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说蓝陌正在挨打,夏旅思惊得骨碌滚起来:“怎么回事,马上带我去看看。”

  小娥搀扶着夏旅思, 急匆匆地往柳园后方禁卫兵临时驻扎的营房院子走去。小娥小声抽泣地说:“你走了以后, 公主就更衣起身了。蓝陌一直到天明之前才回来。公主见你没回来已是不悦,后来她两人密谈了一番以后, 公主听说蓝陌和你打起来, 还把你弄伤了,公主便震怒不已。然后蓝陌就被罚一直跪在正厅,直到你回来,公主让她自去领罚,蓝陌就自个去领了一百军棍……咱快点走,去晚了蓝陌要被打死的, 呜呜。”

  “怎又哭了, 好小娥姐姐, 别哭别哭。”夏旅思赶紧把哭唧唧的小妹子给哄了一番。

  夏旅思赶到营房院子的时候,老远就听见挥棍人的呼喝声, 还有一声声板子打下去的闷响, 就是不闻蓝陌的□□声, 仿佛打的是一个稻草人似的。夏旅思暗叹,蓝陌那人,平日不苟言笑、闷葫芦一个, 也是个倔脾气。

  “停。不许打了!”夏旅思朗声,随后跨进院子。

  “世子莫拦, 蓝陌在领罚。”蓝陌趴在长条凳上, 一头一脸都是豆大的汗珠。

  “得了, 我说停就停, 谁有意见?!”夏旅思的语气不容辩驳。她赶紧过去查看了一下蓝陌的伤,也不知挨了几下,这蓝陌对自己也是下得去狠手!

  夏旅思又气又急:“还不快把蓝统领扶下去,请御医来,吩咐用上最好的伤药。你们没伺候好的话我可要骂人!”



  “蓝陌,蓝陌你疼不疼啊,小娥来扶你。”小娥赶紧抹着眼泪过去扶她。

  夏旅思看自己一身脏污,裤子衣衫也是破破烂烂的,她叹了叹气,回柳园去小心避开伤口洗了个澡,然后换了一身衣衫。把仪容整理好了以后,夏旅思去找段泠歌了。

  夏旅思一进去就挥退左右,对段泠歌说:“昨晚的事是怎么回事?还有你怎么迁怒蓝陌?”

  “我让她去护着你,她却擅自节外生枝。她和你动手还弄伤你,我不喜。谁也不许动我的人,罚她跪着长记性。”段泠歌放下毛笔,矜淡的神色未变,语调冷冷的。

  “哎呀你——”夏旅思突然不知说什么好了。段泠歌罚蓝陌跪,蓝陌却老实过头了用军法处置自己。

  而且这公主姐姐气得要罚蓝陌,实际上却是为了她,当时罚江州城府尹也是因为如此吧。嘿,她没穿越之前当保护群众的警官当了那么多年,还没试过被一个娇滴滴大美人这样保护。

  心里知道段泠歌发怒是为了她,加上段泠歌之前都哭了,夏旅思哪里还舍得说什么。原本想为蓝陌出头,埋怨段泠歌几句的话语,也就说不出口了。自己的老婆,干了什么也得宠着。

  夏旅思伸手抱段泠歌,轻轻拍着她的背哄着:“那你现在别气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小娥说你生气会头疼的,不气不气。”

  “知我会头疼,却还不是要来惹我生气?”段泠歌美眸一瞥,夏旅思进来时那一脸忿忿不平的样子,段泠歌猜到了,是来埋怨她罚蓝陌的吧。

  “呃我……也是有原因的嘛。”有个太聪明的老婆,什么事都瞒不过她的眼睛。偏偏段泠歌此刻樱唇微闭,面容矜冷的样子极是诱人,有一种让人忍不住破坏她冷傲禁欲感的冲动。

  而夏旅思也这么做了,她低头吻了她:“你生气也可爱。”

  “唔,这是白日……”段泠歌的语言消失在夏旅思的唇间。

  夏旅思贪心的吻不给她推拒的机会,吮够了那甜蜜的滋味,听着大美女皎皎的喘声消失在她的吻中,这才觉得满足。张开双臂把段泠歌抱在怀里,惊叹于她是如此的纤细,如此柔软,抱个满怀,夏旅思因此而叹息,抱起来好舒服。

  然而这边来不及更多更长地缠棉热吻,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震天响的尖锐大嗓门:“放我进去!我就要圣女殿下给我个说法!你起开!我是你统领的女人你敢摸我胸试试!”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低抹胸,一身鲜艳桃红色裙子的人闯进门来。她后面跟着个面上五道指甲抓伤,领巾都被扯歪了的侍卫,侍卫后面还跟着几个侍卫。

  “嘶!咿呀——”房翠娇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放肆!”夏旅思呵斥一声,眼明手快地一旋身,把段泠歌俏红的脸按在自己怀里,甚至连段泠歌的身体也护在自己怀中,她不许任何人看见段泠歌此刻的样子。

  可怜那侍卫吓得马上跪倒伏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公主驸马恕罪,是她,她硬闯。”

  夏旅思回过头去,把段泠歌挡在身后挥退侍卫,然后无奈地摊手:“娇娇姐,你怎么来了?”

  “亏得我来了,主人家你可真没良心!奴家听闻你被冤枉下了狱还受伤了,奴家是心疼万分一门心思赶来江州看你。你倒好,听凭你娘子打我蓝娘子!您不给我个说法我不依!”房翠娇不由分说,抓住夏旅思的手,又是拍又是打地埋汰夏旅思。

  “还有你个圣女殿下,你好狠的心!蓝陌为你出生入死,功劳也有苦劳也有,犯点错怎么了怎么了!你一言不合就打她板子,你还有没有心!”

  对段泠歌她就没有那么客气了,房翠娇叉腰踮起脚,要不是夏旅思把段泠歌护在身后,她就要对着段泠歌骂了。

  “大胆。我何时打她——”段泠歌一怔,她和蓝陌自年少时就主仆相伴了,蓝陌那性子她最了解。之前她着急处理夏旅思的伤,丢下话让蓝陌领罚继续罚跪,但是蓝陌这人肯定是自己去领了军法,这太符合蓝陌性格了。

  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刚才夏旅思来的时候脸色那么难看。段泠歌顿时又气又委屈,神色一下子带着冰冷的愠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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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房翠娇,原来是蓝陌被小娥搀扶回卧房以后,御医当时正在处置伤处。而房翠娇这时正好赶到柳园。

  房翠娇拿的是蓝陌的令牌,一路喜滋滋地扭着腰,风情万种让小厮带着直奔蓝陌的营房,怎么知道一进门,看见的就是蓝陌的屁股被打得不成样子了。

  房翠娇着急地问这是怎么回事。小娥当时也哭懵了,她甚至没搞清楚为什么驸马手下的房翠娇房老板会来蓝陌的房里,而且还一来就上手看蓝陌的屁股。

  小娥就可怜兮兮地哭着说:“蓝陌让驸马受伤了,公主震怒,就罚蓝陌,蓝陌挨了军棍就成这样了。”

  “要死了!把人给打成这样,老娘找她们评理去!”

  房翠娇一听就来火了,撸起袖子就往外跑,一副气势汹汹要找人干架的样子。可怜的蓝陌着急得顾不上疼痛,赶紧提了裤子爬起来追她。

  追到门口,蓝陌一听房翠娇怼着公主骂,而轻易不以怒气示人的公主这会已是满脸寒霜。她疼得冒汗也不敢耽搁,跌撞带跑地进了正厅,语气凌乱地拱手道:“公主殿下赎罪,房姐儿一介草民,她不懂事公主不要怪罪。”

  段泠歌见蓝陌一瘸一拐、疼得一身衣服被汗浸得湿透的样子,不禁又心疼又懊恼。她拧眉轻斥道:“我不怪她,却要怪罪你!你这木脑袋,你怎么那么糊涂啊。”

  房翠娇一看蓝陌被训斥,想也没想又怼回去:“你还骂她你还骂她!”

  然后转身就揪着夏旅思的衣衫,跺脚埋怨道:“我还没让你俩妻妻给个说法。主人家,您到底管不管,管不管嘛!”

  房翠娇那大花魁的做派,不说话尚且带着三分媚,现在嗲起来对夏旅思说话倒像是调情似的,揪着夏旅思的衣角不依不饶。

  “呃。”夏旅思挠头,她管什么,管就是拉偏架护着自己老婆啊。可是总不能当着房翠娇的面一点面子不给吧。“这是误会,房姐儿莫闹了。”

  “放开……你大胆!”段泠歌气一窒,盯着房翠娇的眼神几乎要结成了冰。

  蓝陌更是脸色铁青,她心里又心惊又着急。自家公主殿下本就看不得房翠娇和夏世子有半点牵扯,这房姐儿还当着公主的面在夏旅思跟前撒泼,她表现得状似亲密的样子不就是触公主的逆鳞吗?她还出言不逊、一次又一次顶撞公主,万一公主恼了要治她的罪怎么办。

  蓝陌着急得一门心思只想快点把房翠娇给打发走:“房翠娇你别闹了!我之事与你无关,你不要管!”

  房翠娇叉腰:“诶你这小娘子说的,你在姐儿房里的时候不说你之事与我无关,翻身下床,我就没资格管你的事了?”

  “噗!”小娥直接一口气岔了,口水都喷出来了。这这,蓝陌,和房翠娇,床!

  “蓝陌你——”段泠歌也是惊愕不已,她也没想到蓝陌和房娘子私下竟是这般关系。

  蓝陌一下子脸色爆红,暗红的颜色从脖子到脸到耳根子倏地热辣辣的。她又羞,又担心段泠歌惊愕之下会迁怒房翠娇,她急了,沉默寡言的蓝陌被逼得不淡定:“房娘子,此乃蓝陌职责之内的事,这事你无权妄加干涉,请回吧,蓝陌无需你如此。”

  “你……”房翠娇脸上泼辣鲜活的色彩迅速褪去,不可置信地睁大眼,而后就是眼泪汩汩流下来:“原来你竟是这般想的……好……你好啊。是我不配,我没资格。”

  房翠娇说完,捂嘴呜咽一声,扭头跑了。

  “诶娇娇姐……蓝陌你这木头会不会说话。”夏旅思哎哎直叹。

  “公主请恕罪。”蓝陌闭眼咬牙,拱手道。

  “唉蓝陌你真是……算了,本宫命你下去休养,除了休养,不许做任何事。”段泠歌直接干脆地下令。

  小娥搀扶着蓝陌下去以后,正厅又只剩下段泠歌和夏旅思二人,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心里都堵着一股气。夏旅思则是更觉得心堵,一个知州命案闹的,死的死,猜忌的猜忌,受伤的受伤,吵架的吵架,她都成什么了?像是一个莫名其妙被卷入其中的工具人,更过分的是她甚至对发生的一切雾里看花。

  夏旅思捏拳咬牙说:“于是你该和我说了吧。你知道我要你说什么。不是说好了我们之间是互相信赖的合作关系,有些事我该知道,我希望你直言相告。”

  “这事情你不参与的好,由是我未曾提起。”段泠歌低头,她在夏旅思怀中悄悄捏紧了拳。

  夏旅思表情认真,沉声说:“事到如今,我有可能不参与吗?蓝陌昨晚一出手便抢夺《六诫经》,难道你也在寻找那什么宝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