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欢迎下次光临!”
姜荻走出便利店,提着一兜冰镇红牛、咖啡和蛋白棒。十五天的副本是消耗战, 需要保证充沛的体能和精力。
咔, 姜荻起开一听红牛,递给倚在老爷车旁闭目养神的顾延。
“哥,喝点?”
“不用。”顾延摇头, 抬手抹去姜荻鬓角的一颗汗珠。
姜荻心咚地一跳, 别过脸,往后退了半步。
顾延双眸黑沉, 嘲弄地轻笑:“你牵手可以,我碰你不行?”
姜荻面上刺挠,像有蚂蚁在爬, 闷闷不乐:“那不一样。”
他拉顾延的手,是爸爸带儿子逛街。
顾延拉他的手, 是在觊觎他的屁股!
以上这些话, 姜荻没法跟顾延说, 要是让顾延知道,无论什么心理活动都会被他在当天晚上的更新看得一清二楚, 那还了得?
“延哥, 你要是不喜欢跟男人有肢体接触,以后我们就稍稍避点嫌。天天被人传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影响你的名声和咱俩的关系就不好了。”
姜荻自以为说得天衣无缝,仰头喝一大口红牛,被强劲的药味冲到眼冒泪花。
“噗!什么玩意儿?劲儿这么大!”
顾延话到嘴边不得不咽下,帮手忙脚乱的姜荻满车找纸。
拾掇完, 已是凌晨两点。
“帕黛岛有三分之二是山林, 四面环海, 两名玩家死了,尸体指不定在哪儿呢。”
湿透的T恤挂挡风玻璃上,姜荻光着上身盘腿坐在副驾驶,一手支下颌,小臂的阴影恰恰挡住胸膛的两抹粉。
顾延移开视线,手肘搭车窗边沿,指尖敲打方向盘,默然不语听姜荻说话。
“几千名游客,过两天,等参加音乐节的人都到了,岛上的人数上万。到时候再出事,找人可就更不容易了。”姜荻呼口气,吹开几缕碎发,“得想个法子召集玩家,人多力量大嘛。只是,他们也许不愿意来……”
顾延的名声太盛,和他一起过副本,所有人都会被抢走风头。积分奖励又与副本贡献度挂钩,不到生死存亡的绝境,普通玩家情愿自行其是。
“欸。”姜荻长叹一声,同情地望向顾延,“哥哥只有我了。哎哟,痛痛痛!”
“找不到尸体不要紧,先确定他们两个的身份。死亡时间将近十二点,他们不会离住处太远。”顾延收回敲姜荻脑壳的手,英挺的侧脸线条在昏黄的路灯下氤氲。
姜荻掰着指头:“我想想啊,帕黛岛上的中心商业街有民宿,酒吧街有情侣酒店,月亮度假村里还有栋酒店大楼和几十座海边别墅。这要找到猴年马月去?”
他冥思苦想,揪起两撮头发,像金毛幼崽两只支棱的耳朵。
顾延闷笑,刚想给点提示,马路对面的棕榈树下就闪过一道鬼祟的人影。
姜荻心一紧,忙显出“夜鹰代理人”,咔嗒,子弹上膛的轻响在阙静的夜晚格外鲜明。
那人头也不回,混进一群醉汉,跑过路口就上了一台白色商务车。
顾延没踩下油门,而是把姜荻拽下车,用黑雾荆棘三两下撬开一辆停在路边的红色道奇地狱猫。
一连串过于熟练的GTA行为,叫姜荻目瞪口呆。
他来不及问换车的原因,就被顾延塞进副驾驶,后脑勺猛地撞向头靠,身体被湿热的狂风吹到座椅靠背上,撕都撕不下来。
好了,现在不用问为什么了。
美产肌肉车马力拉足,引擎轰鸣,驶过喧嚣过后一片狼藉的街道。
艳红的车身在夜色中有如火焰,宛若一辆地狱战车。
顾延不紧不慢跟着那台商务车,驶离中心商业街,往海边的环岛马路开去。前车似乎也知道顾延在跟,始终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姜荻看出名堂,紧张地摩挲枪.身:“哥,那人也是玩家?我怎么觉着,他在故意引我们去一个地方?”
“别怕。”
说罢,一脚油门,速度飚到惊人的两百。
“我没有,呼——”姜荻张着嘴,风灌进喉咙,迎风飙泪,“卧槽——你开慢点!”
他不怕鬼,不怕心怀鬼胎的玩家,怕跟顾延车毁人亡,那脸可就丢大了。
*
同一时间,警局档案室。
江鲟翘着二郎腿,翻阅尘封的档案。如果忽视他坐在一位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警察身上的话,身姿称得上是端正优雅。
七八十年前的案子,不出意外地没有任何记录。
三十年前,倒有几桩高度疑似的案件,共同点——死者都是女性,年龄十八到五十岁,死亡时间在和情人幽会之后的深夜。
无头冷案,找不到凶手,甚至没有嫌疑人,泰国警方只得将几名偷渡客屈打成招,充作凶手,但一上法庭均被当庭翻供。
“有趣。”江鲟的镜片反射幽幽冷光,“看起来,素察是个找不到老婆的单身汉。”
之后,每个月都会有女人死去,帕黛岛人心惶惶,警方压制舆论的手段令民怨沸腾。旅游业破产,民生凋敝,当地的女性纷纷出岛打工保命。
“直到……”江鲟手中是厚厚一沓文件,他翻阅的速度快出残影,在镜片上落下一道道白影,“十年前,满月派对开始举行。”
凶案仿佛被按下暂停键,素察陷入沉寂,不再屠戮岛民。
与劫后余生的岛民们相反的是,每年的满月派对上总会有几个外国游客遇害。
可惜人数太少,外国人在泰国海岛失踪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归咎于酒后斗殴,或是意外草草结案了事。
“有哪里不对。”江鲟摸摸下巴,“你说呢,陆小梢?”
他觑向档案室通风口,下一瞬,扇叶后头就响起咯咯的明亮笑声。
一位身形健美的女人从通风口游鱼似的滑出,轻轻落在江鲟跟前。粗黑的眼线飞扬,长发又黑又亮,穿着运动文胸和legging,像才从LA的健身房出来。
“组长。”陆小梢打个招呼,笑容爽朗明艳,眼底却写着精明,“招募顾延的工作,完成得怎么样啦?”
江鲟推推眼镜:“顾延不好对付。”
“您不是说,有把握说服他小男友,到时候顾延就是囊中之物么?”
说到这里江鲟就笑意发凉:“莫问良的消息,他给我挖坑呢。”
陆小梢大笑,脚边的警察悠悠转醒,看到他们两个就要大叫,被陆小梢一记手刀敲晕过去。
江鲟面露愁容:“没有顾延,即使找到线索也无法完成那件事……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
深夜的椰子树和棕榈树,在海风吹打下狰狞地摇曳。
红色的道奇地狱猫一路跟踪商务车到滨海酒吧街附近,在植被茂密的山丘前停下。
姜荻和顾延对视一眼,就一道下车,循着新鲜的脚印,拨开肥厚的叶片,放轻脚步往山林深处走去。
他弓着背,夜鹰紧贴大腿外侧,脚下一个趔趄,被一道黑雾荆棘牢牢捆住腰扶好。
“靠,哥,你吓死我了。”姜荻小声嘟囔。
蝉鸣声声,水坑里的牛蛙咕咕叫。影影绰绰的树枝背后,传来湿淋淋、黏糊糊的咀嚼声。
姜荻头皮一紧,抿起嘴唇,攥住顾延的右手手腕。顾延正要拔出龙牙刀,见状,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夜鹰的枪.管小心挑开一片枯萎的棕榈叶,姜荻屏住呼吸。
葱郁的树林中,一块不大不小的空地上立着两座足有三层楼高的祭台,看起来是用晒干的植物扎的,粗糙、不稳当,远远看去像头顶饭盆的稻草人。
那只锈迹斑斑的金属盆里,有一团黑糊糊的东西。
姜荻眯起眼睛看,轻轻抽一声冷气:“人头。”
他缓缓移动视线,几乎能听到自己的颈椎在咯吱咯吱响,但见另一座祭台顶上,也有一颗鲜血淋漓的人头。
湿热的海风吹开云隙,清冷的月光洋洋洒洒落在空地上。
一道瘦长、肩膀极宽的黑影映在不远处的树林上。他看上去比祭台矮一些,但蹲踞的姿势也有六米多高。他的下肢像人,上半身却极其壮硕,头颅宽而扁,仿佛沼泽里的鳄鱼。
那道黑影的本体在视线死角,被左手边的一大丛热带植物挡住,姜荻像在看皮影戏一样,从他行动缓慢、沉重的影子里看出他好像在……进食。
嘎吱,咯吱,尖利的牙齿嚼断骨骼。嘶啦,一只胳膊被撕扯成两段。
姜荻咽口唾沫,头顶冒汗,整个人都僵住。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像是一只兔子路过一头科莫多巨蜥,对巨型猎食者的恐惧刻入DNA。
握枪的右手颤抖,姜荻心里清楚,以他现在的水准和夜鹰子弹夹里最低等级的烧灼弹,可能连那东西的一层皮都没法蹭破。
再看那两座祭台,姜荻终于反应过来,既然有祭台,那两具尸体就是祭品。
泰国都市传说里,生前作恶多端的人,死后会化作饿死鬼,永远饱受饥饿折磨。好心的人类会给饿死鬼投喂祭品,助他们早日填饱肚子,投胎转世。
帕黛岛上,最可怖的恶人……
是素察。
一道幽冷的目光直射过来。
那是一双狭长、黄绿色,属于冷血动物的眼睛。
“唔!”
姜荻险些惊叫出声,被顾延死死捂住嘴,温热潮湿的呼吸舔舐顾延手心。
素察的动作迟缓,往他们的方向看了会儿,没再听到动静,就慢慢移开阴森的视线。
啃骨头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姜荻僵硬的身子一松,紧接着,又浑身发条一紧,瞳孔骤缩,死死咬住下唇,才没叫出声。
我……我艹!
他半个人都被顾延揽在胸前,半跪着,脊背抵着坚实柔韧的肌肉,差不多是坐在顾延大腿上,上身严丝合缝贴着。
顾延一只手横在他嘴边,小臂别住他脖颈,就把他牢牢锁住,动弹不得。
姜荻人都麻了。
他还以为,跟顾延已经聊明白了,对方能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别玩那套叫人心痒痒,且难以抵挡的游戏。
很明显,顾延不是这么想的。
这个独断专行、傲慢自大的小兔崽子!
姜荻牙根发痒心如擂鼓,恨不能扭过头去咬顾延一口。
“别动。”顾延的呼吸宛若实质,含吮住姜荻耳垂。
姜荻耳根滚烫,难耐地往前蹭了蹭,挤出似有若无的呜咽。
顾延穿的是黑色机能风长裤,帆布质地,结实耐艹,布料触感有些粗糙。挣扎间,五分短裤往上捋,膝弯细嫩的皮肤被帆布裤蹭红。
“……姜荻。”顾延忍无可忍,警告地掐了他一把,“说了别动。”
“!??”
你掐哪?你松手!不许再掐了!
审核,这一段掐掉!
棕榈叶片簌簌抖动。
顾延轻声说:“我数三声,你往外跑。”
“嗯?!”
腐烂的树叶掩饰沉重的脚步,哗啦,棕榈叶拨开,探出一颗偌大的蜥蜴头颅。
“算了。”顾延叹口气,捞住姜荻的腰,把人打横抱起。
“不是说好了让我自己跑吗?”姜荻控诉。
身后传来呼呼的破空声,嘎吱嘎吱,树枝被踩断。
顾延低笑一声,面上却没什么表情,但姜荻知道,这家伙根本就是故意的。
素察的体型极大,跑动起来像一座飞速移动的山丘。
黑雾荆棘向后刺出,如散开的渔网般试图阻拦,可素察硬生生用体型的优势撞破渔网。
顾延眼神一凛,一边抱着姜荻逃跑,脚步点过树枝,侧身掠过树干,再飞驰踏过灌木,一边操控从脊骨生出的粘稠黑雾,凝成一柄柄标枪向素察扎去。
嗖!嗖!嗖!
姜荻的心快从喉咙里跳出来,搂住顾延脖子,压根不该往后看,只微微仰着脸,看顾延线条凌厉英俊的下颌和饱满的喉结。
靠,非人哉,这个角度也是帅哥。
身后是恐怖而血腥的怪物,所以他失速的心跳也是因为该死的吊桥效应……
不是因为其他。
跑出棕榈林,素察的脚步声暂停,取而代之的是地动山摇般的怒号。
顾延回首冷笑:“看来,副本boss的活动范围有限。”
姜荻点点头有些窃喜,然而下一秒他就回过味,仰头问顾延:“哥,那……玩家是谁杀的?”
顾延低头,下巴抵住姜荻头顶,胸腔的震颤近在耳畔:“你自己想。”
“靠,不讲义气。”姜荻捶他肩膀一下,扭得跟麻花似的滑下去。
马路边响起引擎打火声,他们互相交换过眼神,直冲到马路牙子上。
姜荻举枪就射。
砰砰砰砰!
夜鹰代理人的子弹仅对灵体有效,但子弹迸射时桃粉色的烟雾依然准确打中左右后视镜和后窗,成功遮挡视线。
黑雾荆棘卡在白色商务车开出视线范围前,如一根利箭,一只船锚,狠狠扎进右后轮。
吱——!
轮胎在柏油马路上划出两道白色弧线。
“P.I.T.!”
姜荻往枪口吹一口气,得意洋洋,和顾延击掌时,琥珀色的眼睛都跃动着融融的流光。
不等顾延上前,司机就打开车门,匍匐下车趴在地上,屈起手臂高举双手投降,动作十分熟练。
顾延走上前,一条黑雾荆棘跟警犬似的随侍在侧,探头探脑。
趴地上的玩家是个戴鼻环的拉丁裔,一见顾延和他身边的黑雾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饶。
姜荻无语:“你有没有一点骨气啊?”
“没有!”拉丁小哥哭得唏哩呼噜,“顾延,大神,大佬,放过我!我是受人胁迫的!”
姜荻走上前,枪口抵住他下巴:“说,是谁?不说清楚你今儿就大脑变豆腐脑,碎成稀巴烂。”
顾延闷笑。
拉丁小哥哪知道姜荻的枪对人类无效,以为就是那把在美国地下世界叱咤风云,各家帮派老大装逼收藏用的定制枪“夜鹰代理人”。
他哭出鼻涕:“我说,我说。是尼古拉,尼古拉·甄金斯那个狗娘养的!”
姜荻看了眼顾延,继续逼问。没两句,拉丁小哥就把尼古拉如何绑架他队友,如何威胁他,强迫他在午夜后把顾延引入这座密林。意图很明显,就是想借刀杀人。
“其他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他人呢?”姜荻问,枪口往大动脉怼。
“在滨海大道的Midnight in Paris,尼古拉在那儿包了间日租炮房。”
姜荻以为自己听错了,掏掏耳朵:“什么房?!”
“炮房。”
*
Midnight in Paris,夜巴黎酒吧。
和泰国数目众多的擦边酒吧没什么不同,舞池里群魔乱舞,舞台上的钢管缠满了纠结的人体。
不过,在里头蹦迪,对着肌肉皮裤猛男鸡叫的都是男人。
这他妈,是个GAY吧。
姜荻干巴巴笑:“那尼古拉全身纹身,那么社会,居然是个gay欸,哈哈,真看不出来。”
顾延挑眉,正要说点什么,一个妖妖娆娆穿渔网衣小皮裙的年轻男人就靠过来,想挽住他的臂弯。
“……让让。”
顾延侧身避开昏暗的酒吧里扑棱棱飞来的狂蜂浪蝶,肌肉结实的手臂虚虚拢住姜荻肩头,把他和乌烟瘴气的环境隔绝开。
人头攒动,再大的冷气也吹不散一股闷热的香到发臭的香水脂粉儿。
姜荻人中冒汗,嗅到顾延的气味时感觉好了些。
他们避开人群,踢开厚重脏污的门帘,一路往酒吧走廊深处走。
墙板很薄,姜荻每走一步,两边的小房间里就传来此起彼伏唱山歌似的尖叫。
“艹。”
他干咳两声,偷摸看顾延,看完上面看下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顾延面不改色,一脚踹开走廊尽头的房门。
里面已是人去楼空。
姜荻并不惊讶,如果他是尼古拉,不会傻到留在原地等死。
黑雾荆棘左右嗅探,尖端屈起,打开床头柜,邀功一样冲顾延摇摆。
抽屉里赫然是那只巴掌大的木盒。
姜荻心跳一空,双手紧握枪把,躲到顾延身后。
“里面没东西。”顾延淡定道。
黑雾挑开盒子,只剩下盛放佛牌的丝绒软垫。
姜荻吁口气,等顾延用黑雾收拢好盒子,就打着哈欠原路返回。
“哥,咱们回去补一觉吧。那红牛是不是山寨的呀,我怎么越喝越困呢……”
话音未落,便中道崩殂。
姜荻一下子醒了。
舞池里的盘丝洞妖精们越跳越嗨,但是,他们明显不再满足于跳舞,成年人的节目开场,在午夜的尽头步入正题。
姜荻一个照面,就将那白花花的,蜜色的,黑棕色的肢体们尽收眼底。
“我……F**K!”
F开头的单词如排山倒海,一来一往层出叠现,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舞池中央,刚刚那个往顾延身上靠的年轻人跪在地上左右逢源,跟个忙碌的烧烤摊主似的,左刷刷,右刷刷,涂满酱料。
“哥。”
姜荻求助地望过去,耳朵里一阵嗡鸣。
顾延叹口气,捂住他的眼睛,搂着人往酒吧外头拽。
姜荻膝盖一软,捂住嘴拼命摇头:“延哥,我想吐。”
姜荻被吓得不轻,抱着马桶吐了五分钟,暗自发誓这辈子不来泰国。
“漱口。”顾延递过去一瓶冰水。
姜荻感激地眨眨眼睛,把整瓶水都用完,洗把脸,神清气爽了,才抬起胳膊擦擦脸,跟顾延说:“我们回去吧。”
夜巴黎的出口像极了电影院的出入通道,黑暗狭窄,地毯厚实,踏上去像陷入一团乌云,脚步声发闷。
顾延停下来,叫住姜荻,冷不丁问:“你恐同?”
姜荻浑身僵硬,脑子里冒出一万个为什么。
我是谁?我在哪?顾延几个意思?卧槽!什么情况!救命!有没有人来救救我!
脑海中的嗡鸣愈发剧烈,心脏里的兔子像要从喉咙眼儿蹦出来踹他一脚。
姜荻跟机器人瓦力一样,僵直地转过身,扯开一个不怎么高明的微笑:“是,是啊,不可以吗?”
顾延皱了皱眉,没说话。
可怕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漫延,姜荻快喘不过气。
“那,为什么……”
“你别说!”姜荻一手捂住耳朵,又一手捂住顾延的嘴,两指一夹,夹成鸭子嘴,“不许你说话了!漏!”
顾延抬手,轻而易举解除封印。
姜荻慌得不行,扭曲,蠕动,想找个缝儿钻进去爬走。手往裤兜里掏,四下翻找,想把那盒超凉劲爽薄荷糖找出来,塞顾延一颗,堵住他的嘴。
可是,下一刹……
啪。
一个蓝色小盒子掉在地上,比烟盒小点,比薄荷糖金属盒大一点。分毫不差,落在他和顾延之间。
超薄凉感劲爽XL型避孕套。
作者有话说:
PIT:Precision Immobilization Technique,精准截停技术
笑得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