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念头甫一升起来,就止不住了,如落入干稻草堆里的火星,只一点,便可燃起熊熊烈火。

  见萧启还是一副迷糊的样子,闵于安不满地咬了她的唇一口,不重,破不了皮,但痛感扎扎实实。

  萧启哆嗦了一下,开始怀疑自己的听力了:“你,你说,什么?”

  闵于安终于松开了她的唇,凑到她耳边,轻声呢喃:“我说,我要你,以,身,相,许。”

  最后那个尾音延长,在萧启的耳边反复摩挲。瞧见她耳朵红了,闵于安满意地放过了耳朵,毕竟,还有很多地方等着她。

  指尖乃是人体最敏感的地方,触觉最为精敏。指尖所到之处,任何细微变化都躲不过。

  闵于安的手指穿过厚厚的毛毯,拨开本就裹得不紧实的衣衫,触及肌肤。

  指下紧致柔滑的肌肤瞬间绷紧,起了可爱的鸡皮疙瘩,显示其主人的紧张。

  闵于安笑意越发深了。

  几日来,萧启的所有都由她包办,因而,她早熟悉了每一寸地方,便是那处,也是如此。裹胸布这种东西,又不出门,闵于安早给她洗好扔到箱子里去了。所以她此刻是真空状态。

  这样的状态,天时地利人和,简直太合闵于安心意了。

  太过专注,压到了萧启的伤口,她喉间溢出一声闷哼,把闵于安从不受控制的狂躁状态拉了回来。

  阻碍等同于无,心里的人触手可及。

  闵于安反而停住了手。

  闵于安迟疑了:她身上还有伤啊,若是太过激烈,伤口裂开怎么办?

  闵于安长叹一声,放弃了,所有的旖旎心思尽数收起。

  悬崖勒马,因为马跑的太快,差点没勒住掉下去。

  被扒得差不多了的萧启又重新被塞回被子里。

  闵于安给她捂得严严实实,笑道:“来日方长。”

  不急。

  先养好身体。

  其他的,慢慢来。

  萧启有点腿软:“……”这一天过的太过玄幻了,我得缓一缓。

  幸运的是,她现在是躺在床上,不然站着的话,真怕站立不稳倒下去,那得有多掉面子?

  ***

  萧启静静躺着怀疑人生,等缓过来,心底的酥麻感消失,她终于鼓起勇气面对现实,问闵于安:“他们,还活着么?”

  便是知道自己昏迷前,城门处已无人站立了,也亲自面对了那样多的遗言,她还是不死心地想要问一问,万一呢?

  他们?

  闵于安才想起来她问的是谁,人才醒过来,实在不忍打击她,可是,她终究得面对现实。自己若是骗她,到了真相大白,她会难过吧。

  “都走了。”闵于安声音低低的,不带丝毫自我情绪。

  人们在讨论一个人的离世的时候,不喜欢用“死”,而是说他“走了”,有走就有回,说得好像这个人还有回来的那一天一样。

  每逢节假日的祭拜更是如此。

  春季时桌上先摆上一桌好菜斟好酒,点上一炷香,家里的人都站在一边等着,说得等先祖们用完膳才可以吃。

  可是他们内心明白的,走了就是走了,不会回来的。

  萧启自然明白“走了”意味着什么,颓然垂首,耷拉着脸,抖着唇说不出话来。

  闵于安不愿见到她这幅模样,又说:“但是,柴凯还活着。”

  床上那人的耳朵动了动,抬起头满脸期待望着她,闵于安也不卖关子:“他运气好,兄长说,箭头正好穿过内脏的缝隙,没有伤及肺腑分毫,救回来了。他伤的比你轻,说不定到时候他能下地跑了,你还在床上躺着呢。”故意带了些嘲讽的语气,想激起萧启一点别样的情绪。

  萧启并不在意闵于安最后夹带私货的嘲讽,她心知肚明,闵于安只是担心,讨厌看到自己受伤。

  她呵呵笑了,嘴唇也不抖了:“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下来,顺着脸颊滑落进被单。

  只要不是只剩下我一个活着,怎样都好。

  然后就吵着要见柴凯,跟个小孩子一样不依不饶,跟闵于安撒娇:“就让我见见他吧,我想亲眼看见他还活着,求你了。”见到了才能安心。

  闵于安不为所动冷酷拒绝:“你伤的重,外头风大,你出去吹吹风回来就得染风寒。”

  萧启拉着她的手,声声恳求:“就让我见他一面,就一面,我以后都乖乖听你的,再不乱跑了。”

  心上人拉着自己撒娇,颠覆了以往木头一样的形象,嗓音都带着糯,这谁受的住?

  况且,也着实心疼她。

  闵于安投降:“过几日,等他能下地了,我让他来看你。”

  萧启立马松了她的手,笑逐颜开:“好!”

  这个“好”字,又打翻了某人的醋坛子——对我说就是怏怏的要死不活的状态,现在就是精神十足了?

  好!好得很啊!

  闵于安忿忿不平,心里给她记了一笔,却还是寻了柴凯过来。

  有个念想也好。

  生死,本就不关你的事的,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心结,总会解开的。

  闵于安提前打好了招呼,柴凯是红光满面进来的:“嗨呀萧老弟,你这不行啊,怎的身子这般虚?老哥我都好得差不多了你还躺床上呢?你这恢复速度,咱啥时候能喝上酒啊!你还欠我一顿酒没请呢,可别忘了,我替你记着呢!”

  刚笑起来的萧启:“……”我信了你的邪!还能跑你一顿酒是怎么的!

  笑容僵在脸上,几个大字印在上头:我!为!啥!非!得!见!你?!

  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我就不该指望你能憋出什么好屁来!

  闵于安噗嗤笑了声,假装没看见萧启的脸色。

  柴凯听到这声笑,转过来,看着闵于安,话却是对着萧启说的:“我说老弟啊,你这亲卫收的好,把你照顾得这样周到!瞧瞧这小脸红的,你这几日过的不错啊,人都胖了些!你在哪儿找的亲卫,我也想找一个!”

  萧启:“……”被窝里找的。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她有些脸红,怎么自己现在变得这样没脸没皮了,害不害臊啊!

  咳咳,重来一遍:娶回来的。

  柴凯一向大大咧咧,想到什么说什么,萧启不回答,他也不介意,自顾自寻找别的话题。

  唠了半天嗑,把萧启给逗高兴了,瞧她不是病怏怏的模样,他才正了正脸色说:“萧启,我们受伤,不是你的错,兄弟们不会怪你的,我是捡回了一条命,兄弟们在下头可都等着咱去给他们报仇呢。你不要钻牛角尖。”

  “这事儿是我们做的不厚道,所有人的遗言全交给你了,给你造成了很大的压力吧?”

  “但那也是因为哥儿几个信任你啊,没有你,我们早不知死多少回了。”

  末了,他说:“你好好的,等好起来了,咱哥儿俩去给兄弟们报仇!然后一起去给他们家里人送信。”

  “好,”萧启哽咽道,“柴哥,谢谢你。”

  谢谢你还活着。

  ***

  养伤的日子总是过的格外的慢。

  因为身体上的病痛无时不刻不在提醒着萧启,她是个病人,这也不能碰,那也不能做。闵于安对她做的最多的动作就是摇头,这个不许那个不让,可偏偏,她又只能听闵于安的话。

  至于为什么,她没有细想。

  因为是病号,须得吃些补身体的东西。

  军营里的大锅饭就不够看了,吃饱还行,要补身体,还得自己开小灶。

  闵于安从容初那里要来了药膳的方子,跑出去买了材料回来做。

  本是不该随便出军营的,奈何,闵于安直接搬出了林含柏:“大将军,我也是为了令千金的身体着想啊,我替萧将军做药膳,顺带给林小将军也做一份,她的伤也能好得快些。女孩子家家的,可不比那些糙汉,得好好养着,不然年纪大了毛病可多着咧。”

  林宏略一琢磨,确实是这个理,于是点头给了她出去的牌子,一大包银子也扔到她怀里:“甚好,我也不占你便宜,这银子你拿着,不够再找我要!”

  有生之年第一次被银子砸的闵于安摸摸怀里的几千两银票,又瞧瞧林宏扔过来的银子,一时不知道该说啥,只能点头抱着银子跟令牌走了。

  心情有点儿复杂是怎么回事……

  ***

  老母鸡,乳鸽,猪大骨,黑鱼……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在闵于安手下,都变成了……额,看不清面貌的汤。

  里头还加了药材,所有的汤都是一个味。

  如果要让林含柏来形容,那就是:难以下咽!

  怎么会有正常人能把看起来那样好吃的肉做得这般难吃?!她真想把听到有药膳吃时开开心心的自己给揍一顿,让你不知天高地厚!

  偏偏容初尝了尝,说虽然滋味不好,但药材效果都出来了,作用很好,压着她喝下去。

  林含柏:T-T初初的吻都救不回来我了……这汤喝下去差点没给我送走。

  关键这汤开始的源头——萧启,居然能够面不改色喝进去?!

  林含柏默默在心里给她竖了个大拇指:真是为了讨小公主的欢心连命都不要了啊,厉害!

  谁知,被她佩服的萧启在心里默默流泪:以后一定不能再让小公主下厨了,怎么能做的比纯药汤还难喝的?

  怪不得上辈子连个青菜都能抄糊,煲汤真是难为她了。以后,还是自己给她做饭吧。

  任林含柏和萧启的内心如何多戏,怎样痛哭流涕后悔不已,这汤,该喝还是得喝。在闵于安一天又一天的药膳灌溉下,二人茁壮成长,哦不,是逐渐康复了。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一箱金子砸到林宏头上:朕的小公主缺银子吗?!用得着你砸!

  被金子砸了满头包的林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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