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温柔崩坏>第33章 全息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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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天,这一年的秋天对于杭景来说有一整年那么漫长。甚至每一天都能用“度日如年”来形容。

  最初他让自己保持镇静,但失去天赐消息的半个月之后,杭景开始胡思乱想,开始用一些可怕的想象来恐吓自己,仿佛如此,等真的坏事来临的时候,就没有自己所预期的那么糟糕了。

  这种漫长的等待与恐怖的幻想,使他开始认为,父亲的确不会给予一丝仁慈。

  但天赐答应过会好好回来,他也一定会好好爱护自己。这样的信念支撑着他正常生活。

  等到明年夏天就是各大研究院的选拔考试了,这一学年专攻研究院的专业课程。杭景察觉到自己身后十米远的地方总有一个甩不掉的尾巴。

  更换宿舍加上目标研究院不同,杭景见到周蒙钰的机会本该不多,却硬生生因为这样“尾随”的方式,而多了起来。

  他明白,但又不明白周蒙钰的执着。更不明白,他为什么没有任何紧迫感,文学院相关课程在相反的方向,他却偏偏要耗费打量的时间跟着杭景到理学院这边。

  但他又只是这么不远不近地跟着,杭景没有更多的心情和精力去琢磨他的想法,他的脑袋里只剩下一个机器人和一群机器人的事。

  他的机器人杳无音讯,他只能通过对机器人群体的研究,来压住一些负面的情绪,而他也明白,要打破现在的困境,他也必须在机器人学里寻求解决之道。

  一个月过去了,老师与同学发现杭景许久没有露出过笑容。

  两个月过去了,朋友们担忧地学问杭景的身体情况,因为他的面容冷白得有些阴沉,也看不见丝毫血色,仿佛成了一潭死水。

  三个月过去了,朋友们发现杭景连续一整周,几乎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对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失去了兴趣,唯有去听机器人学课程时,双眸才会被稍许地点燃。

  等到第二年伊始,连这仅有的光芒也消失了。

  有人说,看见杭景在图书馆自习时,不止一次地偷偷哭过。都是在草稿纸上飞快列着方程式时,突然就哭出声来。

  而但就也早已察觉到,杭景的保姆——他的男友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周蒙钰为此不感到快意,纵使被残忍地拒绝,纵使爆发过激烈的争吵,他还是放不下。

  杭景稍稍一点刺激,甚至有时候没有一点刺激,就会崩溃的样子,他一直看在眼里,心里淤塞了。

  这都是因为那个保姆,他恼恨那个保姆。

  他是一个败者,他认了,但胜利者却没有遵守他的诺言——最会趋利避害的平民又有什么信用可言呢?

  要不然,就是事情败露了吧,被辞退了吧。那这也恰恰证明了,一个平民保姆究竟有多无能,无能,为什么还要给承诺?

  那一天,他从杭景新宿舍经过时看见了,听见了,他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问过来串门的室友——要怎么预约长途、非固定路线的自动驾驶汽车。

  周蒙钰一听便霎时明白了杭景的意图,他想也没有想就冲进去,夺过他的行李,把杭景拉到走廊。

  这么久了,第一次这么靠近过,可他难以心生喜悦,只是感到密密麻麻的痛扎在心口:杭景瘦了,沉默了,那双漂亮的总是有光的眼睛也灰暗了。

  “你要去找他?”

  杭景手腕挣扎了两下,周蒙钰没有放开,他也就不动了,他点了点头,“嗯。”

  “他犯了这么大的错误,说不定保姆从业资格都没了!你要去哪儿找他!平民区吗?你知道那里有多脏多危险?”

  杭景平静地说:“你不了解情况,你不要管。”

  “我不了解情况?到底是谁在天真地和一个平民恋爱,到底是谁不了解情况?杭景,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平民无论受过多少的教育都是平民,他们有多高的道德和真心,就算他很真诚对你用心,那他的身份,他的血统,他的基因也同样没有一点值得你喜欢!”

  “那你喜欢我什么呢?”杭景抬了抬眸。

  周蒙钰脸色一白。

  “我的身份,我的血统,我的基因?”

  “我……”周蒙钰气势一弱,手里的力道减弱。杭景猛地甩开他的手,抬高了嗓门,“他值不值得我喜欢,需要你们来判断吗?我喜欢他,他喜欢我,需要听你们的安排吗?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就这么随便地让他离开我你们有没有想过我!十八年多重的分量,凭什么因为他的身份就可以轻易抹杀掉!没有他我早死了你知不知道啊!不想我喜欢他,从一开始就不要让他到我身边来啊!”

  他咄咄逼问,眼睛血红,突然间歇斯底里,所有被压抑的情绪彻底爆发,周蒙钰渐渐听不懂,直觉杭景在说别的人,他看着眼泪不受控地从杭景眼眶里溢出,那双眼里的痛苦和绝望也快满得要逸散出来。周蒙钰全身警戒全开,他真怕杭景突然就会做出什么更过激的举动。

  然而,就在杭景彻底崩溃之前,他的情绪洪流硬生生地戛然而止。

  他的眼泪还在滚落,可是那种绝望却陡然一空,他灰暗的双眸嗖地被点燃了。

  而后,他脚下下意识地退后两步,颤抖着身子,扭头就往出口处跑。

  杭景也没有明确的目的地,他想找个安静的、偏僻的、别无旁人的地方。

  “不要出去。”久违的温柔落在耳畔,“别的地方很黑,会有危险。”

  杭景听话地停下步伐,倚着楼梯扶手。

  “少爷,不要哭。”

  杭景听话地挣了挣眼眶,只是眼泪刹不住车。

  他蹲坐到楼梯上,将通讯器的入耳设备摁了摁——试图让那声音更贴近他的耳朵和心房,许久以来,他也几乎从未摘下过,他一直在等,等了好久。

  “少爷?”那端问了一声。

  “你说话。你多说一些。”他忍着哭腔回答。

  “您这几个月过得好吗?”

  “很好。”

  “一个人的宿舍还适应吗?”

  “很适应。”

  “没有人欺负您吧?”

  “没有。我都听你说的,尽量避开他们。”

  “……周蒙钰少爷还是喜欢您吗?”

  “……嗯。”

  “那您呢?您还……喜欢我吗?”

  “……”杭景吸了吸鼻子,手指无意识地在地面上画了个圈,“我不喜欢这个问题。但要是你还喜欢我,我就还喜欢你。”

  “……那您还喜欢我。”

  “……嗯。”

  “您想不想,看看我?”耳畔的传来的呼吸声多了一丝颤抖,杭景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而后他拔腿就往楼上跑,一口气跑回自己的宿舍。串门的同学早就散了,只有周蒙钰耷拉着肩膀还站在门外。

  杭景来不及看他,进了宿舍后就反锁上门,他贴着门框,急促喘气,平复后他深深吸一口起,才颤声说:“想看。我想看你。”

  “好。那么请您找一下室内的全息接收装置面板,并同时连接通讯器的全息接收功能。”

  杭景一愣,随即双手双脚一阵发麻,他在黑暗中摸索到室内的功能面板,就在门边。依照天赐所说,启动全息功能后,他额头抵着门框,便一动不动了。

  紧接着,背后微微一亮,似乎是月光照耀进来了。

  他听见天赐唤了一声,“少爷。”他怔怔地转过身。

  真的是月光照进来了,清凌凌地洒满阳台,也泼洒在他的床铺一角。

  而在那霖霖的月光中,英俊的青年端坐在床边,不十分明亮的光线柔和了他的眉眼。

  杭景痴痴看着:是一样的天赐。一样的头发,一样的脸庞,一样修长的身躯,一模一样的。这仿佛不是全息的幻象,而是真实的天赐已经回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生怕自己急了、快了,就会将这幻影惊走,或打碎。

  走近了,看得更清楚了。他没有任何一丝变化,是他最熟悉的双眼、鼻梁、嘴唇。

  他的手指悄然蜷起,感受身体里开始蔓延的湿与热。

  “您过得并不好。您瘦了很多。”天赐也仔细打量他的主人,眉头蹙起,声音担忧。

  杭景稍稍地笑了一下,“没关系。我依旧很健康。等你回来,我就和以前一样了,你会重新照顾好我。”

  天赐点点头,“是的,只有我才能照顾好您。但是,接下来……”他还要继续说什么,但杭景制止了他,“不准再说这些。”他咬了下嘴唇,抬手探向天赐的衣领,“现在,我还想……看看你的身体。”

  天赐顺从地把身体调整到一个适宜的姿势,同时也抬起了手,他们的手指在天赐的领口重合在一起,视觉上的错觉使得天赐的大掌包裹住了他,他们的手一同缓缓向下,杭景产生一种错乱,像是他亲手一颗一颗解开了天赐的衬衫纽扣。

  天赐肩膀、胸膛渐次露出来了。依旧是一样的身体,是杭景最熟悉的,抚摸过的,吮吻过的,只消看上一眼,无数潮湿情动的记忆与感觉便再度出现。

  杭景的呼吸开始乱了。

  恍惚间,他隐约竟也听见另一道渐渐急促的喘息。

  天赐没有停下,他解开裤子,脱下内裤,赤条条地站在了杭景面前。

  蛰伏在丛林中的巨兽已经抬起了头,并且还在继续勃起,翘得愈发高了。

  杭景直觉地察觉到一丝怪异之处,但与眼前的爱人一同阔别的情欲,轰的一声,便迅速沸腾。

  “你也帮我脱掉校服。”他低声命令。

  天赐学着他的模样,也抬起了手,那一刻,杭景一个战栗,感觉天赐的手指真的触碰到了他的身体,身体也极度热情地给予了回应,转眼间下体便一片泥泞。

  而也在他雪白柔软的身体彻底地暴露在月光与全息光线之中时,天赐的阴茎弹跳了两下,一瞬间完全勃起。

  这不同以往的反应——这显然并非由直接控制而主动勃起的反应,也无法让杭景做更多的思考了。

  不知不觉间,他们都躺倒在床上,杭景的眼前是那怒张的性器,天赐修长的手指撸动着茎身,身体的起伏使得阴茎也不断地抽送,一时触碰到杭景的鼻尖,一时触到他嘴唇,杭景张开嘴,发出难耐的呻吟,有意无意地吻着那并不真实的龟头,把它含进口中。

  他的手指抚开翘起的小肉棒,剥开阴唇,在阴唇之间穿梭研磨,再探进穴口,用两指将那窄缝艰难地撑开一点缝隙。

  天赐在看呢。杭景知道。

  他想象着,想象着是那无形的目光,从那撑开的小缝里射入,在里头肆意搅弄,高潮的时候他夹紧了双腿,错乱的视线里,他夹紧天赐的脑袋,他还在被吻着,被吮吸着,他的双腿一下一下不受控地抽搐。

  这个时刻有如绝处逢生,他要被巨大的喜悦吞没。在这不久以前,他都快以为他们没能告别便是永别了。他无数恐怖的幻想之中,没有哪一种是当下境况。

  他从没想过可以隔着万水千山,在天赐的目光里忠于最真实的欲望。

  他断断续续地说:“我做过……好多噩梦,父亲为了断绝我的喜欢,就把你变了模样。有时候……你会多一副四肢,有时候……则没有了手脚,有时候你会多几只眼睛,有时候……脸上什么都没有。”

  此刻是和梦一样虚幻的,可也都是真实的,这里是原原本本的天赐,什么都没有多,什么也没有少。

  就像这可爱的阴茎。可能是久别了,它更加可爱而鲜活,在天赐的掌心里穿梭,它硬得更厉害了,青筋跳动着,顶端的小孔也跟着喘息着。

  杭景感觉自己在被吻着。他也吻它,爱怜它,觉得它的反应比以往也更真实,同时又更梦幻。一切都离那些可怕的幻想与梦境很远很远了。

  而噩梦的最后,“你变回了一个小摇篮,可你看不到我,也喊不出,我的名字,只有父亲在一旁大声地问我:说这才是你的本质,问我,难道我还能继续喜欢这个模样的你吗?

  “可是我觉得,为什么不能呢?所以我就抱住了你,我躺进了你怀里,我在你的怀里动来动去,当着父亲的面亲吻你。不论你是什么模样,我都要亲吻你。”

  他话音刚落,天赐上下动作的手指便骤然停止,一股乳白的液体也紧跟着,不受控地,从顶端小孔里射出。哪怕只是视觉幻象,可杭景依旧被惊到,下意识地便要闪躲,但来不及了,他仿佛感觉到滚烫的液体射在他的脸上,也穿过了他的脑浆与灵魂。

  半晌,他舔了舔嘴唇。

  终于,这一刻,杭景知道了,不是什么都没有变,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窸窸窣窣的声响,天赐坐起身,温和地垂眸。

  “不会有别的什么模样的。我已经可以像一个真正人类一样渴望您了,您感受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