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薄宗山面带薄怒,脚步匆匆,在他的身后跟着蒋碧薇和薄淮声。
看到祁遇,薄淮声眼中泄出一丝冰冷的光。
宋文澜站起身,匆忙迎了上去,眼眶微红,“宗山。”
薄宗山目不斜视,面色冰冷地嗯了一声,走到薄惊聿面前,抬起手,一个巴掌重重地挥了过去。
啪——
响亮的巴掌落到薄惊聿脸上,他英俊的脸颊上瞬间浮起一个明显的五指印。
薄宗山暴跳如雷,指着薄惊聿鼻子破口大骂,“当初你出生的时候,我就应该把塞到马桶淹死,也不至于让你有机会弄得家里鸡犬不宁。”
蒋碧薇用手遮住勾起的唇角,眸光微闪,滑过冰冷的光。
祁遇心疼地看了薄惊聿一眼,站在了他的身边。
薄惊聿揩了揩被掌掴的脸颊,眉眼间裹挟着冰寒,但是他没有说话。
爷爷出事,他确实有责任。
宋文澜连忙拽住薄宗山的胳膊,将他拖到一边,呵斥道:“你打小聿干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有你这样当爹的吗?”
薄宗山打过之后就后悔了,他不是后悔打了薄惊聿,而是害怕薄惊聿发疯,直接反击回来。医院来来往往都是人,要是儿子把老子打了,他的颜面会荡然无存。
见薄惊聿这次竟然没有反击,他眉间闪过惊疑,哼声道:“难道他不该打,如果不是他,爸怎么会被气到住院?”
老爷子一出事,家里的管家就给他通了电话,因此,他也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要他说,就是薄惊聿不对,为了一个外人,搞得薄氏股价动荡不说,还把老爷子气进了医院。
宋文澜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胳膊,气怒道:“你以为这事和你没关系,要不是你当初对不起小晚,小聿能这样。”
她也不是偏心,只不过是实话实说。
薄宗山黑了脸,“妈,你不要翻旧帐,这根本不是一回事。”
他是花心,但他也是被逼的,如果当年不是慕晚动不动就疑心病发作,怀疑他在外面找女人,他又怎么可能因为心烦,喝多了酒,不喝酒,又怎么会酒后乱性,和当时是他助理的蒋碧薇发生关系。
说来说去,全是慕晚的错。
宋文澜下意识看了薄惊聿一眼,见他脸色阴沉得几欲滴出水来,眼皮一跳,狠狠地瞪了薄宗山一眼,“闭嘴吧,我也后悔当初你出生,怎么没把你扔马桶淹死。”
薄宗山闻言,脸涨成了猪肝色,气得胸口不停起伏。
蒋碧薇插嘴道:“老夫人,我觉得宗山说得没错,这件事确实和惊聿脱不了干系,您是没看到,网上已经传成什么样了,还有许多网友叫嚣着,让警察来家里抓人呢。”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捏紧手里的坤包,戒备地睇了薄惊聿一眼,继续道:“要我说,您和老爷子实在应该考虑一下,薄氏集团的总裁要不要换个人当当?”
宗山能力不足,也一直对薄氏集团总裁的位置没兴趣,但是淮声不一样,她一直希望淮声能掌权薄氏,到时候她就人人艳羡的总裁母亲。
到时候别说薄惊聿,就是老太婆和老头子,她都可以不用放在眼里。
宋文澜又怎么会不清楚蒋碧薇的心思,看了一直没有说话的薄淮声一眼,淡淡道:“我觉得小聿这个总裁当得很好,何况哪个集团没有遭遇过危机?只要解决了不就好了?”
原来她也一直觉得小声不错,有能力也有担当,最主要性格也好。
但是经过上次的生日事件,她已经看明白,小声已经被蒋碧薇养歪了,心中只有利益,而没有手足之情。
这样的人,是不适合掌控薄氏的。
当然,小聿也不会顾念手足之情,但是小聿是薄家的长孙,而这一切,也是他们欠他的。
蒋碧薇面色一僵,心里恨得咬牙,“老夫人,话不能这么说,淮声也有能力,而且我也能够保证他不会因为私事影响集团。
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再这样下去,会出现什么后果谁也说不准?不论出于哪一方面,我都觉得应该让淮声上去。”
宋文澜表情淡淡,“不可能,这事你以后不要再提。小聿,你去问问医生,你爷爷怎么样了。”
她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不想再谈论这件事,并且表达出很偏袒看重薄惊聿的态度。
薄惊聿涔着寒凉的目光从蒋碧薇等人身上扫过,眯了眯眸,转身去找医生了。
蒋碧薇望着他的背影,又回想着宋文澜刚刚的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气得差点把牙咬碎,忍不住怨恨地瞪了薄宗山一眼,“宗山,你倒是说句话啊。”
如果不是薄宗山一直秉持着谁当总裁都一样,反正都是他儿子的态度,她也不至于被老婆子呛成这样。
薄宗山不耐烦地道:“喊什么喊?一天就你事多,天天薄氏薄氏的,难道我缺你钱了?”
蒋碧薇没绷住,泄愤地跺了一下脚,气冲冲地转身走了。
薄淮声眸中闪过一道暗光,走到宋文澜身边坐下,一脸歉疚,“奶奶,你别生气,我妈也是害怕因为大哥的事,会导致董事会对咱们家不满。”
祁遇忍不住看了薄淮声一眼,唇角似笑非笑地勾了勾。
他记得上一世薄淮声就喜欢用这种伎俩,好显得自己多么大度懂事,之后也是凭着这副虚伪的面貌,哄得了宋文澜和薄钧鸿的欢心,最终得到了薄氏。
但是这一世,他不会允许他得逞。就像蝴蝶效应,事情已经有了变化,薄淮声也不会再得到薄氏集团的玉器坊。
宋文澜这会有点累了,坐在椅子上,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态来。
闻言,她转头,看向薄淮声,已然苍老浑浊的双眼透出一丝锐利,“不论你妈是担心薄氏,还是有其他想法,你都得要知道,薄氏总裁的位置只能是你大哥的。”
薄淮声表情僵了僵,旋即,又笑着点头,“奶奶,我知道的,我也不会和大哥抢。”
宋文澜长吁了口气,欣慰地点了点头。
过了没一会,薄惊聿就回来了,告诉宋文澜,医生说手术很顺利,过一会薄钧鸿就会出来。
宋文澜听完,长长松了口气,眼眶微红地说了句阿弥陀佛。
一个小时后,薄钧鸿被从手术室推了出来,因为麻醉剂的原因,整个人都显得不太清楚,不过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不会有任何后遗症。
此时已经凌晨,宋文澜熬了一个晚上,早就承不住了,薄惊聿做主,让司机将她送回了家。
薄宗山和薄淮声留了下来,无论处于哪一方面,他们都想留下来陪护。
薄惊聿懒得和他们争,带着祁遇,也一起回到了主宅。
两个人都没有吃东西,祁遇去厨房下了两碗面,将其中一碗端给薄惊聿,“累了一晚上,先吃点东西。”
薄惊聿看了他一眼,没动筷子,反而将他捞进怀里,脸颊埋进他的颈侧。
祁遇怔了怔,反应过来后,轻轻拍着他的背,“别担心,你爷爷不会有事的。”
薄惊聿没说话,直到许久后,沉闷地嗯了一声,缓缓松开了他。
两人吃了面,又洗过澡,躺到了床上。
祁遇一晚上都没看手机,把手机拿出来后,点开微信里谢黎州和江既予给他发的信息,等看完后,鹿眸闪过冷厉的寒芒。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薄惊聿,“阿聿,你那里是不是有几套房产,还有游艇之类的?”
薄惊聿闭着眸,纤长且浓密的睫羽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阴影,听到祁遇的话,他缓缓睁眸,声音在暗夜里罕见得显得温和。
“你想要?明天我让沈停过户给你。”
祁遇不由笑了一声,鹿眸轻眨,“你不问我用来干什么?”
薄惊聿捏住他的下巴抬起,漆黑的狭眸如同深海,幽暗难测,“我的就是你的,你想要,自然都给你。”
祁遇被迫与他对视,对上他幽深的目光,心脏不争气地跳了跳,“那你也把你的副卡给我。”
薄惊聿依旧没问,淡淡地嗯了一声。
祁遇本来还想给他解释一下原因,刚想开口,看见他眼底浓浓的青色,又把话吞了回去,眉眼弯弯地笑了笑,“快睡吧,明天我陪你去看你爷爷。”
薄惊聿淡淡点头。
没过几分钟,他的呼吸就开始变得平稳。
祁遇看着他沉睡后,俊美依旧,却少了寒酷的面容,忍不住靠过去,亲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被薄老爷子生病的事影响,这一夜,祁遇又梦到了前世。
那一天,是他的生日,在云止白的帮助下,他偷偷跑出去和薄淮声约会了一整天。
薄淮声陪他吃了饭,看了电影,还给他送了生日礼物。
他抱着生日礼物,开心的不像话,回到薄家后,就想找个地方把礼物藏起来,却被刚好回家的薄惊聿撞见。
那天的薄惊聿有点奇怪,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颓然的气息,看到他怀中如同抱着宝贝似的礼物,罕见的没有发脾气,而是问了他一句——
“小遇,是不是我永远都比不上薄淮声?是不是你永远都不会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