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郗现在光是听着洛宿的声音就已经很满足了, 放在几天前,他甚至不敢想象能和洛宿像这样睡在一个房间里。
“帝都星新开了几家有名的餐厅,等出了医院之后, 我们一起去尝尝吗?”艾郗尽力想延长和洛宿的相处时间, 迟疑着开了口。
洛宿片刻没说话,没接受也没拒绝,似乎在想什么, 过了会儿才低声道:“再说吧。”
艾郗却不气馁,对于他来说,只要洛宿没有直接拒绝,就意味着有机会。
洛宿一直没说话,直到艾郗都要以为洛宿睡着的时候,洛宿冷不丁地开口问了句, “毛毛真的不是别人?”
这个问题问得突然, 而且并不是洛宿第一次问了, 艾郗也看出洛宿对这个问题的执着,解释道:“没有别人, 只有你。”
说完, 艾郗又纠正道:“不是毛毛,是猫猫。”
洛宿呼出一口气, “……所以你没有出轨过?”
“没有, 从来没有。”艾郗打死不背这口黑锅, 忍不住问道:“宿宿,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再次听到艾郗的保证之后, 洛宿心中也慢慢有了底, 他翻了个身, 也轻松下来, 胡言乱语地打发了艾郗:“因为你看着像一只花心放荡的雌虫。”
这句话完全是洛宿瞎扯的,事实上,艾郗看着更像性冷淡。
……性冷淡。
洛宿不可控制地想到了什么,又觉得这个词放在艾郗身上也不太贴切。
洛宿留下这最后一句话就没再说话了,闭上了眼睛打算睡觉。
徒留艾郗独自冥思苦想,他到底哪里看起来像一只花心浪荡的雌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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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宿虽然现在对待艾郗总是嘴上不留情,但心里已经在慢慢软化,尤其是在知道毛毛不是其他虫之后。
艾郗身体上的外伤恢复得很快,只不过对于伤到生殖腔的问题,医生也很难判断。
“因为生殖口较狭窄,军雌相对于亚雌本来就难以受孕。”医生尽量委婉又客观地表达出事实,“所以后续的恢复问题,也和军雌的体质有关,还有伤口的……”
洛宿听得脸通红,不由自主地抓住了艾郗的袖子。
艾郗安抚性地拍了拍洛宿的手背,又转头对医生,带着赶客的意味道:“行了,我知道了。”
艾郗小腹的伤势终于可以解开绷带了,之前换药的时候艾郗总是背着洛宿,以至于这么久了洛宿都没见过艾郗的伤口。
伤势恢复得好,但也不可能不留下痕迹。艾郗担心洛宿看见他的伤口会嫌恶,于是伸手解绷带的动作很迟疑,不想被洛宿看见。
洛宿没有感受出艾郗的想法,只是看着他慢吞吞的动作有些着急,恨不得自己亲自上手解开绷带。
艾郗的伤口一处在虫翼,一处在腹部。洛宿这段时间也只是听医生的描述,具体的伤口却一次都没有见过。
艾郗的动作顿了顿,“……还是过两天再拆吧。”
——过两天之后伤口可能恢复得更好一些了。
洛宿蹙眉,“可是医生说今天就可以拆了。”
他见艾郗的动作慢得不行,还是没忍住自己上了手,“你太慢了。”
艾郗只能拖延,却没办法拂开洛宿的手,只能半靠在病床上,低垂着眸子,任由洛宿的手扯开了绷带。
艾郗闭上了眼睛,他知道洛宿以前喜欢他的身体,但现在这副身体已经不完美了,害怕在洛宿脸上看见不满的情绪。
下一刻,小腹处就传来丝丝凉意。
得益于军雌强大的恢复能力,之前渗血的伤口已经痊愈,伤口依稀能看出是星兽留下的爪痕。
洛宿手上的温度比起艾郗的腹部来说还是有些冷,他轻轻揉了揉雌虫的肚子,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至少已经看不出明显的伤痕。
外伤恢复得很快,但却正好是在生殖腔的位置,情况就不甚明了。
洛宿轻声安慰道:“会好的。”
艾郗看向洛宿,艰难开口:“……不丑吗?”
洛宿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艾郗说的是他的伤,也逐渐知道为什么艾郗刚才由于不给他看伤口了。
实际上洛宿根本没注意艾郗的伤势的美丑,况且这伤还是艾郗来荒星救他的时候受的,洛宿怎么可能嫌弃。
“不丑。”洛宿轻柔地按了按艾郗的腹部,他知道,底下就是生殖腔的位置。
洛宿的手放在艾郗的腹部,也逐渐染上了对方的温度,他低头看着艾郗,有些自责道:“我当时不该看热闹的,这样就不会被阮哓挟持走。”
“你就不会因为找我受伤了。”
“……没事。”艾郗抿着唇笑了声,轻轻碰了碰洛宿的脸,他并不后悔受伤。
并且因祸得福,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机缘巧合,他也不可能有机会和洛宿得以相处。两两相较,艾郗觉得自己的伤受得一点也不亏。
至于虫崽的事情,哪有洛宿重要。
艾郗的小腹处一直在被洛宿软柔的力度按揉着,带来丝丝痒意。他知道洛宿此时是在安慰他不要伤心生殖腔的事情,可被洛宿这样触碰着,艾郗难免心生旖旎。
心里的燥热直观地体现在了身上。
洛宿替艾郗揉着肚子,自然也看到了对方的特殊反应。
他眨了眨眼,疑惑道:“你的…精神紊乱期又到了吗?”
在他前段时间学习的虫族生理课中,一般雌虫的精神紊乱期在半年左右,军雌因为精神力使用频繁,这个时间会更短。
但在洛宿的印象中,艾郗的两次精神力紊乱间隔似乎只有两个月,与平均值差得也太多了。所以他也不太清楚艾郗的精神紊乱周期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就算不是精神力的作用,艾郗也抵抗不了洛宿的亲近,他把手覆在洛宿的手背上,低声道:“你先别揉了,让我缓缓。”
洛宿的求知欲总是在一些特殊的地方,他凑近了艾郗,小声问道:“摸肚子也会让你有反应吗?”
艾郗耳朵也红了,勉强回答道:“可能因为你摸的地方是生殖腔。”
洛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我知道的,这个地方会比较敏感。 ”
艾郗:“……”
洛宿没继续揉艾郗的小腹了,反而拉过了一旁的被子替他盖上了,坐在旁边道:“你要是这次精神力紊乱了,怎么办?”
这些天的相处,艾郗已经能看出洛宿的松动,有时候也敢得寸进尺了,他勾了勾洛宿的手指,带着淡淡笑意问道:“能请你帮我吗?”
洛宿眨了下眼,大脑宕机,语言系统混乱:“我不要,你去找别的虫帮忙。”
艾郗凑过来,贴近洛宿的耳朵,声音轻轻淡淡的:“可我只认识你一个雄虫,怎么办?”
洛宿虽然之前一直没说,但心里还是怀疑过艾郗在外面有别的雄虫。
可艾郗说只有他。
洛宿看着艾郗,“你发誓。”
“向虫神起誓,我保证。”艾郗无奈地笑了笑,再次表达了自己的困惑,“宿宿,你为什么总是觉得我会和其它雄虫沾边?”
这也是艾郗最费解的一点。他曾经的确对洛宿冷淡过,但却从未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
洛宿认真回答道:“你之前总是不回家,还把我关在家里。”
电视上都说,不着家的雌虫不是好东西。
艾郗道:“我可以解释——”
“而且你还骗我,对我总是没有耐心。”洛宿打断了艾郗的话,低声陈述道:“我讨厌你。”
艾郗听着洛宿的话,心都有些发疼,真觉得从前的自己是个畜生。
“以后不会了。”艾郗倾身,轻轻抹了抹洛宿泛红的眼角,“我把军部的工作辞掉,以后只陪你好吗?”
洛宿默默摇摇头,“不行…工作也重要。”
有些雄虫喜欢婚后让雌君辞掉工作待在家里,洛宿倒没有过这种想法。他是被雌父和哥哥们带大的,雌父和哥哥的工作也一直很忙,洛宿其实已经习惯了。
艾郗哄道:“那你把我关起来,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都听你的。”
洛宿不可避免地被诱惑到了,但仅存的良心让他哼了一声,“我才不稀罕。”
再待下去洛宿可能要被套进去了,他起身打算出去透透气:“……我去看看中午吃什么。”
艾郗看向洛宿,“……好。”
艾郗看着洛宿走出门,心中回忆着刚才洛宿的态度,比他预期中要好上一些,至少没有对他的抗拒。
洛宿出去了,艾郗自然没有必要再在病床上靠着了,正要下床的时候,洛宿忽然去而复返。
艾郗愣了下,“宿宿?”
洛宿表情严肃,“我再确认一遍,你从来没有过其他雄虫?”
艾郗既然下了床,走到了洛宿身边,拉住了洛宿放在身侧的手,“宿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但我身上有你的精神力,如果我和其他雄虫有染的话,你也能感受到陌生的精神力。雄虫和雄虫的精神力相斥,你会觉得很难受。”艾郗耐心解释道:“你在我身上感受到过其他雄虫的精神力吗?”
洛·文盲·宿还没学完虫族生理课,连最基础的知识都是一知半解,更加不知道雄虫精神力互斥。
洛宿摇了摇头,他的确从来没有在艾郗身上感受到其他陌生的精神力。
但鉴于艾郗有当骗子的先例,洛宿仍然有些怀疑,“……我查一下。”
艾郗沉默两秒,宿宿怎么连这都不知道,怪不得会一直胡思乱想他会出轨。
洛宿当着艾郗的面,在光脑上输入查询。
搜索结果出来,和艾郗说的大差不离。如果一只雌虫沾染上两只雄虫的信息素,是会被感觉出来的。
艾郗放出自己的精神力让洛宿检查,颇为无奈。
洛宿沉默了,他凑近艾郗感受了一下,的确没有。
原来困扰了他那么久的问题,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能分辨出来。
“……”洛宿再次拙劣地转移了话题,“我还是去看看中午吃什么。”
洛宿这次离开了,他在楼下的花园里逛了逛,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乱糟糟。
如果说艾郗没有出轨的话……
现在的艾郗的确会让洛宿心软。
洛宿不知道在楼底下站了多久,直到太阳有些晒的时候,他给雌父打了个电话。
“雌父,我想再和艾郗试一次。”洛宿声音不大,但却没什么犹豫。
通讯那头安静了良久,雌父的声音才慢慢传来,“我就知道。”
以当初自家崽非要和艾郗结婚的时候,就看出洛宿的固执了。现在又要在同一个坑里面跌倒了。
艾郗的优秀有目共睹,战功赫赫,整个帝都星都知道,但这并不意味着对方就是一位好雌君。
“宿崽,告诉雌父为什么?”雌父道:“你是不是又被他的长相迷惑了?”
洛宿顿了顿,道:“我被星盗丢在荒星的时候,是他来救的我。”
雌父叹了口气,“那又怎样?你是雄虫,他是军雌,他救你本来就是责任。”
洛宿又道:“他也跟我道歉了。”
雌父道:“雌虫的嘴,骗虫的鬼。专门骗你这种傻雄虫的。”
洛宿坐在长椅上,视线放空看向不远处的地面,“我觉得这次没有骗我,我感觉的出来。”
雌父还能说什么呢?
“宿崽,你们现在在哪儿?我过来一趟,跟他谈谈。”雌父道。
洛宿报了地址。
挂了电话之后,洛宿呼出一口气,又上楼回到了病房里。
艾郗身体还没康复完全,待会见面的话应该是在病房里,洛宿乍一看,才发现原本简单纯白整齐的病房,因为他住了几天之后,变得乱糟糟的。
洛宿头皮一紧,完了,雌父看到肯定要骂他了。
洛宿飞速地把被子叠成一团,顺便把桌上的零食塞到抽屉里等等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艾郗看懵了,“宿宿,你在做什么?”
洛宿这才想起他原本上来是来通知艾郗的,放下手中的东西,对艾郗道:“我雌父待会想来见你。”
艾郗僵硬住,“什么时候?”
洛宿看了眼时间,“十分钟之前打的电话,估计快到了。”
艾郗眼睛都睁大了,手忙脚乱地整理头发和衣服,“你怎么没早点说,我现在……”
……还能给洛宿的雌父留下一个好印象吗?
洛宿安慰道:“没事,雌父说他只是想见见你,说两句话。”
艾郗有苦难言,这不仅仅是说两句话的问题,他知道自己在洛宿雌父眼里的形象已经有些差了,不能继续差下去了。
没过一会儿,病房的房门传来几声敲门的动静。
洛宿的床还没收拾好,但此时也来不及了,走过去先开了门。
雌父应该是从公司直接过来的,身上还穿着工作时候的西服。
雌父看见开门的洛宿后,仔细地把他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一遍。这几天洛宿都是住在医院,看起来精神甚至比前几天见面的时候还要好。
看起来过得挺滋润。
雌父揉了下洛宿的脑袋,“你出去吧,我和他聊两句。”
洛宿眨了下眼,“我出去?为什么?我不能听吗?”
“嗯。”雌父的视线落在房间里的艾郗身上,“我和他单独说两句话。”
洛宿不太情愿,“雌父,他还受伤……”
自家的虫崽只会胳膊肘往外拐,雌父气笑了,“我又不会打他,受伤妨碍他说话吗?”
洛宿没理没据,被狠心的雌父关在了门外。
雌父进门本想先立个下马威,但忽然看见整个病房里全是自家傻崽生活的痕迹,和那张异常突兀的大软床。
雌父的嘴角一抽。
……
洛宿在外面等待得有些不安,他原本以为雌父的意思是他们一起说话,没想到是和艾郗单独说话,他连听都不能听。
病房的隔音太好,挨着门上什么声音都传不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房门处传来响动,雌父开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洛宿立马走了过去,语气中含着期待,“怎么样怎么样?”
这次谈话比雌父提前预料的要满意,这也是雌父第一次和艾郗这么面对面心平气和的说话。
对方的军衔是中将,雌父本以为对方是一只性格倨傲的雌虫,却没想到完全不是,每一句话都带着谦礼,说话从头到尾挑不出一丝毛病。
雌父刚才也问了许多问题,即使他最初的确想故意挑错,但不得不说,对方的态度好到他甚至难以拉下脸。
再说了,好端端的一个高级病房都快被洛宿折腾成家里的卧室了。
雌父道:“你们的事情我不插手——”
洛宿笑弯了眼:“好耶。”
“话还没完。”雌父敲了下洛宿的脑袋,“但如果你们想同居的话,必须回来住。”
洛宿歪头疑惑:“回哪里?”
“回家里来先住半年,在我眼皮子底下住。”雌父不想扼杀自家崽的天性,但也的确不太放心。
洛宿茫然道:“艾郗答应了吗?”
哪有结婚之后雌虫住在雄虫家里的,传出去不得被人当笑话。
“他答应了。”雌父拍了下洛宿的头,“你要是决定了就把他带回家。等考察期结束之后,再考虑你们出去住的事情。”
等到雌父走后,洛宿脑袋还有点发懵,走到房间里坐下,就坐在艾郗的对面。
“你怎么答应雌父了呢?”洛宿不解道,“住在我家?”
艾郗唇边带着笑意,方才的谈话很顺利,他也从雌父口中得知了洛宿的想法。
……洛宿愿意和他再试一次。
艾郗温声道:“不好吗?”
洛宿不知道怎么解释,“但这样…传出去不好听,你会被笑话的。”
艾郗当然不在意这些。
他起身坐到洛宿身边,轻轻地牵住他的手,手上的温度相互传递,艾郗轻声道:“那些都不重要,这样能让雌父放心。”
洛宿抿了抿唇,半晌没说话。
过了会儿后,洛宿才低着声音开口,“艾郗,我愿意和你再试一次……但你不能再骗我了。”
艾郗攥着洛宿的手的力度逐渐紧了紧,内心像是忽然炸开了烟花般似的,难以言喻的喜悦涌上心头。
“宿宿……”
艾郗嘴笨,说不出来什么好听的话,唇瓣贴近了洛宿的耳垂,灼热的呼吸打在耳廓上,声音带着丝丝哑意。
“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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