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喊“停”的一瞬间渝辞就从鞮红身上爬起来,被小谈和赶来的工作人员扶着去休息,片场静得可怕,鞮红依旧是被压?倒的姿势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只不过演了段戏,却仿佛被妖精吸干了精气。

  冥昭从她身上离开,顺手抽走了她的魂魄。

  与其说渝辞的爆发力可怕,不如说她的信念感比磐石还坚固。先前那些担心、畏惧在渝辞一眼看过来的时候全部化成飞灰,不用担心找不到感觉,因为她会逼着你进入角色,不容抵抗地将你拉入最深层次的漩涡。

  岐飞鸾的惊恐是她的,挣扎是她的,嗔痴怒怨都是她的,喜怒哀惧都在冥昭的掌控之中。

  她带着她,用情绪在漩涡的最深处激缠,交?媾……

  不知此间何间,不知今夕何夕,不知四时春秋,不知日月天地,不知斗转星移。

  共坠梦魇。

  那一日下戏,鞮红落荒而逃。

  ***

  躺在酒店床上,鞮红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上的彩绘出神,今天中午到下午那么长时间就吃了餐小龙虾,剧组派饭的时候她已经逃回来,胃都憋下去一块却丝毫不觉得饿,胸口一团火烧得正旺。

  她坐起来翻出手机,在微信列表里划拉了半天,寻思着要不要给渝辞发点什么。可是都这个点了,今天戏还那么耗精神,渝辞应该早就入睡了吧?自己跟自己纠结半天,最终点开了景珍的微信。

  鞮红:【睡了没?】

  景珍显然没睡,不待显示屏幕到点暗下去,景珍的回复就跳了出来。

  天大地大创作最大:【还没呢怎么了?】

  鞮红抱着手机在床上扭动两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噼里啪啦输入内容。

  鞮红:【现在都说师尊是高危职业,但为什么到我这里,却成了徒弟这么难啊?】天大地大创作最大:【……】

  “嘿嘿嘿……”鞮红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傻兮兮笑了起来,看着“师尊”两个字,莫名其妙兴奋半天。

  她对这个称呼倒也熟悉,金光里的默苍离,古剑二中的沈夜,都是被徒弟称作“师尊”的。但是这个称呼到底带了些玄幻仙侠色彩,所以《子虚劫》里,岐飞鸾一直叫冥昭“师父”。

  要不改天也这么喊喊?

  渝辞会怎么回应呢?是直接应下,还是一脸莫名的问自己,师尊和师父有什么区别?

  “嘻嘻嘻……”

  鞮红笑着摇摇脑袋,禁止自己再继续想下去。

  天大地大创作最大:【冥昭怎么就不高危了?高危都是因为美强惨,冥昭也一样啊。】天大地大创作最大:【你说说冥昭,她不美吗?】鞮红把键盘敲得斩钉截铁:【美!】

  天大地大创作最大:【她不强吗?】

  鞮红:【强!】

  天大地大创作最大:【她不惨吗?】

  鞮红:【惨!!】

  天大地大创作最大:【这不就够了。】

  鞮红:【但是好像人家说的高危不是这个意思。】天大地大创作最大:【怎么你还指望岐飞鸾是个攻啊?】鞮红跟烫着似的一把把手机丢了出去,半天才从被褥里重新刨出来,顶着一张比手心还烫的小脸,噼里啪啦敲键盘。

  鞮红:【开什么玩笑!她们又不是那种关系,你自己写的剧本自己还乱?搞啊!】天大地大创作最大:【……我就开个玩笑,你反应那么大干什么?】鞮红:【一点原则都没有!】

  天大地大创作最大:【???????】

  扔掉手机,鞮红一把把被子蒙在头上,整个人缩进被子里。才过了一秒又猛地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怎么居然洗完澡忘了吹头发?!

  鞮红懊恼的挠挠头,把湿了大半的枕头丢到一旁沙发上,踩着那双跟踩云朵似的拖鞋晃到浴室,从架子上取下吹风机摁开,然后被突如其来的风力吓了个趔趄。

  就是不得劲,很不得劲。

  鞮红有些自暴自弃的吹着头发,看着镜子里顶着一头乱发的自己。

  额头饱满,眉骨走势上扬,面庭五官比例极佳,卸妆后的眼睛虽然没有带妆时惊艳,却胜在睫毛浓密长翘,不仅不显憔悴,反而更添一抹清清爽爽的精神气。

  这样的长相勉强也还能看吧,不知道渝辞喜不喜欢这个类型……

  对哦,鞮红发现,自己好像还不知道渝辞喜欢哪种类型。当时在山谷里玩游戏的时候,可惜不是渝辞抽到那张问题纸!

  眼角余光瞥到整齐码在梳洗架上的纯白浴巾,泛旧的袍裳在眼前摇曳出虚影,鞮红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

  “哎呀哎呀哎呀……”她娇羞的抱住头,原地乱转,“你不要想了不要想啦——”

  “啊啊啊啊啊!!!!”

  闻着满屋子焦糊味,一言难尽地看着镜子里被烧掉一束头发的自己,鞮红无奈地拿起剪刀,一下下修剪起自己可怜的蜷曲的发丝。一边剪一边心中祈祷明天不要被渝辞看出来。

  也不知道修了多久,直到看着镜中的自己都开始模糊,才放下剪刀迷迷澄澄回到床上。一手捻住被角连带满床剧本笔记一并裹在被里,睡了过去。

  床头壁灯调的很暗,晕黄的柔光在凌乱床被间薄薄铺了一层,温柔地仿佛能渗透到梦境里去。

  可是鞮红的梦境却并不温柔。

  梦境中依然是风雨飘摇,江浪滔天的藏书阁,还有欺身上来的冥昭……

  层层叠叠的白袍似被扯乱,襟口微敞露出雪白的肌?肤,束发的木簪帛带掉落一旁,一头青丝如墨帘垂落,一半委地,一半蜷曲在自己的襟上。

  那丝缎般的乌发散在前襟,鞮红看不清自己此时穿着什么衣服,被覆盖住的地方又是什么模样,待看清近在咫尺的那一双,饱含情?欲的凤眸时,“当”的一声,紧绷的那根弦断裂了。

  凤眸总是清冷而凌冽的,但一旦动情,又是最勾魂摄魄,叫人欲?罢?不?能。

  呼吸纠缠间,炽热滚烫的气息喷薄在脖颈,脸颊处,伴着她那双眸子流连过的地方,一寸一寸烫了起来。

  “冥、冥昭……”

  戏非戏,梦非梦,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不愿卸下伪装一般,她还是只愿这样叫她。

  仿佛只要她还躲在岐飞鸾的躯壳内,彼此就是无法割舍的血肉,她永远都是她的爱徒。

  “唔!”

  忽然,微凉温软的触感一瞬点在唇上,动作却远没有触感来的温柔,像是在索取,又像是在证明,阴狠暴戾地如同欺在她身上那人,似要由此下口将她拆吃入腹。

  “想我收回霓裳?想我放过竹沥?岐飞鸾……你以什么身份来要求我?”

  鞮红蓦地睁大眼睛,羞耻和屈辱感交杂在心口掀起惊涛骇浪。她想要开口,却在下一刻又被冥昭咬在唇上,继而又是一阵昏天黑地的近乎残暴的索?吻。

  铁锈味在唇齿间蔓散开来,除了这一点灼热,其余剩下的地方全是冰冷……她微微发起抖来,不料被搂紧一个久违的怀中。

  她拥着她,俯到她耳边笑声喑哑。

  “你是我的徒弟,一毫一厘都是属于我的,怎么脑袋里头尽装着别人?”

  “也怪为师没有教好你。”

  “这一次……”

  “就让为师,好好教教你。”

  这声音入耳,就化成一把薄薄的刀刃,在鞮红狂跳不止的心尖最柔软之处,轻轻刮挠。她早已经顾不得岐飞鸾该是什么反应,只觉自己已经不受控制般,忘情地攀上冥昭的肩膀,仰着头如搁置浅滩的鱼一般,剧烈喘息。

  “你不是还要报恩吗?”

  柔韧有力的双臂从她肩头下滑,她在她的怀中战栗,沉沦,一身筋骨血肉随着对方已经停落下来,缓缓收拢的力道缓慢融化成一汪盈盈春水,阵阵陌生的感觉爬上她早已软透的脊骨,窜流全身……

  “为师,这就让你报。”

  ***

  “姐。”

  “……姐?”

  “姐!!”

  “啊啊怎么了!”

  小嫒一言难尽地看着鞮红脸上那两个重重的黑眼圈,一时语塞。

  “快、快说啊怎么了?”鞮红被看得有点慌。

  小嫒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摊摊手跟着一道在床边坐下,以手扶额:“也没什么大事,姐你不用紧张。”

  她把带上来的早餐交给鞮红,看着对方犹豫半天接过,一点点吃起来,才道:“原本就是看你今天休息嘛,听说渝辞姐今天的戏份很精彩,想来问问你今天要不要去看。”

  “咳咳咳咳咳……”

  “姐你怎么了?”

  鞮红把豆浆放到床头柜上,捂着嘴又咳了会,强作淡定地表示:“没事。”

  小嫒:“哦哦。”

  鞮红:“那个……”

  小嫒:“嗯?”

  鞮红:“不就是一场戏嘛,回头电影上了也能看。”

  小嫒点点头,从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用酒店赠送的矿泉水蘸湿了,俯身处理鞮红外套上刚刚被它主人溅上去的豆浆。

  鞮红:“那个……”

  小嫒茫然抬头:“嗯?”

  “咳咳,”鞮红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喝着豆浆:“……这场戏,咳就是渝辞今天要演的那场,讲什么的呀?”

  作者有话要说:  冥昭:为师这就让你报恩。

  岐飞鸾:放开我!你不能这样对我,师父!!

  鞮红:我可以!!!我可以啊!!感谢在2020-07-2923:52:51~2020-07-3023:50: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小倩不是鬼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雪花熱帶夜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御冶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