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蓉僵坐在办公室里，陈秘书早已离开。不知是不是因为她情绪的影响，平时门外吵吵闹闹的下属们，在此刻竟然全都噤声了。
司蓉脑子里一遍遍地回顾自己中午时对仇安楠说得那些话，也一遍遍地模拟着黎沅听到这些话时的反应,
她不觉得自己说的有哪些是错的，但那些话对黎沅来说一定是无法接受的。
司蓉觉得，她应该和黎沅好好聊聊。
司蓉想通了，便直接拿着包提前下班了。等她到家的时候，也不过才下午三点。
司蓉打开门，一眼便看见了愣愣地坐在沙发上黎沅。一时间她嘴边涌起了无数的话，但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司蓉皱了皱眉，她很不喜欢现在这种气氛。她躬身换鞋，然后便发现了被随意放置在鞋柜上的餐盒。她定定地看了几秒，然后才将餐盒放回了厨房，接着便来到了客厅。
司蓉在黎沅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人好像是在比谁沉默的时间更长，不过这场比赛自然是黎沅赢了，她此时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和司蓉讲。
不知过了多久，司蓉终于是忍受不了这种气氛了，她轻咳一声，第一句便问道：“你……中午都听见了？”
黎沅没说话，只是难受地将眼睛闭了闭。
司蓉见她的反应，心下有些慌乱，于是她开口解释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其实——”
“司蓉，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黎沅哑着嗓子打断了她的辩解。
司蓉闻言，要说的话全都哽在了嗓子里，此时直接怔愣在了原地。
过了好半晌，司蓉才顾左右而言他地说道：“黎沅我和你相处起来很舒服，你也喜欢我。我觉得这就够了。”
结果哪曾想黎沅根本不吃她这一套，是她太天真了，还试图亲自询问出一个答案。
司蓉的答案早就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了，她们就是情人关系，司蓉从头到尾都没有喜欢过她黎沅。
黎沅不想再听她多言了，红着眼直接站起了身，一个眼神也没给司蓉。
司蓉见状，直接伸手拽住了黎沅的手，她知道，要是自己再不做点什么，她和黎沅就要彻底结束了，于是司蓉蹙起了眉头，“圆圆，不要闹了。我可以道歉，不管是之前在计微面前误会了你，还是今天中午说的那些话。”
“我们能不能坐下来好好聊聊。”
黎沅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着她，“好，那你说，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司蓉皱起了眉头，知道这个问题自己是混不过去了，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是，我承认，我是把你当情人，是想包养你。但这根本就不是问题啊，你喜欢我，而我选择和你在一起，是不是情侣关系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黎沅听了这句话，整个人直接被气得发颤，她死咬着牙，睁着眼瞪着司蓉，那嘶哑的嗓子像是在拼尽全力来证明自己。
“是，我是喜欢你！但我就算再喜欢你，我也不会想要去当你的情人！就算情侣和情人只差一个字，那也是天差地别。”
黎沅眼里那泡泪被眼眶死死地锁住，她一点儿也不想在司蓉面前掉眼泪，这太窝囊了。
“司蓉，我以为我们的关系是平等健康的，但我没想到从一开始你就在演戏，你促使我接下KN的项目，我认了，毕竟你从头到尾没有主动要求过我，是我自己愿意的。但司蓉，你有必要吗？就为了一份画稿，你就出卖了你自己的感情。”
“黎沅！”司蓉原本平静的心境直接被黎沅的一番话给点燃了，她将黎沅的手腕紧紧地抓在手里，深呼吸勉强压下火，开口说道，“是，我承认我第一次见你就不怀好意，可你难道不也是吗？”
司蓉将黎沅狠狠地扯到了自己怀里，嘴里的话一点儿也不饶人，“你为了追我，都直接追到我对门来了，你又比我高尚到哪儿去，嗯？”
黎沅不想再过多解释，住到司蓉对面的事情她事先完全不知情，她以为上次解释过之后司蓉是理解的，没想到司蓉还是这样想她的。
客厅里又陷入了一阵沉默，两人贴得极近，近的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黎沅这才极尽失望地闭上了眼，平静地说道：“司蓉，既然你只把我当情人，那我们就好聚好散吧。你这情人，爱谁当谁当吧。”
司蓉闻言，心头大憾，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凭什么！你说喜欢就喜欢，现在想走就走！你休想！”
黎沅抬眼看着她，那里面曾经满溢的爱意，此刻都化作了失望，曾经的光也好像彻底熄灭了。一行清泪，毫无预兆地从黎沅眼里滑落。
司蓉像是被这滴泪震住了，心里的火被浇灭了大半，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不少。不管来多少次，她依然对Omega的眼泪，毫无招架之力。
司蓉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只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想要替黎沅擦干净脸上的泪痕。但黎沅却转开了头，不愿意司蓉再碰她一下。她也趁此机会挣脱了司蓉的钳制。
黎沅转头便进了自己的房间，接着便拎着一个行李箱走了出来。
司蓉看着那银灰色的行李箱，眸光暗了下去，说道：“你真的要走？”
黎沅没理她，只拉着自己的行李箱坚定地往门口走去。
“你走了，就再也别回来了。”司蓉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种强装的镇定，“黎沅，那我们可就彻底完了。”
但回应司蓉的，是行李箱接触地板，一刻也不停歇的滚轮声。直到大门“砰”一声的关上，司蓉这才又跌坐回沙发上。
她们，好像真的彻底完了。
拖着行李箱打开了自己家大门的黎沅，实在是忍不住终于痛哭出声。她缓缓蹲下身，呈一种保护姿态紧紧地抱着自己。
这场无疾而终的单恋，在她心里彻底化作了一道不可磨灭的伤疤。
黎沅的初恋，就这么结束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黎沅闭门不出，连外卖都不点了，饿了就随便做些吃的。
每天不是睡觉就是在清稿的路上，她发现自己只要一闲下来就会去想司蓉，所以她只能让自己彻底忙起来。
黎沅登录了自己断更好长时间的微博，之前发的那条微博赫然在第一条。
【临月V：昨晚，连风都是甜的。】
黎沅愣了愣，而后才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指，点开了评论区。
这条诉说着少女心事的微博，其中的含义被她的粉丝猜的一清二楚。评论里都是恭喜她的、祝福她的。
评论区满满的善意，实在让黎沅点不下那个删除键。过了许久，黎沅终究是只叹了口气，仅仅把这条微博给设置为仅自己可见了。
而照常上班的司蓉，这几天却是遮掩不住的低气压。就连仇安楠在见过她一次后，便不敢再来触她的眉头。
这天，KN高层开例会，科技部的人和往常一样和游戏部的人杠了起来，这种情况要放在平时，仇安楠也乐得见两方人打的你来我往。
但今时不同往日，仇安楠在看着司蓉眉头越蹙越紧的时候，就赶紧叫停了那两人的争执，提前结束了会议。
一听会议结束，司蓉便直接起身离开了。她最近感情不顺，就连工作上也是压力颇大。
楚怀瑾车祸后至少得修养三个月，完美错开了城南项目的整个过程，他不在，跟进的担子就落到了司蓉身上。
而最近卓尔科技那边推出的新游戏还在一直买营销通告拉踩《附魔》，整个游戏部都憋着一股气在。
不过好在《附魔》新角色的立绘黎沅早就完成，他们要做的工作就是安排好后续的推出工作。
所有事就像是安排好的一样，一股脑朝司蓉砸了过来，她基本上每天都要加班到晚上七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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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安楠知道司蓉最近忙，但作为朋友，她还是挑了中午休息的时间敲开了司蓉办公室的门。
彼时，陈秘书正在同司蓉汇报城南项目的进展。陈秘书作为司蓉的左膀右臂，司蓉在加班的同时，他自然也不例外，所以他眼下的青黑都快掉到地上了。
仇安楠可怜地看了陈秘书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今天就先回家休息吧，明天照常上班，你们司总就交给我了。”
陈秘书没说话，而是看了看司蓉的脸色，见司蓉没有反驳仇总的话，陈秘书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恭敬地退出了办公室准备下班。
陈秘书离开后，整个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安静。过了好一会儿，司蓉这才面无表情地质问道：“仇总给我秘书放了假，是自己想来当我秘书？”
仇安楠知道她需要一个发泄的口子，便不与她计较，只说道：“说说吧，到底什么事啊？能让我们处变不惊的小司总，把情绪带到工作里来。”
司蓉冷冷睨了她一眼，“你来试试一个人扛两个部的项目，你就知道我为什么变态了。”
“真不说？”仇安楠才不相信她的鬼话，这点工作量才哪儿到哪儿，“行，你不说那我就自己猜呗。”
司蓉没理她。
仇安楠讪讪地挑了挑眉，“又是因为黎沅吧。”
果不其然，司蓉拿着钢笔的手微微一顿，“我和她…分开了，以后别再提了。”
仇安楠以为两人最多不过是吵架，没想到这俩直接分手了。她心里好奇的要死，但看着司蓉那副提都不想再提的样子，也就不多问了。
“行，我就不问了。那今晚‘沉吝’组个局？你也该适当放松放松。城南那个项目急不来的。”
司蓉闻言，闭目往椅背上靠了靠，像是接受了仇安楠这个建议。
仇安楠见她同意了，便捏着手机离开了。
办公室又恢复了一片宁静，司蓉也放下了自己手里的东西。然后便又和往常一样，黎沅那日带着满脸泪痕的小脸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司蓉习惯性地拿出手机打开微博，上面赫然就是黎沅的微博界面。
在她们分开的第二天，司蓉就摸到了这个账号上面，她抱着一种随意看看的心态想看看黎沅会不会和那些Omega一样，发一些悲伤春秋的文字。
不过令她失望的是，直到昨天晚上她睡前最后一次看黎沅的主页，黎沅都没什么动静。而当她今早再看时，原本在最上面的那条微博已经消失不见了。
司蓉记得那条微博，记得那晚发生的所有事，她甚至能想到黎沅当初在发这条微博时的心情。
但此时，那条盈满少女情怀的微博，已经消失不见了。
司蓉看着黎沅的微博主页出神，心里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略微泛起了一阵酸涩的感觉。
她要求别人不要在她面前提起黎沅，但自己却像是在犯贱一般窥视着黎沅的社交软件。
她手指无意识地刷新，却没想到在下一秒刷新出了黎沅的一条微博。
【临月V：开放稿位，五个，先到先得。】
下一秒，司蓉的手机界面就出现了黎沅的私聊框。
用户2467198：。
黎沅看着自己开始出现红点的私信框，有些惊叹于这些粉丝的速度。特别是第一个私信她的客户，还是个没有改名的“僵尸粉”。
黎沅数了五个粉丝开始回复，然后又去编辑了自己发的那条微博，说稿位满了。
临月V：你好，大概想约什么样的稿呢？
用户2467198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她就已经私聊了黎沅。司蓉看着黎沅发过来的话，一时间怔住了。
临月：你好？大概想约什么样的呢？如果不约稿的话稿位就顺延给下一位喽？
用户2467198：约。
黎沅见这位僵尸粉终于回复了，就停下了私聊顺延位粉丝的动作。
用户2467198：没有条件，你随便画。
黎沅皱起了眉头，打字回复。
临月V：如果没有条件的话，可以下次机会再约哦，不然你这样我很难画的。
用户2467198：……
司蓉根本就不懂这里面的规矩，一时间还真想不出来让黎沅画什么。不过此时，她脑子里却突然想起了一幅画，那张被黎沅揉成了一团的咖啡厅的速写。
用户2467198：你给我画一幅风景插画吧，不要人物，主要元素就是咖啡厅和夕阳。
用户2467198：价格不是问题。
黎沅见状，觉得有些奇怪，一般来找她约稿的不是约人物就是约插画，单独约风景的还挺少的。
临月V:方便的话能问一下您的用途吗？
临月V：不方便的话也没事。
司蓉见状，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用户2467198：送给朋友的。
临月V：好的。风景插图我画的比较少，所以价位大概在1K-1.5K左右，能接受吗？
用户2467198：可以。
临月V：好的，最迟两周内出图，到时候会和您确认草图和配色，方便的话加一下我的微信吧。【图片】
直到此时，司蓉才慌了，她工作和私人的号黎沅都知道，折让她去哪儿再弄出第三个号。
不过她弄不出来没关系，她还有下属。司蓉赶紧接通了内线，让何助理立马给她注册了一个新的空白的微信号，然后才成功加上了黎沅。
看着那个熟悉的头像又出现在了她面前，司蓉心里有些复杂。
她不过是想看看黎沅的微博主页，怎么现在又发展到了找她约稿呢？
作者有话要说： 圆圆的感情是从约稿开始的，小司总也要从这里开始
小司总：接稿吗？稿费送Alpha那种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