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林秋抬起手,轻轻的触碰画中人的脸颊。
一片冰凉,并不是曾经的温热,也是,如果一块石头是温热柔软的,那么现在该害怕的应该就是束林秋了。
修长白皙的手指,一寸寸的抚摸过去,画中人的脸颊,嘴唇,还有眉眼。
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束林秋会不小心碰到上色的部分,他缩回手查看,发现自己的手依然是干干净净的。
这壁画的颜料质量还不错。
他心里想着,本来打算继续深入研究的,可是他忽然看见画中人的眼睛忽然动了动,看向了他。
两人的视线重叠,一样是黑色的眸子,只是一人眸子略带惊讶,另一人的眸子却是任何感情也没有。
暗淡无光,只是麻木的动了动。
壁画忽然活过来,这显然不能让束林秋用平常心来看待的。
他不自觉的警惕起来,但是却并没有动。
他倒是想看看这幅画,除了眼睛能动之外,还有哪里能动?
会讲话吗?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胆大妄为的。
束林秋没等到画中人有下一步动作,他就听见了一阵阵机关启动的声音,但奇怪的是,他刚刚触碰壁画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凸起或者凹下的东西,那么,这个机关是怎么启动的?
容不得他深思,他觉得自己脚踩着的地板,在轻微的震动,然后他看见眼前的画,凭空的消失了,更准确来讲,是他失去了所有的颜色。
用来点缀的火红赤金等,好像是尘封千年的古董见到阳光的一瞬间灰飞烟灭,颜色消融的很快,壁画的确是纯手绘的,所有的颜色消失了,他的眼前就只剩下黑漆的空荡的石壁。
石壁的大门缓缓敞开了。
束林秋下意识的捂住口鼻,退后几步,观察眼前的情况。
他本来以为呈现给他的会是漆黑的通道,但是并没有,几乎就是在这扇门彻底开启的一瞬间,通道就瞬间亮了起来,并非烛火,而是一颗又一颗散发着璀璨光芒的夜明珠。
想象中压抑的空气并没有扑面而来。
束林秋又转头看四周,他眼前的壁画消失了,那么周围的呢?
束林秋回过头望去,发现自己身后两侧墙壁的壁画颜色都在缓慢消失。
就好像一团团的火在熄灭。
他觉得这个时候自己的心情有些奇怪,他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奇怪,只是觉得有一些闷。
他又拿出残图看了看,他发现这条道也是能够对得上的,如果道路没有任何作假,长途也没有的话,那么眼前这条通道也是可以找到魂器的。
是捷径吗?还是想多绕他一圈?
来的门已经关上了,他也想用蛮力,但是他怕一不小心用力过猛,门炸了地宫也塌了。
目前最适合的好像就只有这条路了?
束林秋伸手在储物空间里面感受了一下,初见月的状态很稳定,目前两个人都是安全的。
也不知道过会儿自己安不安全呢?
现在是第一天了,他和初见说的约定是三天内,他死就让初见说去通知他的家人,如果三天之后他还活着,初见月就来找他。
束林秋想起先前的法阵,他有些担心初见月会不会一时间情绪上头真的要去跟法阵硬碰硬。
也不知道能不能硬碰过去,希望初见月能够点到为止,如果因为自己初见月在这里丢了命,那就太不值得了。
那么久的沉睡啊,那么大的仇恨。
不报复的话,肯定死也死不安宁吧?
他能够感受到初见月的执念,毕竟因为初见月在,他的用来温养魂魄的灵器有好几样都成了日抛的。
束林秋很快就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给甩了出去,他稍微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周围没有自己遗落的东西,然后迈步走进了开着的门。
然后他踏进去的那一瞬间,忽然想到了什么,扭过头,从储物空间里面不知道哪里搬出来一个不小的青铜鼎,放在门中。
做完这一切,他拍了拍手,然后向前走。
这一路的夜明珠光很亮,但是四周已经没有了凤凰的壁画,都是方方正正的黑石板。
—
初见月和那个阵法大眼瞪小眼,他试图走了过去,只是离那个阵法近一点,他就能感觉到阵法的灵力忽然变得强盛起来,好像下一刻就要把他给吸走。
初见月“呵”了一声,又慢悠悠的折回去。
这几天他算是发现了这个阵法的规律了,离他远远的,这个阵法就不会有任何异动,稍微靠的近一些了,就会开始张牙舞爪,他暂时还没有踏进那个阵法当中,毕竟他也得懂得谨慎。
总得活过三天。
初见月一个人呆着实在是无聊,所以时不时的逗弄这个阵法成了他的乐趣。
反正只要不踏进去就弄不死人。
束林秋才走了不到一天,初见月就深深地感觉到身边的空虚。
果然有时候人身边就得陪着一个人,在身边有人陪自己聊天,在习惯了之后又离开了,在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都空了下来。
奇怪,明明之前也没觉得这三天有多难熬,怎么束林秋走了不到一天之后,他感觉时间就变慢了呢?
束林秋留下来的东西并不多,除了几个召唤符,就是他的血。
初见月不去动动阵法的时候就会看看束林秋留下来的血。
这血里面有初见月的灵力,作为一个短暂的感应器,他能够凭借血的状态来判断束林秋是否还活着。
血很平静,看样子束林秋还是有点东西的,并没有被这个地宫算计到什么。
初见月把玩着自己的头发,其实他并不能感觉到自己的头发,毕竟连他自己都是一团成型的虚无而已。
他盘腿坐了下去,倚靠在石壁上,就像是一个普通人类的一样,靠在上面休息。
他的眸子紧紧的盯着那个阵法,因为他离得远,所以那个阵法暂时还没有什么动静。
他一直感觉有些奇怪,为什么进来了地宫之后他们的情况反而就变得更安全了,至少没有外面的阵法还有有沙怪。
初见月闭上眼睛开始冥想,他虽然是鬼魂,但是也是可以修炼的,只不过鬼魂比人类的修炼方式还要血腥一些,需要吸取人的魂魄灵力什么的,像他这样纯天然,仅仅靠天地灵气来修炼的速度就快不起来。
慢慢来吧,攒一分力是一分力。
—
“你想要什么?你第二件事情是什么?”随梦回看着南北寒淡漠的神色问道,“我听听看,看看能不能答应你。”
“我记得你这里也有同生烛。”南北寒终于扬起脸,微微的笑了一下,“除了同生烛之外,你还有一个珍藏。”
随梦回看着南北寒笑眯眯的神色心下有些发怵:“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显而易见。”南北寒恬不知耻的朝随梦回伸手,“把它们都给我,然后为我护法。”
现在这么一看,好像是南北寒有求于他了,于是随梦回态度变得有些嚣张,他质问道:“你他娘的是谁?刚刚是你说的交易关系,不需要让我有任何负担。”
“让你不要有负担,可没说不让你付出。”南北寒淡淡道。
随梦回显然低估了南北寒恬不知耻的程度,他望着对方那张脸,确定了对方并不是哪里来的什么东西冒充的。
“……这不太像你的作风。”他说。
“没关系,之前不像,现在就是了。”南北寒开口。
“好吧,我问一个问题,你要同生烛也就罢了,你不能狮子大开口,那个东西我珍藏了几百年——”随梦回说道,让一个讲道理的人讲道理很简单,那就是在他面前放另一个更不讲道理的人。
“多谢,把东西都给我之后,你就可以着手为我护法了。”南北寒道。
这一下就把随梦回干沉默了,有时候人真的会耳聋,他听不见自己不想听的,只听得见自己想听的。
罢了。
随梦回心想,反正那些个东西不过是身外之物,而且放在他那边也没怎么用过。
“……行。”随梦回开口道,“你站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去给你拿东西。”
这天是束林秋和初见月分开,自己独自一人前行的第一天。
—
束林秋因为之前数凤凰的习惯,现在面对通道边上挂着的夜明珠,也习惯性的数的数有多少个。
这里是别人家的地盘,他没好意思直接把别人家的东西抠下来观察,只是看了几眼,这样也能看出来,这夜明珠的成色很好,而且个头也均匀,这么多的夜明珠,都要把夜明珠搞得便宜了。
……啊,当然前提是这些夜明珠全部能够流向外面的市场。
束林秋显然就不会这样做,他只是习惯性的估价而已。
他早就把自己的那一颗夜明珠给收了起来,虽然通道的亮光让他不知道这地宫又想搞什么名堂,但是至少解放了他的双手,不用一直举着夜明珠手酸了。
这条通道比之前在外边走的要狭窄许多,其实这并不能说是狭窄,只能说是常规通道,外面的才是修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