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

  雨水打到伞面,发出连绵而沉闷的声响。

  怀烟不用回头去看,也能知道来的是谁,Alpha默不作声,存在感却要比现在这场雨更强烈。

  怀烟恍惚间还以为又回到了新年,不同的地点,不同的人物,却是相同的气氛。

  两个Alpha对对方的态度都没有遮掩,空气里不止弥漫着水雾,还弥漫着敌意。

  没有那么剑拔弩张,像是涌动在冰层下的暗流。

  两个Alpha都没有看对方,视线全部落在了怀烟身上,没有质量的目光在这一刻变得出奇沉重,怀烟:“……”

  “看什么看?”怀烟默了默,没好气地说,“都给我转过去。”

  被他指使多了养成的习惯还在,郑诀下意识偏了下视线,贺忘倒是八风不动,仿佛自己是一尊不能行动的雕像。

  他的气息穿过氤氲的水雾,缓缓飘了过来,凛冽的、如同海洋一般,几乎要缠绕住怀烟的所有感知。

  Alpha像是在用这种方式和他对话,怀烟略一思考,决定现在不和他计较,以后再和他算账。

  怀烟垂眸,脱下披着的雨衣,递给郑诀:“拿着。”

  “……”这一瞬间,怀烟很明显感觉到身后的视线变得更加胶着,从他的后颈缓缓流向肩膀,几乎能引起实质性的痒意。

  怀烟忍住了没动,他总不能让郑诀一直淋着雨。

  郑诀手指动了动,半晌才接了过来,很低很低地说完了他那句被打断的话:“我不是为了故意装可怜才站在这里的。”

  他只是不敢走,生怕离开一分钟,就和怀烟错过了。

  话这么说,可他看起来又确实很可怜。

  郑诀长相具有一定攻击性,和“可怜”两个字毫无关系,可是他被雨淋成这样,连发梢都在往下滴水,他那些锋锐的脸部线条似乎也被雨水模糊了几分,透出了一种让人不忍心的可怜来。

  怀烟只是说:“穿上。”

  郑诀就和之前许多次被他命令一样,穿上了雨衣。

  他有很多想说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却又不愿意离开,三个人谁也没有开口,各自无言地站着。

  酒店门口其实并不是合适的说话地点,只是也没有人顾得上这个了。

  白日里太阳炙烤地表留下的温度渐渐被雨水浇灭,怀烟感觉到了冷,下一秒,妥帖的温度自身后裹住了他,贺忘解开了西装外套,披在了他身上。

  宽大的衣服替他挡住了风雨。

  “殿下,”贺忘微微倾身,眼角余光极其漠然地掠了郑诀一眼,然后垂下眼皮,靠在怀烟耳边不轻不重地说,“你已经站在这里很久了,该回去了。”

  贺忘不愿意站在这里等,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

  如果可以,他更想直接把公主殿下抱走。

  郑诀猛地回过神,看到怀烟终于抬起眼睫,无声和贺忘对视一眼。

  眼神在昏暗的雨幕里交汇,仿佛是两段缠绕在一起的线。

  也是这一眼让郑诀醍醐灌顶,他没有机会了。

  他求不到,也抢不到,他甚至在这一刻明白过来,贺忘之所以能这么镇定自若地站在这里,也是因为他心知肚明,他根本就不是对手。

  这把伞遮挡住了大雨,也在他们之间划分出了泾渭分明的领域。

  十九岁的郑诀会因为想见他,在雨里一直等他。

  二十四岁的贺忘会陪在他身后,给他递一把遮风挡雨的伞。

  他们之间差在这里,又不止在这里,郑诀在一无所觉的时候失去了机会,又在清晰的对比里发现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他眼皮被雨水刺激得直颤抖,却还是挣扎着不想就此认输。

  “我想和你说,”郑诀喉结滚动,哑了声音,视线变得模糊,但依然很坚定地说,“我好喜欢你。”

  “对不起,”郑诀说,“如果我早一点发现这件事就好了。”

  怀烟:“郑诀……”

  “早一点发现的话,那我就能,努力对你更好一点了。”郑诀仿佛是想笑,嘴角刚有一点上扬的弧度,他又抬起手,狠狠地抹了一把眼睛,“我其实也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对不起。”

  比如,偶尔被使唤累了就不想动,赖在原地装听不到,又或者是和其他人打打闹闹,不小心撞到了怀烟,搞得天王雷霆震怒,还不小心弄坏过怀烟的宝座,又花了一下午去修……

  如果早知道,那他就更听话一点了。

  怀烟柔和地说:“我没有怪过你,郑诀。”

  怀烟还是会对这种场合感到棘手,郑诀捧给他的是直白真诚的感情,他就算不要,也不能随便抬手就挥出去,这未免太伤人了。

  可是世界上也没有不伤人的拒绝方式,他试着降低伤害,但再怎么降低,也只能仅止于此,因为他给不了郑诀真正想要的回答。

  郑诀摇了摇头,竭力对他笑了起来:“其实,我觉得,他会做的,我也会做,他没有比我高到哪里去。”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贺忘冷漠地皱了下眉,算是对这种幼稚挑衅的回应。

  “我只是现在做得没有他好……”郑诀抿了抿唇,眼神黯淡,“要是以后你和他分手了,你优先考虑一下我,好不好?”

  贺忘一顿:“……?”

  贺总再气势迫人,也没能阻挡一往无前的少年Alpha,郑诀当着他的面堂而皇之地假设了一种贺忘绝对不可能接受的未来,然后不等怀烟回答,扬起脸,非常骄傲地对他笑了一下,如同一只即使没有被人抚摸,也努力昂首挺胸的小狗。

  接着,他转身跑进了大雨里。

  “郑……”

  这种时间和郑诀的情绪实在不能让人放心,怀烟没去想他的话,更担心他会碰到什么意外,刚想迈开脚步,又被身后的Alpha握住了手腕。

  “殿下,别去。”贺忘紧紧攥住了他的手,声音很低,“我会让人去找他,现在,我更想你看着我。”

  “……”

  怀烟一言不发地转过身,看了眼郑诀离开的方向,又看向贺忘。

  郑诀不见身影,他能够看到的,只有无尽的雨水,和被雨水模糊了轮廓的城市霓虹。

  怀烟感觉到了疲惫,处理感情问题,大概比开演唱会还让人疲累。

  他就算去找郑诀,也解决不了现在的处境,他给不了郑诀想要的答案。

  他去了,也会让贺忘难过。

  过了一会,怀烟闷闷不乐地抱住了贺忘:“贺忘。”

  贺忘回抱住他:“殿下。”

  贺忘在退让,怀烟知道,所以也更用力抱紧了他,整个人挤进了他怀里。

  怀烟不想看到野性毕露攻击性太甚的贺忘,那样的贺忘过于无所顾忌了,危险性太高,只会刺伤别人,却也不想看到这样克制压抑的贺忘。

  这同样会让贺忘痛苦。

  怀烟抵着贺忘的胸口,轻声说:“贺忘,你可以不用退让的。”

  “你也不需要和谁争斗。”

  贺忘怔了一瞬,意识到这句话的意思,连呼吸都静止了。

  如果这真的像那些人所说,这是公主殿下在招亲,那么不需要更多的比试,那颗象征着胜利的绣球已经落在了贺忘手里。

  贺忘垂眼,深深地注视他,眼底燃起某种冰冷又炽烈的火焰,它汹涌、强势,而又不容拒绝地燃烧起来,似乎可以冲破一直以来禁锢住这只野兽的冰层。

  这样的眼神直让人心颤,又心酸。

  怀烟眼里依稀有了泪光,目光盈盈地弯了下眼,抬手环住了贺忘的脖颈。

  贺忘调整了雨伞的高度和角度,一只手紧紧箍住了怀烟的腰,在夜幕、水幕,和雨伞三重遮挡下,颤抖着吻上怀烟柔软的嘴唇。

  这时候会有观众登场吗?

  没关系,这不重要了。

  ·

  丁佳怡上楼之后就在走廊等怀烟,等了不知道多久,手机都快玩没电了,电梯门才姗姗来迟地响了一声。

  丁佳怡连忙看过去,走出来的不只是怀烟,还是他那个似乎无所不能的骑士。

  丁佳怡都懒得问贺忘为什么在这里了,贺总神通广大,出现在哪里都不稀奇。

  “你回来了,你没事吧?”丁佳怡直奔紧要问题。

  “没事。”怀烟摇了摇头,他的长发被雨水淋湿了很多,从中段到发尾都湿漉漉的,几缕长发贴在他的颈侧和锁骨上,又美又楚楚可怜。

  丁佳怡没空欣赏美人,推着他进门:“快去洗澡不要感冒。”

  然后,她又看了眼贺忘:“嗯……贺总,您要一起进去吗?”

  怀烟看了贺忘一眼,贺忘还没说话,房门先一步关上,公主殿下亲自替他做了回答。

  丁佳怡茫然:“……?”

  嗯?不是一起回来的吗?怎么贺总还是没有进门的权利?

  贺忘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矜持地对她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走向了怀烟隔壁的房间。

  丁佳怡:“……”

  这俩人一个比一个难懂。

  贺忘再一次被拒之门外,这回的理由,大概只有贺忘自己知道。

  怀烟在浴缸里泡了好久,有一下没一下地把飘浮的泡沫按进水里,情绪也和泡沫一样浮浮沉沉。

  他想起了很多事,很多人,池照,和郑诀。

  怀烟从小众星捧月,在这些捧着他的人里,也总有一个人一直在他身边,这个人就是池照。

  他们基本算是形影不离,从童年到上学。怀烟很少会去设想以后的事情,但也在这种长久的时光里,下意识认为他们以后也会是这样。

  可是池照中途离开了,无论他离开的理由是什么,离开了就是离开了,在怀烟眼里,他就是被抛下了,所以他会那么坚决地忘掉池照,再也不提这个人,再也不和他联系。

  池照抛下他,那他也要抛下池照,这样很公平。

  而郑诀,郑诀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很不幸地选错了心动目标。

  他没有做错,可是怀烟不会因为他,就去在贺忘的心上刻下一刀。

  怀烟和贺忘之间的联系细得像一条线,订婚之前,他和贺忘没有往来,只知道贺忘的名字,直到他们一步步走向彼此,他才发现,在贺忘的脚下,牵连着多少从岁月里回溯而来的根系。

  它们细弱、微渺,却指引着贺忘,出现在他面前。

  那些根系也终于开出了热烈的花。

  无论是池照,还是郑诀,还是其他人,他们都不是他要的。

  他要的是贺忘。

  哗啦一声,怀烟从水里坐起了身,擦干手指,拿过放在一旁的手机,解锁,登录上社交平台。

  他编辑了一句话,发送。

  【怀烟:谢谢某人今晚给我的歌迷朋友们提供的帮助。[可爱]】

  发送完毕,怀烟重新关掉手机,继续沉进水里。

  他知道这句话发出去会引起怎样的反应,可他不管了。

  这一句话瞬间在网上引起了不亚于地壳运动般的震荡。

  以他的主页为起点,全网都被引燃了,不出十秒钟,这句话就出现在了网站最高热点那一行。

  【我!!!!草!!!!!】

  【我的天啊!!!!我要不能呼吸了!!!天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草我草我草我震惊得只会大喊我草了。】

  【你还好了,我刚刚还听到我楼下传出了好几声歇斯底里的呐喊……】

  【我们小区也是,嚎得我还以为家里进贼了。】

  【我的妈啊公主这是盖章了某人是驸马了吗?】

  【那这么说公主真的是某人未婚妻咯?】

  【我的妈呀!我根本不敢深想!只想采访一下骑士团的感受。】

  【骑士团能有什么感受,来,听,海哭的声音~】

  【我草了啊我疯了,我今天就在演唱会啊啊啊啊早知道那几辆大巴是那谁叫来的,杀了我我都不会上去!!淦!】

  【啊啊啊啊某人退!退!退!我居然坐上了情敌叫来的车我受不了了我要去找大师辟邪!】

  【哦呵呵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骑士团上了人家的车还怎么骂人。】

  【我哭了,某人真是歹毒,最毒某人心。】

  【呵呵呵呵第一次看到这男的就知道他不安好心,狼子野心味隔着八百里都能闻得到了。】

  【……人家贺总好歹是一富可敌国的总裁,在你嘴里就成这男的了,怪不得别人都说骑士团傲呢。】

  【哥们理解一下,毕竟夺妻之仇。】

  ……

  粉丝震惊,路人震惊,媒体震惊,怀烟的朋友们也很震惊,夏柚简直惊掉了下巴,抓起手机就给怀烟打电话,可他一个没接。

  这真是急死她八卦的心了。

  季嘉大受震撼,季宁思索起了下一份送给怀烟的香水应该是什么味,反倒是季择最冷静。

  季嘉无法理解:“你怎么这么淡定,那可是你的偶像哎?”

  季择笑了笑:“嗯……之前大概猜到了。”

  他和郑诀在同一现场,他的反应要比郑诀敏锐多了,早就从Alpha的信息素里发现了端倪。

  季嘉更无法理解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知道分享分享?”

  这到底是谁儿子?连个八卦都不和家长分享?

  季择无言以对:“……。”

  偶像的事情,为什么要告诉家长?

  而丁佳怡,纵使丁佳怡跟随怀烟多年,磨炼出了一颗生死看淡的强大心脏,此时也快要疯了。

  她和贺总商量的时候还想徐徐图之,慢慢让粉丝接受,小公主倒是好,直接空投重磅炸.弹,把粉丝炸得七荤八素,整个互联网被他炸得仿佛是一群通了电的古董僵尸,国内国外的网络用户一起上阵,简直是群魔乱舞。

  丁佳怡忍无可忍:“啊——!”

  好气啊!好想把怀烟抓过来rua一顿!

  最终,丁佳怡也没有对沸腾的互联网给出任何回应,整个公司集体装死。

  骑士团骂骂咧咧杀过来,发现只有一群缩头乌龟,又气急败坏拂袖而去,转而和各路妖魔鬼怪打架。

  这样热闹的气氛足足维持到了下一场演唱会。

  这一场演唱会的关注度空前绝后。

  怀烟疑似曝光恋情,无数人关注他的粉丝生态,想知道骑士团到底脱不脱粉,毕竟追星的粉丝构成有很大一部分是女友粉,只不过公主更特殊一点,他是老公粉多。

  如果骑士团大批量脱粉,天王的桂冠他还能不能戴得稳,那就很难说了。

  而根据八卦所得,这一场演唱会的门票是出现了剧烈动荡,有不少人哭着卖了门票,黄牛市场都出现了起伏。

  【肯定脱,这都不脱更待何时,我不信骑士团真能受得了老婆改嫁。】

  千万人翘首以盼中,演唱会如约而至。

  舞台灯光亮起,余光照映到观众席,放眼望去,全场无一空余,坐得满满当当。

  怀烟认真地扫视一圈,拿起话筒,开口说了演唱会第一句话:“谢谢大家。”

  无论什么理由坐在这里,他都很感谢。

  怀烟发出那句话的时候就想过了,不管他的粉丝构成是什么,他始终都是创作歌手,他这些年给出的音乐也没有辜负期望,这就足够了。

  这也是他在娱乐圈里依然我行我素的根本原因,作品才是他的繁花,其他都是点缀。

  一直以来,他都将工作和私人生活分得很开,他给出了足够出色的音乐成绩,他的生活也不会被工作束缚。

  如果粉丝因为他的私人生活离开,那他也只能希望,在粉丝喜爱过他的时间里,他的作品给过粉丝慰藉。

  怀烟这句话如同给热议纷纷的绯闻盖章,台下的观众们安静了片刻,不知是谁先喊出了声音,然后一个接一个,筑起了不息的声浪。

  “一生捍卫公主殿下!”

  “公主我爱你——!”

  数万人的呐喊声被录制下来,传到了网络上。

  眼巴巴盯着的大众闻风而来。

  【我草啊谁说骑士团会脱粉的!】

  【这呐喊声听得我都热泪盈眶55555】

  【脱你爹啊!骑士团永远对公主情比金坚!】

  【他妈的这都不脱粉我真的无法理解,可能这就是脑残粉吧。】

  【服了服了,真受不了这种脑残,被蒸煮骗得团团转还给蒸煮卖命。】

  【骗你爹呢,你该不会真以为公主殿下是个漂亮花瓶吧?】

  【玛德我真是忍无可忍,这群巴着骑士团脱粉的人是哪来的?急诏!骑士团紧急集合!踏平他们!】

  ……

  网上的风风雨雨,怀烟基本没看。

  他只专注于演唱会,一场又一场,终于到了休息时间,本来想回暄城,却被一场意外绊住了脚步。

  贺忘的易感期到了。

  贺忘独占欲很强,没有恋人信息素安抚,这种独占欲更是成千百倍增长,他甚至不能出门,因为他无法保证自己能否始终保持理智。

  易感期这一天,贺忘一言不发地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怀烟看不到他,但是在走廊里闻到了隐隐约约的Alpha信息素,他意识到什么,去敲门,发现门没有锁。

  怀烟轻易地推开门,走进房间。

  房间里没开灯,信息素浓烈到满溢,事实上也确实溢了出去。这样多的信息素,无论是对Alpha,还是对贸贸然进门的Omega,都是折磨。

  Alpha在易感期里的敏锐度是很高的,怀烟能够确定,贺忘感觉到了他,却又没有动。

  怀烟慢慢眨眼,习惯了房间里的黑暗后,他轻轻迈开脚步,沿着信息素指引的方向,朝一动不动的Alpha走过去。

  “贺忘。”

  怀烟站定,抬起手,抚摸到了Alpha坚硬紧绷的下颌。

  贺忘克制住某种根植在本能里冲动,僵硬地侧过脸,在怀烟柔软的掌心里蹭了一下。

  “殿下。”

  贺忘压着声音说:“我用过隔离剂了。”

  但是没有效果,贺忘常年使用特效隔离剂,本来就生出了一定耐药性,更不要说现在。

  只有一种方式可以解救他,可他不愿意通过祈求来获得。

  怀烟弯起唇角,贴住贺忘的额头,一眨不眨地和Alpha漆黑的眼睛对视:“那你要不要试试别的办法?”

  这听起来诱惑极了,可贺忘还是没有立刻行动,而是艰涩地问:“你还要我吗?”

  不是一时的怜悯,而是在看清他的危害本质之后,还是长长久久地和他在一起。

  怀烟闭上了眼睛,轻而坚定地说:“要。”

  空气凝滞了片刻,接着天旋地转,怀烟被迅猛的野兽压进了床。

  所幸,他在进门之后,锁上了房门。

  怀烟不知道贺忘还有对他这么凶的时候,又凶又莽撞,他的意识都被撞碎了,迷迷糊糊,什么也不记得。

  怀烟被握住,动不了,也不能动,像绽放到极致的花,再开放一分就要坏掉,枯萎,融化。

  他分不清时间,依稀记得好像哭了很多次,哭着哭着又忘了继续哭很多次,意识始终是断断续续的,直到最后,他清楚感觉到了Alpha的牙齿刺进了他的后颈,怀烟察觉到了某种将要来临的危险,本能挣扎着要逃,却被贺忘牢牢按住了腹部,下一秒,最危险的东西来临。

  怀烟哭都哭不出来了,眨着被泪水浸透的眼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或者是忘了让他疼痛与欢愉的根源,竟然躲进了贺忘怀里。

  贺忘怔了怔,紧紧抱住了他:“我爱你。”

  这声音很低,不过怀烟还是听到了。

  他蹭了蹭贺忘的肩膀:“我也爱你。”

  标记成功,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融入了彼此的血液里,从此密不可分。

  贺忘的易感期也终于到了末尾,荒唐无度的几天过去,怀烟连路都没办法走了,只能让贺忘抱他下床。

  “让我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怀烟指了指窗户的位置,让贺忘抱他过去。

  这几天昼夜颠倒,他已经分不清现在白天还是黑夜了。

  贺忘听话地抱着他过去,怀烟拉开厚厚的遮光窗帘,被夕阳余晖洒了满脸。

  “唔,快要到晚上了。”

  光影在他眼里晃动,怀烟转过脸,笑盈盈地对贺忘眨了下眼睛。

  于是贺忘也弯了弯眼,认真地问:“要不要再睡一觉?”

  “……走开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