只不过,封白使用的灵力非常庞大,一时之间,南宫翡无法完全收回。
聆枢缓缓睁开眼睛,只见柳度林狠狠的穿透他的左肩。
殷红的血水淅淅沥沥的顺着穿透的伤口落下。
南宫翡,“这一剑,”
一旁的小游舟,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直到聆枢受伤,殷红的血色,刺激了他,他嚎啕大哭,扑倒在聆枢怀中,身体瑟瑟发抖,好像受到了惊吓。
南宫翡悲痛转身,他要好好安葬师父、师弟师妹们。
“不要再让我看到你,魔尊。我最后悔的是,在你劈开焚幽山的时候,我没有彻底与你决裂。”
聆枢听到了心碎的声音,伤心之余,再也不想留在此地,自取其辱。
捏碎水云秀的符文,虚影一晃,消失在原地。
然而,须臾之后,他出现在一处杀阵之中,无上的杀意铺天盖地袭来,他动用魔纹抵御。
一群手臂上有黑色图腾的黑袍人骤然出现,黑云如山一般压顶,汹涌澎湃的力量,是聆枢从未见过,诡异而又强大。
聆枢不敌,后退数步,紧绷的唇角溢出鲜血。
九天惊雷,像山舞银蛇,拥有灭地之威。
符文乍现,流光指引着他。
今日种种,仿如噩梦。
危急关头,聆枢竟然回忆起,与南宫翡的初遇。
白鸟空啼,青山红叶,天母河岸边,那个说对自己一见钟情的傻修士。
左肩穿透伤,腹部的伤,不断的流血。
聆枢身体被天雷击中,摔向巨大的石坑。
南宫翡,你为何不相信我?
聆枢挣扎起身,爬起来。
黑云压城,金光盖顶,第二道天雷降下,流光急如火!
一切都是虚假的。
聆枢无法忘记,南宫翡充满恨意的眼神,冰冷的语气。
没想到,最后一面,视同仇人,情义成殇……
聆枢无法辩驳,困住他的阵法,为何能压制他的魔纹,吸收他的力量。
他再无挣扎的力量,躺在深坑当中,认命的闭上眼睛。
第三道天雷再次以地崩山摧之势,倾盖而下,仿佛天在怒吼,山峦震撼。
浮生若梦,一腔深情成空,聆枢迷障心生,闭上眼睛,握着被血水浸染的穿水净,放弃了反抗。
雷光即将及顶时,他额间的魔纹,突然爆发强大的力量。
血光冲天而起,与第四道天雷,狭路相逢,天光云影,耀眼炫目。
九道天雷之后,残光消尽,疏雨过,云光初晴。
芳草碧如丝,乱花迷人眼。
黑袍人带走被废去全部修为的聆枢。
封白如闲庭信步一般踏空而行,芝兰玉树,君子端方。
在七彩祥云之中,飞升而去。
此处动作太大,引起了一众仙门的注意。
之后,东陬所有仙门,都知道了封白飞升之事。
无人知晓的禁地,封白站在修为全无的聆枢跟前,“聆枢,你是不是没想到,我会对你动手?”
聆枢,“恰恰相反,除了你,没人这么恨我,算计我。”
封白,“算计你?错,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一个魔头,竟然妄想得到阿翡。”
聆枢哈哈大笑,“说来说去,还不是你爱而不得。南宫翡他的师父、师弟师妹,他们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一切,阿翡都不会知道了。”封白作出伤心的表情,语气竟然哽咽,“阿翡无法接受自己的亲人被你所杀,他选择了自绝,你害死了他,我当然要杀了你!”
聆枢不相信,连连摇头。
封白唤了封情进来,“阿情,你告诉聆枢,阿翡还活着吗?”
封情低头,不敢与聆枢对视,“聆枢,对不起,牧流仙尊他死了。”
聆枢无法相信,“不,不,你在骗我。”
“我这妹妹对你一往情深,她会骗你吗?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替阿翡报仇。聆枢,你该死。”
聆枢再次向封情求证。
只见封情大喊,“我都说了,他死了,他死了,你堂堂一个魔尊,为何要和修仙者搅和在一起,连累他,又害苦了自己!”
聆枢此时,真的相信了,南宫翡死了。
被玄铁锁链困住的身体,跌坐在地,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封情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巨大悲伤。
许久,聆枢开口,“封白,看在南宫翡的份上,能否将与我在一起的小孩,送回霜天晓楼,他是无辜的。”
封白答应了。
封情跟着封白,离开。
“兄长,外界传闻,你已飞升,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只要我骗聆枢牧流仙尊已死,你就放了他。”
“阿情,我答应你放了他,但是,不是现在。”
封情跟随封白,来到安置南宫翡的厢房。
“兄长,你当真把他当做你的至交好友?”
“封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兄长,你不要一错再错了。”
“封情,我这都是为了他好,他无法承受师父、师弟师妹们被杀的痛苦,我抹杀他的记忆何错之有?”
封白不顾封情的阻止,对床上的南宫翡施展术法,彻底抽掉了他以往的一切记忆。
“可是,这样对他很不公平。”
“那你觉得,他亲眼见到自己喜欢的人,屠戮了自己师门,他承受得了吗?”
封情无法辩解,“聆枢他……”
封白,“你不要再在阿翡跟前提起聆枢这个人,阿翡对他恨之入骨。没有记忆,阿翡与他再无瓜葛。”
“兄长,你究竟真是为了他,还是为了你自己的一己私欲?”
“封情,你若是还当我是你兄长,这种话我不想再听到。”
封白摇身一变,变成了梅寒的模样。
待南宫翡睁开眼睛时,“梅寒,我这是怎么了?”
“你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焚幽山被劈开,聆枢跟我决裂之事。”
封情听过焚幽山之事,那时因为封白,聆枢与南宫翡吵架,闹得非常凶,甚至到了决裂地步。
“你被他伤了,后来失血过多昏迷。”
南宫翡点头,“梅寒,你说得对,仙与魔、正与邪,我没想到,众生相的祸端,竟是聆枢在背后操控,邪魔外道,不能与之为伍。”
“阿翡,你能想清楚,我很欣慰。”
日暮西风渐起,高城远眺,灯火已黄昏。
封情站在窗外,偷偷看着屋内发生的一切,她从未想到,自己的兄长会是这么的可怕。
在封白离开之后,封情去了屋内。
挟持南宫翡,以他来威胁封白,放了聆枢。
没想到,南宫翡还以为自己是幻化之后的梅寒的妹妹,根本没将自己的威胁看在眼里。
封白的突然回来,打断了封情的计划。
带着封情离开,警告封情不准在南宫翡跟前,胡说八道。
封情道,“难道兄长打算把牧流仙尊藏一辈子?还是说兄长也打算一辈子都不见外人,你是梅寒还是封白,你出去之后,谁不认识?”
封白,“从我变成梅寒仙尊开始,世人的记忆已随之改变。我的过去,是牧流仙尊的至交好友,帮助他建立东临学宫,一起镇压众生相的祸事。暗恋阿翡的人,不是封白,而是梅寒。现在,陪在阿翡身边的是我,我还会为阿翡重新创建天道门。将来,与阿翡结为道侣的人亦是我。”
封情不可置信,“兄长,你真的要做到这份上?”
封白木然,“阿情,兄妹一场,你是我养大的,你不会背叛我,对不对?”
封情摇头,“兄长,神隐一族的瀚海乾坤术,你竟然用在私情之上,篡改世人的记忆?”
就在这时,封白施展的瀚海乾坤术,对封情彻底生效。
封情疑惑的左顾右盼,然后不解,“梅寒仙尊,我这是在哪里?”
封白突然接到摩氏族长的传讯,聆枢逃了。
囚牢里,数位黑袍人,正在用巫瑶之术,剥离聆枢的魔纹。
就在魔纹即将离开他的身体时,无意中触及了他体内最为禁忌阵法,山河同归阵。
霜天晓楼
聆枢经历生死劫,修为不退反进。
他的记忆一并被修改,在他记忆里,他的爱人南宫翡已死,死于修仙者的围杀。
封白是他的至交好友。
梅寒是他的情敌。
一日,他收到封情的求救信。
她中了众生相,被操控杀害了数百修士,被修士围堵截杀。
聆枢救了封情。
此时,封情的记忆一样变了,她的兄长飞升之后,段氏觊觎她兄长白帝城的城主之位,对她出手。
她中了众生相,杀害数百无辜修士。
聆枢为了南宫翡,对仙门下了战帖,约在断桥残湖一战。
那一战,日月失色,双方损失惨重。
不知道,不知是不是神器万物生的影响,游舟在聆枢危机时刻,竟然想起了曾经南宫翡告诉他的事,如果聆枢与他遇险,一定要用万物生。
那个时候,南宫翡根本不知道,万物生的力量,不单单是防御,更是时间法则之力。
竟然将此间因果受牵连的人,都带到了千年后。
最后的一个画面,是梅寒与南宫翡,一身红衣,以山河为媒,天地为证,结为道侣的画面。
黑衣青年,看向茶白衣衫青年。
南宫翡、聆枢,在天算石的影响下,从混沌漫长的记忆中苏醒,灵力复归,修为恢复至千年前巅峰时期。
聆枢想着最后那一幕,暗恨心生。
此时无声胜有声!
南宫翡暗叫,糟糕!
左顾右盼,左边是昭芩圣女,右边是一排静女。
圣女幽幽开口,“牧流仙尊,聆枢魔尊,如今,你们的记忆与修为都回来了。接下来,你们……”
聆枢霍然转身,飞离镜夜岵。
南宫翡心一慌,连忙飞身追逐,留下一句,“圣女,谢谢救命之恩。”
春梦秋云千年,聚散不容易,相见时更难,聆枢!
蛟鳞剑脱离剑鞘,剑心随主,拦住聆枢的去路。
皓月风清,星河渺渺,浮云依依,聆枢凌空虚立,细风吹起他鸦青色的衣袂。
南宫翡含情凝望,“聆枢!”
这才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重逢。
聆枢抬起,握住蛟鳞,旋身一剑,不留情面!
南宫翡闪身躲过,“聆枢!”
能不能不要一见面就动手!
镜夜岵有一清澈见底的湖泊,湖水波光粼粼,两岸翠峰如簇,山色湖光,不及聆枢一身风华。
千年了,南宫翡越看越欢喜。
不料,聆枢忆起往昔,悲恨相交,一剑被躲过,挥出一剑又一剑,剑光如掠影。
南宫翡深知聆枢为何如此,只得躲过一道道剑光,让聆枢将心中郁结之气散尽,再行解释。
可惜,聆枢不给他机会,将蛟鳞扔过来之后,一步破虚空,消失不见。
南宫翡痴痴的望着他消失的地方,失落的道,“聆枢,你还一句话都没有跟我说。”
圣女昭芩观了全程,待聆枢离开,匆忙追来,“牧流仙尊,眼下,你没有多少时间调风弄月了,封白的目的,可不是简简单单,只为了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他的真实身份……”
南宫翡目光幽深,接了下去,“他是神隐族人。”
“是。”
“他的目的是为了让五陬混乱?”
“错,大错特错。”圣女昭芩接着道,“他的目的是摧毁五大神器,渡难已毁、万物生已毁,明镜台被千魔塔的阵法消耗千年,力量已大不如前,被他毁去是早晚的事。他下一个目标,应该是我族的天算石和霜天晓楼的无根地。”
“无根地在聆枢那里,那聆枢岂不是会有危险?”
昭芩圣女点头,“正是如此,还望牧流仙尊一定要转告聆枢魔尊,守好无根地。”
“他为何要打开葬仙池?”
“葬仙池是神隐一族的坟墓,五大神器真正存在的意义,是镇压葬仙池。一旦神器被毁,葬仙池打开,神隐一族将彻底的毁去五陬,不管是人、修仙者,还是魔,还是异人,都会死。”
“为什么?”究竟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
“我也不知,天算石没有告诉我这些。”
南宫翡还要再问。
圣女昭芩一挥手,将他扔出不归之地,封锁不归之地的入口。
南宫翡站定,放眼望去,不归之地的入口,险峻的山脉,一并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