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离只觉迷雾之中,眼前一晃,谢幽出现了。
谢幽奔过来,尚未开口。
赢离拿着若水剑,“原来,你就是霜天晓楼的少尊主,哼哼,此次绑架我阿姐赢汐之事,我定然不能轻饶你。”
谢幽怔在远处,“?”
他不是知道 ,自己是霜天晓楼的少尊主吗?
“离,你怎么了?”
“少尊主,别演戏了,你以阿姐婚约之事,将我骗到这里,是不是杀害我?”
“是不是还有仙门子弟,跟我一样,受你蒙骗来了这里,救人?”
“你知道我阿姐是天道门的掌教之女,你的消息放出去,无论真假,肯定会有仙门子弟,出于除魔卫道,向阿姐伸出援助之手,是不是?”
“离,你怎么能这么说?”
“现在,你还在演戏吗?看剑!”
若水剑冲着谢幽而去。
谢幽难以理解,之前对自己温柔如水的赢离,怎么突然之间,改变了态度。
含情突然出现,“公子,你怎么不躲,他是要杀你啊。”
谢幽只是一脸迷惘,“为什么?”
赢离道,“正邪不两立,你们魔族惯会使用蛊惑人心之法,难道不是吗?”
再次出手如电。
含情施展步生天之法,身形诡异,“我说过,你敢伤害我家公子,我就会杀了你。”
赢离自信,“你杀不掉我。”
含情身形再诡谲,每每出手,赢离都像是能预判她的方向,从而对她下死手攻击。
“你护主心情,正如我此刻救人的心情。怪就怪,你们少尊主不该利用阿姐,毁她名节。更不该想要趁此机会,诛杀仙门子弟。”
含情被他一剑刺伤。
“你们魔修不过尔尔啊。”
赢离朝着怔愣的谢幽而去。
“谢幽,你还承认,自己的错吗?”
谢幽似乎刚认识赢离一般。
含情见自家主子毫无动手的想法,任由剑挥向自己。
“赢离,你敢对我家公子动手,你是打算承受整个霜天晓楼的怒火吗?”
“你们放人,我便放过你们。”
谢幽与他直接动手,二人针锋对决,各施看家本领。
过了百招之后,谢幽中了一掌,唇角溢血。
谢幽幽幽一笑,“含情,我们走,放过他们吧,不过都是仙门杂碎而已。赢离,我记住你了,本少尊主失策,没想到你修为已入涅槃,来日,我必要讨回今日的仇。”
三千丝一出手,带着含情,遁逃而去。
随着他们离开,迷阵消散,放了众人出来。
刚刚赢离与魔修谢幽之间的话,还有打斗,纷纷上前致谢。
有些人说,他被困了数日,有些人被困了个把月。
“赢离公子,之前,你背叛天道门被追杀,是不是有隐情?”
“是啊。你仗义救人,一副侠肝义胆,又怎么会手刃同门的残忍之辈。”
赢离道,“这其中却有难隐之言。”
“果真有隐情?”
“我好像是中了魔族的祸玉,意识受困,才失去了理智,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谢必瑟笑言,“祸玉?来让我看看。”
谢必瑟将灵力,探入他的内府,果真见一块祸玉,寄生在他的内府。
“真是祸玉啊。”
“是。”
赢汐上前,一把抱住赢离,“阿离,你刚刚所言,我都听到的,你来救我。你真的是在乎我这个阿姐的。我好高兴,我听到了,你承认我是你阿姐。”
赢汐腼腆的笑,“阿姐。”
赢汐喜极而泣。
谢必瑟笑着问杜如晦,“不上前打招呼?”
杜如晦道,“时机不合适。”
之后赢离与那些人一一告别。
谢必瑟将杜如晦推上前。
杜如晦瞪了一眼谢必瑟,然后跟赢汐打招呼,“赢汐仙子,你没事吧。”
赢汐许久不曾像今日这般开心,温婉含笑,柔声,“杜公子,是你呀。”
“仙子还记得我?”
“当然,之前在白帝城谢家的花间玉楼,我们见过,公子还将一块兰陵玉让于我。”
杜如晦没想到,赢汐真的还记得,已是三年前的事了,伸出手,“仙子,我能请你喝茶吗?”
赢汐愕然,随即一笑,“好呀,正好口渴了。”
谢必瑟摇着扇子,跟了上去,嘴里念叨着,“杜兄,原以为他是剑痴,没想到也有一天重色轻友啊。”
明明自己就站在杜如晦身侧,竟就这么被他们二人当做了透明人。
一个青年修士路过赢离身侧,是刚刚一直替自己说话的,摩罗假扮的。
顺手将手中玉佩递给赢离,“秋霜琨玉。”
幽草涧,山明水秀。
一身黑衣的霍真真,梳着一个高马背,背着小背篓挖野菜。
聆枢突然出现,“真真。”
霍真真喜笑颜开,“聆枢,你来了。”
聆枢意外,“封情。”
“不是我,还能是谁。”自信飞扬的模样,果然是熟悉的她。
聆枢跌坐在地,体内的两种力量互相缠绕、争斗,痛的脸色煞白,虚汗淋漓。
“聆枢?”
“封情,别担心,我就是太饿了。”聆枢压制住突然发作的万骨化灵诅咒。
“哼哼,这么大的人,都不知怎么照顾自己。”
聆枢享受被责备的时光,戏谑道,“是啊,还不如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封情大小姐。”
“阳春水?说得我有点想吃阳春面了。今天就让本大小姐做给你吃。”
“我很期待。”
谢幽起床后,早早的收拾好自己,敲开了赢离的卧房门。
“怎么不带面具?”
谢幽笑盈盈,“怕离被拐跑了。”
“怎么会。”
谢幽摸着鼻翼,微微笑。
“离,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去白帝城。”
“白帝城?”
“接下来,我们又没其他事,不如见识一下东陬最繁华的仙都,白帝城。只是离,要不要做一下伪装,毕竟你的身份,你是天道门弃徒的消息,东陬修士都想捉住你,向玉青子邀功。”
“我甚少结交其他仙门子弟,他们大概不认识我。”
谢幽上前一步,抱住赢离,眉眼弯弯,亲昵的轻啄一下他的唇角,“离,你怎么这么好。”
赢离的眼神很温柔,依偎在谢幽的肩头。
第一次动心,谢幽不想把他让给任何人。
谢幽不由的抱紧他,语气充满诱惑,“时候还早,不如我们......”睡个回笼觉。
话未出口,房门被推开,含情大声问,“赢公子,瞧见我家公子......”
赢离推开谢幽。
谢幽朝着含情,皮笑肉不笑,手中的三千丝无声的威胁,大清早的,来坏我好事。
含情美目一转,背过身去,“怎么梦游梦到这里来了......”
梦游?
谢幽倏然睁开眼睛,怎么又做梦了。
回来霜天晓楼数日了,谢幽一直提不起精神。
最重要的是,被赢离这样利用,他却不允许含情告诉任何人。
天道门,苍穹峰
六大长老齐聚大殿,面色严峻。
四长老道,“掌教,最近发生的一切,怕是背后之人有备而来。”
大长老一语论断,“什么背后之人,说来说去,就是霜天晓楼的魔尊。”
六长老:“大长老、四长老,你们的意思,是赢离勾结了霜天晓楼,里应外合,闯入后山禁地?”
大长老:“梨落峰后山守阵的长老亲眼所见,赢离与谢幽,画像都辨认过了,不会错。”
一直不言语的二长老笑呵呵的道,“诸位长老,稍安勿躁。梨落峰后山禁地,关着的是活生生的人,上千人,他们是怎么将他们带下山的?做到来无踪去无影?”
一千人,再怎么小心翼翼,都会露出痕迹。
二长老话锋一转,“何况,后山禁地之事,除了在座的掌教和六位长老,无人知晓。难道,我们要相互怀疑?就连守阵的长老,都不知晓后山禁地关押的是巫瑶一族的人。”
刚刚你一言我一眼,现在各自打量,静默不语。
玉青子一眼定论,“此事从长计议,交由二长老、四长老负责,暗中派人调查,寻找巫瑶一族人的踪迹。”
大长老低声,“掌教,那可是巫瑶一族的人,知天命之人。”
若非他们,天道门哪有如今的仙门地位。
玉青子语气威严,“我天道门屹立东陬,靠的是历代弟子,而不是一群会算命的。”
说完拂袖而去。
三长老和大长老一向不合,“大长老,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什么意思?”
“知天命之人的一句话,掌教失去了夫人,抛弃了儿子。”
五长老和稀泥,“要我说,关了人家上千年,失踪就失踪了,找什么找。”
所有长老望向五长老。
“不是我,我也没那么大本事,就是觉得挺可怜的。”
二长老感慨,“我与五长老有同感,奈何掌教之令,不得不遵从。”
大长老性子火爆,瞪向二长老,“若是他们报复,岂不是麻烦。尽早找到他们才是正事。”
“掌教走的太急了,有一事我忘记说了。”二长老幽幽的道。
“什么事?”
“赢离啊,内府有祸玉,他之前所犯的残害同门之罪,或许并非他本意。”
“二长老,你什么意思,难道子冉白死了。”
“大长老,我说的并非此意,只是,现在很多仙门,对赢离释放善意,不值得留意吗?”
“天道门弃徒,我看哪个仙门敢收!”
“赢离自爆,修为一落千丈。在落梅山庄,被他所救的上百仙门子弟,亲眼所见,他的修为已达涅槃境,放眼整个东陬,这样的修炼天才,难道让于其他仙门?”二长老接着道,“诸位长老,别忘记了,天道门之中新一代的弟子当中,尚无能与郁孤台杜如晦、神女峰林卿、玉清殿苍亥比肩的,更别提凤凰林谢家三杰,谢必瑟、谢芳树、谢青峰。原定的千魔塔的试炼推迟,诸位长老考虑过,让哪些弟子参加?”
诸位长老各自陷入沉思。
六长老道,“赢离是掌教亲子,还是要看掌教的意思。”
大长老愤恨,拂袖而去。
江澜峰
二长老召回被罚去浣衣坊洗衣服的洛承。
洛承一进门便叫道,“师父。”
二长老眉眼一抬,“洛承呀,知道错了吗?”
洛承认罪,“徒儿知错了。”
“哟,你何错之有?”
洛承闷声回答,“不该放师姐下山,找赢离。”
二长老不满意他的回答。
洛承继续反省,“阿离是我带上山的。”
二长老叹息,“看来还得回浣衣坊洗衣服去,权当我没收徒弟。”
洛承不明白,但是他不想回换衣服洗衣服了,委屈,“师父,能不能给徒儿指明,徒儿改还不行吗?徒儿真不是洗衣服的料。”
手劲儿太大,总是洗坏了弟子的衣服。
好在他素来平易近人,衣服被洗坏的弟子,缝缝补补穿上,也不跟他计较。
可他自己过意不去。
下山挣得灵石,全花在给弟子们买新弟子服上了。
命苦......
“洛承呀......”
“师父......”
“下次机灵点,做坏事,也不要留把柄啊。救了你师姐,你自己被关进去,算是怎么回事?不打自招?”
“呃......”他真忘记,关押弟子的牢笼,是师父和他布置的,他出得来。光顾着想赢离的事情,一时乱了分寸。
“师父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这一次,放机灵点。”
“师父请说!”只要不让他洗衣服,什么任务都行。
“找到赢离,跟在他身边。”
“师父,这不是说笑吗?他现在如何相信我一个天道门弟子。”洛承收到了赢汐的讯息,他连赢汐都不认了。
何况是自己。
二长老道,“不久之前,徒儿你被逐出天道门,整个东陬都知道。”
洛承吃惊,“师父,你不会认真的吧?”
二长老收回他的弟子命牌,“看你任务完成情况,为师再决定收不收你为徒。”
二长老起身,“为师可不想收笨徒弟。”
扔给他一个包袱,“盘缠、衣物,都给你准备好了。速速下山去吧。”
洛承苦笑,师父是认真的。
苍穹峰青松树下,玉青子与二长老对弈。
“听说,你将洛承驱赶下山了?”
“掌教知道了?”
“大长老刚刚来说的。”
“什么事都瞒不过大长老。”
“大长老说,洛承是个好孩子,只是没跟对师父,逐出师门太可惜,替他求情来了。”
二长老闻言失笑,大长老竟然欣赏他的宝贝徒儿。
“掌教如何说的?”
“二长老的徒弟,自是交由二长老处置。”
二长老点头。
“辛苦二长老,一片良苦用心。不必如此,洛承那孩子,我也喜欢,这样做污了他名声,我心中不安。”
“掌教,听说前不久,你去了观奉郡一趟。难道观奉郡之事,真是霜天晓楼搞出来的吗?”
玉青子没说出在前往观奉郡的路上,遭受一群神秘人的围杀,只是道,“此事蹊跷之处太多,落梅山庄里,地底下发现百具修士干尸,死状与十里崖的连家全宗族,一般无二。背后之人指向霜天晓楼,似故意引起纷争。我们这些老不死的,知道这是众生相的祸端,不知情的,只怕真会将矛头对向霜天晓楼。”
“昔年,白帝城与几大仙门一起,硬是将众生相的祸事隐藏起来,这其中有何缘故?”二长老不解,“难道是怕引起天下大乱?”
玉青子落下一子,“二长老也是这么看?”
二长老道,“还是背后渔翁为了让天道门与霜天晓楼鹬蚌相争,最终他收网得利。”
“一切都是猜测,不过,不得不防。”
二长老笑,“掌教明明知道,还亲上霜天晓楼,一剑削了霜天晓楼半个山头。”
“魔尊自己动的手,做给背后之人看罢了。”
“原来如此。”
“只不过,那千阙面衡道身份成迷,又在天道门,让他跑掉了,倒是可惜。执法堂没得到半点有用的信息。”
二长老又想起了一件事,“嘉熙王朝人皇守护的无字碑,最近弄出不小的动静,听说,无字碑无缘无故吞噬了不少活人,好在被救出来了。其中还有异人被吞没,动静还惊动了陌桑阁的阁主游舟。不过有一点,我倒是不明白,东临学宫的那位人皇回了嘉熙王朝皇宫一趟,之后去了广寒寺,最后回到了白帝城。”
“那位人皇是路痴,或许又是迷路了。东临学宫虽然分为两大派系,守旧派与革新派,但是,对于无字碑之事,他们还是有分寸的。”
二人继续对弈,未在言语,总有一种山雨欲来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