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异能>天才造疯者[无限]>第14章 噩梦竞技场

  贺凡走出来,自己也愣住了。

  熟悉的两排粉红连衣裙,熟悉的镜子,熟悉的橱窗,甚至连位置都很熟悉。

  “……好家伙!”贺凡难以置信回头,“敢情咱俩昨天蹲在秘密通道的入口上!”

  唐迟扫了一圈:“嗯。”

  “你说我们昨天蹲了这么久怎么就没发现呢?拜托……你有点表情好不好?”

  贺凡说着,手伸过来扯唐迟的脸。

  唐迟退后半步,避开了贺凡的触碰。

  “唐迟,我发现你来这里以后真的很奇怪,”贺凡严肃着一张脸凑近,转而很快笑起来,“你话变得好少,也不让我碰了,你不会被怪物附身了吧?”

  “你才被怪物附身了。”唐迟懒得和贺凡吵嘴,问江秋凉,“你背上的伤,疼吗?”

  背上的伤口又被扯开了,说不疼是假的,但是江秋凉没有丝毫犹豫,近乎是脱口而出。

  “不疼。”

  唐迟很淡地看了他一眼,眼中分辨不出什么情绪,真的好像只是闲来无事随口一问。

  这个商铺带来的记忆实在不太美好,几人没有在商铺里逗留太久。

  外面的天仍然阴沉,看不出时辰,只是云比之前多了一些,乌压压的云在头顶悬着,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

  “我们现在回去干什么?等明天吗?”

  “不,等午夜。”

  “午夜?”贺凡奇怪,“镇长不是让我们等待第三天中午,不要随意出门吗?晚上街道该有多危险啊,我们最好还是听镇长的话吧……”

  “不只我们三个,还要加上老陈他们三个,一起去竞技场。”

  贺凡难得认真:“学长你认真的吗?彤彤现在烧得这么严重,根本走不动路,怎么能到竞技场这么危险的地方去?”

  “必须要过来,”江秋凉很严肃,“我现在有一种设想,或许能够解释一切。彤彤发烧根本不是因为不适应这个世界,相反,恰恰是因为她过于适应了。”

  唐迟抬眼,刚巧江秋凉也看过来,两人的视线在萧索的街道相触,目光充斥着尘土的酸涩。

  “或许要推翻之前的假设了,”江秋凉的声音和天色一样阴沉,“所有假设。”

  ·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相比于昨日艳阳高照的昼夜分明,阴天的昼夜更替更像是手中沙砾的流逝,沙子从指缝之中溜走,愣神之间,掌中早已空空如也。

  江秋凉回房间换了纱布。

  背上的伤口果然已经撕裂开,旧的纱布和血肉黏在一起,第一眼看去颇为惊心。

  江秋凉转过头,不顾粘连,直接把纱布从伤口上扯了下来。

  旧的纱布上有早已凝固的深褐色和新鲜的红色,被随手丢在垃圾桶里。

  接下来是消毒,重新包扎。

  不用五分钟,江秋凉已经套上了衣服。

  门口有人敲门,江秋凉走过去,打开门。

  唐迟站在门口,视线不经意停在了挂在垃圾桶上的半截带血纱布。

  “天黑了。”

  江秋凉点头,走到客厅。

  陈婶抱着烧得昏沉的彤彤,老陈和贺凡把弄着刚刚做好的简易火把。

  手电筒只有三个,是江秋凉想出了制作简易火把的方法,趁着天亮那会儿拆一个木椅子,取四个椅子腿,缠上布条,吸满熬好的油脂,只消一点火星,即可熊熊燃烧。

  三个手电筒给了老陈、陈婶和贺凡,简易火把江秋凉和唐迟一人一个,多余的两个塞在贺凡的书包侧面。

  背上贺凡的包,五个亮点向着茫茫暮色中走去。

  天不算完全黑,尚且有一些不太明显的亮色,不过云越来越多,近乎挡住了所有的光亮,空气中有了淡淡的,雨前的潮意。

  “快要下雨了。”

  贺凡伸出手,掌心接住未曾落下的雨滴。

  “这个云,要下大雨嘞!”老陈扫了一眼走在最前面的江秋凉,弱弱说,“要不咱们回去吧,等下下雨的话就麻烦了。”

  “对啊,小江,咱们要不还是回去吧。”陈婶一只手抱着彤彤,一只手举着手电筒,有点犹豫,“彤彤现在烧得可厉害了,怕是不行呢。”

  江秋凉走在最前的脚步一停,他转过身。

  “烧得很厉害吗?”

  江秋凉的手摸着彤彤的额头,一片滚烫,他的指尖在收回时无意扫过陈婶抱着彤彤的手背。

  陈婶紧张地看着江秋凉,而江秋凉好像没有感知到什么一样,继续说:“确实,烧得很严重。”

  熟悉的商铺,熟悉的过道,熟悉的地下室。

  红色的钥匙在锁眼里转了一圈,紧闭的铁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开了。

  江秋凉掩着门,回头:“无论看到什么,别叫。”

  贺凡用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郑重地点了点头。

  铁门被缓缓拉开,与外面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不同,这里闭塞狭小,近乎是一览无余。

  老旧的墙皮,很有限的通气口,地面上落满了尘埃,斑驳的血喷溅在四面墙上,就连天花板上也有星星点点,更别提地上了。

  一个男人缩在角落,闻声抬起眼,茫然看着门口。

  他裹得很严实,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眼中尽是悲楚。

  “救我……救我……”

  男人手脚并用爬过来,拴着他的铁链摩擦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贺凡捂着自己的嘴,一口气没顺上来,险些背过气去。

  陈叔讶异:“镇长?怎么会是你!”

  男人爬过来的速度很慢,他一直在喉头喃喃重复着:“求求你们,救救我……”

  爬到江秋凉脚边,男人想要握住江秋凉的小腿,扑了个空。

  “拜托,拜托你们……是那个疯子,疯子驯兽师把我关在这里的。带我出去……带我出去……”

  男人一直在求饶,江秋凉居高临下听完了他的一番话,开口问道:“他为什么要把你关在这里?”

  “我怎么可能知道!他就是个疯子!正常人根本没办法理解他的逻辑……”

  “他是怎么把你关在这里的?”

  “他把我敲晕了,从后面敲晕的,我醒来的时候就被关在这里了……”

  “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男人声音几乎啜泣成了碎片,“在我离开没多久,他很快……”

  贺凡上前一步,想要扶起男人,被江秋凉一把挡了回去。

  “够了。”江秋凉居高临下睥睨着男人,眼中尽是悲悯,“你这样装成别人不累吗?萨洛蒙。”

  最后的三个字掷地有声,像是一记耳光,深深刺痛了男人的神经。

  “你说什么……”男人抬起脸,一张脸上刻满了恐惧,“我怎么可能是……”

  江秋凉没有听他的解释,而是蹲下身,和男人平视。

  他伸出手,细长的手指轻柔地拂过男人的下颌线,眼中尽是怜悯。

  没有任何防备,他的手指拉住了男人蒙着脸的口罩,猛地拉了下来!

  男人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被遮挡在口罩之下的半边脸庞在江秋凉眼前支离破碎。

  “热……好热……大火,一把大火……”

  男人痛苦地缩成一团,随着动作,他就像是全身着火了一般,衣服一点点在火焰中燃尽,露出内里烧焦的皮肉。

  男人——不,现在应该说是萨洛蒙,他抬起眼,一张爬着伤疤的可怖面容在手电筒和火把的光线下无处遁形,他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江秋凉,眼中尽是怨怼。

  “你是怎么……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留下了很多破绽,很多。”江秋凉不无遗憾地看着他,“现在是夏天,你第一次出现的时候穿得很严实,或许可以解释为你有某种怪癖,有怪癖很正常,洁癖、恋物癖、异装癖,人之所以为人,不是单纯有机物的组合,而是因为有思想,思想没有高下之分,我无权抱有偏见对你指手画脚。”

  “我是个异装癖又如何?”

  “你没有异装癖。”江秋凉否认,“你穿得很严实,而是因为你有创伤后应激障碍,那场大火给你带来的心理障碍远大于身体的,你没有办法在旁人面前露出除了眼周附近的皮肤。”

  萨洛蒙微愣。

  “这里有竞技场,定期会举行斗兽盛典,单单一次盛典就可能死去成千上百的生命,一个长期受到鲜血和杀戮洗礼的小镇,民风应该是怎么样的?”江秋凉停顿了一下,“温暖?随和?善良?不,在他们眼中,这等同于懦弱。他们对兽性习以为常,鲜血早已蒙蔽了他们的双眼。武力,只有武力才是他们的信仰。”

  江秋凉向前探身:“小镇建成了一百年啊……这漫长的一百年,难道只有一个外来的驯兽师吗?时光巡回,难道没有人和你有相似的经历吗?他们都去哪了?萨洛蒙,告诉我,在一个信仰武力的小镇,镇民怎么可能留下一个随时可能告密的懦夫?”

  “或者说,为什么独独留下了你?”

  萨洛蒙颤抖着,这样的动作竟将他变得弱小无力。

  “我们在这里没有看到一个镇民,根本就不是因为镇民怕生,而是因为这个镇子早就已经空了。”江秋凉抓住萨洛蒙的右手,强行掰开了他的手指,“杀死他们的根本不是猛兽,而是你!”

  焦黑手掌的正中央,是渗透到伤口,怎么也洗刷不掉的鲜血!

  萨洛蒙呆呆盯着自己的掌心,如同第一次正视自己鲜血淋漓的过往,他的喉底嘶哑出一声压抑的尖叫,久久回荡在空旷的地下室。

  “冰箱里放的到底是什么?”江秋凉一个字,一个字地问出口。

  身后的几个人,除了昏迷的彤彤和一脸镇定的唐迟,神色均是一变。

  “你是幸存者。”江秋凉一字一顿,“也是施暴者。”

  “别说了……”萨洛蒙的嘴唇蠕动着,一字一句分外艰难,“我求求你……别说了。”

  “那我们来聊一个轻松一点的话题如何?”江秋凉打开贺凡的书包,取出那本硬皮本,在萨洛蒙面前晃了晃,“旅馆的大火根本不是你放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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