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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三个人围坐在火堆前——相遇是在傍晚，而两个小时不到天便黑了下来。
“我们的车中途抛锚了。”陆启华摊手。
像所有冒险故事的开头一样，林亦章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那我送你们回去吧。”于是回答。
“可是林先生是来取材的吧，就这样回去多浪费啊。再说我们原本就打算露营，住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艾嘉插嘴说。
“是啊。”陆启华笑了笑，“林先生不觉得郊外的晚上十分有趣吗？”
林亦章挑起眉毛：“所以……是安排了什么特别节目？”
“目前来说，只有烤鱼。”陆启华拿出渔具包背在身上，又往裤兜里插了个电筒，“河里那些家伙比较喜欢晚上出来，正好方便我们大饱口福。”说着便要往森林暗处走去。
“听说野兽也都喜欢晚上出来，你可要小心啊！”艾嘉半是促狭，半是担心地说。
“放心吧。倒是坐在你旁边的那位，说不定也是头可怕的野兽呢。”陆启华打趣说。
“真的哦。”
林亦章也装作老虎样子低吼起来，引得艾嘉捧腹大笑。可他没有去看艾嘉，转过头看向陆启华，却发现对方也正望着他。
“陆启华……你还会回来吧？”林亦章不安地笑起来，“可别一个人溜走啊。”
“怎么可能。”
陆启华也笑了，转身离开，身影随即消失了在林子中。
十六
“恭喜。”
看见身边女孩无名指上的戒指，林亦章淡淡说出了这句话。不过对方似乎并未察觉自己语气中的异样情绪，依然高兴地答了句“谢谢”。
“启华他真是个体贴的人。明明之前总对结婚避而不谈，没想到上次约我的时候，才说连戒指都已经选好了。”艾嘉笑着说，脸上的微红并不是篝火映出的光。
这么说，果然是陆启华主动求婚的——开玩笑吗？
“今天来这里，其实也算是婚前蜜月。”艾嘉继续说着，带着婚礼将至的女人才有的幸福笑容，“是启华提议的，他说这里有很多以前的回忆，我猜……大概是学生时代常来郊游吧。”
愤怒，克制不住的愤怒涌上心头——为什么这个喋喋不休的女人可以如此幸福！
林亦章想着，可脸上依然带着微笑：“你真爱他啊。”
“那当然，启华也爱我啦！”
是吗？林亦章笑了笑，没有再聊这个话题。
“说起来，他怎么还没回来。”艾嘉看了看表，已经快到十点了。
“难不成是遇上野兽了？”林亦章挑眉。
“野兽什么的都是我胡诌的，这里离市区那么近，不可能有的。”艾嘉摆摆手，又拿出手机，“怎么没信号了……”
“我去找找他吧。”林亦章站起来，从旅行袋里翻出个电筒，转过身说，“我对这里还算熟悉。”
“好啊……”
可是林亦章刚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女孩拉住了他的袖子。
“可以……带上我吗，我害怕。”
“当然可以。”
林亦章笑着将人拉起来，篝火还在燃烧着，跳动的火焰在帐篷上投出了魔鬼般的影子。
十七
安静的树林里，只有林亦章和女孩踩在枯草落叶上的脚步声。
“启华！”女孩大喊了一声，林亦章连忙捂住她的嘴，手电的光晕在对面的树丛上晃动着，不安得如同自己的心。
“嘘，这样很容易引来真正的野兽。”林亦章小声说，“刚从冬眠里醒来的家伙，可都还饿着呢。”
“真的……有野兽吗？”
“当然有，只能说我之前没遇上过。”
林亦章拿电筒照了下地图，捉着女孩的手腕往东又走了一阵子。
突然，脚步声消失了——林亦章站在原地，一股陌生的寒意从背后袭来，慢慢靠近，就像是某年初秋时节的一场冷雨，又湿又凉。
“谁？”林亦章回过头，手电光线所及之处一片空旷。
谁也没有。
“有什么在跟着我们吗？”艾嘉一边走，一边回头看背后那片昏黑，不由地战抖起来。
“别怕，有我在呢。”林亦章安慰了句，装模作样地看了眼地图，“就快到河边了。”
“好。”艾嘉点点头，依然有些害怕。
“不如说点高兴的事？”林亦章淡淡说。
“要说高兴的事……肯定就是和启华结婚啦。”艾嘉终于笑了起来，“除此之外，就是孩子了吧。他也这么觉得，所以想让我辞掉工作，安心备孕。说起来，前些天我们还去看了房子呢。”
多么幸福的女人啊——林亦章不禁从心底里感叹道，为什么只有你才能这么幸福？
“这样也不错。”随意地回答道，林亦章再次停住了脚步，“到了。”
“终于到了，累死我了……”艾嘉感叹着向前走了几步，可同时她也发现——
眼前是一片深渊。
“林先生，你在开玩笑吧？”她的脸色在手电的光晕下变得有些惨白。
林亦章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然后慢慢靠近她。
“林先生……林哥！”女孩退无可退，终于哭了出来，“为什么……”
轻轻一推，那个瘦小身躯便落了下去，甚至连给她发出哀号的时间都不够，就在山下的石头上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声。
可是，那股寒意却依然跟着自己……
越来越近……
是谁，一直在背后窥视着自己？
林亦章慌张转过身，手电所照见的是一张冰冷的面孔。
“你杀了她啊……”
陆启华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