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闻者落泪。
安无折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当之无愧的大孝子，安破水都人见人厌狗见狗嫌成这个样子了他还没想着大义灭亲，还帮忙助纣为虐，安破水有他这么一个儿子该做梦偷着乐了。
……欲使其灭亡，先让其疯狂。
到底是谁呢？还是安破水的报应呢？安破水这个样子绝对不是他应该有的性格，安破水没人性，指的是他道德低下，可不是他和普通的畜生一样只靠本能啊。
神界和仙家的人在满世界的找安破水的阵法，安破水和那群人终归是要打一架的。
安无折觉得安破水做那么多，终归就一句话——逆天而行。
自古以来逆天而行的多没有好下场，死在路上挺正常的，没见过真的但是也读过书，上古那会一群能人异士整天想着端了这个世界，后来他们都没有好下场，要么活活的疯了要么死的很惨，总之下场凄惨，活该，但是看着瘆人，但是的确活该。
安破水应该也会是这种下场，安无折作为为虎作伥的伥鬼，下场应该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就是长大的坏处了，长大了很多事情就都明白了，不是小时候那会的无忧无虑，总觉得天不会塌。
安无折并没有去闭关，但是有空就会打坐吐纳，但是他的灵力并没有实质的改变，他在思考自己作为黑龙的含金量了，上古那会的黑龙多猛啊，动不动化神合道的，安破水就是上古活下来的东西，虽然睡的时间也很长吧，但是活的的确久，心情好就会和他说说故事。
好羡慕束林秋啊，他修炼跟没有瓶颈似的，蹭蹭往上涨。
—
没有瓶颈的束林秋现在五感尽失，听不见看不见感觉不到，他已经照着自己的方式修炼但是屁用没有，反而感觉自己的存在越来越稀薄，他只能脑子里多想想东西。
比如亲人好友爱人——
他想这些，回忆他们的模样，一一细数着过往的喜怒哀乐。
还是很令人高兴的，幸好他不是一出生就失去五感，他好歹是见过了光。
虽然见过光之后消失，得到了再失去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是没办法，要面对现实，只能苦中作乐的庆幸好歹看都看过了。
没有遗憾了，真不错。
不过指望他彻底沉溺在这黑暗当中显然是不可能的，目前他只能自己给自己撑伞了，有点孤独，不过没关系，有人在等他。
有很多人在意他呢，他要是就这么没了，很多人会伤心的。
万一他爹娘又生了孩子怎么办，啊这个没事，他爹娘生一堆也没关系，反正都是他的弟弟妹妹，他也会负起做哥哥的责任……
嘶如果他师尊又收了新徒弟呢怎么办……这好像也不好干涉，要是有新的师弟师妹他肯定是做起大师兄的责任，他师尊近段时间动不动闭关，也懒得管事，估计到时候师弟或者师妹也是他教导，他才是师父呢……
啊如果他没了南北寒找新的……啊他都没了南北寒找新人也是无可厚非，他并不能……南北寒敢！南北寒那会子没了束林秋都不想找人谈情说爱了，南北寒怎么行，他没法想象南北寒对另一个人撒娇，对他就是善妒，他还没死呢南北寒怎么还找新的……不对他不该这么揣测南北寒，他该问问南北寒他会怎么做——
束林秋一下子精神起来，他能清晰的感觉到一抹光擦着他的眼角划过去，要的就是就是这个！果然人就是得刺激才能出奇迹，也不怪他这么刺激自己……
结果对了就行。
束林秋抓住机会，他已经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五感正在慢慢恢复，一切变得鲜明起来——
密室的轮廓，散发着强光的景刹遗骨已经破碎，里边的灵力正在乱窜，就是不乖乖让他吸收。
“咳。”束林秋清了清嗓子，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身上很痛，刚才的伤口并不是假的，他现在已经是化神后期修为，如果成功把景刹遗骨彻底吸收，灵力为自己所用，他就能够突破合道。
到时候就是和天雷干了，束林秋这个方法有点像作弊，毕竟他有合道之才，但也不是现在成为合道，就像是之前他突破化神一样，那会子他的身体刚炼成，修为刚回来，稳固但是还没彻底稳固，天雷就会更猛。
这是步徽清后来告诉他的，他和束林秋说他的天雷比步徽清突破化神那会的还猛。
而且……突破合道就不能像之前那样用法器了，那是要纯肉身抵抗，这样才能彻底铸成合道之躯，这也就是合道大能活得久耐打难杀的原因，主打的就是血多皮厚浑身是宝。
路漫漫，其修远兮。
道阻且长啊……
束林秋舔了舔嘴角的血，心想，这样的强度并不是他能扛的，步徽清的意思应该也是让直接突破合道，但是这样就是真的过于着急了，只能说各有各的好处，如果他止步于现在卡在化神期大圆满或者是半步合道，还能养精蓄锐攒足体力到时候再战，也不怕被劈死，坏处自然就是，突破合道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可能走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如果他继续往前，也是有很大的概率被雷劈死，先前突破已经耗费他的太多体力，他要么被劈死，要么力竭而死，而且天雷引来的动静并不小，合道一出是真的天地变色。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束林秋吸收完景刹遗骨之后还能够有突破合道的机会，运气好还真有，运气差就直接卡大圆满或者是半步合道，都不用纠结了。
束林秋脑袋运转飞快，注意力高度的集中，整个人异常紧绷，景刹遗骨对他没有任何恶意，并不代表自动臣服，他还得亲自吸收。
是的，吸收，这点比把景刹遗骨拆了放自己身上然后慢慢的融合还难，两者都不容易，不过束林秋觉得后者难那么一点点。
如果后者能成功，这灵力就是实打实的一股新力量，完完全全属于他，如果是景刹遗骨在自己身上本质上就是以骨换骨，把自己原来的骨头拆了换别的，就算是融合的再好，也不是原装的。
其实有时候强大到一定程度就不用担心那些有的没的，即使束林秋以骨换骨，他也不会变弱，但是有的时候必须选一个办法。
“我想成为和你一样的人。”
学我者生，似我者死。
想这么多没用，反正不管选那条路他都会走下去，因为回不了头，那就一直走。
—
南北寒走到密室门前，一只手摁在密室门上，冰凉的石头与滚烫的手掌成为对比，南北寒的眼神清明了一些。
他也想起自己成为合道的时候，他是魔尊南北寒的时候修为是一步步脚踏实地的走的，突破合道的是也经过九九八十一道天雷的洗礼，他担心束林秋如果直接以那个状态迎接天雷，是不太好的，束林秋吸收完遗骨之后修为肯定会大幅度上升的，但是身体的创伤可能还没完全恢复，无比脆弱，虽然合道的天雷就是把身体淬炼的更加坚固，但是起点也要好，陶瓷的泥准备的不够完善的话，火一烧就会裂开。
南北寒不知道束林秋会如何选择，他对束林秋也很有自信。
……只是忍不住担心。
要是那会儿阻止一下就好了。
—
现在是南北寒在这里的第二十天，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束林秋进去到现在也已经有一个月了。
修炼这种事情最忌讳一蹴而就，其实在密室里待一年半载的也是正常情况，甚至可能更久，南北寒以前闭关也是，一闭就是很久，每一次都要交代一堆事情才能够放心的闭关……也没那么放心，大部分闭关他都是留了一丝意识清醒，也就他被拉下马的那一次伤的太重，安排事情都没安排到位就急匆匆的闭关了。
—
束林秋吸收景刹遗骨这件事情知情人不多，也就步徽清，南北寒自己，束林秋父亲，还有看管景刹遗骨的束林秋的爷爷奶奶。
其实这一条知情链可以更精简，比如把他略掉，但是不行，束林秋是一定会告诉他的。
啊，也仅仅是告诉他了，真是遗憾。
因为束林秋即使和他心意相通，即使他们一体同心，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们并不能怎么样的去阻止对方，顶多就是旁观者清的劝导或者是分析事情的利弊。
他们都有自己要守护的，他们手上都有责任。
南北寒的目标是杀了安破水为九天玄凤，为这些年来被安破水打压杀死的亚凤族群们报仇，然后把剩下的幸存者们，剩下的百鸟一族，不说多发扬光大要让他们称霸整个四方大陆，但至少要让他们没有性命之忧，不会被打压，好好的过日子。
挽救整个四方大陆太大了，他承受不起，他有自己的私心，他并不是英雄。
南北寒靠在门上坐了下来，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和步徽清两个人这几天一直在这里守着，寸步不离。
一个景刹的番外
“天不生我景刹，四方万古如长夜。”
景刹在接过万剑宗宗主这个位置的时候，这样说。
十足狂妄的发言，无人反对，而景刹本人面如沉水，不需要过多的狂傲来表现他的强大。
“是，您实至名归。”神界的神尊这样说，表情略微不自然，带着屈辱。
景刹并不关心他怎么想，也不需要他的认可，事实就是这样，不服就弄死他。
区区神界，小小神尊。
—
景刹以前是一个野兽养大的野人，遇到章含景才算是成了一个有人性的人。
他和章含景的故事很长，这里就不赘述，一个是没人性的野人，一个是孤苦无依背着血海深仇残缺毁容女孩，他们两个都是一无所有的存在，走到一起也算得上是相互救赎。
这是好听点的说法。
难听一点的就是野人配烂 货，天生一对。
景刹每一次听到这种言论都会把章含景对他的教导忘之脑后，章含景教给他的是叫他学会忍耐，他忍不了，那群人的嘴太碎了，景刹有说话不利索的毛病，每一次都是一声不吭的揍人，大家都喊他野人。
叫他贱人也无所谓，但是凭什么说章含景是烂 货？
章含景每一次都会阻止他，她教他不要不要被外界所扰，又教他不听恶言听良言。
“可是景景，你在哭。”
女孩满脸泪水，强忍着难过让他不要为她出气。
他们好不容易进的万剑宗，不可以丢万剑宗的脸面。
景刹咬着牙，然后抬手擦干了章含景眼角的泪水，说：“好，都听你的。”
他沉默了很久。
—
后来景刹逐渐在四方大陆崭露头角，类似的话头少了很多，没人这么说景刹了，但是他们敢说章含景。
景刹不明白他们怎么想的，他也不需要明白，一拳揍过去就好了，打到他们闭嘴。
景刹是难得一遇的天才，这是所有人的评价，他的天赋不逊色以前一己之力平定天石之乱的寒尽仙尊。
—
景刹文武双全，天赋极高，面容清隽，前途无量，是炙手可热的人才，大家都想拉拢他。
正常情况下拉拢一个人也会对那个人的身边人下手，比如走怀柔政策，为什么章含景没有因为景刹变得厉害了从而也获得了尊敬，反而还有很多人明里暗里贬低章含景，就连宗主都说章含景和景刹风雨同舟，但是章含景不适合景刹，做朋友可以，做共度一生的夫妻不行。
章含景和景刹变成两个极端了，章含景脸上的伤疤是用特殊的黑刃划破的，很难去掉，寻常药物并没有用，章含景也是筋脉具断，修炼不了，能够进万剑宗也是因为景刹。
景刹推开别人硬塞给他的姑娘，他要是这个时候和颜悦色好好劝是没用的，他们只会变本加厉。
他就是因为章含景才有今天这样子，他也是为了章含景才想着一直往前，他从来没想过丢掉自己的本心。
“他们说的对，能够站在你身边的，是更好的人。”章含景说。
她这段时间被万剑宗宗主叫出去聊了好几次，每一次都是说景刹不应该因为一个章含景耽误修炼，景刹应该找一个更适合他的姑娘双修，修为才会更厉害。
“没有你这一切都没有意义。”景刹说，他小心翼翼亲吻章含景脸颊的伤疤，温柔虔诚，“我当然知道那些人都是很好的……可是对我来说，你才是最好的，我只要你。”
“景景，你以前教我不听恶言，你也不要听，我一直在。”景刹认真的说，“我会努力变强大，让所有人都不会说你不好。”
—
听起来有点好笑，一方强者的来由竟然是如此，不是为了天下苍生，也不是为了成大道，仅仅是为了一个喜欢的姑娘。
每个人上进都有理由，有的是想成为人上人，有的想要普渡众生，有的只是儿女情长。
但是最后还是上进了，有能够保护自己保护自己在意的人的能力，也很好。
大家都有自己的活法，景刹的实力除却自己的天赋，也是夜以继日努力而来，他付出的汗水并不比别人少。
变强，让所有人都不会左右他的想法，也不会欺负身边的人。
他也鼓励章含景做自己，在自己能做到的领域发光发热，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章含景画的风景图一绝，那时候仙家符箓较为流行，章含景擅长写符箓，写完之后只需要注入灵力，效果并不逊色平常的符箓，甚至更好，符箓对于字体的要求还是很高的，对于书写的位置很有讲究，章含景除了没有灵力，她的符箓没有任何问题。
反而效率更高，修炼者自身书写符箓还需要注入自身精血，写的过程还不能被打断，符箓的完成度并不高，有了章含景这个先例，另写符箓分这个方法传的更广。
景刹不愧是有平天石乱者的天赋，他的修炼速度很快，成为那时候最年轻的化神。
那大概是景刹最快活的日子了，那会儿景刹和章含景的感情水到渠成，顺利成章的成亲了，近些日子以来章含景怀了孩子，景刹更是小心翼翼的呵护。
章含景身体不好，不应该要孩子的，不过有了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章含景前一段时间吐的厉害，景刹对于章含景肚子里这个小祸害精也颇有微词，说等小祸害精生出来之后大一点就天天打屁股。
章含景嗔怪：“你和一个孩子叫什么劲。”
章含景逐渐显怀，肚子一天天变大，小祸害精懂事一点了，章含景吐的也没那么严重了，景刹松了口气，偶尔会趴到章含景的肚子上听动静。
“孩子在踢我耶。”景刹呆呆的说。
“……是我肚子饿了。”章含景红了脸，有些尴尬。
景刹不自然的咳了一声，急忙说：“我去做饭！”
景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爱人在怀，他们拥有一个家了，他们即将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景刹很早就开始克制自己的脾气了，除了章含景和说亲这件事情，他很少在其他方面动怒，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所以不能过于意气行事，他平时的风评很好，什么努力上进憨厚老实大好人，简直和他的本性相悖。
景刹是锋利的剑，那么章含景就是约束他的剑鞘，章含景是他的底线，是他唯一的逆鳞，他真的很爱章含景。
一开始的心动是女孩对他伸出了手，清透的眸子亮亮的，他是不通人性的野兽，但他看得出女孩的善意。
大家都说女孩的伤疤骇人，他却不觉得，这是女孩的痛苦的印记，他只有心疼。
他们说女孩的残缺，他并不在意，没关系，治得好一定竭尽全力，治不好，那就由他带着女孩走去她想去的地方。
—
“我一直在听你的话，不发疯不乱打人。”
“景景，他们欺负你，我就打他们。”
“景景，我爱你。”
—
“你要克制自己的脾气，万一遇到比你厉害的你就死定啦。”
“景刹，不要为了我受伤。”
“景刹，我也爱你。”
—
景刹想，要是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他就不应该压抑自己，他应该放飞自我，让所有人都不好过才对。
有的人不狠狠打压，是不会老实的。
—
章含景临产期将近，让原本就小心翼翼的景刹更加小心，日日夜夜守在章含景身边，就怕有一点闪失。
可是灾难还是来了，这一天万剑宗的几个同门来景刹的住处找景刹论道，景刹平日里和他们关系不错，也就请他们进来坐，章含景就在附近的亭子边喂鱼，距离并不是很远，景刹一边和他们聊天，一边分神看章含景，他总觉得今天的同门热情的有些过分，就在这时候同门忽然拍了他的肩膀，他下意识把视线转过去，却看见了同门脸上怪异的笑。
景刹瞳孔猛缩，感觉全身汗毛都炸开，不祥的预感遍布全身，他立刻去看章含景，可是章含景也不见了。
同门的头部忽然扭曲，脸上的笑越来越大，咔嚓一声就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倒在地上，气绝身亡，一阵黑气浮现出来，嘶哑的声音响起，充满得意：“想找她，就来魔界。”
导致章含景家灭门的凶手以及导致章含景毁容断腿的凶手，是来自魔界。
魔族少主，黎陨恣。
景刹认得这个声音，他们见过，章含景看见黎陨恣的时候身体颤抖，是极致的恐惧。
那个时候景刹就知道黎陨恣和章含景的遭遇是脱不开关系的。
景刹厌恶黎陨恣看章含景的眼神，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身份实力的天差地别，如此无力。
—
这个时候的魔界是真正意义上的大恶人，当之无愧“魔”这个称号，即使这数千年来救世之才均出自仙家，有鹤归寒沈迟意沈寒尽这些强者，但是在他们走后。仙家依然处在劣势，因为仙家矜而不争，这在那群畜生眼里就是不作为，好拿捏的软柿子！魔界隔三岔五的插手仙家，神界也以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拿仙家当附庸……妖界鬼界这些也看人下菜碟，虽然比起其他两界的小动作不断他们还算好点。
唯一和仙家算得上一体同心相互帮助的，也就是人间了，更多的还是仙家捞人间。
—
景刹御剑飞行，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来了魔界，他的情绪处在紧绷的状态，满心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章含景。
快一点，再快一点。
景刹不敢分出注意力想别的，他生怕慢了一瞬间，章含景就……
他不敢想。
黎陨恣能够这么容易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带走章含景，也代表着黎陨恣的实力比景刹强大很多。
景刹觉得自己不管在多危急的时刻都要保持冷静，至少他去魔界之前应该想办法通知宗门，可是事情关于章含景，他就没办法冷静，就这样孤身去了。
要不是佩剑是随身携带，他可能都不一定会带上。
—
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黎陨恣是故意的，他当初因为章含景家里因为一杯酒敬的不及时就灭了章含景满门，但是章含景幸运的活了下来，他故意的，他想让这个可怜的女孩在乱世中被折磨致死，可是没想到那个女孩竟然会遇见救赎他的人。
章含景本来都被他忘在脑后了，在一次仙家的宴会上撞见，他又记起来这个女孩。
女孩还是那个残破的女孩，腿脚不便，面部毁容，甚至有一只眼睛看不清，细数女孩的残缺，还不止这些，这个应该痛苦烂死的女孩，竟然活了过来，身边有爱她的人，笑容满面，她的肉体残缺，精神却前所未有的丰满，她本就坚韧如同小草，有一点养分就能茁壮成长。
女孩看见他了，她的眼神充满恐惧，黎陨恣笑了，居然有猎物能够活下来。
黎陨恣作为魔族少主，权限很大，他自然也能查出来女孩和这个叫做景刹的少年天才相遇相知相互扶持不离不弃。
那个少年天才被称作有平天石乱者之风。
平天石乱的人是谁？
那可是沈寒尽，四方第一强者，她都这样了，还能攀附一个有沈寒尽风采的人？
就算章含景能够遇见有男人收留她，那也应该是个会虐待她的烂人，怎么能够爱她呢？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来着？景刹？天赋不错，也仅仅不错罢了，就他还第一强者风采？他配吗？章含景配吗？
黎陨恣在那之后就一直在暗中盯着他们的动静，自然，并不能时时刻刻的盯着，不过章含景怀有身孕养胎的那段时间他是看过的，这两个人笑得很开心，对生活充满希望。
黎陨恣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在他们最高兴的时候陷入最深的绝望。
先把章含景肚子剖开，等章含景还剩一口气的时候景刹应该就找过来了。
然后让这对小夫妻同时看着对方被凌辱致死，这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双宿双 飞了吧。
想想就高兴。
两个景刹的番外
章含景在不断求饶，求黎陨恣饶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明明是一个毁容的女人，怎么哭起来这么让人兴奋？
黎陨恣笑了，他直接用手剖开章含景的肚子，从里面扯出一个蜷缩着带着血水的孩子，孩子连接着母亲的脐带，已经完全成型了。
章含景痛的惨叫，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她的孩子就这样被硬生生的扯出来，脐带被切断，小小的婴儿一点声音也没有，就这样被扔在地上。
“来的真快啊，含景，你说是不是啊？”
章含景失血过多，意识已经模糊不清了，她听不太懂黎陨恣说的什么，却本能的觉得他说的一定是景刹。
刚才她害怕极了，很希望景刹能来救她，可是景刹的实力不够和黎陨恣抗衡，如果景刹也来了，他会遇到危险，甚至可能也会死的很惨。
还是不要来了……
—
景刹满头满身的血，手中握着长剑，嘴里叼着一把匕首，匕首也同样沾满鲜血。
他一路追寻着章含景的气息过来，不知道在半路上杀了多少阻止他的人。
他到这里就看见了满地的鲜血，自己的妻子被开膛破肚，毫无生机的躺在那里，他的孩子烂肉似的被扔在一边，一动不动。
景刹的眼珠子缓慢的转了转，视线涣散，眼前是一片红，他的眼里只有章含景。
“景景。”他开口，叼着的匕首掉落在地，哐当一声。
章含景还活着，她的嘴唇蠕动，气若游丝的不停重复：“快走……”
“好可惜，我下手应该轻一点的，她都不能看见我是如何折磨你的了。”
黎陨恣不怕死的笑，心情大好。
景刹不过是一个刚步入化神的愣头青，而黎陨恣可是化神中期！虽然只差一个阶段，这可是天差地别！他可是魔界最强的少主。
他看着杀意冲天的景刹，那个年轻人面无表情，一双眸子暗淡，没有任何情绪。
要的就是这种心如死灰的感觉啊，可惜有的时候愤怒并不能做成什么事情，比如为死去的妻儿报仇。
话说回来，章含景肚子的是男孩女孩？黎陨恣有点遗憾没把恶犬牵进来了，应该让景刹看看自己的妻子孩子是怎么被啃食殆尽的……太遗憾了，他有太多想法，却不能够全部实现，毕竟人只能死一次。
黎陨恣特地挑的好日子，不但是章含景的预产期，他爹今天也在魔界，他爹最是纵容他，可以给他兜底。
他还顺便……通知仙家那群只会和稀泥的怂货，顺便让他们看看他魔族少主的风采。
魔界这一代的魔尊生了十几个孩子，作为长子的黎陨恣天赋最好，也是最残暴的，深得魔尊喜欢。
章含景这件事情他父亲是默许的，毕竟区区一个人类，景刹是个顺带的，不过天赋再好，仙家估计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都说了，仙家人老好人，最喜欢以和为贵，想必这一次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狂妄，骄横，自大。
这也是搓搓仙家的锐气，他也想见识见识这个有沈寒尽风采的景刹，到底怎么样，他今天聚集了自己的兄弟们来参与，可惜章含景不耐玩，他刚剖个肚子就死了，那群没用的弟弟们只能守在外面，都来不及看看。
黎陨恣过于自大，他甚至都没发现景刹身上的血有一部分是他的弟弟们的。
不过知道了也不会在意，黎陨恣都能做出这种事情，也不可能有什么兄弟之情。
黎陨恣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在笑，他在脑子里想怎么玩景刹，毕竟章含景死了，就只剩下景刹了。
—
魔族嚣张跋扈很久了，仙家的几个长老再不待见章含景，也不能任由黎陨恣这样打脸，他们纷纷赶到了魔界，却在魔界上空遇见了魔族的魔尊，笑嘻嘻的，话里话外挤兑看不起。
“我记得你们不是不喜欢那个女人嘛？我儿帮你杀了，你们不正好可以找人倒贴你们那个徒弟？”
沈寒尽之后仙家再无强者，尤其是万剑宗，现在的宗主也不过是个化神大圆满，宗门连个半步合道都没有，而魔界可是有好几个合道大能。
仙家地位真的很悲催。
所以这几个长老心中再怎么愤怒，也没办法，实力弱小就只能这样。
魔族魔尊还在大放厥词，却闻见一股无比浓重的血腥味。
魔尊瞳孔一缩。
景刹一身暗红色的衣服，离得近了才发现这暗红色是血，他的一只手抱着一具尸体，另一只手抱着一个微弱哭泣的婴儿，用布简单的包了起来。
景刹此时如同一名罗刹，冰冷沉重的杀意连杀人如麻的魔尊都感觉胆战心惊。
“啊。”景刹笑了笑：“我带我的妻子女儿回家。”
无比温和，一如他平时带的假面。
如果，忽略他身上的血。
长老看着景刹，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景刹你……”
景刹并没有理他们，越过他们，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再一次朝魔尊笑了笑。
“你儿子给你探路去了，你们一家子也准备好吧。”
没头没尾的话，听得让人胆战心惊，景刹的神色太过吓人，魔尊想到了自己的儿子黎陨恣。
黎陨恣打算把这对小夫妻折磨死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他觉得不过就是几条贱命，死了就死了。
景刹全身是血的活着出来了，抱着他的妻子孩子。
“你儿子给你探路去了。”
魔尊脸色一变，都没心情对这两个长老冷嘲热讽了，他第一时间离开了现场，要回去看他儿子的安危。
他能看到什么呢？可怜的老东西，不过是看到他变成肉沫的好大儿，还有几个吓晕吓尿被废了几个孩子而已。
这一天，死了好几个人，有人死了妻子，有了死了儿子。
这一天，有两个人疯了。
—
长老一路跟着景刹回去，他们不敢和景刹说话，如果他们有硬气的资本就好了……魔族他们就不会如此胆大包天在光天化日之下掳走章含景。
他们是不太喜欢章含景！可是不得不承认章含景的确是好姑娘，温柔耐心……章含景死的这样凄惨，他们也难过。
悲愤，无力。
“景刹，你快些走吧！他们很快就会过来，我们帮你拖着。”一个长老说。
景刹恍若未闻，安置好小婴儿等小婴儿睡下以后，才去打水擦拭章含景的尸体。
他动作机械，一步一步的擦洗章含景的身体，景刹在褪去章含景的衣物之前，把这两个长老推了出去。
“不必，一人做事一人当。”景刹说，“您二位可以撇清和我的关系，我现在唯一的请求就是借一借这间房间，我想给我的妻子收拾干净。”
景刹的手很稳，抖都没抖，水换了一盆又一盆，红彤彤的血水散发着腥味。
婴儿在睡梦中也不安的发出声音，终归没有大哭。
景刹只给婴儿喂了一点水，还有很早就准备好的米糊。
他很快就把自己妻子的遗容收拾好，他抚摸着妻子已经失去生机的脸，上面疤痕遍布。
“要是我早一点带你去找那位医治疤痕的大夫就好了。”景刹轻轻的说，“要是我今天不把他们迎进来就好了。”
妻子不会再回应他，妻子已经原谅他了。
章含景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告诉景刹，不要被仇恨冲昏头脑。
可是含景，你对我是那么的重要，我如何不能为了失去理智呢？
悲伤到极致是哭不出来的，景刹一直在笑，幸好章含景没看见，他为了杀了那个畜生，付出了什么代价。
他上午还是化神中期，下午就是化神大圆满了，他用了禁术，实力大涨，随之而来的代价就是第二天的落幕。
禁术的名字叫做“蜉蝣”，朝活夕死。
总有那么些事情是拼了命都要做完的，景刹想，他的运气似乎好一点，至少他拼了命，还能够报仇。
我多么庆幸，我好歹能帮你报仇。
可为什么不再多给我一点幸运呢？
要是我速度更快，我就可以更早的赶到，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要是我更强大，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含景。
我们的孩子活了下来，是个女孩，丑丑的好难看，她很坚强，也很幸运。
我们似乎都少了那么几分幸运。
孩子那么小，她才刚出生，就失去了母亲，过一会儿，又要失去父亲。
景刹嘴唇颤抖，眼睛还是没有落下泪水。
这群家伙谁也顾不了，也不可能照顾好我们的孩子，景景。
景刹给妻子换上了她最喜欢的那一件水蓝色绣花襦裙，这一件景刹也很喜欢，因为是他买给她的。
景刹想给章含景挽发，可是他每一次给章含景梳的发髻都不好看，也幸好给章含景抹口脂的的技术还不错，他用鲜艳的朱石给章含景点唇，惨白的唇多了生机的红。
章含景身上燃起了火焰，景刹亲手将妻子的尸体烧成灰。
妻子被火舌吞噬，一旁的婴儿感受到了火光，再一次哭了起来。
景刹抱起婴儿安抚，这一次婴儿没那么好打发她是扯开嗓子哭的。
这不是婴儿的第一声哭泣，婴儿的第一声哭泣是他杀红眼的时候，他那时候回过神，他看见嚎啕大哭的婴儿，看见了章含景缓慢闭上的眼睛。
人在死之前，身体的感官慢慢消失，听觉是最后消失的那一个。
……她也听见了。
—
“不要哭了。”景刹说，“我们晚一点就要团聚了。”
章含景已经被烧成了灰，除了章含景，房间的一切完好无损。
景刹已经非常熟练的控制这种强大的火焰了，秉承着底牌的原则，景刹一直藏的很深，只是他没想到，打算杀敌的火焰，现在用来焚烧妻子。
婴儿哭累了就不哭了，喂了一点水就又睡着了，他去一点点的把妻子的骨灰收集了起来。
你死去给我带来的伤悲胜过了一切，连孩子都没能阻止我必死的决心。
杀了你的是恶人，杀了我的是自己。
景刹在一瞬间是想着带着孩子活下去的，可是他已经来不及了。
……临死之前，顺便带几个下地狱吧。
景刹可以感觉到，外边已经黑了，不是天黑了，而是黑压压的魔族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