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若心回来了, 是满身重伤回来的,看起来惨兮兮的,若是在以往, 雪婼肯定会很担心雪若心的状况。
雪若心的情况确实很不好,如果从前, 雪婼会毫不犹豫将刚刚得到的那颗疗伤药丸给雪若心吃。此时, 她迟疑了。
“怎么会受如此重的伤?”
“是我在山下得罪的人太多,再加上武林中那些人一向都不待见我斩月门的人,找到了机会自然是要下死手。本来我还想,将东西带回来给师父的了, 没想到那些人出手太快,被抢走了。”
雪若心编了一个故事, 说是她无意间知道哪里藏着藏宝图,打算去取回来献给雪婼。现在江湖上确实因为藏宝图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 雪若心正好借用了这个借口。
“若心, 我斩月门不需要藏宝图, 也犯不着以性命去博取藏宝图。”雪婼说话之际, 一双清透眼眸落在雪若心苍白的脸上, “以后不要以身犯险了。”
“知道了, 师父。”
雪若心小声的回答, 心里正期待着, 雪婼什么时候能给她疗伤药丸。她相信, 雪婼一定会给的。
“若心,除了这件事,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雪若心摇头:“其他的没了,师父。”
“正好前些时候,陈家将一颗灵药谷的药丸送给我斩月门, 一会儿我叫人将其取来给你。”
雪若心听到这个差点激动的笑出来,还好忍住了:“谢谢师父。”
雪婼最后看了雪若心一眼,离开了房间,回到自己练功的山洞,她将放在里面的一个锦盒取出来。
季沫见状,有些不解:“门主,你还要将这东西给她?”
“给。”雪婼将盒子递给季沫,“你去送。”
“门主是想以此来感动圣女吗?”季沫觉得不像,雪婼不太是那种人,但还是会给药丸这事,她不太明白了。
“你去给就是了。”
雪婼不想多说,季沫也不再问,拿着锦盒过去,将锦盒交给了雪若心。虽说有点便宜雪若心和徐岭之了,季沫也不着急,伤好了,等以后再打一顿就好了,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她就是怕,雪婼因此又怀疑人生。
但她后来才明白,雪婼不是那么脆弱的人,应该说早就想明白该怎么做。
雪若心在得到疗伤药丸之后,并未服用,而是自己调理伤势,假装看起来恢复了不少。
在第十天的时候,她打算下山,把药丸交给徐岭之。当然她表面上装作伤势好得差不多的样子,门派的人也都没有奇怪,毕竟雪若心经常都会下山。
去请示雪婼的时候,雪婼也都没有反对,这件事本来到此好像能蒙混过关了。
但是在雪若心刚刚走出斩月门的范围,突然一个蒙面人向她的右侧袭击而来,因为她还有伤在身,面对对方的偷袭,根本就躲闪不及,眼看那一掌就要拍在她的脑门上,她都在原地吓傻了。
然而那手就在她的面门停下来,雪若心额头上都被惊出一层密密的汗,心跳也加快好多。
“若心,你让我太失望了。”
熟悉的声音叫雪若心一愣,她看着刚才袭击她的人揭开了面纱,竟然是雪婼。
这时,季沫和崔红雨也从一旁站出来。
看到这二人,雪若心好像明白了什么,她师父发现她和徐岭之的事情了。
“你故意弄伤自己,就是为了救徐岭之吧?”雪婼直接问。
雪若心不说话,雪婼又说:“没有什么藏宝图,你不过是想以苦肉计来骗取疗伤灵药,若心,究竟斩月门是养大你的地方,还是徐岭之更重要?”
“师父,我和徐岭之是相互喜欢的。”雪若心解释说,“师父,你对男女之间的感情,实在太偏见了。”
“圣女,那你呢?藏匿偷盗门派物品的小偷,欺骗门主和我们所有人,又帮着小偷脱身,现在还要帮小偷来骗门主的感情,要门主给疗伤灵药。为了你所谓的男女感情,就要牺牲所有人吗?那你和徐岭之之间的感情,未免也太自私了。”季沫接话,“门主将你从外面抱回来,养你十几年,就因为你喜欢了一个男人,你就屡次三番的背叛门主,你这就是白眼狼的行为,什么对男女之间的感情偏激,你分明就是个自私鬼。”
“你要真喜欢徐岭之,有本事去灵药谷抢药啊?灵药谷不敢去招惹,只知道找软柿子捏,借门主疼爱你之名,就任意欺负她,你难道不知,她会难过伤心的吗?”
“季姑娘,你教训门内的人也好,麻烦不要说到灵药谷来偷东西的话,我怕灵药谷外面的死人太多,没人手去搬。”顾婉彤从里面走出来,今天这一出,她算是没白来斩月门一趟。果然她爹算的不错,这雪若心留在斩月门,就是个祸害啊。
“师父,请恕徒儿不孝,今天真的要将这药丸送到徐岭之的身边,等我回来,再任凭师父处置。”被发现了,雪若心也没办法解释,但她很固执,一定要让徐岭之恢复过来。
她和徐岭之明明是真心喜欢的,如果她不是斩月门的人,或许就没有人阻止他们在一起了吧。
“师父,这是徒儿唯一的请求,等我回来,不管师父怎么处置都行。”
在雪若心的印象中,雪婼应该是会让她和徐岭之断开,才会有此一说。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可能会被逐出斩月门,毕竟她是斩月门的圣女,下一任门主的人选,身上是有大任的。甚至她都想好了,等她将来当上门主,一定将这个破规矩给改掉。
雪婼确实对她恩重如山,所以她打算送药丸帮徐岭之疗伤了,再回来给雪婼请罪。
“门主,是要将圣女带回门派吗?”崔红雨问。
雪婼摇头:“不用了。”
雪若心以为雪婼会让她去,毕竟她了解雪婼的性子几分。自己一手培养的弟子,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放弃。
“你真的选择徐岭之?”雪婼问。
雪若心很固执的说:“是。”
“那好,我斩月门有一条规矩,一旦对外面的男子动心,要与其在一起,那么要废去在斩月门所学,将来不准再用斩月门的武功,与斩月门撇清关系,公告武林。做到这些,就无人再管你,而我们也不是师徒关系。”雪婼不急不慢的说,如果没有季沫的开导,她或许真的会想不通,将雪若心抓回来,不让对方下山,一定要让她放弃徐岭之。
有了季沫的话,她深刻明白,越将雪若心关起来,对方越觉得她不好,想要去亲近徐岭之,认为和徐岭之在一起,才是最幸福的事。雪若心自小进斩月门,不是那些半途走投无路的女子,此时正是雪若心进行第二次选择。
她,又何必拦着留着呢?就怕拦着留着,最后给斩月门留个仇。
雪若心彻底傻眼,想说什么,再看到周围这些人,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师父,你当真如此绝情吗?”
顾婉彤连忙翻了个白眼,这是啥脑回路,谁无情啊?
“雪门主,你眼光着实有点差。”
季沫接话:“没有人是圣人,不能保证每个人看什么都准确,除了这一点,门主其他地方还是很优秀。我斩月门那么多人,顾姑娘不能只看到一个圣女,你看看我,再看看右护法,我们都是有坚定信念,一直站在门主身旁的人,你不能以一个圣女,就去否认门主,你这是偏见。”
“是有那么些道理,除了雪若心这块儿,雪门主还是不错。”顾婉彤承认。
“顾婉彤,你少在那里说风凉话。”雪若心就是看不惯顾婉彤。
顾婉彤却说:“雪门主都要让你选了,你是选那个男人呢?还是选留在门派呢?雪若心说一句实在话,你多少有些忘恩无义了,而不是你师父无情。是你的行为,背叛你的师父,还有这里的所有人。其实我能猜测到,你还是想选徐岭之那个啥也不是的男人,对吧?”
“不准你这样说他。”
“罢了,也不知道他给你灌下什么迷魂汤,我也懒的多说,但愿你的选择,将来不会后悔。”
“师父,真的要如此吗?”雪若心其实没想过脱离斩月门,问题到了跟前,她真的陷入两难。
雪婼:“选吧。”
“既然你三番五次违背斩月门,又何必犹豫呢?”
雪婼是不能容忍之前的事情,雪若心的态度,太让她心寒。能帮小贼藏身,谁能预料到,将来雪若心会不会因此害了整个斩月门呢?其他人倒是还好,可那个人是徐岭之啊。
“师父,对不起。”雪若心还是选择了徐岭之,她认为雪婼太固执了,为什么就容忍不下她能有感情呢?
“右护法,废去她的武功。”
崔红雨:“是,门主。”
雪若心的武功被废了,废掉之后,雪婼就回了上山,季沫一直跟在她身旁。
“门主,你在难过吗?”
“当然,毕竟她是我看着长大的。”雪婼说,“但是她有了自己的想法,是你说的,选择是要有代价的。”
“你先前说徐岭之对她态度不一般,我猜测多半是有些想法。”雪婼又说,“不知这次没了武功,又脱离门派的雪若心,徐岭之还会有什么想法,我已经交左护法去武林公告,雪若心脱离斩月门一事。”
“将来她该如何,也与我斩月门无关了。”
季沫:“若是她求着要回来,门主还会收留她吗?”
“不会,可能会叫人给她安排个住处,给些银钱。”
“其实她不会回来找门主,”季沫说,“我猜测的,她虽然武功被废,但也有些心气,不会求着回来,倒是可能因为门主的如此的行为,会让她忘记之前的情谊,被徐岭之利用。”
雪婼平静的心,突然一跳:“怎么说?”
“说句不当的话,雪若心不会记门主的好,她只会记得今天门主的绝情,将来被徐岭之利用,也会心甘情愿。”见雪婼脸色变了,季沫又安慰,“门主放心,我已经很厉害了,会辅佐你守护斩月门,不会叫人有可乘之机。”
雪婼表情怪怪的看着季沫,明明是笑起来很单纯甜美的一个小姑娘,为什么她能从其中看到几分奸诈的意味呢?
“门主也不用担心你犯糊涂中暗算,放心吧,有我在,保你无恙。”季沫拍了拍心口,雪婼本身复杂的心情,都被整得没了,明明她该很难过的。
季沫这样一说,她不由猜测,难道雪若心真的会白眼到那一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