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拉夫人的死很快就由主星传遍整个亚克兰。
传媒闻风而动,暗示是柯里福·巴里奥逼死了若拉夫人。
对此,柯里福一反揭露查思雅带球跑时的高调,低调得……不,他直接消声匿迹得像从没来过主星一样。
谣言一下子甚嚣尘上,是后来查慎出面呵斥,各种充满阴谋论的推论才稍为收敛。
人们不是畏惧查慎的威势才闭嘴,而是在镜头前的公爵,残缺得像个萎缩老头,五官深深陷进肉里,唯有那双带着疲惫的瞳孔,在眼眶里头怪异地眨动着,把目睹的一切视为死物。
他们的感情出问题了——想到若拉夫人那句遗言,人们便不难理解查慎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然而,不论是聂舟还是神隐了的柯里福,都知道若拉夫人那句「吾爱」,指的不是查慎,而是贝琳。
「即便我死了,我也没面来见同样逝去的你。」——在聂舟眼中,这才是若拉夫人真正的意思,不过人已经没了,再去猜她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诉说的对象究竟是谁,都没有了意义。
传媒猜得没错,若拉夫人是柯里福逼死的,但不止他,还有聂舟自己。
「你一早知道若拉她会自杀。」
若拉夫人自杀后的第二天,柯里福便联络上聂舟,要他秘密安排自己回马陵,这也是为甚么,传媒在之后找不到柯里福本人。
在主星聂舟断然是做不到秘密送人走,他所做的一切只能瞒住外界,却瞒不住查慎和赫伯特,所幸一个忙于妻子逝世、一个觉得没必要插手,因此他不算花上大功夫,就调了一个军部飞船开往马陵。
柯里福离开的那天,聂舟背着洛易宁前来送行,看着眼前没半点悲伤的假记者,某句在心底的话便脱口而出。
「六成自杀、四成是杀了查慎再自杀。」柯里福站在飞船的入口,一身的打扮和来主星时没有分别:「但显然我看高了,应该是八二比。」
「你知道自己做了甚么吗?你逼死了你妹妹爱着的人。」聂舟皱起眉,若拉夫人是他的敌方,他也觉得对方死了自己会更方便行事,虽然这很伪善没错,但若然他知道自己的话会影响到她放弃生命,他不会说那些话。
他是杀人凶手,然而,柯里福比他更无情,他是明知若拉夫人会采取怎样的行动,还故意让弄出这一切。
「她要是够爱我妹,就应该立马加入你们扯查慎和你老头下来,但她没有,她依然维护了加害者。」柯里福淡淡道:「别把她想得太伟大,她自杀是因为不想王子殿下你利用她的过去,来对她最亲亲亲爱的赫伯特不利。」
「王子殿下,你在骗你自己,把她塑造成悲剧主角——没法为自己、为曾经的所爱报仇,一边是被毁了的人生,一边是被灌输了四十多年、为赫伯特奉献的思想,两边的挣扎折磨,让她最后选择一死了之。」
「不是这样的,王子殿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又怎会觉得自己没脸见我妹,说到底,她选择了赫伯特的王座,还希望对方在亚克兰之尖上坐得安安稳稳。」
「我说过,我看人很准。」柯里福勾出一个嘲弄的苦笑:「所以我看出来,这Omega必须送到我妹面前,由我妹亲自制裁她。」
「……有时候活着,也是一种惩罚。」聂舟无法反驳柯里福的话,只能小声道。
「你太同情她的遭遇了,王子殿下,想想你是为了甚么而站在这里。」柯里福扫了聂舟一眼,意有所指道:「她死了,查慎——我不知道他怎么一回事,突然后悔还是爱火重燃,但总而言之他短期内也不会有甚么作为,对你、或是那位来说,这不是大好时机?」
聂舟没有感情地瞪着柯里福,借若拉夫人的自杀乘虚而入,未免太冷血无情,但对方得没错,他过份在意若拉夫人的死了,在意到忽略了自己的苦难。
在位者总是漠视生命,他是鸠的首领,他必须明白甚至执行,策划、以及最大化利用任何敌方的死——尽管那死法有多么令人婉惜。
艾莉莎是芬罗的女王,对于这点她比自己看得更透,才故意送柯里福过来。
他不能因为若拉夫人的死,而放弃掉进攻、放弃掉被困在马陵的亲人、放弃掉走不出十二舰的伊西多和乔治……甚至是洛易宁。
若拉夫人在节骨眼上自杀,留下的遗书又巧被查慎误认为自己是「吾爱」,为着自己这么多年来冷待妻子而颓靡不振,赫伯特一下子没了两只用惯的相,不得已只能指派其他人料理政务,但他们不像查慎了解得这么深入,艾莉莎到访时,她便会多了空间搞事。
「你真是一个贱人。」想通归想通,聂舟还是忍不住骂道。
「哈哈。」被骂的柯里福仰天大笑一声,然后便头也不回步入飞船内部:「能在这个世度活下来的,有谁不贱?」
「对,我们都是一样的。」聂舟听见自己这么说。
事情的后续发展一如聂舟推测,查慎在若拉夫人葬礼后就向赫伯特请了一个长假,他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做不了请辞,因此能做的只会是暂时丢下公务平复心情。
聂舟把握机会,煽动洛易宁跑去赫伯特面前,自荐负责艾莉莎到访的安排,按道理,如此外交大事是轮不到毫无经验的人主理,但谁叫他背后站了个明摆着要来搞事的聂舟,由是赫伯特不顾其他人反对,点了个头真的把事情扔给了他。
但赫伯特可没完全满足聂舟,事情虽然说给了洛易宁负责,可他同时也点名聂舟,要未婚夫夫一块合力把安排办好。
本来聂舟只是单纯打着「洛易宁经验浅不会仔细安排」的主意,现在莫名其妙自己也卖了身,又不能冲到赫伯特面前抗议,因此只能咬着牙干活,跟他的未婚夫开始起早出晚归的打工仔生挨。
可一个只是强行提拔的中将,而另一个则是流着弗伦奇血液的王室,底下被指派过来帮忙的人敢拦下洛易宁跟他们一块加班,却不敢让聂舟在办公时间外多留半秒下来工作,半个月下来,聂舟也习惯黄昏一到就被人踢走送回宫殿,而洛易宁则继续埋首文件堆中至夜幕降临才回去。
这天也是一样,聂舟独自走左单调的走廊,正要踱步回去宫殿时,意外在转角位遇到一位大腹便便的女Omega。
「西瑞尔殿下,晚安。」对方扶着肚子移到一边,主动让出路让聂舟先过。
这个时间已过了宫禁,除非是住在皇宫、还是赫伯特特许留下过夜的人,外人即便是贵族也早已离开。
赫伯特只会特许他的幕僚留下,明显,这Omega是住在宫里头的。
本来赫伯特那种马的伴侣长怎样,聂舟是不会理会的,但他不着痕迹地扫了Omega隆起的肚子一眼,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夫人,天开始黑了还出来?」
Omega笑了一下,似是因为聂舟的搭话而喜悦:「不,刚去了趟花园给小孩说故事,现在回去了。」
聂舟瞄了一眼对方手上的故事书,点点头便想离开,哪知Omega以为他感兴趣,又开口道:「这本书是陛下亲自送过来的,他说,他每一个孩儿都要知道这个故事。」
「甚么故事?」聂舟停下打算离开的脚步,心里满满全是不屑,每一个孩儿?呵,他从没有听过赫伯特那里获得过甚么故事书,棋谱倒有一本。
「就是这个——《王子的钻石》。」Omega把书展示到聂舟面前,笑道:「我查了一下,亚克兰从来没有这个童话流传,书上又没有列明作者,不会是陛下自己创作的吧?」
「我没看过,可以让我看看吗?」
「呀,抱歉,我忘了殿你是——当然,请拿回去看,之前再还……」
「这书不过几页,我现在翻翻就还你。」
聂舟神色平静,似是随手翻看一本他不感兴趣的小绘本,可平静的面具背下,他的一颗心却是怒得被人架在火上烤。
他认得这个故事。
王子把钻石藏在双层流心巧克力的故事,他在不久之前还亲口念过给某名小女孩听。
亚克兰当然不会有这个童话流传,因为这是由艾莉莎母亲——西亚·布兰切特创作的、属于芬罗的故事。
而现在,却被赫伯特拿来当弗伦奇王室的指定读物。
聂舟现在只想冲到赫伯特面前,把书直接拍到对方脸上,即便抺去了创作者的名字,但居然敢拿让芬罗的故事在亚克兰王室流传,那种马现在是表达自己呕心的情深,还是觉得这故事意义非凡得所有弗伦奇都必须读一读?
慢着,意义非凡——对赫伯特来说意义非凡?
聂舟脑里忽然响起咔嗦一声,在这个瞬间,他好像理通了某件一直以来想不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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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总结一下
黑方:
将:?
双士:?
双象:鸠、?
双砲:艾莉莎、洛易宁(暂退场)
双马:马仔、祖迪阿绿
双车:聂舟(暂退场)、伊西多(暂退场)
卒:芬罗军人
红方:
帅:赫伯特
双任:身边的一众保镳
双相:查慎(暂退场?)&他夫人(已退场)
双炮:查思雅、贝琳(已退场)
双㐷:周季(已退场)、洛易宁
双车:伊西多(已退场)、维克
兵:林恩、亚克兰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