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轻轻没发现打电话的是傅叶秋, 如果发现,这个电话她未必会接。

  现在面对着女人的询问,她有点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我、我也不是躲你……”阮轻轻解释,“我就是有点消化不了。”

  “你在哪儿?”傅叶秋继续问她, 声音里带着不自觉的强势:“我去接你。”

  阮轻轻连忙摆手, 说:“不用了, 秋秋,你不用来接我的。”

  傅叶秋在电话那头垂下了凤眸,眼中像是有风暴在缓缓凝聚。

  “为什么不用我接?轻轻,你不是一个人吗?”

  阮轻轻终于察觉到了傅叶秋的骇人气势,哪怕两个人隔着网线与距离,那份认知也渐渐被放大到清晰。

  她有点不舒服地拧眉,却还是认真回答:“嗯,不是一个人,所以你放心。”

  傅叶秋捏紧了电话,唇边泄出一声笑,却满含冷意。

  “阿姨说今天家里来个人, 女孩, 短发, 年纪不大, 表情冷淡, 看着很难接近。”傅叶秋坐到沙发上,摸出来一根香烟, 按着了打火机:“是江璃对吧?”

  阮轻轻如实道:“对。”

  傅叶秋吸了一口烟,吞吐而出的云雾迷乱了眼,她问阮轻轻:“你现在跟她在一起?”

  阮轻轻:“是啊。”

  傅叶秋:“那你叫我怎么放心?”

  有那么一瞬间,阮轻轻觉得自己好似抓住了什么, 模模糊糊的,却并不清晰。

  她咬了咬唇,纠结了一会儿,才道:“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好该怎么面对你。”

  “如果我说不能呢?”

  阮轻轻呼吸一窒。

  江璃就在旁边,她听到了傅叶秋的逼问,也看出了阮轻轻的为难,就从她手心把电话夺走,对傅叶秋冷声道:“不好意思,傅总,轻轻和我还有事要做,就先不聊了。”

  她直接挂断了电话,还给阮轻轻的手机关了机。

  阮轻轻没阻止她,只是神色黯然地站在一旁。

  “你这是什么表情?”江璃问她。

  阮轻轻看着她,慢慢开口:“我有点想要那什么,又觉得不应该……”

  江璃挑了下眉梢,随即就张开了手臂。

  “来抱吧。”

  她轻而易举地看穿了她的意图,反而叫阮轻轻感动之余又有点不知所措。

  阮轻轻:“真的可以吗?”

  江璃笑了下,没回答,而是直接将她拉去怀中。

  “不是你说的吗?开心的时候要她抱,不开心的时候也要她抱,现在应该是不开心的时候对吧?”

  阮轻轻把脑袋搁在女人的肩颈,缓缓蹭了蹭,又环住了她的腰身,闷笑道:“这都被你发现了。”

  “至少在这一刻,你可以把我短暂当成她。”

  “真的可以吗?”

  “嗯。”

  阮轻轻紧了紧手臂,等心情稍有缓和才抬眼,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她问出了声:“你不是说,你不想当她的替身吗?”

  江璃说:“就当作是我刚才假扮她的补偿。”

  她这样说,阮轻轻就又心安理得地趴在了她怀里,道了声:“谢谢。”

  “你真是难得对我这么客气。”

  阮轻轻把她衣襟拽紧,说:“你就当,是之前的我没有礼貌好了。”

  “没关系,”江璃大度表示:“其实我也不是很在意。”

  等阮轻轻抱够了,江璃才放开她,还叫了车带她离开了这偏僻的地方。

  “你……你是要送我回别墅吗?”等上了车以后,阮轻轻才想起来问。

  “怎么可能?”江璃端坐着,把定了酒店的消息拿给她看。

  阮轻轻眨了眨眼:“酒店?”

  “嗯,”江璃说:“那别墅是傅叶秋的对吧?既然你不想见她,那我又何必把你往豺狼虎穴里送呢?”

  “谢谢。”阮轻轻再一次跟她道了谢,还专注地盯着她的脸,没有移开视线。

  “看我干什么?”江璃没有回头就问了她。

  “你好像跟之前不一样了。”阮轻轻说。

  江璃来了点兴趣,稍稍往她身边靠了靠,问:“哪里不一样?”

  阮轻轻一本正经:“没有之前那么讨厌了。”

  江璃:“……”

  江璃后悔问了。

  两个人没再聊天,一路无言到了酒店门口。

  恰好这时有电话打来,江璃就去旁边说了一会儿,阮轻轻则站在原地踟蹰,用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地面。

  等江璃回来,她就抬眼问:“那我们现在去开房?”

  江璃一噎。

  她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又吞了下口水,才掐住阮轻轻的脸颊,有些用力:“不要说这种奇怪的话。”

  “唔……”阮轻轻眼里一下子就凝聚出了水雾,声音也可怜巴巴:“疼……”

  江璃到底还是松开了手。

  “你放心,”江璃告诉她:“我开的是两间房,没有占你便宜的意思。”

  阮轻轻揉着脸:“哦。”

  江璃忍不住逗她:“你好像还有点失望?”

  阮轻轻瞬间瞪大了眼眸:“当然没有!你别污蔑我!”

  江璃没再说什么,就牵着她的手带她去了前台。

  到了地方阮轻轻才知道,江璃开的是两间总统套房。

  阮轻轻想问,既然是套房,开一间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开两间?但是为了避免误会,她还是忍住了。

  可能江璃家里真的有矿吧。

  江璃把阮轻轻送到了门口,跟她道别,并没有再进去。

  阮轻轻也跟她挥挥手,然后关上了门。

  夜已经很深了。

  阮轻轻觉得身上疲惫,就去洗了个澡,等回来以后,她坐在摇椅上晃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打开了手机。

  傅叶秋又打了好几个电话,还发来了消息,可阮轻轻不敢看。

  正好卓伊也在跟她说话,她就点了进去。

  【好徒弟,有钱我们一起赚啊。】

  再往上翻,就是卓伊给她的转账。

  阮轻轻:【这是?】

  卓伊直接给她发来了视频。

  那背景是一个简陋的出租屋,卓伊正大大咧咧地坐在床上,手里捧着个碗,碗里装着辣味泡面。

  卓伊:“嘿嘿嘿。”

  阮轻轻指控:“你笑得好慎人。”

  卓伊拍着大腿道:“我开心啊,轻轻,今天给你的转账,是江小姐给我转的一半,算是提成,毕竟人是你给我拉来的。”

  阮轻轻毫不客气地点了收下,又道:“你倒是挺大方。”

  卓伊理直气壮:“对自己乖徒弟大方一点怎么了?”

  阮轻轻问:“你是不是想起来前世的事了?”

  卓伊吸溜着泡面,吃完才告诉她:“那道没有。”

  阮轻轻有点失落:“哦。”

  卓伊道出自己的来意:“而且啊,以后有江小姐这种出手阔绰的肥羊,你再继续给我介绍,越多越好。”

  阮轻轻看了看她身后斑驳的墙壁,心疼地问:“你这辈子,是不是经济状况不太好?”

  “是啊,”卓伊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她坦坦荡荡道:“我爸是个酒鬼,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就因为酗酒一命呜呼了,我妈辛辛苦苦的打工养了我半年,实在受不了那罪,就怒而改嫁,之后也没怎么管我了,我自己一边打工一边上学,好不容易毕业了,还爱上了算命卜卦玄学之术,你知道的,干这行根本赚不了几个钱,像江璃这种大鱼,可遇而不可求。”

  阮轻轻:“那你还把钱给我转了一半?”

  卓伊耸了耸肩:“没办法啊,我看到你就亲切,像看到亲女儿似的,再加上,我觉得你是个有本事的,结交一下总不亏。”

  阮轻轻想了想,就道:“明天我带你赚钱吧。”

  卓伊把碗筷收拾了下去,坐直了身体:“真的假的?你再给我找江璃这种大鱼,然后我们合伙诈骗?”

  阮轻轻:“???”

  “你在想什么啊师父!诈骗是犯法的,违法犯纪的事我可不做,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那我就要做新时代的好公民!”

  卓伊举手求饶:“好好好,我也就是开个玩笑嘛。”

  阮轻轻义正言辞:“玩笑也不可以开!”

  卓伊:“行行行。”

  阮轻轻掐指算了算,已经有了计划。

  她看着卓伊明显破败的家,问道:“这是你自己的房子吗?”

  卓伊惊叫道:“你在开玩笑吗?现在房价这么贵,我怎么可能买得起啊?”

  阮轻轻下定决心:“那明天就努努力,争取给你赚个首付。”

  卓伊愣了下,随即就笑出了声。

  “不是,轻轻,你这口气也太大了吧?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打算干什么啊?出道当明星吗?要是普通职业怎么可能日入百万往上啊?”

  阮轻轻也不解地拧眉:“我去了解过,如今搞玄学的就是无本万利啊,你看江璃家里,都有各种金矿银矿了。”

  卓伊好奇:“江璃家里也是搞玄学的?”

  阮轻轻点头:“她奶奶叫江敏卉,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卓伊倒吸了一口气。

  “那可是南派玄学的头头,几千万都不一定请的动的真大师,人家是什么咖位啊我滴个乖乖!我今天竟然给江老夫人的孙女算了卦?这简直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啊!”

  阮轻轻:“……”

  阮轻轻很嫌弃:“你至于这么激动吗?而且现在我也是大师啊,我比江敏卉还要厉害。”

  卓伊根本不信:“我的乖徒儿,你这小小年纪,就不要开玩笑了好吗?就算你真有本事,可是你怎么比得过人家几十年的修炼啊。”

  阮轻轻生气了,她一字一句地告诉卓伊:“我就是很厉害!特别厉害!超级厉害!江敏卉她就是比不过我!”

  卓伊被她吼的耳朵都疼了,只能妥协道:“行行行,祖宗,你开心就好。不过你是怎么认识江老夫人她孙女儿的啊?昨天匆匆一别,我也忘了要联系方式,要不然,你给我引荐引荐?”

  阮轻轻咬牙道:“不、可、能!”

  她抱着手臂,撅着嘴,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明天我要去赚大钱,就问你来不来吧?”

  “来来来,”卓伊当然不能拒绝:“有钱不赚是王八蛋,不过你能保证,你带我赚的会比我摆摊赚的多吧?”

  阮轻轻怒气冲天:“你不信我就算了!再见!”

  卓伊还是信她的,毕竟阮轻轻在她面前显露过本事,她只是不信阮轻轻比那位江老夫人还要厉害罢了。

  眼看着把人惹毛了,卓伊就又发消息哄,好在阮轻轻一向很好哄,没多久她就消气了,两个人还约定好明天出门的时间。

  傅叶秋又打来了电话,这一次阮轻轻并没有接。

  她本来想睡觉,可想着傅叶秋的事,她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在辗转反侧多时后,她终于起身,给江璃发了个红包。

  江璃很快领了,还发来个问号。

  “能过来陪聊吗?”阮轻轻说:“刚才那是陪聊费。”

  说起来这还是卓伊转给她的江璃的钱。

  羊毛出在羊身上,反正她不亏。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二更,九点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