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创大厦地理位置很不错, 整栋大厦高耸入云,背面呈锋利的刀锋型,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思琪终于在入口处追到了姜迟身后, 眯着眼睛,开口道:“姜姜, 你怎么来了?”
姜迟偏头看向身后的人, 眉目在阳光的照映下更显得柔和, 只是她的眼神却极为冷淡。
“我不能来吗?”
“昨天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那是冰姐的意思,姜姜, 你平时可比冰姐疼我们, 这种时候,可别让我为难啊。”
姜迟的目光在思琪的脸上停驻几秒,淡道:“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说完, 淡漠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开。
结果视线刚落到一楼大厅,一道高瘦清秀的背影直直的扎进姜迟的眼底。
姜迟眉头一皱,抬脚便走了进去。
思琪:…?
此刻即将是思创的上班时间, 门口陆陆续续地有人走进去, 眼见着姜迟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 思琪犹豫了半晌,还是把给于寻冰发了条微信,问她的意见。
于寻冰此刻正在会议室里开着会,看到信息的时候无疑是震惊的, 看向右手空着的椅子,眉头狠狠一皱。
今天不仅仅是姜迟没来,包括财务、设计部好些个人都没有按时到岗,甚至连请假都没有。
这个会议结束的很早。
于寻冰匆匆起身,回到办公室后, 立马给姜迟拨了个电话过去。
她两指并在一起,毫无节律地多肉盆栽上敲动着,直到那头响起了姜迟的嗓音,这才停下。
“姜姜,”她语气严厉了些,淡道:“我的意思昨天思琪应该已经跟你说明了吧?这是工作,你能不能不要胡闹?”
姜迟正在会议室里等着思创的人,勾唇笑道:“你们的工作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随着一声短促的忙音,于寻冰有些怔怔地放下电话,这段时间被她压制在心底的慌乱像是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向四肢百骸。
中午十一点,思创大厦。
思琪神情怔忡地从电梯走出来,回想起方才姜迟的话以及于寻冰电话里古怪的反应。
在拿到稿子前,于寻冰信誓旦旦的说这次的稿子对方肯定会满意。可方才跟原始狙击的总监面谈时,对方显然并不是惊喜,问了几个问题后便让她回去等回复。
这两个人究竟在搞什么?
她心里揣着疑惑,立马打车回了见微,打算试探一下于寻冰的想法。
结果她前脚刚走进见微办公室,刚到设计部门口,就被冲进来的两个保安模样的男人给拦住,往前台逼着走。
“你们这是干什么?”
保安个个都很壮实,思琪也不敢硬碰硬,边退边瞪着他们,扬高声音。
“见微除了在职人员和客户以外,不能进入公司内部,抱歉小姐,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保安们嘴上说的客客气气,伸出的手却一直在把思琪往外“请”。
“你们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你们俩?看清楚,我是见微设计部的!”
思琪现下脑子很乱,急急忙忙地拿出工牌证明身份,随后又瞪着保安:“我还有工作要忙,谁让你们拦着我的?”
她话音刚落,随后有另一个保安从设计部走出来,手上抱着一口箱子,身后还跟着几个设计部的同事。
“思琪小姐,这个是你的东西,你拿好。”
“什么意思?!”
正在思琪满面错愕之际,一个穿着简约休闲装的女人缓步从人事走过来,眼神在思琪身上停驻片刻,轻蔑笑道:“这很难理解吗?你被解雇了。”
“锦秋姐?!”思琪眼睛瞪大,许久才反应过来,扬起下巴,道:“你要解雇我冰姐同意了吗?”
“她同不同意不重要,你的工资和经济补偿金我让人已经打到了你的账户上。”
徐锦秋眼神向保安示意,语气平淡道:“你已经不是见微的员工,再不离开的话,我可不管什么情不情分了。”
思琪整个人如遭雷劈的怔在原地,在徐锦秋面前也强硬不起来,只能灰溜溜地先离开见微。
见微今天极不平静,从昨天得知姜迟的项目转为于寻冰负责开始,众人心里就直打鼓。
直到今天姜迟在内好几个人没来,再到不久前徐锦秋趁着于寻冰开会的时候安排了好几个人进工作室,又指挥着保安来收拾思琪的东西。
众人心中都有同一个声音——要出大事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我看锦秋姐这架势,是想跟冰姐分庭抗礼了,在见微里面搞分裂啊!”
“应该不至于吧?说实在话,把思琪开了多痛快。咱们最早一批的老人里哪个不比她有实力,就她会溜须拍马。”
“你就惦记着你跟思琪那芝麻绿豆大的事儿,现在这情况还看不明白吗?姜姜被冰姐搞走了,今天没来的那些哪个不是站姜姜那边的?锦秋姐像是要大刀阔斧改见微的格局,这往后见微怎么发展还不好说呢。”
“去去去,就你有思想有深度。谁走谁来跟我也没关系,反正工资能拿到手就行。”
“说的也是,那几个人也是头脑拎不清的。姜姜再有水平还能再弄出个见微来?跟着她出走除了丢工作也挣不着什么。”
“哎,这事我不关心。我就想知道,锦秋姐不会接着拿我们设计部开刀吧?”
设计部的气氛正低迷时,于寻冰正在办公室里忙着跟处理新订单出现的问题,正忙得焦头烂额,在看到思琪发来的短信后,眉心起了折痕,立马把电脑关机,去人事找徐锦秋。
徐锦秋平时只是在人事挂闲职,并不管事,今天怎么会突然来这一出?再联想到姜迟今天也去了思创,于寻冰心脏像是漂浮在海面上的木板,不知道该去往何处。
人事办公室。
徐锦秋坐在办公椅上,只撑着头在桌面上,模样很是慵懒散漫。
于寻冰一进来看见这副场景,忍住心中澎湃的怒意,走到徐锦秋的面前,问:“锦秋,你最近不是在处理嘉康会所的事儿,没什么空吗?”
徐锦秋微微笑道:“现在有了。”
“所以你一来就搞这么大的动静?思琪是去是留暂且不说,你一下子换了这么多人,有问过我的意思吗?锦秋,咱们合作这么多年了,没必要弄得这么难看吧?”
于寻冰眼神宛若鹰隼般盯着徐锦秋,后者却全然不在意,懒懒地睨了她一眼,轻嗤一声:“说实在话,我很好奇姜迟是怎么看上你的。”
提到姜迟,于寻冰的脸色有冷肃了些,“这是我们俩的私事,跟你没关系。”
“私事我是管不着,但公事嘛……”徐锦秋态度依旧有些散漫,道:“我作为见微人事经理和最大的股东,决定和安排人事变动没什么问题吧?”
这话犹如一道惊雷劈进了于寻冰的心口,她怔了半晌,皱眉:“最大的股东?锦秋,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徐锦秋双手撑着下巴,唇角缓缓往上扬,道:“你还不知道吗?姜迟已经把她的股份转让给我了。”说着,拿出了那份早就签好的股权转让合同,亮了个首页给她看。
不可能!
于寻冰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凝固,心跳似乎就快要冲破胸膛,眼神几乎要把那份文件给洞穿。
……
回到办公室里,于寻冰深吸了一口气,指尖泛冷,从口袋摸出手机时动作都有些僵硬。
她有些慌乱地给姜迟再拨了次电话。
此时,姜迟刚把车刹住,瞧了一眼红绿灯的秒数,勾着唇,接通了电话。
“姜姜,你真把股份卖给徐锦秋了?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意味着什么?”
姜迟当然清楚。
原本见微的股份被她们三个人持有,现如今她把自己的转让出去,徐锦秋就变成见微绝对控股的大股东。
于寻冰再想像从前那样管理见微,是再也没可能。
“你想说什么?”
于寻冰深深倒吸了一口冷气,始终无法冷静下来,压着声音道:“你真的跟她签了吗?姜姜,我知道你还在怨恨我,我向你道歉。思创的项目我还你,其他的也都还你。你只告诉我一句话,到底签没签?”
姜迟轻笑一声,那含着嘲意的笑声在于寻冰看来分外刺耳,“你笑什么?”
“你们工作室的项目分给我一个外人,不合适吧?”
早上的时候姜迟也说话一次撇清关系的话,于寻冰很快回过味来,眼睛瞪大,“你辞职了?姜姜,你真的肯放弃见微?!这是我们的心血,你怎么可以轻易放弃?”
姜迟拿起车里放着的冰饮料喝了一口,唇角抿着水渍,勾唇道:“这不就是你原本要打的主意?”
“姜姜,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咱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难道就是这么看我的吗?只要你肯原谅我,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那语气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诚恳卑微得让人心软,姜迟却只是淡淡“哦”了下。
“做什么都愿意?”
于寻冰急急道:“只要你说。”
“那你把股份卖给我,最后再跟见微的员工说明是谁出的轨,那我就原谅你,怎么样?”
她的语调极轻,却击碎了于寻冰最后一点妄想,“姜姜,这个我不能答应你,你不要为难我,好吗?”
“那你跟我废什么话?”
于寻冰按着眉心,语气是说不出来的疲惫,“即便是我有过错,咱们也已经分手了,姜姜,你一定要这么狠吗?”
“你凭什么认为,分手是我对你的所谓惩罚?”
嘟——
那头的人已经挂了电话。
于寻冰手机险些从指间掉落下来,整个人仿佛失去支撑的藤条,跌坐在办公椅上,冷意爬上脊椎骨。
姜迟说的没错。
她是想慢慢架空姜迟在见微的权力,回收到自己手上。等到她借着姜迟的设计理念在思创项目上大放光彩,往后别人看见见微想到的人只会是她,那么见微有没有姜迟这个人也就不重要了。
而她届时再逼着哄着姜迟把股份卖给自己,那她在见微里就没有掣肘了。
结果现在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外。
怎么会怎么会……
于寻冰双目有些眩晕,脑中忽然清晰地浮现出一段三年前的记忆。
彼时见微刚刚注册成功,姜迟虽然小有名气但到底年轻,挣不过行业里的老人,接连两个月只陆陆续续接了些散单。
最后还是姜迟一咬牙,把价格一降再降,赔本赚吆喝,客户吸引了不少,身体累垮了。
那会儿她问姜迟,不怕到时候什么都赚不到吗?
拼着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不拼也只能是个赔本生意,成与不成,还得看能不能豁出去。
思绪回笼,那几句话和那张白皙坚毅的脸仍旧印在她脑中,于寻冰手指捏紧,眼底迸射出了一丝寒意。
她知道姜迟敢拼,没想到她连事业都能舍去,居然还和她想到了一块儿去,只待最后期限,给予对方痛击,不留一点反应的时间。
更没想到的是,姜迟还和徐锦秋联手摆了自己一道。
凉意从透顶直灌脚底,她整个人像是一具无知无觉的尸体,感受不到任何暖意。
不,她不会这么轻易就失败……
脑中突然想到一个人,于寻冰灰暗的眼眸终于是亮起了一点点光。
……
Down酒吧。
今晚酒吧老板生日,表演秀一场接着一场,氛围分外热闹,舞池里挤满了人。
靠近通往二楼楼梯口方向的卡座里,许昭正拿着酒瓶,把姜迟的酒杯倒满,暧.昧昏黄的灯光映在她的眉目,兴奋喜悦的神情分外扎眼。
“来,庆祝咱们姜宝儿脱离苦海,迈向事业第二春,走一个。”
姜迟端起酒杯,抿着笑道:“脱离苦海就算了,是不是事业第二春现在还不好说。”
许昭把眉一扬,一口气把酒杯喝见底,问:“怎么了?原始狙击那事儿你没把握吗?”
“竞争对手有点多,能不能成也不在于我有没有把握,”姜迟语气停了一下,食指在酒杯敲了两下,重新看向许昭,“昭昭,你们公司新签的那一批人里有没有一个姓陆的?”
酒吧中心上忽然爆发出一声惊呼,灯光彻底昏暗下来。姜迟垂眸,想起早上见到的那道背影。
她跟进去后,就没再看到那个人。
“新签的?这个我最近没关注这个。”
“……”
“就是上回你说要介绍给我的那批漂亮妹妹。”
许昭脸上顿时出现“我懂我懂”的.昧神态,轻啧一声道:“咋了,我们1中之光要支棱起来了啊?”
“……”
姜迟又喝了口酒,冰凉的液体滚进喉咙里,垂着眼眸,想了想,道:“对,有吗?”
许昭只歪头想了想,片刻就回道:“没啊,明天我去公司再帮你注意一下。对了,那漂亮妹妹长啥样啊?有啥特征没有?”
轻月是大公司,签约艺人不少,光是凭借一个姓氏要找人那就是大海捞针。
姜迟喉咙有些辣,唇抿得有些紧。
今天那个背影她可以肯定是陆景舒,只是轻月的艺人怎么会出现在思创?
这女人究竟在搞什么?
把酒杯轻放在桌面,姜迟勾唇,笑意却并不明显,道:“长得好看,谎话连篇。”
许昭:???
“姜宝儿,你确定你这是找人而不是去兴师问罪吗?”
姜迟目光看向人头攒动的舞池,光影落在侧脸,红唇轻启,“这两个不都一样吗?”
“性质不一样,”许昭轻笑一声,继续道:“你现在这可算是爱情事业双丰收了,我听说见微那边算是彻底乱套了,我现在就等着看于狗的笑话了。不过姜宝儿你真不要见微啦?徐锦秋对见微没意思,你把她的买过来,不也挺好的吗?”
“不破不立,我也不想在见微里跟她再纠缠,膈应人。”
许昭放下酒杯,恨恨地说:“话是这么说,但我还是觉得太便宜她了。”
闻言,姜迟轻轻一笑。
起初她撞破那件事后,想的是跟于寻冰好好谈一次,把见微的事情商量好,没想着把事情做绝。
可还没等她开口,于寻冰就先在背后动起了黑手。
“你放心吧,锦秋那性子不会让她日子过的舒心的。”
自从徐锦秋成为见微的股东后,于寻冰一直都很提防她,也就不大来往。姜迟怕她多心,跟徐锦秋见面少了很多,导致于寻冰误以为两人是没有联系,这场戏才会导的这么成功。
像是突然想到了点什么,许昭突然压低声音,道:“姜宝儿,你说于狗她会不会照着你用来下套的图抄?那到时候可就有好戏看了。”
“不会。”
姜迟起身给自己倒了杯酒,淡淡道:“她想借这次项目把名声打出去,不会蠢到搞抄袭。如果她真想抄的话,不用特意安排人到我身边潜伏,还在我跟前演那种酸掉牙的烂戏。”
她话音刚落,口袋里的手机发出轻颤。
姜迟拿出一看,是徐锦秋的信息,回复了她下午发的感谢信息。
徐锦秋:才有点空,家里事忙。
徐锦秋:真要谢我的话,等会儿请我吃顿饭就行。
姜迟:改天一定,今晚没空呢。
徐锦秋很快回:也行。
许昭见她把手机放回去,这才轻叹一声:“跟我在一起还有空搭理别的小妖精,呜呜,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姜迟失笑,道:“是锦秋,在跟她商量着请客吃饭的事呢。”
许昭闻言扬眉,起身来到姜迟旁边,拿起手机拍了两张合照,手速飞快地编辑个朋友圈,嘴里道:“好个徐锦秋,我给她发信息不回就惦记着吃饭的事。”
说完,特意艾特了徐锦秋。
那条朋友圈配字: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将近夜里十二点,酒吧正在进行节目表演。
姜迟喝得有些醉,白皙的脸上泛着红晕,手撑着下巴,眼神慵懒地看着舞台。
许昭酒量很好,也不上脸,笑眯眯地看着台上的表演,夸道:“台上那个妹妹挺不错的,唱的挺好。”
“是还行。”
话音刚落,姜迟的手机又响了几下,她拿出来一看,这回是陆景舒的信息。
陆景舒:阿迟,我在Down外面。方便的话,能出来一下吗?
姜迟把屏幕息掉,没回信息,脸却转回看向了许昭,轻声道:“昭昭,我有点事,今天就先散局吧。”
原本她们说好是要通宵庆祝,许昭眯着眼睛道:“哎?出什么事了?是不是于狗那傻逼又来找你麻烦?”
“不是,”姜迟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把杯里的酒喝净,起身时身子轻晃了下,抿唇道:“我要去会会这个小骗子。”
许昭费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有些不放心道:“你这样能行吗?”
“放心吧,昭昭你也早点回去。”
许昭知道她有分寸,倒也没再说什么,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换了个调笑的腔调:“我是说你喝成这样,可别熄火了啊我的1中之光。”
“……”
“灭不了。”
姜迟前脚刚离开,徐锦秋后脚就走进来,找了一圈只看见卡座上的许昭,当即问:“姜迟人呢?”
许昭正拿着手机回复朋友圈评论,懒懒抬了下眼睛,说:“见朋友去了,你找她什么事?”
徐锦秋闻言,好看的眉毛轻扬,说:“也没什么,想着明天正好周末,过来跟你们聚聚。姜迟这小妮子真是卸磨杀驴,我辛苦陪她演这出戏,她见完这个见那个,愣是想不起我来。”
“那可真是不巧,”许昭又瞟了一眼手机,笑意爬上唇角,道:“我这会儿也得去见见朋友,改天再聚吧。”
徐锦秋:……
……
夜里,月明星稀。
姜迟从酒吧门口出去,便看到了那辆迈巴赫停在路边,她脚步有些虚浮,但身姿依旧挺拔。
她来到车旁,轻敲了下窗。
车窗降下来,陆景舒精致的脸露出来,她穿着一袭红裙,唇也透红如同熟透的樱桃。
这种张扬明艳的颜色极挑肤色,在陆景舒身上穿着正好合适。
整个人看起来又妖又媚。
陆景舒眸光落在姜迟身上,眉目恬淡温柔,“阿迟,我还以为你没看到我的信息呢。”
姜迟只是看着她没说话。
浓重的酒味从窗外扑进来,陆景舒问:“喝了很多吗?难不难受,我车上有蜂蜜水,阿迟要不要上车喝点?”
片刻,姜迟收回了在她身上的凝视。
“行啊。”
姜迟上车后,扣安全带扣了几次都没扣好,最后还是陆景舒从她手里接过,替她扣好的。
“谢谢。”
姜迟手指调整了一下安全带的位置,随后头靠着车椅,合上眼眸。
酒味混在清冽的松柏熏香里,刺激着人的嗅觉。陆景舒给她递过去一个米白色的保温瓶,看着姜迟连鼻尖都泛着潮红,道:“阿迟,喝点吧。”
姜迟睁开眼睛,接过后却只是放在腿上没有打开,睨了眼陆景舒,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心情不好,到处转转。正好来到这里看到阿迟,想着与其独自喝闷酒,还不如跟阿迟说说话。”
这套话术真是合情合理。
姜迟也不置可否,撩起眼皮,问:“荆若呢?你们关系好,跟她不是更有话题可聊吗?”
陆景舒从善如流,声音平缓,“她今晚有事,没空陪我。”
姜迟不咸不淡的“哦”了声,继续问:“你最近这几天都在家里吗?你经纪人没逼着你去干什么吧?”
“没有。”
她只答了一个问题。
姜迟心里轻啧,脑袋却有些晕乎乎的,像是被人灌进了一团棉花,胀得厉害。
她靠在车窗,手指抵着太阳穴,试探道:“陆景舒,你长这么漂亮,应该进的是女团吧?我听说女团才艺都挺多的,你会点什么?唱歌?要不你唱个给我听听?”
车辆行驶的时候不断有街边景物的影子照进来,陆景舒的脸忽明忽暗,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泛着光,唇角的弧度渐渐扩大。
“阿迟,我只会跳舞不会唱歌。”
姜迟眼睛眯了起来,“什么舞?”
“脱衣舞。”
外面夜色渐渐深。
车子平缓地在路面上行驶而过,姜迟头靠着窗口,腰身因为酒精麻痹的作用,软了不少,呼吸间都混杂着酒味儿。
脱衣舞?
姜迟心中嗤了一声。
“所以你这个女团出身的,什么都不会?”
姜迟姣好的面容上浮着霞光,圆润乌亮的眼眸里是迷离的神态,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呼吸有些重,慵懒倚靠的动作像是只在晒太阳的猫儿,让人忍不住想把她圈进怀里。
陆景舒勾唇笑:“我不是说了吗?我会脱衣舞,阿迟,你不信的话,要看看吗?”
呵呵。
鬼话连篇的死妖精。
“是吗?我可没听说过哪个女团有学这个的,你可真是开创先河啊。”
像是听不出她话里的讽意,陆景舒点了下头,好看的眉头轻挑着,“当然,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变.态惦记我呢?你说是吧,姐姐?”
“……”
姜迟最听不得她喊这两个字,本就开始发软的肢体更是猛地一激灵。
见她别着脸不说话,像是急眼的猫,陆景舒唇角上扬,“阿迟,还看吗?”
姜迟猜她是笃定自己不敢看,直挺起身子,道:“看,有这种好事为什么不看?不过我可比他们变.态多了,你要是跳的不好,那我可就……”
……
江海新城。
跟着陆景舒从车库上来的时候,姜迟觉得自己的理智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晕胀感越来越严重,直到进了陆景舒的卧室,那丝残余的理智终于占据主导。
她怎么又跟这妖精回了家里?
“陆景舒,我头晕,要不……”
话还没说完,卧室的门已经关上,陆景舒将身一转,把她抵在了门上,手指一边温柔地理着她的头发,一边说:“脱衣舞对头晕很有效果,阿迟不如试试?”
她的指尖从脸颊掠过时,撩起一阵痒意,姜迟喉咙紧了紧,“那也没必要在房间里跳吧?”
昏黄光线下,陆景舒的眼眸忽然微亮,笑得很是有深意,“阿迟想在哪里?大厅?阳台?还是后院?”
“……”
“还是房间吧。”
陆景舒手指勾起姜迟的下巴,吻了上去,像是生命力顽强的藤条缠着,一丝一厘的空隙都没有,“阿迟,我学的是双人舞,所以今晚你得做我的舞伴。”
脱衣舞的代名词是性感诱惑,陆景舒全程没有一个舞蹈动作,可每个举动却又像是充满魅惑的海妖,勾得姜迟像是迷途的水手,一步步沦陷在海妖释放出的陷阱幻术里。
直到躺在柔软的床上,姜迟这才反应过来。
“阿迟,我刚刚跳的还可以吗?”
陆景舒撑着下巴,乌黑的长发顺着肩头倾泻下来,和姜迟的头发掺在一起,说话时红唇轻动,连那圆润的唇珠都显得分外诱人。
“还行。”
“这个舞我轻易不会跳,那阿迟要不要奖励我点什么?”
陆景舒的手在姜迟的眉骨处轻摸着,呼吸放缓,轻轻在她耳边吹动着。
昏黄的光像是绸缎似的披在陆景舒的身上,平直的肩撑着,以两边的肩峰为高点,线条往下一直延伸,直到后腰窝上。
她身上的线条还能看到肌肉的力量感,是一种野性的美感。
姜迟心湖像是被人用手拨动着水面,涟漪四起。
她瞪着身前的女人,道:“陆景舒,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浪,总这么撩拨人迟早会出事的。”
“嗯?会出什么事?我很想知道。”
含着笑意的低哑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后,姜迟的耳垂被轻咬住。
“……”
打了激灵过后,姜迟脑子更是晕,骨子里的血性却硬生生是被陆景舒给激到了,眉头轻拧,手按住陆景舒的手腕,翻身把人以倾倒的姿势扣住。
那模样像极了炸毛呲牙的小野猫。
“会让你知道,1中之光不是我瞎叫的。”
……
清晨。
姜迟睁开眼前又梦见了那寺庙里的艳鬼,追着缠着要跳舞给看,吓得她猛地就醒过来。
人刚一清醒,身体上的各种感觉就变得清晰起来,姜迟觉得自己又累又酸,尤其是手腕,比她连续画半天还酸痛。
“阿迟,醒这么早?要不要再多睡会儿?”
陆景舒温柔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姜迟撑起身子,揉着手腕,看着那张惊艳的脸,心中有些懊悔。
昨晚本是想来诈一下陆景舒,让她吃吃瘪,谁知道这妖精没露馅,自己倒搭了进去。
“不用了,”姜迟的目光始终在她身上,问:“你带我回来过夜,你经纪人知道了不会为难你吗?”
陆景舒已经换了身简约干净的衣服,侧身坐在床边,伸手握住姜迟的手腕,有节律的揉按着,缓缓道:“她最近不太管我,不用担心。”
“是吗?”姜迟任她揉着腕间,看着那双柔嫩红润的唇,“我倒是挺期待在电视上看到你的,加油营业。”
“好。”
还演上瘾了。
姜迟垂眸,心中开始思索着陆景舒这么做的目的。
仅仅只是因为好玩吗?
……
简单洗漱后,姜迟看了眼时间,便打算要回去,陆景舒也欣然同意,说要送她回去。
陆景舒的车里还残留着一股极淡的酒精味,姜迟鼻子微皱,心中直道喝酒误人,她到现在腰还有酸。
陆景舒因为她的模样失笑,“怎么了?”
姜迟没忍住看了她一眼,而后挪开眼睛,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我快要没有世俗的yu望了。”
“是吗?那真是1大损失。”
陆景舒的嗓音淡淡的,姜迟却听出了她发音的不同,鼻尖有些热,斜睨了一眼陆景舒,“有话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
“怎么会呢?你误会了,我是实话实说,而且我是有依据的。”
“什么依据?”
“昨晚我很爽,很舒服。我想这个应该很有说服力,阿迟觉得呢?”
“……”
陆景舒面色依旧,脸上见不到半分的害羞和不好意思,姜迟深吸了一口气,耳根热得发烫,突然明白了她跟陆景舒这妖精的差距在哪里。
她是怎么能这么一本正经这么面不改色的说出这么露骨的骚.话?
“那还真是谢谢你的认可啊。”
“不用客气,那阿迟呢?也认可我吗?”
“……”
“还、还好吧。”
面对陆景舒那张脸,姜迟实在是有些说不出口。
陆景舒瞥了一眼副驾驶的方向,姜迟的圆润白皙的耳垂红透,眼眸含笑道:“好吧,那我努力做到让阿迟认可。”
“……”
这话听着很有歧义。
“你加油。”
随意敷衍了她一句,姜迟把脸扭向窗口,没再理会陆景舒,生怕她再说出骚里骚气的话来。
车子开出江海新城的时候,姜迟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外面,忽然就瞥到一个身影。
不知道时不时巧合,车子速度忽然放慢了下来,她清楚的看到了于寻冰的脸,上面写满了憔悴和疲惫。
看起来真……爽!
“阿迟,那个好像是你的同事。我们要不要去跟她打声招呼?”
陆景舒的嗓音响起,姜迟眉头轻挑,淡淡道:“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原来如此。”
陆景舒的笑意更是明显。
姜迟饶有兴趣地欣赏着于寻冰脸上的神态,觉得很畅意。
周五当天徐锦秋把于寻冰好几个重要岗位的心腹辞退,许多事情她只能自己去顾,对内对外,只怕她现在已经是分身乏术。
姜迟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
于寻冰的那朵野花,貌似也住在江海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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