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珏的眼里掠过明显的错愕和惊讶，而后迅速归于沉寂，又恢复成深沉看不到底的眼神：“你想怎么样？”
“你说呢？你把我掰成了0，而我现在又没有找到合适的人，也不想约火包。”因为羞赧，周晟毅眼尾都有些红了，“你得负起帮我解决需求的责任。”
贺珏的目光越发的深沉：“你确定？”
“确定。”周晟毅不闪不避地和贺珏对视，“反正你现在也单身，既然都没有对象，那找一个彼此帮助的固定火包友，我俩从小认识，也算知根知底，可以免去很多麻烦。”
贺珏沉默了许久。
周晟毅也不急，眼神一直落在贺珏脸上，一副必须要等到答案的模样。
两人对视良久，贺珏开口：“我不同意。”
周晟毅：“……哦。”
果然，他那个完全是无理取闹的要求，贺珏怎么可能会答应呢。
明明得到的是意想中的答案，周晟毅心里还是控制不住地有些失落。
可贺珏不同意，他也不打算继续纠缠，像先前一样，翻过身背对着贺珏。
“你……打算怎么解决自己的问题？”贺珏突然又开口，“是……”
“我怎么解决关你什么事？！”周晟毅刚刚被拒绝，正不爽着，忍不住开始说气话，“反正外面的人那么多，以我的相貌，要找到……”
话还没说完，他的嘴巴就被身后伸过来的手捂住了。
贺珏：“我知道了，我会负起责任的。”
听着贺珏那隐隐含着怒气的声音，周晟毅用手掰开贺珏的手，转身，正好对上贺珏的眼睛。
贺珏漆黑深沉的眼里，充斥着明显而凌厉的怒意，他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面无表情，整个人向外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周晟毅被他这幅模样给吓了一跳，心里的火气莫名蹭蹭往上涨：“你不愿意，我也没逼着你让你接受，突然对着我发脾气干嘛？！”
贺珏一滞，浑身气势收敛，莫名地长叹了口气：“对不起。”
“你道歉的话，听得我耳朵起茧子。”周晟毅冷哼，“你要同意就同意，拒绝就拒绝，给个准话。”
“同意。”贺珏说，似是怕周晟毅听不清楚，他又重复了一次，“同意。”
“说好了，那就不许反悔。”周晟毅想了想，又认真地补充，“反正我们也没有什么利益牵扯，就当是个口头协议了。如果我们中间有人找到了心仪的对象，这个协议随时可以作废。”
贺珏点了点头。
*
口头协议定下后，两人的关系维系了两年。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大四毕业。
毕业晚会结束，周晟毅正顺着人群从礼堂里往外走，就被礼堂外的盛大而又隆重的场面给惊到了。
礼堂外面的地板上，有许多燃烧着的蜡烛，那些蜡烛摆成了一个心形，将一个人围了起来。
那人手里抱着一大捧红艳的玫瑰花，身旁两侧各有一大串的气球，脚边还放着一个低音炮，放着浪漫温柔的情歌。
蜡烛气球鲜花音乐都齐活了。
很明显，这是要公开表白的节奏。
人都喜欢瞧热闹，难得见到这种表白场面，从礼堂里出来的人都没怎么走，而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现场等着。
烛光摇曳，周晟毅认出来，那要告白的人好像是某系的系草。
不过他对这事并不关心，正要借道往外走，那要告白的人声音突然响起。
周晟毅脚步顿住。
那人说了很多的话，可他只听进去两个字。
贺珏。
等那人用带着情意的语气把告白词说完，周围顿时响起一片起哄的声音。
看了一眼视线聚焦的那个身材高大的人影，周晟毅心里的沉闷和不舒服达到了极点，也不等结果，在一片喧闹中挤开人群离去。
直到上了车，正要发动车子，周晟毅又忍不住熄了火，拿出手机点开学校论坛。
论坛上果然炸开了锅。
学校某系草公然在礼堂外面对着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贺珏表白，本就是一件轰动的事。
更不用说，表白的时机还是在毕业晚会结束后。
在现场的人很多，自然少不了在论坛上进行直播。
周晟毅随手点开一个帖子，主楼都没看完，就烦躁地把手机给掐灭了。
贺珏被人表白，他有什么不爽的。
又不关他的事。
视线落到车窗上，看清自己的倒影，周晟毅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事。
如果贺珏真的喜欢那人，那他们的关系，可能就会终止于此了。
周晟毅心里更不爽了——这两年时间，他用自己给贺珏练车技，这才让贺珏的车技又稳又舒服。
如果贺珏真的喜欢上某个人，那他岂不是，给人培育好了男朋友，白白做了嫁衣？
周晟毅握紧拳头猛地砸了一下车窗，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和贺珏不就是火包友的关系吗？彼此都已经拿到好处了，为什么他会这么的在乎这件事啊？！
周晟毅沉着脸，又解锁了手机，打开搜索引擎，想了想，输入了一个比较单纯的问题。
“看到一个人被表白，为什么会觉得很不爽？”
答案很快就跳转出来——“当然是因为你喜欢被表白的人，吃醋了所以觉得不爽。”
周晟毅盯着那回答看了好一会儿，又退出去往下翻，结果竟然都是差不多的。
周晟毅：“……”
他会喜欢贺珏那个混蛋？怎么可能！！！
不信邪地又换着问法输入了几个问题，在看完所有答案后，周晟毅把手机盖在车头上，有些苦恼地抹了把脸。
完蛋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好像似乎大概……喜欢贺珏。
这份喜欢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估计就是传说中的日久生情吧。
意识到自己的情意，周晟毅又忍不住去思考。
贺珏对他，是什么样的态度呢？
仔细回想，曾经忽略的许多事瞬间都清晰了起来。
自从立下口头协议起，到现在，每次都是他主动找的贺珏。
每次两人抱在一起，贺珏都只做该做的，既不会亲吻他，也不会有任何别的互动。
从始至终，贺珏十分克制，他的表情甚至都不会出现太大的变化，那副冷酷的模样，仿佛就是一个带着温度的人形按摩器。
想到这儿，周晟毅又想起了某个细节。
有一次他坐车坐的有些晕乎，主动亲了贺珏一下，贺珏甚至还当场踩了刹车，脸色阴沉，特别难看。
明明他们紧抱在一起，彼此的距离已经近到不能再近，他却看不透贺珏的心。
周晟毅讽刺地苦笑了一声。
无论是从哪个角度，贺珏明显都是把开车这事当成一个该负起的责任而已。
周晟毅思维开始发散。
如果当初去帮贺珏的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人，贺珏的态度，是不是也是一样的？
一想到自己在贺珏那儿没有任何的特殊性的可能，周晟毅心里就有些酸酸涩涩的。
他为什么会喜欢贺珏这个混蛋啊！
如果不喜欢就好了，他可以当一个没有感情的床伴，在贺珏找到另一半的时候，潇洒从容地抽身离开。他甚至可以在离开的时候，衷心祝福贺珏找到携手一生的人。
周晟毅在车上待了许久，到最后他忍不住，又点开了论坛。
他想知道事情的结果。
论坛上一片都是关于表白的帖子，随便点进去一个，直接点击快捷键拉到最下面，看见楼里讨论的方向，周晟毅得到了答案。
贺珏拒绝了那人的告白。
心里的郁闷顿时散去许多，周晟毅直接退出论坛，犹豫片刻，他打开通讯录，拨通了贺珏的电话：“我今晚去你家。”
*
自从意识到自己对贺珏的感情，周晟毅找贺珏的频次就变得密集起来。
原本是半个月找一次，现在变成了两三天找一次。
贺珏对周晟毅予求予取。
频率明显上升，贺珏的态度却没什么转变，抱在一起的时候，依旧和之前一样。
心里的喜欢作祟，周晟毅越来越不满足于贺珏只是抱他。
他想要和贺珏有亲密的互动，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接吻。
周晟毅本可以主动去吻贺珏，但是看着贺珏的脸，他就不敢亲上去。
贺珏的态度很明显，不喜欢和他接吻。
他已经利用贺珏的愧疚心换到了现在的东西，又怎么可以再借着别的事情，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周晟毅也想过问贺珏对自己的感觉，却又在看清贺珏那副克制而冷静的面容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要不去问，他完全可以麻痹自己欺骗自己满足自己，何必要自找不痛快。
*
时间一晃，又是几年过去，周晟毅依旧和贺珏维持着关系。
贺珏早在大一的时候就开始在私底下帮父亲管理公司的事，大四的时候，他就凭借自己的头脑和过人的手腕，很快就在公司里坐稳了位置。
见到自己儿子出息，又已经毕业，贺父乐呵呵地把公司全交给了贺珏，自己悠哉悠哉地和贺母去各地游山玩水。
而周晟毅这边，正巧周晟然高中毕业，报名了艺术类院校。
虽然只是播音主持系，但周晟毅还是以为了周晟然未来发展充当借口，通过用家里的资源，自己开了家娱乐公司。
因为家里的大部分产业都归大哥管，周晟毅也没心思去争，上大学时随便报了自己喜欢的专业，对于管理不了解，正好歪打正着，能用这个做借口去找贺珏。
可能是随着年龄的成长，也可能是因为喜欢，周晟毅对贺珏的看法渐渐发生了转变。
别人总觉得贺珏冷酷难以接近，他却不一样。
他知道贺珏不是冷酷，而是沉闷。
明明年纪轻轻的，却没有年轻人那股肆意的锐气，活得像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叔一样。
回过头仔细想想，其实贺珏早在小学的时候，就非常冷静理智，完全不像其他的人那样爱哭爱笑爱闹腾。
那时候他只觉得贺珏这人很装。
他对贺珏的看不顺眼，好像也有觉得贺珏的性格有些“装”的成分在里面。
长大之后，他逐渐明白，每个人的性格都是不一样的。
贺珏不是装，而是他天生就是那种性格。
而现在，贺珏的那份沉稳与冷静，带着让人挪不开眼的魅力，让他越陷越深。
*
周晟毅最近正忙于观察周晟然，他这个亲弟弟在参加完一个朋友的聚会过后，性格大变，让他不得不上心。
正因为周晟然的事而焦头烂额，他接到贺珏的电话。
电话里的贺珏声音和平常不一样，带着明显的醉意，让他过去接自己。
周晟毅去了一趟【冠皇】。
等费了老大劲把贺珏扶到车上，正要开车，一旁的贺珏突然睁开了眼，同时伸手过来，用手轻抚周晟毅的脸。
周晟毅正和周晟然说话，突然被这么对待，下意识咬牙切齿地骂道：“喝醉酒了就不要动手动脚啊混账，赶紧系安全带——”
在他说话间，贺珏的手已经往下抓住了他衣领往外扯。
布料被撕开的声音响起，想到周晟然还在听着，周晟毅吓得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时间大法太难了，要浓缩起来交代好多东西，改了好多次，晚更了抱歉orz
时间线到了正文里提到的，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