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被主人格说‘我不可能喜欢你’,后有次人格毫不遮掩的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连迎看着眼前的人一时间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哪句真哪句假了。

  这两个人到底是分别两个不同的人还是同一个人,连迎觉得自己距离精神病应该也不远了。

  “怎么呢?怎么不说话了呢?”连雨笙还在继续追问着,她显然对于这个话题非常的感兴趣。

  尤其是看到连迎窘迫尴尬的样子她就觉得很开心。

  “…………”连迎愤然站了起来,想要离开这个让她觉得尴尬的地方。

  “去哪?”连雨笙挑了挑眉:“坐下。”

  连迎:“我吃饱了。”

  “你吃饱了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没有吃饱。”

  ——所以现在还不能走。

  “连雨笙!”连迎憋着差一点就脱口而出的脏话,猛地拍了下桌子发出‘砰’的一声。

  店里的人都因为这一声朝着这个方向好奇地望了过来,而连雨笙手里还仍然握着筷子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唯一不同的是她有微微仰起头看着连迎给对方一些回应。

  “怎么?”她问。

  同时也在耐心地等待着连迎接下来的话。

  “没怎么。”连迎一屁-股坐了下来,盯着自己面前的碗:“坐下来就坐下来。”

  连雨笙满意地笑了。

  桌上一条鱼和一盘清炒时蔬,原本连迎一个人吃是比较够的,但她也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始吃桌上就莫名多了一个人。

  半大的鲫鱼很快就被吃得只剩下了骨架,就在连迎准备招手喊来服务员加菜的时候老板亲自端着托盘朝着她们这桌走了过来。

  托盘放下,两道热腾腾刚出锅的菜被放到了桌面上。

  一道红烧鲫鱼,一道酸菜鱼。

  香味扑鼻而来让人食指大开,但连迎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我好像没有点这些。”

  “我钓的。”连雨笙这时候开口了。

  连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又追问了一遍:“你钓的?”

  连迎:“两条都是?”

  她的惊讶和不信都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连雨笙当然读懂了她的表情,那意思就是‘我钓了一整天都只钓上来一条鱼,你凭什么比我多一条?’

  老板把菜送上来之后就离开了,连雨笙将手里的筷子倒过来在木质的桌面上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声音:“连迎,人和人之间有差距这是你必须得承认的事情,你就是不如我即使是在钓鱼这件事上,请你认清事实。”

  说话的时候连雨笙还撇了撇嘴,怎么看怎么让人起火。

  连迎当然不服气了:“比我多一条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也抑制不住言语间散发出来的酸气。

  “一条也是多。”连雨笙懒得和对面的人继续拌嘴,拿起筷子开始吃。

  云镇这边和京城离得并不远,所以日落的时间也没多少差别,两人从垂钓场走出来的时候漫天的红霞已经染红了半天天空。

  头顶上的每一朵云都是橙红色的火烧云,常年生长在城市里的连迎少有看到这样的美景,她很自然地就拿出了手机开始拍照。

  “嗤。”旁边原本被这美景所迷了眼的连雨笙在注意到连迎这一举动后发出不屑的轻嗤:“有什么好拍的。”

  一顿饭下来连迎已经渐渐习惯了身边有个连雨笙,她仿若聋了一般完全没有理会连雨笙的话,拍好之后就将手机收了起来。

  两人继续往回走着。

  没一会,她注意到身边的人也拿出了手机打开相机对着天空,意识到自己机会来了的连迎当然立刻把握住——

  “就这?”连迎从鼻腔里哼出一个气音:“有什么好拍的?”

  连雨笙听到这句不久前出自自己之口的话,停下了继续拍照的动作。

  她既不尴尬也没有觉得难看,只是转过头来看着连迎:“我想有件事连迎你要明白一下……”

  连迎:“比如呢?”

  她抱肩。

  连雨笙:“比如有些话我可以说,你不可以,有些事我可以做,你不可以。”她神色如常地说出这样双标的话。

  连雨笙:“就像现在拍照这件事——”

  连雨笙:“我做,就是正常的,你做,就是傻。”

  连迎人都傻了。

  她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还以为出现了幻觉,可惜好像并没有,连雨笙还保持着刚刚说话的那个表情看着自己,严肃而又认真:“知道了吗傻子?”

  连迎:…………

  连雨笙拍完之后收起了自己的手机继续往前,留下连迎一个人在原地还在因为刚刚的对话而发愣。

  她看着某人悠哉悠哉的背影头一次意识到双标原来可以这么的理直气壮,可真行。

  道理她也明白了,无非就是因为自己惹不起呗?

  你强你有理,连迎学会了闭嘴两个字怎么写。

  小镇不大,垂钓场的位置和连迎订下的民宿距离并不很远,即使是用脚走的话走个二十分钟也到了。

  每一个地方都有生活得特别好的那一拨人,在京城比如连雨笙,连城,唐实这些人。

  那么自然也会有底层生活困苦的人,比如这会从面店刚刚出来,背上还背着破布袋的老奶奶。

  她佝偻着身子一步一步往前走着,朝着每一个路过的人颤颤巍巍地伸出手。

  连迎有个习惯,每次在街上看见这样的人一般都会给个十块二十块的零钱,不论真假——当然那种太假的另当别论。

  眼看着她们距离前方讨钱的老人越来越近,连迎侧头看了一眼连雨笙的脸,只见对方没什么表情。

  终于,老奶奶朝着她们伸出了手,并且先一步说出了谢谢。

  “谢谢你们。”

  连雨笙被迫停下了步子,她皱着眉看着伸手拦住自己的人没有言语,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连迎仔细观察着大小姐的表情,在发现对方开始有些不耐烦之后立马先一步开口了:“没有零钱,不好意思。”

  她害怕连雨笙烦起来会说出一些刺耳的话,老人年纪大了而可不像自己,受不得什么刺-激。

  说完她转头招呼连雨笙:“我们走吧。”

  连迎往前走了两步,再回头的时候却发现连雨笙站在原地并没有动弹。

  “连迎,你真的……好小气。”说着,她伸手往自己口袋里摸了摸。

  好不容易摸出一叠皱巴巴并不多的零钱五块十块的都有,但这一沓加起来也不知道有没有一百块。

  但连迎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上面,她抓着刚刚那句话里的某两个字眼:“我小气?!”

  “那不然呢?”连雨笙反问,她翻了个白眼:“有能力的时候多帮帮别人吧。”

  连迎憋着一口气涨红了脸。

  ——要不是你刚刚的表情那么不耐烦我会这么说?

  她一双唇张张合合一时间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去反驳才好,只是一口气堵在胸口的位置不上不下有些难受。

  而另一边连雨笙也懒得数了,她一把全塞到了老奶奶的手里:“都给你了,天要黑了,快回去吧。”

  “谢谢,谢谢……”一下子接过这么多钱老奶奶的手有些颤抖,她一边说着谢谢一边鞠躬。

  等到老人走远,连雨笙才又转过身来看着连迎。

  这一次她只是看着对方摇头但什么也不说,可眼神里满满都是失望和嘲讽。

  无声的嘲讽最为致命,连迎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后两人终于回到了民宿,也是这时候连迎才发现原来连雨笙一直就和自己住在一个院子里。

  不仅如此,还就隔着一堵墙的距离。

  这样住了这么久她竟然每天晚上还乐滋滋的觉得自己将人甩开了老远,何其讽刺?

  正想着,只听旁边传来对话的声音。

  “退房,只留一间就好了。”连雨笙把身份证递给了前台,然后侧过头看着连迎:“你和我住一起,没问题吧?”

  反正在家里的时候也是住一起的。

  “有!”连迎盯着这双有些好看的眸子,终于鼓起勇气。

  她来这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避开连雨笙吗,倘若应下来的话那么之前做的一切不就白费了?

  前台看这情况,于是又将身份证给递了回来:“两位不然先商量好吧。”

  “有问题吗?”连雨笙没有伸手去接,她只是看着连迎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眼神平静而又深邃。

  这是发怒的前兆,连迎再熟悉不过。

  她早就发现了,连雨笙这个人可能是因为比正常人要病态一点的缘故,越是生气或者愤怒的时候笑得就越肆意,眼神也越平静。

  面对这样的眼神,连迎刚刚起来的气势瞬间焉了下去。

  她转头看着前台:“我的意思是,有标间可以换吗?”

  大床换标间,是她最后的倔强。

  作者有话要说:  我和我最后的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