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异能>离离>第35章

  “阿落骂人都这么娇俏!”贺若延英听着落酒卮的谩骂,只觉得悦耳,他对落酒卮的推理没有进行反驳或者引导,就这么静静地听着。

  他在暗处关注落酒卮很久了,对他隐藏深处的能力毫不质疑,此时心中更是对自己更加赞赏。

  我果然眼光不俗!

  落酒卮努力让自己克制,之后的路上开销还要依靠眼前这个傻逼冤大头,他反问:“大人没有补充?”

  贺若延英摇头,照顾小二端来水净手,说:“阿落眼光独到,见解犀利,分析入木三分!”

  “……”

  落酒卮只觉得有口难言,心中想法纷繁,却不能宣之于口。

  他站起身来,捋了捋被风吹的凌乱的鬓角。

  贺若延英也走过来,拿着折扇在他身边一边扇一边腆着脸笑问:“阿落可吃好喝好了?咱们启程了?”

  “大人请!”落酒卮意思意思的做出‘请’的姿势,一边又说,“大人请在马车坐好便是,在下自当驾稳马车,定不让大人今晚也露宿山野!”

  贺若延英摇着扇子,潇洒不羁的从落酒卮跟前走过去:“哪有让夫人劳累的道理?为夫的可不是那起不懂怜香惜玉之人。”

  “只要身边有阿落,便是十八层地狱也是仙境!”

  他将上车的脚踏放在地上,回过头来,手摇扇子,眼里含春的看着落酒卮:“阿落!”

  示意他上车。

  低沉的声音不知是不是因为过于兴奋,声线变得柔软,变得空灵,变得似曾相识。

  落酒卮恍惚了,回过头来,他已经乖巧的端坐在马车里盯着摇晃的门帘出神。

  “还真特么成小媳妇儿了!”

  他嘀咕着,挪了位置,坐在车门便,打算掀开门帘出去坐着。

  掀开门帘一个缝,就能见着坐在门口牵着缰绳,头戴斗笠,一身墨绿色长袍束发戴冠的挺拔背影。

  你到底是谁?你真的知道我所有的事吗?也知道他吗?我和他之间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落酒卮看着他的背影,浓厚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眼前这人从初见就一直让他似曾相识,是的,就是像那个占满了他的内心,让他忘不掉舍不得又爱不了的薄情之人。

  起初落酒卮只以为是自己思念过度的错觉,可这两日的相处下来,让他觉得这不是错觉。

  这人从发冠、衣品、说话的语气、动作、举手投足间的优雅、贵气与不羁,甚至为他准备的便衣,都让他熟悉到可怕。

  他在刻意模仿他!

  想法在落酒卮的心中爆炸!

  不然如何解释每到入眠之前那如有若无的熟悉的催眠曲?为何学着他唤他阿落?为何知道他的喜好他的口味?甚至连当初他寸步不离的守着他,让他没有时间去验尸这样细小的事情都知道。

  你到底是谁?意欲何为?

  落酒卮的眼神变得犀利,盯着眼前的背影,凝视深渊一般的,像是要将他就地解剖一样。

  从未听老刘头说过在朝中有相识的人,更没听说小小一介县令遇害能惊动朝堂,让堂堂正二品神策将军亲自前往查探,鞍前马后的伺候一个小小的无品级可言的捕头。

  落酒卮对可人之事并未和盘托出,他在验尸的时候,意外发现顺着可人皱巴巴的衣服上的褶皱,依稀可以拼出‘一捧雪’三个字。但此事让他觉得似乎隐藏了巨大的阴谋,他将对可人的验尸深藏心中,连方英都没有说。

  所以眼前这人到底知道多少?

  落酒卮在心里将所有的可能性都猜测了个遍,实在对贺若延英的目的一无所知。

  从朝中传言来看,贺若延英是神策中尉贺若大将军的独子,起名延英也是想让他延续簪缨世家的英气。贺若大将军在贺若延英年幼时就战死沙场,这倒是和他说的幼时突逢变故叩的上。

  “阿落,什么时候喜欢偷看人了?”

  贺若延英侧着脸,适时打断落酒卮心中天马行空的分析。

  落酒卮脸色阴转晴朗,神采奕奕的掀开门帘,坐在副驾位置,扭头盯着贺若延英的侧面,问:“你到底是谁?”

  贺若延英没有回答,却鸡同鸭讲的问:“阿落喜欢的人是什么样?”

  落酒卮紧盯不放:“你还没回到我的问题!”

  “与你有婚约之人!”

  落酒卮从贺若延英腰间抽出一把峨眉刺,顶在他的喉咙处,眼里满是杀气,威胁的问:“说!你到底是谁?”

  贺若延英目不斜视,看着前方,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递给落酒卮,说:“青灰色很衬你!”

  落酒卮接过令牌,只见上面写着神策,背后的角落写着贺若延英的名字与官职。

  他将令牌还给贺若延英,说:“令牌可以作假!”

  “既如此,无话可说。”

  落酒卮收回手,将峨眉刺还给贺若延英。那峨眉刺上淬了‘含笑’二字,落酒卮心中讪笑:取人性命之物叫这个名字当真是讽刺!

  “在下不过是区区东篱县捕头,与人相交不在乎钱,在乎朋友诚实可靠!”

  贺若延英依旧拉着缰绳,认命的驾车:“我何时欺骗与你?”

  一句话把落酒卮噎的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又不是这么回事,于是成功的被眼前之人套路的带进去,自己又把自己绕进去了。

  “再说,阿落可是心细如尘,连我腰间挂着峨眉刺这样隐私的事情都知道,还控诉我骗你呢?我可是翩翩君子,恪守礼教,不敢越雷池一步!”

  面前之人脸皮之厚,落酒卮甘拜下风,心里骂道:你特么连我衣服都剥了!好意思说君子?

  眼前之人临危不乱,确有一种自然而然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气质。他刚才也不过是突发奇想才想要试探,此人不仅带着朝廷加玺印的文书,随身携带的神策军令牌也是神策军独有的材料与工艺。

  按理说,他的身份确凿无疑,可落酒卮直觉就觉得这人不对劲,尤其是他实在是模仿的太露骨,让落酒卮深深觉得此人定然不怀好意,断然不是单纯来查案的!

  一时无言。

  贺若延英却并不放在心上,问:“阿落,你还没回答我呢!”

  落酒卮没好气的回答:“我的事你不是都知道吗?”

  贺若延英笑笑,又看看他,说:“我想听阿落说!”

  “我的事你从何得之?”

  “山人自有妙计!”

  落酒卮无趣的舔嘴唇,只觉得和眼前这个冤大头尽说些没有营养的话!而且,这人学谁不好,偏偏要学他,他虽然不是人,你却是真的狗!

  嘀咕道:“画虎不成反类犬!”

  “啊?阿落你说什么?”

  “没什么!”

  落酒卮别开脸,看向旁边流淌的涔水。澧水连接这涔水,也不知道涔阳能不能把两个老头子带回去,还有那‘一捧雪’到底是什么?可人遇上了什么妖孽?方英说县里来了不少术士,念叨的就是‘一捧雪’,雅聚的公子也有提到。看到有必要回去后对那些术士威逼利诱一番。

  “阿落想什么呢?叫你几声都不理我!”

  贺若延英这语调,竟然有些吃醋撒娇的意味儿。

  落酒卮单手托腮的看着澧水,回答:“没什么。”

  “阿落你别不理我,旅途辛苦,你不跟我说说话,我多无聊?”

  “传言贺若大人少言寡语薄情寡性不通情爱。”落酒卮转过头看,目光灼灼的看着贺若延英。

  “噗!”他笑起来,笑的爽朗,落酒卮注视着他的嘲笑,一动不动。

  “不信谣不传谣!”

  落酒卮毫不相信:“是吗?”

  贺若延英贯彻着‘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的箴言,转而又说:“人这一辈子啊,一命二运三风水四修阴德五读书。阿落你家那个小院风水就不好,所以老刘头福薄命短,我看你还是早早的搬回来,兴许还能改一改命数!”

  落酒卮不客气的呛道:“神策将军府福泽深厚,在下福薄命短的承受不住,怕是会一命呜呼!”

  “怎会?你与我一心同体,自然受得住!”

  落酒卮蹙起眉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眼前这人的声音好像越来越像他了。

  那个音犹在耳,却早已不知所踪的人。

  他看着他的侧颜,那双好看的桃花眼还挂着笑容。脑海里萦绕了那人的清浅笑意与嗔怒,那人的温柔缱绻,那人若无其事的冷言冷语。

  马车一阵急刹车,原来是不知哪儿窜出来的小狗崽,贺若延英急忙拉起缰绳,从身旁怒道:“哪儿来的狗崽子不看路!”

  好熟悉的称呼。

  落酒卮别扭的移开眼,整个身子都挪动了位置,背对着贺若延英,在听到那个熟悉的三个字的瞬间,眼泪簌簌夺眶而出。

  贺若延英却疑惑的问:“阿落,怎么背过去了?”

  落酒卮缓了缓,悄悄的用衣袖擦了眼泪,让风带走了些许泪痕,看着浩浩汤汤的涔水,问:“你家养猫?”

  “啊?”

  “一只褐色的,一只赤身墨纹的。”

  “你喜欢,我为你寻来。”

  落酒卮摇头,心道:你,无论如何,也寻不到!

  就算学的再像,赝品始终是赝品!

  过了好一会,他侧身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马车的屋檐正好挡着半分阳光,此刻的他觉得暖洋洋的、

  贺若延英眉宇间挂着浅笑,转过头看着落酒卮,认真的问:“阿落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人?”

  真是执着在这个话题上没完没了了是吧?

  这人滴水不漏,该露出的破绽和不该说的话分的清清楚楚,看来是没法轻易套出话来。

  落酒卮调整姿势,放松的双手放在头顶后,靠在马车上,双眼注视前方,说:“是个刀子嘴玻璃心豆腐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