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离闻言,心中涌出一股激动,她突然大力搂住柳罗衣,合不拢嘴道:“那自是再好不过。”说罢,便拉起柳罗衣的手,大步出了门。

  一点眼神都没分给百里明渊。

  尉迟离离开后,院中便轰然乱成了一锅粥,人们都在谈论着方才发生的事,以及猜测那名女子的身份。很快,二公主同她身边那名貌美的白衣女子之间的传言便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额古,有人据二人之间的亲密而大胆猜测,那女子仗着其天仙之姿,勾引了公主,故而让公主对其心生情愫。

  还有人铺开纸墨开始撰写话本,立志要写出个女子相恋的荡气回肠的悲情故事,走向便是公主招了驸马,而姓柳的女子只得蜗居偏殿,日夜等待,可谓凄凄惨惨戚戚。

  尉迟离并不在意飞传的流言,她一路拉着柳罗衣出了侯爷府,又绕到大街上,才寻了个酒楼要了一间房,鞋子都未脱就倒在了床上,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的辛然同样灰头土脸的,帮尉迟离脱下脏透了的外衣。

  “累死我了……”尉迟离把脸埋进被子里,哼哼唧唧地说。

  柳罗衣闻言,担忧地看向辛然,辛然嘴一瘪,道:“那军营可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尤其是那个姓牧的将军,他哪里是要教公主,简直是仗着王的命令折磨人。”

  “折磨人?”柳罗衣听得心中着急,她忙拽起尉迟离的手,细细瞧着,只见原本白皙的指尖多了许多细小的伤痕,看上去粗糙了许多。

  她鼻子一酸,急忙转身想要出门拿药,却被辛然一把拽住,将药膏递给她:“柳姑娘,这是公主方才买的,她回京后,一定要先找到你再上药,我怎么说都不听。”

  “没那么严重,就是累了些。”尉迟离急忙宽慰柳罗衣,她从床榻上爬起来,将自己身前的衣服解开,露出发红的背脊。

  柳罗衣一看那纤细的肩上打出的一片红肿的水泡,眼泪就彻底忍不住了,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辛然,你先去歇歇吧,别管我了。”尉迟离回头对辛然说,她伸手拉过柳罗衣,“你怎么又哭了,放心,不疼的。”

  柳罗衣打开她的手,然后小心翼翼地洗干净手,用指腹替她涂抹上药膏。

  她的动作很轻柔,时不时凑过去,用嘴唇吹气。

  微小凉爽的风酥酥麻麻地吹拂在伤口上,尉迟离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哪里还能感觉得到疼,只觉得心中暖极了。

  “你别担心,父王只是叫我去学习一番,需要不了多久,那个牧羊犬将军虽然做事不近人情了些,但却是一位能将,除去这种变态的训练外,还教我兵法呢。”尉迟离宽慰道。

  这么多日下来,她觉得自己由一开始的彷徨无措,逐渐义无反顾。

  既然命运让她成为公主,她在接替原主荣华富贵的同时,也就该接过她手中应尽的责任。

  岂因祸福避趋之。

  柳罗衣一言不发,她自然是知道尉迟离心中所想,只是看着她身上的伤口,除去上药以外,竟也没什么其他能做的,心中有几分难过。

  她将药膏放下,然后轻轻地替尉迟离披上中衣,她张开双臂,轻轻从后面搂住了尉迟离。

  这个她总爱扑进去的温暖怀抱,若从外面罩住它,却也觉得纤细。

  尉迟离感受到了柳罗衣的双臂,于是侧过头来,看着她湿润的脸庞,笑道:“再疼的伤口,被你安慰一番,也就不疼了。”

  “还有方才那个什么小侯爷,你大可放心,我想要的只有你,一生一世都只有你。”

  她一开始并未听过那什么娃娃亲,只是提前将额古一些重要的人和事件都浏览了一遍,这才能及时想起百里明渊早就有了妾室,控制住场面。

  她心中暗道,须得想法子早日将此事定下来,不然总是这般不踏实。若是再冒出几个什么青梅竹马,她非得被柳罗衣生吃掉不可。

  身后的柳罗衣突然动了,她双臂慢慢收紧,然后慢慢探到前面,细细地亲吻尉迟离的脸颊和脖颈。

  数日不见的想念,方才的醋意,还有见到伤口的心疼,都融入了这些细碎的吻中,既虔诚,又深情。

  尉迟离身子一颤,她能够感受到柳罗衣的心情,便闭上眼睛,由着她亲吻,女子软糯的唇触碰在肌肤上,感受十分美妙。

  柳罗衣的气息从身后飘来,似乎完全笼罩了尉迟离,尉迟离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偏了偏头。

  她感觉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变得粘稠起来,她轻声道:“小柳儿……”

  语气中既是责怪,又带有靥足。

  柳罗衣停住了动作,她身子一扭便爬上了床,同尉迟离面对面,这样的姿势,二人都能够看清对方脸上的潮红和眼中的缱绻。

  “怎么了?”尉迟离微笑道,她伸手去摸柳罗衣的脸,然后捏出了一个小鼓包。

  柳罗衣偏头挣脱开她的手,然后慢慢靠在尉迟离身上,她双手也不闲着,沿着她的肩膀乱摸一气,尉迟离打了个寒颤,她急忙将她两只手都抓住,控制在自己面前,皱眉道:“小柳儿,别乱动。”

  她毕竟是人,这种场合,这么一个自己喜欢的美人在怀,哪里能忍住那么久。

  柳罗衣突然抬头笑得粲然,因为刚哭过,她的眸中亮晶晶水盈盈的,笑起来仿若星河一般,看得尉迟离心口砰砰直跳。

  “阿离……”她张口唤道,声音是细小的,而又拖着好听的长音,弄得尉迟离从头一直酥到了脚尖。

  “哎。”尉迟离无奈道,她几乎是咬着自己的肉,才能让自己保持绝对的清醒。

  “阿离,我喜欢你。”柳罗衣说,她支棱起盈盈一握的纤腰,仰着脖子去亲尉迟离。

  “我也是。”尉迟离苦笑不得,她伸手将她的腰搂住,然后顺从地接受了她的亲吻,这时的柳罗衣看起来便像是个古灵精怪的孩童,天真无邪地做着惹火的玩闹。

  “你也说。”柳罗衣摇着她的手。

  “我不说,除非你哄我。”尉迟离装作冷漠的样子摇摇头,她很想逗逗这样的柳罗衣。

  柳罗衣垂下眼眸,眼底掠过了一抹失落的神色,红肿的眼睛和鼻子看在人眼中,让人十分怜爱。

  “好好好我说。”尉迟离立马便投降,她轻轻一用力,柳罗衣便后仰着倒在床上,发丝散落一床。

  尉迟离俯身凑在她耳边,压低声音。

  “我爱你。”

  柳罗衣听了,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勾起唇角,与此同时眼中流出泪来,像是洪水决堤,止都止不住,她就这么一边哭一边笑着,发出细小的呜咽。

  那声音听在耳中,痒在心里,尉迟离忙替她擦泪,心中又好笑又心疼,她有种奇怪的感觉,自己喜欢上的似乎是个。

  软乎乎的水龙头……

  往后她就这么一哭,她想就做什么都下不了手了,那该如何是好。

  “阿离……”柳罗衣抽抽搭搭地抓起尉迟离的手,放在自己肩上。

  柳罗衣的体温隔着光滑的布料传递到尉迟离掌心,让她忍不住用力了些,柳罗衣突然昂起脖子,细腻地吻着尉迟离,二人的头发几乎缠乱在了一起,体温亦是。

  屋中的温度似乎在隐隐地上升,热量不知从哪里涌出,蒸得尉迟离浑身发烫,她轻轻将身上的中衣扯松了些,微凉的风从领口灌入,她慢慢接受着柳罗衣的吻。

  过了不知多久,尉迟离才手一松,垂直趴在了柳罗衣身上,感受柳罗衣的身体气喘吁吁地上下起伏。

  柳罗衣心中十分靥足,她费力地伸长手臂,抱住尉迟离的腰,如同抱住了世界,恨不得就这般躺着,管它什么沧海桑田。

  尉迟离舔了舔嘴唇,伸手抚摸着柳罗衣的衣袖,轻轻说:“我打算先提前禀告父王,然后在立太女的大典之上,同你求亲。”

  “求亲当日将消息散布到五湖四海,每一个地方,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与你的婚事。成亲之时,什么十里红妆什么的全都安排妥当,然后你我共入洞房。”

  说道入洞房三个字的时候,尉迟离笑了,同时将手从柳罗衣袖笼探进去,捏紧了她的手臂,弄得柳罗衣一阵颤栗,忍不住攥住了尉迟离的衣襟。

  “公主……”她带着怯意责备道。

  “叫阿离。”尉迟离皱眉命令。

  “阿离。”柳罗衣听话地小声说,“可是,万一你父王不同意,又或者百姓有意见,该怎么办?”

  尉迟离这才满意,她一边不老实地动着手,以报复柳罗衣方才惹火的放肆,然后继续道:“今日出来见你,其实还有一事要讲,晏国皇帝去世,如今太子上位,重整边关军力。但他并没有撤军,想来是还有试探军情的一战,父王提醒我领兵出征,这场仗若大获全胜,便能迅速收拢民心。倒时候再提出什么,反对的声音都会小很多。”

  柳罗衣身子僵了一下,然后一言不发,继续听着。

  “所以,我可能还是要离去一段时间。”尉迟离越说声音越低,她有些不敢再往下说,心中愧疚不已,自己曾经多次答应过柳罗衣,可是却又要出尔反尔离开她身边。

  “好。”谁知柳罗衣没有任何的犹豫,她淡淡地说,然后微笑。

  “这是公主该做的,我不会阻止。”她轻轻贴近尉迟离,将头靠在她肩上,“但是我也要去,就跟在后面,绝不打扰你。”

  她不想耽误尉迟离做任何事,她帮不上忙,但是有一点却可以做到,那就是。

  若出了事,就同她同生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