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别墅的路上, 江璃满脸都写着抗拒。

  江敏卉自然不懂江璃的心思,还试图规劝:“就算你不喜欢轻轻,也不能把她安排到小公寓里去住吧?好歹她也是我的贵客。”

  江璃:“……”

  江璃本来不愿意说这些,但事关阮轻轻, 她想解释清楚。

  “我喜欢她, 奶奶, 现在我喜欢她。”

  把阮轻轻带到公寓也是因为见色起意,想亲她,想抱她,想欺负她。

  江璃确实不安好心,想做过分的事,但这绝不是因为不喜欢阮轻轻。

  事实反而刚刚相反。

  然而江敏卉还是不理解。

  毕竟在去Z市以前,江璃对阮轻轻的抗拒还表现的很明显。

  总不能过去相处不到一个月,就喜欢上了吧?

  可江敏卉不知道,少女的爱恋往往就是这样不讲道理。

  一瞬间动了心,就犹如瀑布倾泻,霎时便能激起千层浪;就如同肆意生长的野草, 野蛮、旺盛、不讲任何道理。

  喜欢了就是喜欢了。

  哪怕狠狠地打了从前自己的脸, 江璃也没什么不敢承认的。

  她现在就是很喜欢阮轻轻。

  但江敏卉也就是不信。

  只因为江璃说这话的时候, 还是冷着脸, 面上并无温情。

  哪有喜欢人是这样子的?

  江敏卉围着亲孙女转来转去, 明显还在怀疑,可江璃却懒得再说了。

  她现在迫不及待地, 只想再看到阮轻轻。

  到了阮轻轻的房间门口,江璃扣了扣门。

  那女孩却只把门打开了一道缝隙,躲在后面看着她,澄澈透亮的眼眸转了转。

  阮轻轻看着她, 明知故问:“你要干什么呀,江璃?”

  说着,她还把门缝开的更大一些,同时松了松腰上的睡衣系带,让领口处展现的更多些。

  江璃本来就比她高,从江璃的角度看去,不仅能看到女孩白皙肌肤和漂亮锁骨,还有更多的隐秘风景。

  江璃呼吸重了。

  她到底还是太年轻,又是初尝恋爱滋味,一旦陷入,就不懂如何抵抗心上人甜蜜的诱惑。

  阮轻轻还在对她眨眼,纯美的脸上写满了单纯与无辜,像是那所作所为都不是出自于她。

  可这样的反差却让江璃血液更烫。

  “轻轻,”江璃按住了门,几乎是在对她祈求:“能让我进去说吗?”

  “好啊,”阮轻轻弯了弯好看的杏眼,声音很甜,“但是你要先把手松开。”

  江璃把手松开了。

  “可以了吗?”

  “还是不可以,”阮轻轻扁了扁嘴,朝她肆意妄为地撒娇,娇声道:“还要退后。”

  江璃再次乖乖退后。

  然后她就看见阮轻轻狡黠地笑了下,在短促地表达过愉悦以后,那女孩就“砰”地一下关上了门。

  江璃:“……”

  阮轻轻是故意的,江璃也看出来了,可她无可奈何。

  这一夜江璃都没怎么睡好。

  阮轻轻太会折磨人了,更准确的说,阮轻轻是太会折磨她。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江璃才真正睡去。

  ……

  第二天钱胜金果不其然召集了记者,当着所有人的面陈述罪行,痛哭流涕地给被自己害死多年的继母白绣莲道了歉,然后就自己去了警局。

  当晚,阮轻轻带着放了假的喻云霏和卓伊去了钱家老宅,见到了身着红裙的白绣莲。

  她仔细地打扮了一番,给阮轻轻几人唱了首小曲儿,就准备离去。

  “谢谢你,阮小姐,我生前死后都受了很多苦,直到遇见你,才能了结心愿,终无遗憾。”

  阮轻轻没有多言,只笑着跟她道别。

  那道曼妙的身影逐渐消散在风里,皎皎的月光透过遮天蔽日的云层倾洒下来,照亮了落在阮轻轻身上,那星星点点的白光。

  喻云霏觉得好奇,就伸手来接,可是却完全接不住,那些白光只能落在阮轻轻身上,然后逐渐消失,就像是被她的身体完全吸收。

  “这是什么啊?”卓伊也搞不明白,但看着阮轻轻没有抗拒,还欣然接受,就猜测这光点并不是有负面作用的。

  阮轻轻伸手去接那还在散落的白色光点,笑着说:“这是鬼怪的祝福,很难得才有,我以前只是听国师说过,还从未真正得见,如今是第一次看到。”

  “鬼怪的祝福?”喻云霏不大懂:“这东西有什么用呢?”

  阮轻轻也回答不上来:“听国师说,这是玄之又玄的东西,有时候能让人消除疲惫,觉得浑身轻松,有时能让人增进感悟,得到突破,还有时候呢,什么作用也没有,不同的人会得到不同的效果,反正就是因人而异,但总之没有坏处。”

  “哦,”喻云霏围着阮轻轻转了转,对着那白色光点戳了好几戳,见实在触碰不到,才泄气地问阮轻轻:“那你得到这个鬼怪的祝福,有什么感觉吗?”

  “我吗?”阮轻轻歪了下头,认真想了想,而后道:“大概就是暖暖的,很舒服。”

  好像也没有别的感觉。

  阮轻轻抬起手,接住了最后一个白色光点,等它同自己融为一体后,眼前的景色却骤然颠倒变换。

  她又回到了乾朝。

  那时候,江璃已经以闭关为由,离开了三个月,宫变来的猝不及防,阮轻轻还没有半点准备,就被迫陷进了兵荒马乱里。

  卓伊在关键时候带她离开了皇宫,可城门都已封闭,她们还是没法逃开。

  “朕得回去,”换了粗衣麻布的阮轻轻躲在杂乱的草屋里,对卓伊说:“师父,朕得回去,秋秋,小妤,芊璇,还有那么多姐妹,她们都在宫里……”

  卓伊握住她的肩膀,恨铁不成钢道:“轻轻,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明白吗?你担心的那些姐姐妹妹,很有可能都是逆党的帮凶!”

  “不会的,她们不会害朕的,一定是有什么搞错了,朕、我……师父,徒儿不明白……”阮轻轻咬着唇,想要哭,却强行忍耐着,只颤着肩膀问:“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还有国师,国师她人呢?她为什么还不回来?”

  外面传来了不小的动静,阮轻轻怕的发抖,以为又是搜查的官兵,结果并不是。

  那是听到了热闹准备去围观的人群发出的声响。

  “被挂在城门上的那是谁啊?”

  “好像是皇帝的某位宠妃?”

  “听说好像是那位姝色照人的姝妃。”

  阮轻轻大惊失色,即使浑身发抖,怕的不行,也还是要去城门处救人。

  “轻轻,”卓伊苦口婆心,“这一定是引你出去的手段,你不能过去,为师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出来,你现在过去,不是羊入虎口吗?”

  可阮轻轻还是要去。

  虽然懵懵懂懂,尚且天真,可阮轻轻还是多少知道一些事的,她知道如今的皇后也好,贵妃也好,她们都有傍身的手段,可喻云霏不一样。

  她是异域小国进献上来的舞女,身份低微,无依无靠,完全是凭着她的喜爱才坐上了妃位,如今出了事,那些人为了逼她出去,一定会拿喻云霏开刀。

  可想而知,如果她不出现,喻云霏还要遭多少折磨受多少罪。

  卓伊拗不过阮轻轻,还是在乔装打扮过后带她去了城门口。

  喻云霏正被倒挂在那里,身上都是伤痕,承受日光暴晒,她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姝色模样,向来神采飞扬的眼睛也宛如蒙上了一层尘埃。

  阮轻轻想过去,阮轻轻想用自己,把喻云霏给换回来。

  可就在那时,喻云霏遥遥望来,恰好和她对上了视线。

  喻云霏吼道:“别过来!”

  她眼里流了泪,却闭上了眼睛,含笑道:“陛下,如果你也来了这里,如果你能看见臣妾,那臣妾想告诉你,快走,走的越远越好,阿云不要你救,不要你救!当初如果没有陛下,阿云早就成了孤魂野鬼,即使侥幸活着,也会活的不成人样,是你把我带出苦海,是你让我享尽荣华,我已经没有遗憾……”

  阮轻轻涕泪横流,几乎就要冲过去,却被卓伊死死地扣在怀里,卓伊用手掌紧紧捂住她的口鼻,不让她发出声音来。

  卓伊把阮轻轻拉去了侧边小巷,而喻云霏也因为刚才的话,被那些人拽了上去。

  那些人持刀威胁,告诉喻云霏再乱说就要她好看,可他们却忘了,此刻的喻云霏已经没有了求生的念头。

  她拼着最后的力气对阮轻轻喊道:“陛下,能与你相识,阿云此生无憾!”

  说完,她就主动撞到了那刀刃上,而刚刚挣脱卓伊手臂跑出来的阮轻轻,把那溅血一幕看得分明。

  “阿云!”

  阮轻轻回到了现实,自己却并无觉察,她仿佛失去了理智,眼底骤然染上了通红的血色,发出了极尽痛苦的嘶吼和哀鸣。

  霎时间,周围天色巨变,狂风呼啸而至,本就阴沉的乌云聚拢在一处,砸下了铺天盖地的大雨,一道接一道的刺目闪电仿佛要撕开沉重的天空,轰隆隆的骇人雷声汹涌而至。

  几乎是一下子,天色就发生了巨变,而这还不是最吓人的,更可怕的是,万鬼受到感召,正朝着此间奔赴,几乎是能化为实质的浓厚阴气正朝着这边尽数砸来,卓伊和喻云霏遍体生寒,已经就要承受不住。

  江璃就是在这时候赶过来的。

  卓伊和喻云霏刚刚跌倒在地上,她也极为不舒服,可她还是强行冲到了阮轻轻身边,在大雨中抱住了那道纤细的身影。

  “轻轻,你醒一醒,轻轻,你别吓我好不好?”江璃极力环绕住那具冰凉的身躯,试图让阮轻轻意识回笼。

  阮轻轻果然也在江璃的摇晃里清醒了。

  她眼里红色未褪,带着不自知的偏执和怨恨,问江璃:“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回来?”

  江璃想不起来这段相关记忆,可她本能地心如刀绞,她想要将阮轻轻抱住,同她慢慢说,把她慢慢哄,可阮轻轻却推开了她,冲到一边抱起了地上的喻云霏。

  周围的阴气散了,汹涌如潮水一般赶来的鬼怪也都尽数褪去了,乌云依旧挂在天空,可暴雨和狂风都渐渐停下了。

  阮轻轻用力抱着喻云霏,声音却极尽温柔呵护,她说:“阿云,阿云,从今往后,我都陪着你,你不要死,好不好?”

  喻云霏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还没等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她就看见了对面愣怔的江璃。

  而现在正抱着她的不是别人,正是阮轻轻。

  喻云霏瞬间就来劲了,她先是给江璃递了一个挑衅的目光,然后就温顺地靠在阮轻轻怀里,同她娇娇媚媚地道:“轻轻,我不死,以后我们姐妹俩好好的在一处,你不要再理那个江璃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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