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忻会去的地方, 沈再青动动脑筋就能想到。

  备选的地方并不多。

  一个是富贵花园,徐奶奶家里。

  尽管她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徐奶奶真的把龙忻当做亲孙女来对待, 别说一个月了,长住都没问题。

  龙忻不会选择这个地方,因为徐奶奶住自己家对门。

  沈再青知道龙忻在意纪苇珊女士的看法。

  她觉得, 自己会获得未来丈母娘的认可,依靠的是自己在特警队里的成就。

  现在她一言不合就不干了, 肯定不知道怎么面对纪苇珊女士。

  第二个是相熟的朋友家中。

  沈再青想到龙威。

  但龙威拖家带口,现在住的地方又小,根本没有龙忻的容身之处。

  所以也不可能。

  再者就是特警队基地的宿舍。

  依沈再青所见,这个地方的可能性也不大。

  龙忻现在巴不得把“特警队”这三个字从她脑袋里抹去,躲来躲去,就是在躲这三个字,哪里还会回去?

  然后就是龙崖山。

  龙忻在这里待了二十多年,有自己的地盘, 吃喝也不缺。环境清幽,无人打搅,符合龙忻“宁静致远”的要求。

  这个地方的可能性要比前几个地方的可能性大些。

  但龙崖山也有不好的地方。

  ——信号不好。

  不论是她想联系龙忻,还是龙忻想联系她, 都会遇到阻碍。

  她出门前特意强调过,如果断了联系, 后果相当严重。

  所以沈再青相信,权衡过后,龙忻不会选择这里。

  剩下就是一些几率小到看不见的酒店和民宿。

  也是顺着这个思路,沈再青想到了天黛山刘大伯的农家乐。

  那里山清水秀,又有保护层, 离三号楼也不算太远,想回来,开着车,一两个小时就到了。

  沈再青觉得这里是龙忻的首选。

  所以打电话给刘茂试探了一下。

  刘茂是个热情开朗,真心实意关心小龙崽的人。

  如果不是提前跟龙忻联系过了,龙忻特意交代他隐瞒,他接到自己电话时,第一反应应该是询问龙忻的境况,问东问西,然后热情地帮忙找寻,而不是推说自己没有龙忻的消息。

  所以一下子就露馅了。

  沈再青不愿为难他。

  近期也确实没有要过去找龙忻的意图。

  睡了一觉起来,沈再青的脑袋清醒多了。

  她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和九年前的不能混为一谈。

  龙忻成长了,像她说的,龙忻已经不是十八岁的小龙了,心智、性格、解决问题的能力都有了很大的提升。

  还有就是,她和龙忻的关系也变了。

  她握有最重的筹码,龙忻舍得一切,都不可能舍下她。

  最坏的结果根本不会发生。

  龙忻同意休假,已经是往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了。

  她应该给她时间和空间,让她自己考虑清楚,认清自己的心。

  接下来的几天,两个人就通过两部手机来交流。

  沈再青忙是真的,时间长的实验,单单等反应都要等好几个小时,更别说写报告和整理实验数据了。

  有空给龙忻打电话,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过后了。

  有的时候还更晚。

  实验记录和实验数据整理起来,就是两个小时起步,这样通话时间就要挪到两三个小时以后。

  龙忻一点都不介意。

  因为她一天都在等这一通电话。

  好像赖以生存的空气,如果今晚没有听到教授的声音,那她一晚上就要在难以调解的沉闷中度过。

  沈再青问她今天都做了什么,龙忻只挑了几件重要的讲,特别是沈再青交代过的事,比如三餐吃了什么,帮刘茂做了哪些农活。

  其他的时间是怎么过的,龙忻自己也不清楚。

  她好像过得浑浑噩噩的。

  从家里搬出来,她并没有变得更轻松。

  时间多过一秒,她就更想教授一分,一直往上叠加。

  也没有脑袋去想离职的事。

  这件事也不需要费脑筋去想。

  因为一开始她就做好了决定,并且无比坚定地践行它,根本没动摇过。

  这个职非离不可,在天平另一端的不是她,是教授啊。

  龙忻告诉自己,教授想看真心实意的东西,才划定了这一个月的期限。

  只要她熬过去了,在期限到来的时候,告诉教授自己最终的决定,并让她相信自己的决定是经过慎重考虑之后得来的,所有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熬”这个字很讲究。

  什么事带上了“熬”的气息,对方觉得你心虚,那它就代表着心虚。对方觉得你在挣扎,那它就代表着挣扎。

  龙忻觉得,要想让教授相信自己,就不能让她看出自己在“熬”。

  她在休假,她应该轻松惬意地度过这一个月。

  而不是半路就因思念成疾,放弃了自己所坚持的东西,屁颠屁颠跑回教授的身边。

  所以,无形之中,这又变成了一场关于坚持的较量。

  **

  夜里,洗完澡的沈再青躺在床上,眼睛阖着,手机放在耳朵边上,听着里头传来的声音。

  龙忻絮絮叨叨说着今日农家乐里的活动,她出了好大一份力。

  这几天刘大伯的农家乐很是热闹,来了好几组家庭。

  她今天帮刘大伯组织了一场山野运动会,和其他的小龙崽玩得不亦乐乎。

  家里的冷清和龙忻的忘乎所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再青一个人在家,孤单寂寞冷,还要惦记她家小龙有没有吃饱穿暖,每天听不到她的声音就睡不着。

  反过来呢,她家小龙在外头玩得乐不思蜀,好像从来没有惦记过她,不会不会主动给她打电话,不会主动问起家里的事。

  每次电话的末尾,沈再青都会问:“小龙宝贝,今天有没有想我?”

  龙忻一开始说:“还好啊。”

  从昨天起,这个回答就变成了“没有”。

  她说她现在每天都过得轻松惬意且充实,心情疗愈了,晚上不会做噩梦了。

  一天比一天开心。

  有时间还会跟刘大伯这个过来人聊天,聊人生,聊理想,获得了很多感悟,开始重新考虑离职的事。

  沈再青不知她的话里有没有掺杂着假话。

  她愿意相信龙忻说的是真的,龙忻的心情好转,不做噩梦了,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

  但想到一些东西,沈再青又觉得心里堵得慌。

  她的小龙好像跟她不亲近了,也不黏她了。

  自己每天都在想她,而她竟然一点也不想自己!

  在电话里,也对她越来越冷漠,说闲杂事的时候滔滔不绝,一提到她们的事,就没有什么好说的。

  多数都是她在问,龙忻在答,这些回答还都不是沈再青想听的。

  次数多了,沈再青说话的欲望直线下降,每天的通话时间也都在减少。

  沈再青深夜到家,已是累极,本身就心情不佳,想起龙忻又觉得生气,一两回故意不给龙忻打电话,也没有向她解释缘由。

  结果她不打,龙忻一整天也不吭一声,连微信上的消息也少得可怜,更别说主动给她打回来了。

  沈再青气得姨妈都提前光临。

  第二天晚上,沈再青主动提起这件事的时候,龙忻还没心没肺地说自己玩得太累了,晚上抱着手机就睡着了。

  沈再青真的气得牙痒痒。

  这时候龙忻要是在她身边,她绝对把她两边的脸蛋都咬出牙印来。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沈再青也只能在脑袋里想想了。

  她没办法瞬间移动到龙忻的跟前,受姨妈的影响,就算人到跟前了,她也没力气咬她。

  她的肚子很难受,还有隐隐的疼痛。

  今天是周末,她在床上躺了一天了还是不能缓解。

  现在还有加剧的趋势,睡前要是还疼的话,她就要出去买药了。

  “你那边下雨了吗?”

  “嗯,现在还下得更大,鱼塘里的水都要满出来了。”

  被疼痛折磨着,沈再青的声音发虚,音量也减小了很多。

  龙忻注意到了,听教授说话的时候总要聚精会神,屏息以待,才不会漏掉她的话。

  她把房间里的窗户都关上,窗帘也拉上,隔绝外头的雨声,让房间更安静。

  她以为教授又是实验做到很晚,是太累了才这样。

  所以想再说几句话,就把电话挂掉了,让教授早点休息。

  “小龙宝贝,今天有没有想我?”

  有通话就不会缺席的问题又来了。

  沈再青说话的时候,语速很慢。

  身体不适,让她今晚尤其多愁善感,消失的期待又浮现了出来。

  她很想听龙忻说一句“有”。

  可是龙忻的回答又在她的意料之中,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期待和意料完全是两码子事。

  “今天忙着挖排水渠,没功夫想。”

  沈再青内心的期待一点一点往下坠,还是不甘心地追问:“那现在呢?”

  “白天没时间想,那晚上有时间的时候呢?”

  龙忻嬉皮笑脸道:“有时间的时候不是在通话吗?就像现在。”

  以往说到这里的时候,沈再青就知道龙忻的答案了,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撬不开这张嘴,就会打住不问。

  可今天,她真的难受极了,带着怒意又问了一句:“你真觉得一通电话就可以解去所有的相思?”

  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怒气,而龙忻也铁了心不正面回复。

  “我不是在电话里,把每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你了吗?而且我们距离也不是很远......”

  话说到一半,沈再青就气呼呼地打断她:“好了,别说了,我知道你一点也不想我。”

  沈再青不说话了,气氛开始冷凝。

  龙忻也沉默了几秒,不知该说什么。

  今晚的气氛明显不对劲。

  教授的状态也不对劲。她的话比平常要少很多,情绪也很低落,给龙忻一种虚弱无力的感觉。

  龙忻预感到教授那边有事情发生,心揪了起来,她很想做点什么,或者说些什么。

  可关键时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

  紧接着,电话另一端传来的动静吸引了龙忻的注意力。

  神经紧绷的时候,就算是些微的声音,也能捕获她全部的心神。

  沈再青像是在深呼吸,又像是在叹气,声音很低,暗含着沙哑:“可是小龙宝贝,我真的好想你啊。”

  龙忻没办法准确地形容出那一瞬间的感受。

  她感觉她的心被一把利剑刺穿了,干脆利落地刺穿了,鲜血喷洒了一地。

  她的心脏先开始颤抖,接着浑身也在颤抖。

  若不是把手机拿远了,电话另一头的沈再青一定会听到她呼吸彻底凌乱的声音。

  电话又陷入了沉寂。

  没有人说话了。

  沈再青不知道龙忻在干嘛,也听不到她的反应。

  她抬头望向天花板,眼睛里有热意在打转。

  她怎么会喜欢上这么坏的一条龙,难受的时候,想听她说一句思念的话,都听不到。

  “假期已经过去了一半,我很快就回去了,教授。”

  忍着难受,抱着手机等了半天,沈再青就等来一句这样的话。

  真的要气死了。

  “好,我知道了。”

  “时间不早了,我要睡觉了,挂了。”

  沈再青气冲冲把电话挂掉,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连句“晚安”都没和龙忻说。

  再和龙忻讲下去,她可能会真的忍不住,不顾天黑,不顾雨夜,直接冲到天黛山去,把龙忻的两只耳朵都拧下来。

  电话另一头,龙忻抱着手机,呆立了半晌。

  那个“好”字冒了一半,就卡在了喉咙里。

  教授已经把电话挂掉了。

  而且是很生气的。

  她真的不想教授吗?

  答案当然不是她说的那样。

  她想教授想到都快要发疯了。

  可是,不论情绪怎么涌动,她嘴上都不能说。

  因为一说,思念开闸了,会一发不可收拾,她就彻底绷不住了。

  龙忻去洗手池边,接了凉水,洗了一把脸。

  她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教授低低的声音在她耳边持续回荡,她根本冷静不下来。

  被强硬地藏在心底的思念也开始造反了。

  它们不干了,开始叫嚣着,沁入龙忻的骨髓。

  龙忻也不干了。

  她要回去。

  她要回三号楼,哪怕是远远的看一眼也好。

  再不付出行动的话,她真的要疯了。

  龙忻冷静不下来,拿着车钥匙,就往楼下走。

  刘茂和他老伴坐在厅里,正抱着膝看着门外的雨帘,用方言闲聊着家中的琐事,忽然,他们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到,一齐扭头看去。

  龙忻急匆匆地下楼,对上他们的目光,语速飞快地道:“大伯大娘,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晚上可能不回来了。”

  刘茂:“外面雨越下越大了,缓一会儿再走吧。”

  龙忻穿过一楼大厅,径直往门口走去:“来不及了,我必须马上过去。”

  刘茂见拦不住了,便嘱咐道:“记得带伞啊。”

  龙忻应:“好。”

  接着就头也不回地往雨幕中走去。

  她坐上自己的车,快速系上安全带,一气呵成地启动车子。

  车灯照亮了黝黑的山林,雨刷疯狂扫动着,龙忻的心一点也不安定,她能听到自己疯狂的心跳。

  如果能用飞的就好了。

  那她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三号楼。

  **

  这雨连着下了两天,气温也下降了好几度。

  沈再青后悔自己换被子换早了。

  现在这一床被子太单薄,抵御不了寒冷。

  洗完澡后,她已经在被窝里躺了一个多小时了,手脚还是冰凉的。

  她掀开被子起身,准备去拿厚的被褥。

  她要是不把手脚捂热,这姨妈痛估计要伴随着自己到天明。

  起身的时候,一阵钻心蚀骨的痛袭来,让她无法动弹。

  沈再青在床边坐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她不是每次姨妈来都会痛。

  但一疼起来绝对会疼个没完。

  今天这阵仗,不吃药的话,今晚肯定还要受折磨。

  所以长痛不如短痛,沈再青决定出门给自己买药。

  现在是九点半,不早不晚,她记得小区楼下的那家药店开到十点,现在去应该还来得及。

  要是这家店提早关门,她就要再走一公里,去更远的那家。

  她走得慢也没关系,那家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

  沈再青拎着雨伞出门,走到一楼,朝着店铺的方向望了一眼。

  当她看到一片漆黑时,也只是轻叹了一声气,然后抬脚往小区大门的方向走去。

  她已经经历过最悲惨的事了,这点不走运还不算什么。

  她家小龙一点都不想她。

  对于沈再青来说,才是最扎心的事。

  其他的都排不上名字。

  沈再青拿了家里最大的伞,披着厚外套,穿了一双厚底的靴子,在密集的雨幕里缓步走着。

  小区楼下没什么人,路上的车也很少,四周都是静悄悄的。

  路灯很亮,这一带治安很好,沈再青不用担心会遇到什么突发事件。

  她走了二十分钟,才走到那家药店里。

  裤脚被雨水打湿,寒意顺着她的脚,往脊背上爬。

  沈再青打了一个寒颤。

  下腹的疼痛又加剧了。

  她不喜欢在不相识的人面前展示自己的脆弱,忍着疼痛,平静地和店员说明了来意。

  龙忻已经在三号楼的外围,开着车绕了三圈了。

  她原先在纠结要不要上楼,和教授见一面。

  现在在纠结见到教授了该怎么说。

  脑袋乱糟糟的,急得要把自己脸都抓破的时候,龙忻注意到了那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

  药店本身没什么特殊的,龙忻先前也在这里买过药,很熟悉。

  特殊的是推着药店的门进去的那个人。

  龙忻确保自己没认错。

  那是教授。

  教授为什么大晚上出来买药?外面的雨下得这么大。

  她还不是开车来的。

  生病了吗?

  龙忻的心像被一把钝刀子划过,又闷又疼,眼珠不安地晃动了一会儿,又聚集在沈再青身上。

  她缓慢地停下车,降下一点车窗,注意着药店的动静。

  沈再青付完款就出来了,一手撑伞,一手拎着药,不疾不徐地往回走,脸上没什么表情。

  走路的时候,她的脑袋是放空的。

  偶尔会想起龙忻,想的都是她可爱的时候,引人发笑的片段。

  她已经够难受了,自己也知道不要为难自己。

  想点温情愉悦的东西,生理上的痛就不会那么难熬了。

  可这回,她还没来得及想起龙忻的糗样,刚走出去几米,头皮就一阵发麻,脚步骤然刹住。

  那种钻心蚀骨的疼痛又来了。

  她得缓缓。

  沈再青停在一张被雨水打湿的石椅旁。

  两米开外还有一盏明亮的路灯。

  她在光圈里,痛苦又苍白的脸庞显现了出来。

  生理性的疼痛让沈再青弓起背,她想找一个地方坐下,可四处都是水汪汪的,雨下个不停,人行道的铺砖里都积满了水。

  唯一能坐的椅子,也被雨水不断冲刷。

  就算沈再青撑着伞,把石椅的表面擦拭干净,也坐不下去。

  这种大理石的石椅,在雨夜里,已经蓄满了寒气。

  沈再青靠近它就觉得遍体生寒,别说坐了。

  她还是站着缓一阵吧。

  沈再青咬住下唇,一手捂住腹部,一手地握住伞柄。

  在路灯下,倔强又孤单地站着。

  龙忻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眼睛里有热意在打转。

  她深吸了一口气,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已经攥成了拳。

  她熟知教授的每一个伤病。

  连一场小感冒,她都能够通过观察,预测出具体的时间。

  她当然知道教授现在是怎么了。

  她怨自己,为什么在教授需要她的时候,她却不在她的身边。

  龙忻闷声在方向盘上打了一拳,然后打开车门,迅速下车。

  她的车停得不远,跑几步就能来到沈再青跟前。

  只是她停的位置比较尴尬,一开车门就是一个大水坑。

  龙忻急得脑袋都要冒火了,管不了这些,一脚踏进水坑里,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沈再青的伞下。

  “你车呢,这么大的雨,为什么不开着车来?”龙忻扶住沈再青肩膀,握着都怕她碎了,不敢用力,只是轻轻地搭在那儿。

  喉中哽着太多东西了,她的声音生硬又难听。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再青的脑袋“嗡”了一下,不敢置信地抬头,盯着龙忻看了三四秒钟,才讷讷道:“你怎么在这里?”

  前不久她才和她通完电话,那时候她不是在天黛山吗?

  难不成一挂掉电话她就开着车来了?

  龙忻没有回答她。

  她满脑子都是教授难受的模样,她要想办法帮她缓解。

  龙忻看见了石椅,转过身子,背对着沈再青,弯下腰,用袖子把石椅上的水拂到了边缘,清理掉一些。

  然后一个转身就在冰凉的石凳上坐下。

  “坐我腿上,我腿上不凉。”

  她这一拂,赶走了椅面上大部分的水,但椅面还是湿的。

  她这么一坐,裤子绝对湿了。

  沈再青视线一扫,就看见龙忻裤子的侧面,产生了明显的分界线,底下那一截全都湿了。

  她的袖子也在往下滴水。

  龙忻脸上只有焦急和担忧,根本不在意这些。

  沈再青站着没动,眸光微闪,一时没缓过神来。

  龙忻拉了拉她的腕子,把她带到自己的怀里。

  橘黄色的路灯下,这个画面温馨极了。

  龙忻坐在湿哒哒的凳子上,一手握着伞,另一只手将沈再青拢在怀中。

  沈再青勾着她的脖子,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龙忻的下巴贴着沈再青冰凉的额头,握着她的手,用温热的体温,替她驱散寒意。

  龙忻身上十分暖和,比暖手袋、电热毯之类的东西舒服多了。

  沈再青往龙忻怀里钻了钻,唇畔牵出一抹笑来,主动回答龙忻刚才问的问题:“我的车坏了,开不了了,所以才走路过来。”

  “车坏了?怎么坏的?”

  “被撞了,拐弯的时候被另一辆车撞了,大灯坏了,现在还在4S店修。”

  “这两天都是打车去学校。”

  龙忻的心提了起来,眉头也深深皱着。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为什么不知道?

  “什么时候的事?那时候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两天前,”沈再青幽怨地看着她,扁了扁嘴,“你那么忙,过得逍遥又自在,我怎么好打搅你?”

  作者有话要说:  营养液破七千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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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没有很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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