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你好看啊……”
无意间说出这句话之后, 一向以心大皮厚著称的林莜都忍不住脸上隐隐有些发热。
顾兮脸更是红的要命。
顾兮抱着面碗直接转过了身子，背对着林莜，想要让热度降下来一些, 还不忘谴责她：“你神经病。”
林莜没想到自己怎么突然脑子短路, 说了这么样的一句暧昧的话。
但她习惯性地嘴硬, 也不服输：“怎么了, 我夸你也有错哦, 你就是好看呀！”
顾兮脸上的热度未消, 被林莜变本加厉的一句话说的更加滚烫, 恼羞成怒起来：“别说啦, 胡言乱语什么呢！”
听到顾兮语调都变了，林莜眨眨眼，惊奇地发现顾兮居然害羞了？！
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林莜更加来劲了，脚一蹬, 椅子自动滑到顾兮的旁边。
她歪着脑袋发现顾兮的脸颊粉红一片，连耳垂都变成了鲜嫩的桃粉色。
还不敢看她。
“呀, 你脸怎么这么红呀, 我不就是夸你两句吗？你脸皮太薄了吧？”
林莜恶劣地伸出手来捏了捏顾兮红透的耳垂, 笑道：“哎, 看来以后要多夸夸, 等你习惯了就不会因为我夸你两句就脸红害羞了。”
耳垂上突然传来的感觉让顾兮浑身发软, 差点没捧住手里的面碗。
即便是再迟钝也感觉出林莜的恶作剧了，她强压下内心狂涌不息的浪潮, 用力地咬着下嘴唇，平复心里的情绪和身体上的异样。
顾兮带着点怒气转过头来，一双点漆似的眼睛瞪着林莜。
林莜看到顾兮的眼神, 顿感大事不妙，刚想说点什么来挽回一下，就听到顾兮轻笑一声：“你是觉得我治不了你了，是吗？明天的习题如果你错一道题，罚款加倍。”
林莜还以为她要说什么，以为她真的生气不理自己了。
只是罚款加倍啊，林莜松了口气。
她现在做题的正确率可比寒假那会儿提高多了好么。一张卷子也就错过三五道题，不就是几百块钱吗？
她消费得起。
林莜心里头小算盘打得飞起，得意了不到两秒钟，就听到顾兮说：“看来你不是很满意，那加五倍吧。”
林莜：“……”
五倍？一道题扣五百，错两三道题，她零花钱就直接被砍半了啊！
心里头的小算盘“哗啦”一声，碎了一地。
林莜顿时急了：“你这爱坐地起价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我不就是夸了你两句吗？又不是骂你！你怎么还跟我置气啊？好顾兮，兮兮——你最宽宏大量了，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林莜用脑袋顶着顾兮的肩膀上转来转去的，手还拉着顾兮的袖子，哼哼唧唧地撒娇。
顾兮没想到林大小姐居然还有撒娇神功，被她弄得没辙，忍不住也笑了起来说：“你皮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收敛收敛呢？”
林莜看顾兮松口，立刻直起身子，像只小狗子似的瞪着双大眼睛：“看在我给你煮宵夜的份上你就别生气啦，你总不能碗还没放下就骂厨子吧！”
顾兮忍不住戳她脑门：“一天到晚的你就这些没用的话记得最牢。”
跟她闹完，顾兮正了神色跟林莜认真地说：“下学期开始就是高三了，我一直没有问你，你想考哪所大学？”
林莜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听到顾兮这么问，一时回答不上来。
别说考哪一所大学，她连将来做什么，想学什么专业都没有仔细想过。
林莜脸上浮起一丝迷茫的情绪，歪了歪头看向顾兮：“你想考哪个学校？”
这句话一问出口，林莜的记忆中立刻涌出一段被她压在记忆深处的回忆。
在附中的操场上，斜阳西下，她跟吴薇并肩坐在一起，当时吴薇也是问了她这个问题。
只是那时候问的是想去哪所高中。
林莜甚至还记得，她说她“想考一中”的时候，吴薇特别开心，笑起来弯弯的眼睛。
当时吴薇拉着她的手，说：“我也想考一中，那我们约定好，一起努力！明年在一中继续当同学，不但要当同学还要当同桌，一辈子都不分开！”
这句话仿佛还在昨天似的，然而当她的学籍被林培明强硬地改成瑞泽之后，她跟吴薇之间的友情也在一瞬间轰然倒塌，成了满地的废墟和狼藉。
“你怎么能骗我！”吴薇的质疑声也在耳边。
从那以后，她们就渐行渐远了。
从回忆里回神，见顾兮沉默了片刻，捧着逐渐凉下来的面碗说：“我想考清北。”
林莜直起身子：“清北？”
短暂的震惊后，她立刻冷静了下来。
也对，顾兮这个成绩，的确是有考清北的资格。
瑞泽火箭班的学霸，每年都能考上好几个清北的。
顾兮的成绩比起去年的火箭班第一名的学姐，还要高出十几分。
以顾兮的实力，别说是考，就保送也有可能。
林莜突然之间生出几分慌乱。
自从进入高中以来，因为跟老林的斗争一直处于得过且过的状态，从未想过以后也没期盼过将来。
可如今，她看着顾兮，心里突然生出强烈的焦躁和着急。
顾兮是清北苗子，但她荒废了整整一年，即便如今被顾兮摁着头学习，她也知道，想要考进全国TOP的高校，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实现的。
如果顾兮考到清北，她们可能就要分开了……
她之前和吴薇也是因为不同的择校，友情破裂，成为陌生人的。
林莜看着顾兮，心里非常不安。
像是平地卷起的狂风，吹散了眼前的迷雾，让她一瞬间意识到，就算顾兮不上清北，也会考上其他TOP级别的学校。
她如果没有跟顾兮在一个学校，将来也许她跟顾兮也会像她跟吴薇一样。
失去联系，踏上不同的路，在这世间走散。
光是想到以后可能会跟顾兮分开，见不到顾兮，或是顾兮身边有了别人，林莜心里难受的感觉就开始翻涌。
比起之前跟吴薇分开的时候要强烈上无数倍。
痛到林莜呼吸都开始有点儿困难。
看林莜脸色突然不好，顾兮有些担忧地问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林莜没精打采地摇摇头：“我没事，大概是累了。”
她站起来，朝着顾兮勉强露出个笑容：“你早点睡，我先回房去了。”
顾兮拉住她：“等等。”
她刚问完林莜，想要考哪一所学校，林莜的情绪就一下子一落千丈。
是不是她给了林莜太多压力？
其实她也不是非考清北，只不过她觉得林莜的聪明劲只要好好努力，注意力放到学习上面来，即便是清北也不算是高不可攀，还是有可能的。
但林家的家世和地位，就如秦阿姨所说，就算林莜高考失利，林家也一样有办法将她送出国去。
她今晚之所以想问问林莜的打算，也是想知道，如果林莜有想去的学校，她可以调整自己对未来的规划。
如果能离林莜近一点的话，也方便和她见面，照顾她。
但是没想到，好像给了林莜更大的压力。
顾兮解释道：“清北只是我的一个想法，也不是非清北不可。其实你也知道我奶奶的情况，去清北离这里一千多公里，想要回来看奶奶都不太方便。其实本地的大学也有不错的学府……”
林莜皱起眉看着她：“可以考清北为什么不考清北？我虽然还没想好将来去哪儿，但是如果你考清北，我也会努力跟你一起的！而且……咱俩之间可是有赌约的，等我到了全校第一，考清北还不是洒洒水的事儿？”
说完，林莜觉得自己说了大话。
但话都说了，她可不想再吞回去。
林莜心里有点慌，打算快点结束这个话题，“好了，别想这么多，不是还有一年吗？赶紧睡了，太晚了。”
回到房间洗完澡，林莜握着吹风筒一边吹着头发，一边发呆。
考清北……
她现在也不过才刚刚上六百分，而且还是因为每次考试都有顾兮给她突击重点复习，才摸到了六百边缘。
顾兮划题很准，每次考试有百分之六十的重点都能被她敲中，林莜按标复习，每次考试都能节节攀升。
但是高考可不是月考或者随堂考，她总不能指望着顾兮给她划重点划进清北吧？
想到这里，林莜愣神。
她的确该好好考虑考虑将来的事了，不能继续这样得过且过。
头发吹到半干，林莜心烦地将吹筒扔到一边，趴到床上。
按照老林的想法，肯定是希望她将来报志愿学专业都是跟公司管理相关的专业，毕业之后就直接安排进林氏集团，可一想到这些，林莜就觉得无聊又枯燥。
如果按她自己的意愿去挑选专业，她想来想去，目前她最大的爱好就是打游戏和抓娃娃……
这么一想，她怎么都没个正经爱好？
林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子里一会儿是如果她成绩一直上不来，该怎么办？考清北那是做梦！
一会儿又是如果考上清北，她要学什么专业？将来又要做什么？
就这么满脑子胡思乱想，也不知道熬到了几点钟，才好不容易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顾兮按照以往的生物钟准时起床，准备背单词的时候，林莜在门外敲门。
“顾兮你起来了吗？”
“起了门没锁，你直接进来就行，”
顾兮说着将耳机摘下来，看到林莜进门，有点奇怪。
以往这个点钟林莜还在睡觉，不到早饭时间她是不会起床的。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林莜昨天晚上一晚上没想明白的事情，今天早上睁开眼，忽然豁然开朗。
反正还有一年的时间，兴趣也好，对未来的构想也好，都可以慢慢的规划。
但是如果想要跟顾兮考同一所学校，那她一定要从现在开始，努力学习！
之前，她跟吴薇约定过的事情没有兑现。
而这次，她希望能够和顾兮考进同一所学校，成为同班同学，还要住一个宿舍！
既然要努力要向上，自然不能只是说说想想而已，就从她早上早起一个小时，跟顾兮一起背单词开始吧！
“早上醒了再就睡不着了，躺着也没事情做，干脆下来跟你一起背单词好了。”
林莜不想再跟以前一样将约定挂在嘴边，她想用实际行动，来实现自己的小愿望。
其实林莜心里也有一点点的疑惑。
她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跟陆晴还有苏茜茜她们一直黏在一起，也从来没有过要跟她们念同一个大学，一辈子不分开的念头。
就连当初跟吴薇的约定，也是吴薇一直在拉着她往吴薇想要的方向走。
后来老林擅自做主改了她的学籍，让她去瑞泽念书，她气恼的是老林不尊重自己，说话不算话，妄图掌控她的人生。
而对于吴薇，则是愧疚。
可是吴薇的反应比她想的要强烈得多，直接翻脸，删掉了所有联系方式。
对于这件事，林莜是两头受气，又是两头委屈。
年少的时候自尊心总是很强，既然吴薇拉黑了她，她也不上赶着去找吴薇。
这一次却不同，这一次是林莜主动想要跟顾兮念同一所大学。
而这个念头，她甚至不敢跟顾兮直接挑明说出来，生怕如果实现不了，顾兮也会跟吴薇一样不再理会她。
光是想想这个情形，林莜心里就滋溜溜地发酸，酸到发痛。
林莜对这陌生的情绪感到很奇怪，明明她跟顾兮认识的时间也不长，怎么就会因为虚构的分离而这么难受呢？
想不明白，她便将这一切的根源归咎于顾兮过往的身世上。
因为听说了顾兮悲惨的身世，她自然会对顾兮生出同情心吧？
而且……顾兮虽然凶巴巴又总是拿零花钱威胁自己，但是她每次辅导功课都极其认真。
为了能让她的成绩提升，每天晚上整理题集整理到很晚。
虽然顾兮不是个会说好听话的人，很多时候对林莜好也不邀功，但顾兮所做的一切林莜都看在眼里，牢牢记在心里。
再说了，顾兮这种闷葫芦似的性格加上一张棺材脸，离开了林家，去到陌生的城市，肯定会被别人欺负！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林莜学习的动力一下子加足了十倍，恨不能头悬梁锥刺股，一定要跟在顾兮身边好好保护她。
顾兮当然没有信她这个明显是借口的借口，但无论如何，林莜愿意努力上进，理由并不重要，她愿意陪着林莜一起。
“那你不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哦。”
顾兮浅笑着，将自己的耳机分享给林莜一个。
顾兮的房间落地窗是一个夹角的形状，一面向东，一面向南。
此时初升的阳光洒进来，十分柔和的金色打在顾兮的身上，她的笑很温暖，眼中盛着温柔，像是与阳光融合在一起，清朗明亮，动人心魄。
林悠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跳了起来。
“哎呀，知道了，你好啰嗦呀，赶紧的开始背单词吧。”
她接过耳机塞进耳朵里，机械的女声毫无感情地念着单词的声音，渐渐让她紊乱的心跳恢复了正常。
林莜轻轻将手压在心口上。
她该不会是昨晚睡得太晚，今天又起得太早，心脏受不了了？
不然怎么会心悸得这么厉害？还反反复复的。
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去检查一下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 林莜：发愤图强，跟老婆考同一所大学！
顾兮摸着手底下的无数套练习和试卷微笑：来，都做完，保证你想去哪个大学就能去哪个大学。
林莜捂心口：老婆……你是想看我英年早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