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巫渊也没想到,周六的美好约会时间居然是被许四季给破坏的。这边刚说了下班,许四季就拉着季君昱,非让他陪着自己去医院看望林运,根本不给巫渊反驳的机会。
巫渊瞪大了眼睛看着许四季,脸上的茫然有些明显。他把许四季扯到旁边,看着这人脸上不怀好意的笑,低声说道:“你怎么能这样!我请你一个月早餐?两个月的东街食府,行不行?”
许四季的眼睛往上一翻,语气带上了几分傲娇:“怎么的,现在想起来你还有个闺蜜了?”
她的手指狠狠让巫渊的心脏处一戳,咬牙切齿到:“你的良心大大的坏,有了媳妇忘了闺蜜。”
这一戳,许四季的心中闪过异样——这巫渊看起来瘦瘦弱弱的,身上的肌肉居然一点都不少。戳着他胸口的肌肉,自己的手指尖居然还有点疼。
巫渊委屈巴巴把小嘴一撅,一双含情眼目不转睛盯着许四季。
许四季可不像季君昱,压根不吃他这一套:“你们今天就别去看陶换子了,凶手没抓到,该还给她的清白和告慰也还……那你们现在去看她,是想让她在天上也吊着一颗心吗?”
巫渊没有说话,他怕的是,等到凶手真的被抓住,他才是真正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天上的女孩了。
“行了行了,今天就把季小昱借给我,距离产生美,我这不都为了你嘛。”许四季踮起脚,莽足了劲儿拍了拍巫渊的肩膀,故意不去看这人的一脸沮丧。
她的动作一大,撕扯到了后背,一阵钝疼猛的袭来,叫她一阵龇牙咧嘴。她揉了揉后背,忍不住去想,当时季君昱受了那么重的伤,是怎么咬着牙,硬是一声都没有哼。当时她一阵冲劲儿,选定了警校,非当警察不可,却从来没想过,要是有天被一把刀子将自己的腰刺了个对穿,她还能坚持下去吗。
可是季君昱好像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或者说,只要能找到他弟弟,他可以忍受一把刀子将他的心脏刺个对穿。
许四季是独生子女,上面有一个表哥和两个表姐,她完全无法理解季君昱对一个十五年未见过的弟弟如此执着的情感。在这些年漫长的相处时间,她似乎在偏执的季君昱的身上,窥见了一些答案。
是心魔,不只是牵挂。
季君昱也走了过来,看着巫渊垮着的一张脸,忍着笑,说道:“是我错了,放了你的鸽子,等这个案子破了,你去哪儿我都陪着。你也别装了,先回去等我,明天你不是还要去学校吗?”
巫渊长长叹了一口气,怀疑季君昱这人就是故意来戳自己痛处的。他之前和陈星然说的半真半假,但是轮班这个倒是真的,只是他没想到,周六在这边加班,周日学校居然还轮班还有他,下周泽昇又有几个重大会议,要他必须到场。
真就成心要把他累死。
他看着季君昱和许四季上了车,扬长而去,自己这才掏出了一根烟点上,却也不吸,只是靠在自己的车子旁边,看着烟缓缓上升,在空中散开成白色的团雾。
几个警察同事下班从旁边走过,朝着他打了声招呼,他礼貌地笑着点点头。疏离又亲密,排斥又期待,他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强行融入到了这里,还有一点他也说了实话——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下,他会慌乱。
可是好像他的人生中,更多的时间是在陌生环境之下度过,那种慌乱和无措,在漫长的岁月中早已麻木。
“老于,录像处理好了吗?”
巫渊开着车子停到了红绿灯处,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天色之中,渐起的霓虹灯,提着满是购物袋子的人们从商场涌出,笑声透着车窗飘了进来。他从包里拿出了另外一个手机,将它卡在架子上,拨通了于成和的电话。
于成和:“当然处理好了……不过你为什么不直接把这些证据交给那个季队长还是罗队长的,这样匿名送过去,他们会相信吗?”
巫渊看着眼前的红灯跳到了绿色色块上,发动车子匀速向前,他才“嗤”了一声,对着架子上被束缚得紧紧的手机,说道:“那我不是引火上身嘛……再说了,这件事情保持多一分神秘和不合逻辑,他们才会多一分动力去查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往事。”
他爱的是隔岸观火,但是如果这一把火烧到了自己身上,那就有点难办了。
“喂,”于成和的声音中带了点无奈,“你不是说进了警局就把学校那边的工作辞了吗?现在一人身居四个职位,你是生怕自己闲着?”
“我怎么看你有点闲。”巫渊和于成和说话从来都没有“客气”两个字。
他原本确实打算把心理老师当成一个跳板,等到真正进了市局,就辞职走人,反正学校里多的是自己的人。但是他脑海中总会闪出,当时陶换子因为自己的话而亮起光的眼睛,又会想起陈星然那个撒娇鬼的话,鬼使神差地就想要在学校里多待一阵子。
于成和立马闭嘴,换了个话题:“你们现在去给陶换子扫墓了吧,帮我给她买束花吧。”
巫渊一脸无语,这人今天怎么学会在自己的雷区蹦迪了。他有点不耐烦,“你不是挺闲的吗,自己去。”
接着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于成和听着“嘟嘟——”的声音,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今天这人怎么又吃了炮仗。
但还是耐着性子,把电话回播了过去。
巫渊这人就有一点好,虽然爱挂人电话,但是接电话也积极。他看着于成和的号码,问到:“还有什么事?”
“你这带资进组……托关系进组的,市局那边有人起疑心吗?”
巫渊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笑得整个人都在颤抖,“许四季是个傻的,你什么时候也变傻了?”
于成和一时之间没听懂他的意思,只听见他接着说道:“许四季相信我,她居然是整个市局最相信我的人。”
于成和腹诽道:所以才说许四季是个傻的。
巫渊又自顾自摇摇头,其实许四季不傻,她只是很容易去相信一个人,而且一旦相信了一个人,就认定了对他好。这是他这么多年,遇见过的第一个这么纯真的人,以至于放在当下这个环境中,显得太傻了。
“你是不知道,罗晏已经把怀疑两个字打在自己的脸上了,恨不得跟季君昱联合起来,当场把我的身份扒个底朝天。”巫渊笑着,眼中却丝毫没有温度。
“那你还说自己没有引火上身?到时候真让罗队长把你什么都翻出来,你就蹦跶不了了。”于成和学着巫渊的语气,当场演绎什么叫做“以牙还牙”。
“那就让他扒,最好能把以前的事全都查个水落石出,我也能安息了。”
于成和听着这人的话又开始偏,赶紧“呸呸呸”。
巫渊却无所顾忌,“季君昱为了跟我套近乎,让我放松警惕,也开始顺着我了。”
明明当时那么抗拒,疑心病那么大,现在却好像和自己真的成了好兄弟,绝口不提藏在心里的秘密。不过这样也好,虚假的真诚也能让巫渊去自欺欺人,将迷恋尽数倾注在那个躯壳之中。
他忽然长按喇叭,嘶鸣声响彻整个街道。
有些秘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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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季君昱和许四季到了医院,林运正坐在床上,对着一根香蕉大眼瞪小眼。
看到这两个人进来,林运的眼睛却拥有主动对焦的奇妙功能,一下子对准了许四季的脸,恨不得放大特写,当场摇起尾巴。
“你的伤怎么样了?还疼吗?”
还没等许四季说话,林运的问题就蹦了出来。
许四季把买的粥放在他病床前的桌子上,连忙示意他闭嘴,可是这时已经晚了,季君昱听见了林运的话,转头看向许四季,问到:“你也受伤了?”
许四季讪讪地点点头,连忙解释:“不过都好了!本来伤的也不重,早就没事了。”
她也不是故意瞒着季君昱,只是怕他担心,就没想那么多,干脆也不去丢这个人了。主要季君昱这人是典型双标,自己受了伤就是没事,朋友受了伤那就又是损又是关心,让人实在招架不来。
果不其然,季君昱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语气都冷了几分:“伤到哪儿了?医生怎么说的?那你今天还敢吃辣的?午饭也没好好吃。”
许四季狠狠瞪了一眼林运,对着季君昱依然是那份笑脸。赶紧上前扶着季君昱,让他坐到旁边的床上,低着头讲昨天晚上的事情。
林运把香蕉一下子丢在了桌子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他像是要故意打断两人的话,扶着自己头忽然“哎呦”了一声:“四季,我头疼,你快来喂我吃饭吧。”
许四季条件反射似的往他那边走去,季君昱倒是冷哼一声,“你不是伤到了脑袋吗,怎么还影响进食了?”
他从第一眼看见林运,就跟这人犯冲,关键这人居然还想打许四季的主意,自家养的金贵白菜肯定不能被这头猪给拱了。
不过有一点值得庆幸,林运那一头扎眼的粉毛被剃了,看起来身心舒畅了不少。
林运看不惯这男的管着许四季,还一副天经地义的模样。假想情敌的危险感在他心里不断发酵,简直快把他逼疯了。
他看了一眼许四季。或许是因为许四季长得好看,明明年龄要比自己还大四岁,却长得就像是小妹妹,哭起来笑起来都惹人爱。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让林运感到眼前一亮,莫名的心中就起了一个小小的念头,想要和她靠的近一点。
“管你什么事。”林运换抱着手臂,朝着季君昱开腔,“你是四季的谁啊,整天管东管西的。”
“许四季是我妹妹,你又算是哪位?”
季君昱这火气一下子被激了起来,病房里一时间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许四季的脑袋嘭嘭直跳,她是真的不知道季君昱也这么幼稚,跟一个弟弟置气。
谁知道林运听见这话,反倒嘴角一弯,拿起桌子上的香蕉,捧着递给了季君昱。
“大舅哥,请吃香蕉。”
这一下,给季君昱整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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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君昱:小废物,有胆再说一遍【举刀】
急报,许四季连夜背着火车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