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会对你动手!”
张怀堇虽然很少说话,但战沉戟明白他没有安全感,甚至不信任何人。
“我不是曲飞戈,你看清楚,别拿我和他比较。”
战沉戟倒是想把自己前世拖出来揍一顿,若非前世那些破事,张怀堇怎么会不信任自己。
张怀堇抿了抿唇,虽不说话,但战沉戟还是从他的眼神里看出张怀堇并未信任自己。
“我……帮助你,隐藏……任务。”
他说的不清楚,语句断断续续,战沉戟却是懂他里面的意思,断然拒绝:“我不需要完成任务。”
张怀堇没有听他说,自顾说下去:“完成任务离开。”
战沉戟不知道他说的完成任务后是他会离开,而非战沉戟离开。
“这件事你别在肖想了。”战沉戟语气极重:“你就好好在这里呆着。”
张怀堇微微皱眉,目光又落到窗外。
他在这里住了近半月,不知道外面世界。战沉戟在这里看着他,寸步不离。
战沉戟消失了,菩萨等人找不到他。隐藏任务不能继续,五王爷不死,三皇子无法登基。
这些张怀堇不知道但战沉戟知道。他会在这里照看,一直等到神算子上来。
这些日战沉戟闲来无事,把一些繁体简体字教给他,教他说白话。张怀堇虽然沉闷,但学习能力很强。毕竟古人本事不可小觑,倒背《三字经》、《论语》、《大学》这些都是信手拈来。
张怀堇在读战沉戟用白话写下的寓言故事《愚公移山》,一碗面就摆在了他旁边桌上,热气腾腾,上面撒了一点葱花。
“如何?还有哪里不懂的?”战沉戟把筷子递给他,张怀堇接了过来,摇了摇头:“我懂。”
“那就是。”战沉戟在他旁边坐下:“你今日读了一个早上,吃完我陪你去林中走走。”
张怀堇没有异议。
这些日战沉戟每到夜里便与他挤一张床,白日陪他看书,一起去散步,但他并未再做什么。
吃完面,二人走出草屋散步。
这桃花林的npc红曲子还站在原地,一靠近他便成听他不断重复着说他的故事。
张怀堇走到他旁边,他已经能不用费力听懂白话,也能流畅一点与他对话。
今日又走到他身边,张怀堇听他说完故事,想了想,又道:“你若真放下,就莫再说你的故事。”
红曲子一愣,虽然他的表情没有多大变化。
“你就是放不下他才在这里一直讲着这故事。”
“或许。”红曲子回应他:“我若真不在乎,就不该再说这些。”
他站了会儿,望着这桃花林有那么几许迷茫。
不是那个背信弃义的人在桎梏着他,而是这许多年他一直在桎梏自己。
这里桃花一年四季盛开,桃粉的花朵在半空飞舞。
张怀堇与战沉戟散步了一圈,回来就发现那npc不见了。不,那树下换了一个人。
夜五音。
战沉戟一惊,他忘了旁人不能进来,但夜五音能够进来。
“听说我师弟在想办法救他出去。”
夜五音这个人,你永远不知道他下步到底想做什么,是好人还是坏人。喜怒无常,令人费解。
战沉戟提防着夜五音,上次他抢青龙印,战沉戟仗着《浮屠经》把他打伤,这次不知道他到底来做什么。
“你别那么防备我。”夜五音转着尾指的一枚戒指:“游戏里,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回到现实,我们彼此也是谁也不认识谁。”
他说的不错,但并非他就能信了夜五音。
“唉……”夜五音叹了口气:“你叫我师弟去想办法,只怕还要再等一段时间。这外面一小时游戏里一天。我师弟若想半个月才想到,你岂不是要等一年半载了?”
“你想说什么?”
“上次我便告诉你,这张怀堇的一切我已窥破,他可是和这游戏非常有关系。”
“他要死才能三皇子登基,岂能无关,但我不能让他死。”
啪啪啪,夜五音忍不住为他鼓掌,笑道:“你只知道这一点,却不知道,他要帮你完成隐藏任务就能离开。”
“嗯?”战沉戟皱眉,打量着他,猜测他话里的真假:“去哪里?”
“投胎。”
夜五音淡漠吐出这两个字:“他到这里本就是为了赎罪,不然为何这游戏与他有关,等到他赎完罪,他就可以去投胎。”
投胎,多么缥缈的一个词。战沉戟望向张怀堇,他的表情很平静,好似早就知道这么一点。可是投胎……张怀堇就会忘记前生。
夜五音像是目的达到,拂袖离去,只留下一段尾音:“你是想他永远是一只鬼还是他投胎做人?”
不知道。战沉戟望着张怀堇,他似乎早就知道这一切。但这一切难保不是夜五音的目的,哄骗他出去帮助三皇子登基。
“是不是?”战沉戟问张怀堇,只有他的话他是相信的。
张怀堇垂下眼,微微颔首。他来这里就是为赎罪,就是做完任务才能离开。
是真的。战沉戟扶住头,也就是说他始终是要投胎。
他需要仔细梳理,需要思考。
张怀堇沉默着,没有去打扰他。
这件事他很难做抉择。他舍不得张怀堇离开,却不能让他以鬼形态留在身边。
天色逐渐暗下来。张怀堇点了蜡烛,继续读着寓言故事。
战沉戟望着坐在窗边的人,玉冠华袍,烛火下眼尾微微勾起,异常吸引人。
他在外面站到半夜,张怀堇读累了趴在桌上睡着了。战沉戟进去将他抱起放在床上。
张怀堇睡觉很安静,双手放在腹部,呼吸平稳。战沉戟在床边坐下,舍不得走了。
他在床边坐了一夜,看了一夜,熬的眼睛通红。黎明破晓时他抹了把脸,去煮了一碗粥,进来叫醒张怀堇,又打水给他洗脸。
等到吃完,战沉戟收拾好了行李,对他说:“我们走吧。”
他想得很清楚,张怀堇不能当鬼,而他可以等。却是张怀堇愣了一下,等他走到门口回头叫他,他才回神,微微颔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