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久没有感受过真实存在的闻鸢了呢,褚漪涵不敢去想,她只知道圈住她的怀抱好温暖,落在唇上的吻好灼热。

  褚漪涵背靠着门,脸颊贴着闻鸢的掌心,漫着绯色,粉润柔软,眼眶还是红红的,湿漉漉的眼睛像蕴了一汪清潭,涟漪荡漾,满是柔情蜜意。

  即便她们上辈子到后期已经是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了,但分离太久后的再次拥有,依旧会让人怦然再心动。

  久违的欢愉充斥在闻鸢心间,伴着有力的心跳,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视线下移,胶着在褚漪涵的唇上,指腹轻抚上去,本来就被褚漪涵自己咬得挺重的,再被她一吮吸,娇艳欲滴。

  “疼不疼?好像破了……”

  其实还好,但闻鸢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让褚漪涵刚刚被吻狠了的触感袭上心头。

  眸底的水光晃动,她探出粉嫩的舌尖在唇瓣上舔了舔,若有似无地滑过闻鸢停留在她唇边的指尖,秀眉微蹙,轻哼了一声:“疼呢。”

  又绵又软的嗓音,撒娇的语气。

  闻鸢眼底眸色像洇开的墨,指腹不轻不重地在她红唇上揉了一下:“活该,下回再咬那么狠,咬一次我亲一次。”

  过去那个总是佯装很凶的样子威胁她的阿鸢,属于她的阿鸢,终于鲜活地站在了她的眼前。

  褚漪涵长睫轻扇,挑衅似的,贝齿磨过下唇,在闻鸢沉脸之前立马松开,眼睛弯出了柔软的弧度,她是想笑的,可眼底不受控涌上水雾,汇聚成了水珠。

  她双手越过闻鸢的肩,扑进她的怀里,抱得很紧很紧,带着哭腔绵软地唤:“阿鸢……那你多亲亲我吧,让我知道一切都不是梦。”

  温热的眼泪浸润了闻鸢的肌肤,如羽毛轻扫,似蚂蚁啃咬,是酥酥麻麻的痒,也是细细密密的疼。

  闻鸢心都快化了,她回搂住褚漪涵的腰,在褚漪涵颈侧轻轻蹭,薄唇贴在她的耳边:“傻瓜。”

  温热的气息包裹住耳朵,褚漪涵白到透光的耳朵染上绯色,她呼吸变沉,忍不住瑟缩了下身体。

  她耳朵那圈肌肤敏感得很,抵在那儿说话,半边侧脸都会被刺激得起小鸡皮疙瘩,从前闻鸢觉得特别有趣,有段时间经常逗她。

  褚漪涵很怕痒,可她舍不得离开。

  眼见小巧的耳朵越来越红,怀里人却是抱得越来越紧,闻鸢眸里柔光微漾,侧了侧头暂且不逗她了。

  抱了有一会儿,钢崩儿凑到她们脚边用破锣嗓叫了两声。

  闻鸢柔声问:“哭这么久,渴不渴?”

  褚漪涵嗯了一声,勾着闻鸢的脖子,没撒手。

  闻鸢翘了翘唇角调侃道:“黏人精,之前怎么忍住和我保持距离的啊?”

  “挺难的。”褚漪涵吸了吸鼻子,鼻音很重,“因为以前你总说如果有人刚认识就黏你对你热情,你会躲得远远的,我怕你躲我。”

  闻鸢心头一痛,软成了一片。

  手下滑到褚漪涵的大腿,闻鸢干脆把她托抱了起来。

  猝不及防,褚漪涵低低地“啊”了一声,下意识地交叠双腿环住闻鸢,鼻尖缭绕着的雨后清香,清新沉稳让人心安,她靠着闻鸢的肩,嘟囔:“重不重?”

  闻鸢有意颠了她一下:“不重。”

  褚漪涵在她颈窝里无声地浅笑,眼珠一转,吩咐道:“既然不重,那就把妈妈的平安果拎着吧,厨房有热水,你小心点别踩到玻璃了。”

  闻鸢无奈地叹了口气,庆幸自己是个alpha才能做到一手抱着人一手去拎地上的苹果这么高难度的动作。

  褚漪涵的笑在脸上绽放开。

  闻鸢抱着她绕开有碎玻璃的地方,进到厨房将她放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放下苹果后给她倒了一杯温水道:“我去清理客厅的玻璃。”

  “我去吧。”褚漪涵放下杯子就要站起身。

  闻鸢又将她按了下去,揉了揉她的头,将细软乌黑的发揉得一团乱:“坐着,给灯的厂商打电话说一下这事,再问问他们什么时候来装新的。”

  褚漪涵点头,又呆又乖。

  趁着褚漪涵联系吊灯厂家,闻鸢转身从厨房出去拿了扫帚清扫碎玻璃渣。

  联系完厂家后,褚漪涵刚准备去帮闻鸢,放回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她拿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妈妈”。

  褚漪涵只能停下脚步接电话。

  刚一接通,韩钰关切的声音就从手机那端传了过来:“涵涵?平安果收到了么?今天怎么样啊,信息素有没有稳定些?”

  褚漪涵一一回答,应得乖巧又轻柔。

  距离近,韩钰的话闻鸢隐约也能听到一些。

  能感觉出来,在书里的世界褚漪涵拥有的亲情远比上辈子现实世界里好,可那么多次,她为了她一次次没有丝毫留恋地选择了重启。

  闻鸢眸色深敛了一瞬。

  韩钰转换了话题:“外公昨天打电话来让我再问问你,确定不出国么?国外那所学校很好的……”

  褚漪涵倚着墙看着闻鸢忙碌。

  天色不好,屋里昏暗,客厅只有另半边的灯照着,恍惚中褚漪涵仿佛又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她几度不敢回忆的同居时光。

  “妈……”褚漪涵打断了韩钰对国外那所学校的科普,“我不想去国外,我喜欢现在的生活,喜欢这里的人,包括你、老师、同学、还有……”

  这一次是不一样的,比每一次都更关爱她的妈妈,很负责的戚老师,很有爱的季星遥、时冉、林萌、张栗栗……

  她目光柔柔地定格在几步远外闻鸢僵直的清瘦身躯上。

  还有她失而复得的最爱。

  “还有很重要的朋友,我舍不得分离,即便毕业以后会不得不分开,但是交通发达,时间一致,我们可以更方便地见面相聚。”

  手机那端沉默了。

  这是第一次褚漪涵袒露这么多心里话,也是第一次褚漪涵说喜欢她这个多年不负责的妈妈,韩钰心里又疼又软。

  原本是看褚漪涵之前那么伤心才再提出出国的事,如今她想要留下,韩钰也不忍心为难她,叹息道:“你想清楚就好,我帮你和外公说。”

  “谢谢妈妈,和外公外婆说等我信息素恢复正常了,我去看他们。”褚漪涵最后如是说。

  挂断电话后,她看闻鸢将碎玻璃往垃圾袋里倒,连忙走过去帮忙撑开垃圾袋:“厂家明天早上九点来装灯。”

  闻鸢颔首,随口一提:“刚刚电话是妈妈的?”

  褚漪涵点头。

  闻鸢挑眉:“朋友?”

  “女朋友。”褚漪涵笑着讨好,顿了顿,商量道,“我想晚点再告诉妈妈,可以么?”

  大部分家长都不能接受孩子在高中时期谈恋爱,闻鸢能理解,也没真在意,她捏了捏褚漪涵的脸,刚想说好,就听褚漪涵又开口道:

  “我想当面告诉家里人,你是我女朋友,是我以后的老婆……”

  因为羞涩,尾音弱了下去,褚漪涵脸也红得像熟透的水蜜桃。

  闻鸢故作冷淡的脸上浮起笑意,一声“好”从红唇里溢出,漾着愉悦和满足。

  扎好垃圾袋,闻鸢又问:“真的不出国了?”

  准备出门扔垃圾了,褚漪涵拿了一件自己的外套给闻鸢穿上,她拽着拉链一拉到顶,不答反问:“你想让我出国?”

  半高领的棉服,闻鸢将脸埋进领子里,闷声坦白:“不想。”

  褚漪涵水灵的眼睛弯成了漂亮的月牙。

  穿好了衣服,两人一起到玄关换鞋,见闻鸢早上穿来的棉拖又脏又湿,褚漪涵想给她找新鞋。

  可以前她们还能穿一样的,现在闻鸢分化成了alpha,褚漪涵的鞋对于闻鸢来说都有些小。

  闻鸢不以为意道:“就这么穿吧,回来洗洗脚换上室内拖鞋就好了。”

  褚漪涵嗔她:“干什么那么急,外套不穿,鞋子不换的,不怕感冒么?”

  “不怕,但是怕错过时间就见不到你了。”看见鞋柜上放着的小区进门卡,闻鸢突然呀了一声。

  褚漪涵想哭的感觉瞬间被她吓了回去,疑惑道:“怎么了?”

  “我寝室的钥匙忘记带了。”闻鸢想了想咕哝道,“不知道阿姨有没有带备用钥匙。”

  “你要回学校么?”褚漪涵不自觉地绕着伞上的系带,瞥了闻鸢一眼,没头没尾地说,“灯坏了。”

  “嗯。”闻鸢好笑地看她,快被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可爱死了,“所以某人害怕,想要我留下来陪她?就像上次看鬼片一样?”

  “你说说,把鬼片当喜剧片看的人,怎么会害怕得不敢一个人睡呢?”闻鸢贴近褚漪涵,故意歪着头和她对视,“嗯?”

  气音撩得褚漪涵脸发烫,她轻轻咬着下唇,水汪汪的眼睛半嗔半娇地瞪了闻鸢一眼。

  闻鸢扬起唇角,不逗她了,解释道:“想回学校拿换洗衣服的,还有作业。”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褚漪涵抿着唇压着笑,眼底的笑意却抑制不住地漾开:“我有没穿过的。”

  闻鸢啧声:“蓄谋已久。”

  褚漪涵腼腆地笑了笑,转移话题:“我去扔垃圾,你在家等我。”

  她还是不想闻鸢穿那个脏脏的拖鞋出去,脚后跟露在外面会冷的。

  “很重。”闻鸢蹙眉,“而且你信息素紊乱,我不放心。”

  “没关系的,就出去一下,楼栋后面就有垃圾站,很近……的。”

  褚漪涵话音越来越弱,她看看闻鸢,又快速地垂下了眼睫。

  “垃圾站很近么?”闻鸢松开的眉又皱了起来,“你不是跟我说很远么?还录了视频让我跟着走。”

  褚漪涵从闻鸢手里接过垃圾袋,闪身出门,临走前她从门后探出小脑袋对着闻鸢眨眨眼,为她答疑解惑道:“那是因为我想让你多看视频里的我,大笨蛋……”

  闻鸢呆呆愣愣盯着合上的房门,脑子里浮现出褚漪涵视频里的模样,娇柔艳丽,撩动人心。

  片刻后,她唇角缓缓上扬了起来。

  小坏蛋……

  刚相认,有说不完的话,两人窝在沙发里,有一下没一下地rua钢崩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直聊到天黑。

  晚上,两人各自洗澡,闻鸢洗完澡从淋浴间出来,褚漪涵走近了,将早上不肯给她穿的拖鞋放在了她脚边:“换这个。”

  火烈鸟头立在粉嘟嘟的鞋面上,有趣极了。

  钢崩儿这个坏家伙立马跳过来用爪子拍鸟头。

  闻鸢驱了它离开,仔细擦干脚,换上了拖鞋。

  小钢崩儿被她轰开不高兴了,勾着爪子在鸟头上。

  “哎呀!你要弄坏了我跟你没完哦!”

  闻鸢想把钢崩儿抱走,钢崩儿喵喵直叫,抱走了又缠上来,闻鸢指着它恶狠狠地威胁,“弄坏了就让你妈赔我两双!”

  小钢崩儿不甘示弱张口就要吞鸟头。

  “啊!”闻鸢倒抽了一口气,立马跳开,钢崩儿闹得更欢乐了。

  褚漪涵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笑。

  闻鸢面无表情看她,声音委屈:“你不帮我。”

  太幼稚太可爱了吧,褚漪涵收敛了点,忽闪着眼睫,乖乖认错:“我错了。”

  闻鸢切了声。钢崩儿不闹了,她转过身去准备吹头发。

  褚漪涵跟了上去,抢先她一步拿了吹风机:“我帮你吹。”

  说着就打开吹风机,温热的风拂起发梢。闻鸢配合地坐到了凳子上,由着褚漪涵帮她吹头发。

  她俩鞋面对面抵着,闻鸢动了动脚,鸟头的嘴靠在褚漪涵拖鞋的小羊脸上,她用手机定格了这一幕。

  褚漪涵问:“喜欢么?”

  闻鸢点头:“喜欢。”

  从国庆以后就没来了,褚漪涵却早早地就把她冬季的拖鞋准备好了。

  满腔的欢喜都要溢出来了。

  吹完头发两人爬上了床,褚漪涵挨着床沿,边关灯边问闻鸢:“冷不冷?空调要不要再调高些?”

  “不冷……”闻鸢侧头看她一眼,又好笑又无奈,怎么都脱马甲了睡得比之前还远呢,“干什么离我这么远。”

  她伸手将褚漪涵捞进怀里,眉头不自觉地拧起。

  褚漪涵身上太冰了,又很瘦得硌手,抱起来就像一块冰砖。

  “我身上凉。”褚漪涵连忙推她。

  “别动。”

  低哑的声音透着一丝不高兴,褚漪涵不敢动了。

  闻鸢把她箍在怀里,将暖和的腿垫在褚漪涵冰冰凉凉的腿下,由她压着,用自己身体温度帮褚漪涵暖身,缓和了语气:“不凉,我热,给我降降温。”

  褚漪涵弯了弯唇角,乖乖地窝在闻鸢怀里。

  一整天情绪波动很大,聊了很多,哭得更多,褚漪涵眼皮很重,疲惫地都快要抬不动。

  知晓褚漪涵哭多了就眼睛疼,闻鸢想从前一样很轻很轻地帮她揉眼周围:“睡吧。”

  令人心安的声音轻柔地像春风过耳,眼睛被按摩得很舒服。

  空气中的栀子花香时浓郁时清淡。

  渐渐的眼皮合上了,花香似乎淡了下去,可没过多久,褚漪涵在幽暗中又强撑着睁开了眼,对上闻鸢如星辰的乌眸。

  她眼底有柔光晃动,漾着难以言喻的情愫。

  “都困得睁不开眼了还不睡?”闻鸢自恋地调侃她,“美人在怀,难以入眠?”

  “厚脸皮。”褚漪涵笑嗔了一句,慢慢的,笑意淡下去了,她朝闻鸢怀里钻了钻,“阿鸢……”

  细声软语唤得闻鸢心都要化了。

  “嗯,怎么了?”

  褚漪涵袒露心声道:“我不敢睡。我好怕眼睛一睁,醒过来又是……你不在的那天,好怕这一切都是假的。”

  她做过太多次这样美丽的梦境,可每每醒来总是一场空。

  痛楚会因为得到又失去被无限放大。

  现在的一切都过分美好,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承受得住那样的痛了。

  闻鸢胸腔顿时闷闷的,揉了揉褚漪涵的后脑勺,落了很轻的吻在她额上,轻声细语道:“安心睡,醒过来我也会在。”

  褚漪涵:“不骗我。”

  闻鸢:“不骗你。”

  alpha的信息素深敛地缭绕在周身,褚漪涵紧贴着温暖,听话地垂下长睫,久违地在短时间内入了眠。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睁眼满怀期待地朝床畔看去,却是空空如也,探手过去,那一片冰凉,一点温度都没有。

  褚漪涵心提到了嗓子眼,鞋也顾不上穿,走出房间,哪里也看不到闻鸢的身影。

  她又慌又急。一路跑到学校,终于在校门口看到了闻鸢,可闻鸢眼里只有面前高高瘦瘦的男生,原文里的江淮禹。

  褚漪涵愣在了原地,心像被凿了个洞,很空很疼。她看着他们争执着,直到原处的车疾驰而来。

  刺眼的车灯让她的世界一片猩红,破碎的玻璃渣让时空变得扭曲。

  有什么不受控制地从她后脖颈神经跳动得最厉害的地方张牙舞爪地往外涌。

  浓郁的栀子花香信息素揉杂着无尽的绝望弥漫在空气里。

  身体一阵冷一阵热,褚漪涵看着面前像血一样的颜色,彻底崩溃了,捂着头在耳鸣中歇斯底里。

  突然,有温暖的怀抱从身后抱住她,她下意识地奋力挣扎,那人用了点力箍住她,轻轻抚拍着她的手背安抚她。

  褚漪涵慢慢安定了些,在那人怀里微微颤抖着。

  有湿润灼热抚过后颈发烫的那处,尖锐的齿尖抵上,温和潮润的信息素注入了脆弱的腺体里。

  梦境里下起了雨,冲刷掉了褚漪涵眼前的血色,冷却了她的躁动。

  雨后的草木香泥土香特别地清新。水珠从花芯沿着洁白的栀子花花瓣滚落,甜而不腻的花香与雨后清香黏合在了一起。

  所有可怕的梦境烟消云散。

  褚漪涵筋疲力尽,她在闻鸢柔软的怀抱里,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放松了下来。

  如同梦里那朵被雨浸润后的栀子花慢慢舒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