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静默的这十几秒,犹如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林晚终于向她诉说了自己的心声,终于将埋藏几十年的秘密说出口,这一刻,她感到无比的轻松,却又产生无形的压迫,这压迫来源于此刻闷不做声的素素阿姨,也来自对坦白过后的未知恐慌。

  “小晚,阿姨一直拿你当我的家人,亲人看待。”柳素素背对着开口说。

  林晚心里瞬时咯噔一下,虽然早就料到会是拒绝的回答,但亲耳听到,还是会感到难受呢。

  可是她不能就此放弃,她重生回来,就是为了她啊,咬咬牙,林晚鼓起勇气上前,一把主动抓住了柳素素的手臂,对她说:“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但是我对你,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情谊,我喜欢你,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你。”

  话音落下,柳素素转过头看她,双眉蹙起一瞬间流露出复杂的神色,但很快收敛。下一秒,她从林晚手中抽开自己的手,有些为难道:“小晚,别这样。”

  “可是我……”

  还没等林晚说完话,柳素素便急忙打断了她,似乎不愿再听她说那些,尴尬地笑了笑说:“时候不早了,我还要赶火车,阿姨相信你,一定会有美好的未来。”

  可是那样的未来,如果没有你,哪里谈得上美好。

  林晚的心声还没来得及开口,柳素素当即便拖着行李箱匆匆离开。

  林晚并不是纠缠不休的人,尽管她内心有一万个不舍,也还是遏制住了想要冲上前去拦住她的冲动。

  或许因为她现在还太小,或许在素素阿姨眼里,现在的她学业更重要,告白的事提前提上日程是她没料想到的,但是被拒绝却是意料之中。

  林晚不想要在素素阿姨面前表现成一个不依不饶纠缠不休的人,她还想要维持自己在她心中良好的形象,代价便是亲眼看到她一步一步离自己远去。

  无数个夜晚曾做过的噩梦,它在现实中还是发生了,素素阿姨离开了她,也离开了这座城。

  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的教室,整个人像是丢了魂儿似的,老师已经在班里上课,见到林晚进来也并未说什么,只是脸色有些难看的让她回到自己座位。

  回到座位上坐下,林晚象征性地将课本给拿出来,随便翻了几页而后便单手托着腮开始走神。

  她的脑子乱成一团,还是没办法接受素素阿姨已经从学校离开的事实,还没缓过神来,拒绝来得太快,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场醒不来的梦。

  难受,从头顶传至脚底的难受,整个身体就像不属于她的了,每一根神经都在承受着拉扯,用力地拉扯。

  就连呼吸好像都感到困难,终于,林晚承受不住趴了下来,趴在了课桌上,刚闭上眼睛,头顶上方便传来老师不悦的声音,伴随着手指关节敲击木桌的尖锐声。

  “林晚,出去外边罚站清醒清醒。”

  一声令下,也不为自己开脱,也不解释,林晚起身当着全班人的面走出教室,独自一人站在走廊上罚站。

  站在室外,更加让她心里发堵,远处的天空一片白,这个时候不知道她到了哪儿,应该还没有到火车站吧,这一刻,林晚脑子里忽然涌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不顾及正在讲课的老师,林晚直接从走廊上走人,因为和学校保安熟络,随便扯了个理由便给她放了行。

  从学校走出的那一瞬间,由脚底散发至全身的自由,连呼吸也变得轻快一些,重生后做了十几年三好学生的林晚,还是第一次抛下一切不管不顾逃课。

  因为目标明确,从学校出来后林晚便立即拦下一辆出粗车,直奔市火车站。

  “师傅,麻烦能再快点嘛?”坐在车内林晚忍不住催促。

  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就算是再见她一眼,送送她也好。

  一路上抱着这样的信念支撑着她来到火车站,21世纪初宁安市的火车站还可以进站送行,林晚记得再过十来年貌似便不允许了。

  抵达火车站,匆忙付完车费下车,林晚直接奔向进站口,在人流中穿行,一双眼睛寻觅着,心情急切想要找寻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在哪,你在哪。

  越找越着急,林晚几乎将候车间翻了个遍,还差点认错人,最后来到了月台上,一点一点找,火车已经靠站停下,陆陆续续有人上,也有人下,可是林晚就是寻不见素素的人,一瞬间她都快急哭了,甚至想过跟上车去,但最后一分理智还是没让她那样做。

  随着火车的轰鸣声,要启程了,每一个车厢的门都一一关闭,林晚木木的站在月台上,望着缓缓开始驶动的列车,应该就是这一趟没错吧,终点前往华都的列车,素素阿姨一定在这趟车上,可是林晚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她既不能跟着上车离开,又不能让火车停下来。

  除了再一次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别无他法。

  半个小时后,林晚拖着疲倦的身躯从火车站走出,一股心酸从头顶倾泻而下,望着茫茫人海,车流,忽然有种不知道该去哪的心情。

  一个人在街上闲逛着,直到疲累才回到家中,此时正值下午四点,家中无人,林晚回到自己房间爬上床躺着,望着天花板发呆。

  一个小时后,有人回来了,林晚听见了开门声,但她已经懒得下床去查看。

  紧接着,她的房门外头传来妈妈的声音:“小晚,你在家吗?”

  林晚没应声。

  下一秒,郑美洁出现在门口,看到她瞬间松了口气:“你班主任打到我手机上,说你没去上课是怎么回事?”

  林晚不想做过多的解释,也不想让他们多心,只是翻个身背过去说:“我有点不舒服,想休息休息。”

  郑美洁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在她看来,女儿现在大了,也有自己的心事,况且她也刚刚出院,便说:“那我给你老师回个电话,给你请个假。”

  “嗯。”林晚轻轻应了声,没多说什么。

  郑美洁从房间出去,带上门,接着拿出自己的手机来,正准备给林晚班主任回拨电话时,忽然觉得有些奇怪。

  今天一天下来都很奇怪,先是素素给她打电话说要离开宁安市简单道了个别,紧接着便又收到小晚学校老师说她逃课的事情,这两者之间…是有什么关联吗?

  晚上吃饭,林晚坐在饭桌上就动了两筷子,最后实在是没胃口放下筷子说:“我去洗澡了。”

  “哎,小晚,你没吃多少呢。”郑美洁唤了一声,但并没有留住她。

  望着女儿的背影,就连林兆峰也忍不住疑惑起来:“孩子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郑美洁叹了口气:“她下午回来是这么跟我说的,要不咱明天都不上班了,带孩子去医院检查检查?”

  没想到这番话还是被林晚给听见了,她赶紧回应一声:“我不去医院。”

  “可是你这……”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休息休息就好了。”呆在房间里的林晚又说。

  见此,郑美洁和林兆峰都不好再说些什么。

  深夜,林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素素阿姨现在应该还在路上吧,白天她说得话仍旧历历在目,萦绕在耳边,她说一直拿她当亲人,家人。

  想到这些,心里隐隐感到刺痛,本以为自己可以豁达地接受这一切,本以为自己因为年龄思想会成熟些,可她终究还是第一次向一个人告白,也是唯一一个人,被拒绝无论再怎么提前做思想准备,还是会难受吧。

  眼泪悄无声息滑落下来,滴在了枕头上,林晚紧闭上双目,深呼吸调整自己的心绪。

  第二天早上,郑美洁做了一家人的早餐,叫林晚起床她并没有应声,也就没有再勉强,送林兆峰出门后,郑美洁也收拾收拾出门,不过她临时改道决定先不去舞蹈室,而是去了林晚学校的方向。

  站在公交车上的郑美洁,眼看着距离宁安一中愈来愈近,不知道为什么,她的一颗心突突跳得厉害,总觉得像要有什么事发生。

  到站下车,郑美洁提着包匆匆走进校门,一路直奔教师办公楼,她想起了昨天和小晚老师电话时,老师的有意遮掩和支吾,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终于找到了班主任的办公室,郑美洁站在门前先是停顿了下,然后伸手敲敲门。

  门从里边打开,对方有些诧异:“是林晚同学的家长啊。”

  “您好老师。”郑美洁不好意思地打招呼。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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