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飞鸾!!!!”

  “红红!!!!”

  “姐姐——!!爱你爱你——!!”

  渝辞愣愣站在原地,身边的欢呼汇聚成海,响亮地像要把机场震塌了一样。

  黑衣墨镜的保镖开路,鞮红摘下墨镜,却没有看粉丝,领着浩浩荡荡一群人笔直朝她所在的方向走来。

  有一瞬间,渝辞晃了神,好像鞮红不是走在机场,而是走在接亲的道上。

  道路的另一头,是自己。

  她走到她面前站定,伸出手。

  “跟我走吧。”

  一切都在此刻定格,烈日失了光彩,机场不闻人声,全身上下所有感官能捕捉到的唯一,是面前那人耀眼却温柔的笑颜。

  渝辞讷讷递上自己的手,被珍而又重地握住。直到感官回拢,才察觉到握着自己的那只手竟也带着潮意,原来那人脸上的镇定也是伪装。

  她们一起往前迈步,尖叫和欢呼在两旁炸开。

  一路人声鼎沸,鲜花簇锦,这是属于她们的繁华。

  ***

  渝辞看着在自己身边忙前忙后的工作人员,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去参加综艺时的模样,那时候也有关照她的人,只是相比戴着有色眼镜的人,善良的人总是很少,更别提像现在这样一口一个“渝辞老师”叫着,生怕自己冷了热了,一切都妥帖到位的待遇。

  红了之后,遇到的都是好人。

  “渝辞,还有个人要见你。”鞮红打开休息室的门,把一个人带到渝辞面前。

  “小谈?!”

  渝辞看着一身纯白T恤,手里拎着两杯奶茶的男子,惊讶出声。

  鞮红笑道:“小谈前几天和我聊天的时候说,马上要到雨季了,你肩胛骨和锁骨的伤可能会有点不太舒服,所以特意和我提了想继续来给你当助理的事。”

  渝辞还是觉得有点不合适,毕竟小谈和小嫒不一样,小嫒来做助理是为了涨经验,外加确实有往这方面发展的打算,小谈可是正规学护理的,来给自己当助理岂不是误人前途?

  “可是你不是在实习期……”

  “哦我已经辞职了。”小谈把一杯奶茶给鞮红,一杯奶茶递到渝辞面前,“我觉得这一行也蛮有意思,渝辞姐难道要赶我走啊?”

  渝辞不知道要不要赶她走,渝辞就是觉得这个世界忽然有点不真实,她接过奶茶就着小谈早就插好的吸管喝了一口,奶茶清爽,珍珠软弹,梦里应该不会有这么灵敏的味觉吧?

  综艺录制前都要彩排,因为鞮红上一个通告是广告,拍得有点晚,所以这一天她们坐飞机到星城已经下午五点左右,一套流程拍下来已到深夜十二点半。

  这期节目参与人员除了《子虚劫》剧组的鞮红和渝辞,还有一个星城电视台自家的男团,四个小男生最后要和渝辞鞮红完成一场合唱,鞮红和渝辞有自己单独的部分,环节流程走完,就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录音室,让她们练习自己的部分。

  小谈又琢磨着要去买点夜宵,被鞮红拦下:“还买?明天就要正式录制了,我可不想肿成个胖子。”

  一旁渝辞看着他俩笑着摇了摇头。

  鞮红喊来一旁打盹儿的小嫒:“走我的账,给节目组所有人都买一份夜宵,就说是渝辞老师请的。”

  渝辞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刚想说“这怎么行!”那边小嫒已经登录上鞮红的支付宝,拉着小谈去觅食了,离开前还贴心的带上了录音室的门。

  “我得把钱给你……”

  渝辞刚转过头,就陷入鞮红满眸温柔,一时间倒叫她忘了言语。

  “这么客气呀?”

  鞮红笑眯眯地看着她,眼前的人难得露出些不那么游刃有余的模样,她看得新奇,对方却窘迫不已。

  渝辞:“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

  渝辞本来是想说,鞮红用自己的钱,用她的名义请客,她把请客的钱还给鞮红,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么能说客气呢?但是面对鞮红,她居然一瞬间有点噎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和鞮红之间的账,好像不适合算那么清晰了。

  这样不好,渝辞咬咬牙,立刻拨通了小谈的电话。

  “喂?”

  “小谈,立刻给节目组所有人准备一份奶茶,回头找我报账,和大家说是鞮红老师请的。”

  “噗啊哈哈哈哈哈……”在旁边听了全程的鞮红很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被渝辞漂亮的凤目瞪了一眼,才收声。

  渝辞尴尬的放下手机,“我就,就是觉得这样比较合适……”

  “嗯,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鞮红从善如流。

  渝辞:“……”

  怎么觉得几个月不见,眼前的鞮红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从前那个在片场里时不时偷偷看她,接不上戏就红透一张脸的小可爱去哪了?

  渝辞第一次质疑自己的识人能力,该不会自己喜欢上的是个假的鞮红吧?

  综艺录制从第二天上午十二点开始,渝辞和鞮红吃完节目组准备的中饭,化好妆做好造型后就一直待在休息室等着。

  小谈和小嫒拿着ipad挤在后面的沙发上打游戏,正打得不亦乐乎,渝辞和鞮红这两位正主就又开始一番新的折腾,互相用对方的名义请完饭后甜点和奶茶,才重新消停下来。

  渝辞从在机场被粉丝们团团围住时就隐隐有些不安,现在这种不安已经发酵到了顶点。

  但是她不敢释放出来,也不知道对谁说起。她向来是从容自若的,可是太多的第一次打乱了她的自我节奏,世界上总有她不擅长的项目。

  综艺,便是其中之一。

  如果她藏身在角色壳子里,她能坦然面对镜头,完成完美的表演。可是综艺,就好像把她的灵魂从寄居的贝壳里剥离出来,赤?裸地暴露在阳光下,任热浪包裹住她柔软的内里,每一寸细胞都无处躲避,只能由着外界把它们放大数十倍,展现在数百万观众面前。

  虽然演播厅里录播时没有那么多双眼睛,但渝辞依然不可控制的坐立难安。

  她今天手腕上带了一串沉香珠串,丝丝缕缕的幽香若有若无扫过鼻端,这每夜伴她入眠的熟稔香气终是失了效,无法给她带来片刻安心。

  身边的鞮红正口若悬河地回答主持人抛过来的问题,她站在台上就像在发光一般,渝辞看着她和在剧组里判若两人的光彩,这才反应过来。

  这才是原本的鞮红吧,在这片领域里,她从来都是最耀眼的女王。

  “哎有一个很好玩的事情~”

  男主持人和身边的搭档就着上一个话题连番炸出好大一片花火后,又温柔地把焦点聚回鞮红身上,“我们鞮红今年已经上映的有两部作品,分别饰演鱼玄机和岐飞鸾。”

  当他说到“岐飞鸾”的时候,演播厅霎时响起一片尖叫。

  鞮红笑着对台下挑了挑眉,在漂亮饱满的唇前竖起食指。

  男主持人笑着等尖叫声停止,才又道:“那鱼玄机是师父,岐飞鸾是徒弟,也算是既当过师父,又当过徒弟了吧。”

  这话一出,鞮红倒是愣了两秒:“鱼玄机什么时候是师父了?”

  男主持无奈提醒:“你是忘了绿翘了对吗?”

  演播厅爆发一阵狂笑。

  “那我想问问鞮红,你更想当徒弟还是师父呢?”

  鞮红皱眉思索一通:“好像都挺惨的。”

  演播厅又是一阵大笑。

  鞮红转而笑道:“但还是当徒弟吧,徒弟再惨也还有师父宠。”

  意料之中的尖叫声差点掀破演播厅。

  “其实我在现实当中也会叫渝辞师父。”鞮红在众人兴奋的目光里,将话题引向渝辞,触及对方时的眸光也收敛了耀目的光辉,像拂落江海的余辉,满是柔和。

  渝辞听她提到自己下意识转头去看,便落入这样一片风景之中。

  耳边是对方叹息般的剖白。

  “演《鱼玄机》的时候,除了导演以外,我经常会去向渝辞请教,很多场戏都是她指点我,帮我私下排练。拍《子虚劫》的时候我们也这样,每次都是她带我入戏。《子虚劫》的创作团队很优秀,但没有渝辞,我也演不出你们看到的岐飞鸾。”

  有主持人适时调侃:“一下子这么官方我感觉我们节目都升华了。”

  渝辞在众人欢笑中捏紧了话筒,喉头干涩地差点发不出声来,飞速打过八百遍腹稿,终于哑着声回了一句:“你当时不还不愿意叫吗?”

  鞮红:“??????”

  她哪能料到对方会这样说。

  “我这,我这……”

  能言善辩的鞮红蔫了,如果可以的话,她想直接溺死在演播厅的欢声尖叫里头,再不出来见人了。

  最后还是贴心的主持人救了她:“那这么说,我们鞮红是当过渝辞两次徒弟了。你们这个渊源很深嘛。”

  “三次。”

  主持人停住,有些好奇地看向自从开始录制,除了自我介绍就只刚才开过口的渝辞:“三次?哦~还有我们不知道的?”

  渝辞捏着话筒,顺着对方略带鼓励的目光,深吸一口气解释道:“《咸宜牡丹》,综艺里面有一次。”

  她这话一说出,所有人都反应过来,渝辞说的是《一起探案吧》里那个的卧底任务。

  前两名进入暗室找到鱼玄机的人,就是游戏的卧底,身份上也有甄别,男性为鱼玄机情郎,女性则为鱼玄机徒弟。

  她做过她三次徒弟。

  第一次是她教她演戏,成为她的徒弟。

  第二次便是那场阴差阳错,她又做了她的徒弟。

  第三次是子虚一梦,她成了岐飞鸾,拜在冥昭门下,是她亲口承诺过,一生唯一的徒弟。

  就像命中注定一般,戏里戏外都属于她,都逃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