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回雪所说, 寒潭乃天地灵力聚集之地，潭水中灵力充沛，刚一泡入水中, 沐吟风只觉阵阵灵力涌入体内，舒服得她险些维持不住人形。
寒潭水面雾气朦胧, 置身于其中恍若行走在云海里。柔和的水波在周身荡漾，有如丝绸划过肌肤。
郁蕴浸泡在水中, 仅露出一颗脑袋，四下搜寻着回雪的所在, 刚才回雪说要脱衣服, 不知怎么她听这话就窜下了寒潭, 逃得远远的。要是有下一次, 她绝对不逃, 不光不逃，还要在一旁与回雪一起。
银亮的长发映衬着雪色的肌肤，在月下柔光闪烁，美好动人。这样的背影陡然浮现在沐吟风眼前, 仿佛被人施了法一样，不光沐吟风如何驱逐，始终挥之不去。
她的脸颊微微发白，手指无意识地放在自己心口处，尽管那里已经没有心跳, 她还是感觉有些慌。
月色清辉倾泻在天地间，微风卷起, 雾气流动，深浅不一，只听不远处有水声流动, 郁蕴下意识抬头看去，只见一道模糊的声音缓缓从声音传来的方向踏水而来。
虽然她很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说，她的脸确实红了。
不光是脸颊，红晕一路向上蔓延，她的耳朵尖都火辣辣的烫。
“吟风，你在哪呢？”
一声问询从影子的方向传来，在夜色与雾气之中平添了一抹暧昧。
就在这一瞬间，沐吟风甚至产生了一头扎入水中落荒而逃的念头。
虽然她以前也与回雪一起共同沐浴过寒潭，但她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紧张。就算现在她可以随意操纵身形，让自己的身材看上去与回雪的差距不是那么大，但面对回雪的时候，她还是有种不可明说的羞耻感。
她似乎不太想让回雪看见自己的身体，她也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似乎只是单纯的不情愿而已。
沐吟风屏住呼吸，将气息收敛，假装没听见回雪的话，一动不动，与自然几乎融为一体。
这样的话回雪是找不到她的，她本身就是来源于自然，与自然融为一处之时自然就是她，她就是自然，就算睁眼看她就在此处，用精神探测来扫描却找不到她。
回雪见探测不到沐吟风，语气有些慌了，游水声越来越大，四下搜寻。这边的沐吟风越发越心慌，她索性直接潜到水中。
寒潭水下是没有任何生命体的，只有一望无垠的铺底玉石，别有一番韵味。水下有些微细小漩涡流，仿佛都指着一个方向。
好奇心驱使下，沐吟风顺着细小的漩涡流方向游去，游了一段距离，月光渐渐透不进来，只能模模糊糊看见潭底好像涌动着一个巨大的涡流。
涡流下面必定有一个空间，像这样大的涡流，空间的面积也不会小。沐吟风刚想进入探查究竟，却突然觉得脚踝处一紧，仿佛有什么抓住了自己的脚。
在水中沐吟风发不出声音，只能依靠两人的结印交流：“大师姐，别闹了。”
但很快传来了回雪的声音：“吟风，你在哪？”
什么？
抓住她脚踝的人不是回雪？
沐吟风的脸色更白了，她急转会审，赫然看见一双苍白的手死死抓住了她的脚踝，这样的肤色死气沉沉，丝毫没有活人的迹象。
这只苍白的手腕上系着一截黑丝，手背上刻着一种古老的图形，像是某种诅咒。
这是什么东西？寒潭底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沐吟风身形风化，挣脱开那双手，此时却陡然看见刚才汇聚此处的小漩涡化成无数双手，她身形一下子失去了平衡，眼看着就要被拖入那黑森森的涡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股更强的力量陡然把她的身体向后拉，与此同时眼前冰花卷起，涡流凝结成寸寸冰晶，牵扯力小了不少，那双突然奔来的手因此成功将她拉出了涡流中。
现在沐吟风还在收敛气息，被回雪陡然拉住因为震惊而身形僵硬，在回雪眼中就像要死了一般。回雪急忙将她放到一块大玉石上，伏在她身上，撬开她的唇瓣，竭力向其中渡气。
沐吟风大脑一片空白，一瞬间她甚至忘了解开闭气状态推开回雪，就任由回雪的唇瓣与自己的紧紧相贴。
眼前陡然浮现起三年前仙门大会树林深处那一幕，那道白色身影将黑衣少女死死按在树上，两人气息交织在一处，心跳交映，紧紧相拥，吻得唇瓣肿起，仿佛要吻到地老天荒。
灼热的气流涌入，伴随着淡淡的幽香，虽然沐吟风知道自己已经不能死了，但她感觉自己就像马上要溺死在回雪的拥吻之中。
这莫非就是融合之后的副作用？
要是早知道有这副作用，她就应该亲自将这两个打散了。现在就这样，将来会怎么办啊？
回雪是难得主动的人，因为当初将魂魄分离的时候，她剥离了她全部欲念，也相当于她剥夺了她主动的勇气。如今双魂合一，就算回雪在其中是主导，但也难免沾染上雪神近乎偏执强烈的占有欲和无尽的索取。就算她是风灵之体也没有这么折腾的。
“我没事……”
沐吟风总算定下心神，缓缓睁开眼睛道，就在这时，她看见回雪眸底光华流转，浮现了一片雪白的光影，光影深处赫然是一片九角雪花印记。
一刹那沐吟风以为自己眼花了，可她重新定下心神数了数，确实是九角，分毫不差。
回雪的雪目，已经开启到这种境界了？
九角雪花是就算回雪上辈子身为雪神也没能探索的领域，不光是回雪，整个雪族都认为七角就是极限。七角雪目已经能操纵时空，时空异位，甚至开辟一个自己的空间，九角雪目的恐怖只会远远在七角雪目之上。
“吟风，你没事了？”回雪紧紧搂住沐吟风。
这一搂差点又把沐吟风勒成风形，看着回雪兴奋的样子，沐吟风没好意思说自己刚才就是忘了解开气息收敛，其实什么事都没有，她索性将话题转移到回雪身上：“大师姐，你的眼睛怎么了？”
“我的眼睛？”回雪眨了眨眼睛，眸子又恢复了原本近乎透明的淡蓝色，她揉了揉眼角，“刚才确实感觉眼睛不太舒服，可能是在寒潭下面沾水了。没想到寒潭下面还会有这样的危险。”
“不是这个意思。”看来回雪看没意识到自己雪目开到了什么程度，沐吟风忍不住提醒道，“大师姐的雪目，已经到了九角。”
“九角？你看错了吧？”回雪被吓了一跳，“雪目哪有九角的？不是最高七角么？你刚清醒过来，可能是看错了……”
回雪说着，自己也感受到了不对，仿佛有一股庞大的力量充斥在眼睛中，弄得眼睛格外酸胀，她掌心灵力运转，凝成一片光洁的冰镜，对着月光照了照，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你看错了，吟风。我的雪目没有什么变化。雪目想要进化的条件很苛刻，不至于，不至于……”
可她明明看的就是九角。
沐吟风蹙了蹙眉，既然回雪不愿承认，她也不想强行逼供，也有可能真是自己看花了眼也未可知。
“寒潭水下像是通往一个地方，应该与巫族有关。”沐吟风沉下心来，坐在玉石上，风影在她周身变幻，凝结出了一件简单的衣服遮住了她身体的重要部位。
“你如何确定与巫族有关？”回雪问。
“大师姐应该注意到了这些手上的符文。我的神识探查得知，巫族经常用类似的符文来操纵傀儡，这些奇怪的符文，手上系着的黑丝，都是巫族的重要特征。”沐吟风避开目光，一看回雪她就心神飘忽，“寒潭底应该有某种法阵，触动就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与其说这是个对外攻击的法阵，不如说这像是守护着什么。”
“守护？”
沐吟风点点头：“这个涡流与寒潭表面不远，大师姐以前在寒潭中修行应该从来没遇见过这些事。这样的牵扯力，就算在此处也应该有知有觉，但涡流像是会选择人一样。大师姐……”
她说到这说不下去了，因为她清晰看见回雪狐疑的目光投来，直看向她的眼睛。
“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的？你刚才不是晕过去了么？”
“……”沐吟风无奈笑笑，“这些不重要……”
回雪咄咄逼人起来：“你是装的？”
“……”
还没等她回答，沐吟风重重往后一仰，狠狠摔在了玉石上，她挣扎着一抬头就对上回雪审问般的目光，就像地狱阎罗过来勾魂般恐怖。
“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早说？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么？”回雪压抑着自己的声音，沐吟风从中听见了浓浓的委屈，这是在回雪身上很罕见的。
“我还以为你又要不告而别了。不许这样了。”回雪用力地按着她，这时候她的手按了下去，直接触碰到了玉石，眼前的少女身形骤然散去，旋风回转一圈，落在另一块玉石上，重新凝成人形。
沐吟风揉着肩膀，忍不住苦笑：“大师姐，别按了，再按我就真被你按散架了……”
一片孤云遮住了明月，沐吟风眼前光纤骤然暗淡下去。
她面前站着一个人，将她紧紧搂在了怀中，回雪周身清凉，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不断涌入她的鼻，直沁心脾。
“我轻一点，你别走。”回雪声音很低，“吟风，你别吓我了。我求你。”
沐吟风最受不了回雪这样，她只能一一答应下来，答应之余不由得笑道：“大师姐这是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可能死呢？难不成大师姐忘了我现在已经脱离天道？脱离天道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去死？”
回雪没说话，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了。
“大师姐别抱了，今天抱得够多了。”沐吟风无奈地说。
现在回雪是欺负她肋骨勒不断，实在太紧就直接化成风形，根本没有生命危险才如此肆无忌惮了么？
“够多了？今天我还没抱你多少次呢。”回雪低声回答，轻抚着沐吟风的后背，“现在这样，不好么？”
好是好，但这样总给她一种回雪被夺舍的感觉啊。
沐吟风想哭。
“吟风不喜欢这样么？”回雪轻柔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响起。
“喜欢是喜欢，不过……”
回雪马上追问：“不过什么？”
沐吟风斟酌词句：“不过你要是抱多了，会不会就抱够了，不喜欢我了？”
对于回雪的主动，她本人也有些微的把持不住，在这种时候理智往往是被排在最后面要考虑的东西。
只听回雪轻笑一声：“怎么可能？”
语气中的神情不似有假，恐怕找演技最高的演员都没法演出这样的逼真。
沐吟风掠过这样的念头，身体不受理智的控制，朝回雪的身体紧紧贴了过去。
“这是真的么？大师姐不会厌倦我？”
“不会的，你放心。”回雪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永远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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