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然搂着她问:“不是抢劫?那就是有仇?你和谁结过仇?”

  “我轻易不得罪人,不过最近还真得罪了一个,就是那个故意坑我杀猪单的客户。”

  顾夙夜一提,萧然然就想起来了,那个男人自己外遇,还诬陷老婆外遇,小三怀了孕逼婚,他就找上了工作室,想坑工作室一笔。

  当初她还说这事交给她,结果直接昏迷了一个月,顾夙夜自己把这件事了结了。那男人差点因为商业诈骗罪入狱,钱没坑到,养小三的事也曝光了,和妻子离婚也离得极不光彩,他要记恨顾夙夜完全有可能。

  果然,没过多久警方就证实了这一猜测,警方在道路监控里发现了歹徒,很快就将其抓捕归案,歹徒供认不讳,指认了幕后主谋,正是那客户。

  那客户自那之后一直怀恨在心,就想到了买凶报复这一出,却没想到,还没等报复的快感上头,同伙就落网还供出了他。

  警方迅速出警抓捕,却扑了个空,嫌疑人不知从哪儿得了消息,已经连夜逃走,人去楼空。

  不过就算逃他又能逃到哪儿去?通缉令都下了,他不管到哪儿都是寸步难行。

  萧然然对于他逃走这件事非常暴躁,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出动了不少自己的人脉帮着一块儿找。

  顾夙夜倒是不怎么在意,有警察处理,她放心得很,还劝萧然然稍安勿躁,不值得为这样的人渣浪费情绪。

  萧然然道:“我才不是为了他,我是担心你!”

  顾夙夜道:“担心我什么?我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

  萧然然道:“我知道,我是担心他狗急跳墙。”

  萧然然担心的不无道理,人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真的什么都干得出来。

  顾夙夜伤得不重,住了两天就出院了,萧然然不准她再回老宅,撒娇耍赖无所不用其极地把她哄到了新买的房子,不管怎么样,放在眼皮子底下最安心。

  那是个精装一室一厅,就在新辉集团旁边,工作室也搬离了老破旧,搬到到了公司,时间匆忙,自然是腾不出一整层楼的,只是腾出来一间办公室,不过也有原来那小破屋全面积加一起的五、六倍了。

  顾夙夜看着客厅不大,卧室也不大的小一居,有些奇怪,大小姐怎么委屈自己住这么小的公寓?卧室放一张床两个衣柜基本就满了,客厅还好些,空间相对较大,不至于逼仄,反倒还挺宽敞舒适的。

  “这附近没房子了?”

  “有啊,多着呢,怎么了,你不喜欢这间?”

  “你不觉得有点儿小吗?咱们可是两个人。”

  “两个人怎么了?”

  萧然然圈着她推进了厨房,火上还煮着鸡汤,该撇白沫了。

  萧然然掀开锅盖,一边撇着沫子扣进碗里,一边笑道:“我故意选的一室一厅,省得你生气了睡书房客房什么的。”

  顾夙夜无语道:“我生气了会直接回老宅。”

  “谢谢提醒,我回头就把老宅给你卖了。”

  “我不卖,那是我奶奶留给我的。”

  “那就把钥匙没收。”

  顾夙夜被她圈着腰走不了,只能歪在旁边看她撇沫子。

  “你就没考虑一下生活便利的问题?没有书房怎么工作?总有做不完带回家里的时候吧?”

  “在床上做。”

  “什么?”

  “你来。”

  萧然然牵着她进了那个她只看了一眼的卧室,窗外秋雨连绵,昏暗的光落进屋里凉丝丝的,大白天还觉得有些暗。

  萧然然按开暖灯,牵着她到床边,从床头柜和床梆之间的夹缝拉出一个连墙小桌,桌子有放水杯的圆形凹槽、卡平板的长条槽,还有个可以容纳两三只笔的凹槽笔筒,以及轻松放下笔记本的空间。

  “怎么样?够你用的吧?”

  收回小桌子,她又掀开床头柜,没错,是掀开,她掀开床头柜桌面,看似是抽屉的抽屉是往下摆的,掰平就像个桌子一样,柜子里放着一台打印机。

  “还缺什么,你说。”

  顾夙夜:“……”

  顾夙夜:“确实有一句话想说。”

  萧然然:“你说。”

  顾夙夜:“我晚上工作,开着灯,可能会影响你休息。”

  萧然然:“没事,我戴眼罩。”

  萧然然又补充道:“我不会让你工作太晚的,身体重要。”

  萧然然:“还有什么缺的或者不满意的吗?”

  顾夙夜:“有。”

  萧然然掌心朝上,示意她请讲。

  顾夙夜微微一笑:“我对你不太满意,可以请你离开吗?”

  萧然然猛地揽过她的腰,亲了她一口:“想得美,我可是承重墙,这房子离了我可是要榻的。”

  “虚假宣传。”

  她们两个这边如胶似漆,方洛施那边却痛不欲生,一天给萧然然打了无数次电话,每次都是背着原晨,每次都会哭。

  原晨被赶鸭子上架装了绝症,装得越久越不敢说实话,每天都是胆战心惊的,生怕事情败露方洛施彻底跟她决裂。

  原晨苦不堪言,方洛施强颜欢笑,情话说了一大堆,都是原晨原本做梦都不敢想得,方洛施说得越动听,她就越怕。

  萧然然宽慰原晨,方洛施是真的喜欢她的,这是方洛施在电话里亲口说的,萧然然还把通话录音发给了原晨。

  【然然,你说我是不是犯贱?原晨好好的时候,我恨她恨得咬牙切齿,恨她破坏了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友谊。现在她变成这样,我却后悔的要死,恨不得她打我一顿骂我一顿。】

  【然然,我好像真的不只是当她是朋友,我爱她,我没办法想象没有她的生活。我该怎么办?我好想替她生病,想替她去死,这样我就解脱了。我是不是很自私?明明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可我真的好难受,我真的不想她死,我不想啊然然……】

  方洛施的告白听在原晨耳朵里,非但没让她高兴,反而让她更自责了,她要跟方洛施坦白,哪怕方洛施不原谅她,她也不能放任她这么痛苦。

  萧然然赞成她不让方洛施痛苦的意见,却不赞成她坦白,她以方洛施跟她绝交做提醒,答应原晨马上安排转院,到时候就能名正言顺的说医院误诊。

  萧然然这边忙着帮原晨转院,那边原晨竟然没绷住,跟方洛施坦白了。

  方洛施的愤怒可想而知,当场扇了原晨一耳光,决绝而去。

  原晨没有出卖萧然然,方洛施离开后就给萧然然打了电话,语气很平静,说的话却颠三倒四,说着说着就笑了,大马路上,还能听到车流声,方洛施笑得像个傻子。

  笑到最后渐渐成了抽泣。

  “我恨死她了然然,真的,恨死她了。”

  萧然然心里不是滋味,忍不住嗫嚅道:“其实你也该……恨我……是我给她出的主意。”

  话音未落萧然然就后悔了,手机突然结束了通话,跳转到了桌面。

  萧然然叹了口气,前一秒她还在说原晨坦白太傻,下一秒自己也做了同样的傻事。

  方洛施这次真是气狠了,大概再也不会原谅她俩了。

  那夜,萧然然难得没有缠着顾夙夜夜间运动,辗转反侧了一整晚。

  两天后,原晨出现在了她家门口,依然戴着她的金丝眼镜,除了颧骨瘦到凸起,竟然是精神矍铄的。

  “你……你俩和好了?”

  “没有。”

  “那你怎么这么精神?”

  “我想开了。”

  “什么?”

  “我这样的垃圾,根本就配不上那么好的她,今天起,我眼里只有工作!”

  原晨看了眼腕表。

  “好了,没时间耽误了,现在,马上,带我去许女士家,你已经迟到六分钟了,麻利点儿。”

  原晨不提,萧然然还真忘了这茬。

  工作室刚搬迁,顾夙夜还有好多事要操心,再者她也不放心顾夙夜一个人出门,就把这事包揽在自己身上,她开车载着原晨去了许家,不知道改改的全名,权且称做许家。

  许阿姨等在家里,礼数很周全,就是一样的不太热情,不过茶泡得很好喝。

  原晨进去给改改做心理疏导,许阿姨去厨房做饭,说留她们吃午饭,马也和刘艺在客厅陪她。

  刘艺已经跟她混熟,跟她有说有笑的,马也一直在旁边沉默地看着她。

  萧然然虽然和马也不熟,可听顾夙夜说,马也这人很健谈,怎么今天这么沉默?尤其看她的眼神,总觉得怪怪的,可也说不出哪里怪。

  又不是第一次见她,总不会是对她的长相感兴趣吧?

  肯定不会,马也亲口说的自己喜欢改改。

  原本还想赶回去陪老婆吃午饭,没想到原晨这一个心理辅导,直接辅导了三个多小时,都十二点多了,两人还没出来。

  许阿姨端了饭菜给她们送进去,出来后就招呼大家吃饭。

  萧然然刻意仔细观察了许阿姨,她是典型的冷白皮,发丝柔而黑,嘴唇薄而红,眼尾的朱砂小痣格外的妩媚,盯着那小痣看,总有种下一秒她就会抬眸一笑的错觉。

  萧然然观察地并不猥琐,她是正大光明看的,这样明目张胆的目光,许阿姨自然不可能感觉不到。

  她真的抬眸看向了她,也真的惊艳了她,不过,总觉得那眼神有点太过冷漠,比不过她亲爱的老婆那么温和。

  果然她的老婆才是最棒的。

  许阿姨问:“怎么了?菜不合胃口?”

  萧然然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我就是觉得阿姨您长得实在太漂亮了,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那么大孩子的人,您平时是怎么保养的?能不能教我们几招?”

  她这一开口,刘艺也特别期待。

  “是啊许阿姨,我也觉得您特别年轻,要不是知道您是改改的妈妈,我都觉得您跟我差不多大。”

  许阿姨微微笑了下,“谢谢,其实我年龄确实不大,只是生孩子比较早。”

  萧然然趁机问道:“改改今年也二十岁了吧?您是几岁生的她?”

  单看长相,许阿姨顶多二十七八,总不可能七八岁就生下这么大个女儿。

  “我……十九岁生下的改改。”

  十九生,十八怀,这个年龄选的……该说真好?还是真巧?反正刚好成年,一点儿都不犯法。

  “这么说您都三十九岁了?天呐,一点儿都看不出来,说您十八我都信!您到底是怎么保养的?我真的真的特别想学!”

  嘴里这么夸着,萧然然可是一点儿也不信,四十长得像十八,美颜都没她这么强大。

  “我……”

  许阿姨刚说了一个字,书房门咔哒一声开了,改改摇着轮椅出来,视线直勾勾落在萧然然身上,脸上的白底红纹狐狸面具晕着冷白的光,红唇微动,突然蹦出一个字。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