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问道:“小姐, 您没事吧?”

 

   白颂头都没抬,低声道:“没事,这两天熬夜加班, 身体太亏了,您慢点开, 我不着急。”

 

   “唉,不管什么行当都不好做啊。”司机师傅感慨了一句,果然开的不快, 白颂在车里摇摇晃晃,昏昏欲睡。

 

   她是一个礼拜前从任务世界脱离的,在回家的路上精神不支被送往医院, 随后医生通知公司, 她是因公负伤。

 

   公司那边处理的很快, 一点都没推脱责任, 只用了三天,甚至中间还包含了一个周末的时间就把补偿金都打在了她的账户上。

 

   拿到钱, 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这一大笔钱放在手里总觉得踹不住,白颂转手直接买了公司投资建造的房产, 委托中介租出去,郊区的房产也是公司帮忙置办的。

 

   家里早就请了家政打扫过了, 白颂推开门就能闻到淡淡的清爽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她疲累地往沙发上一趴,很快就睡了过去。

 

   虽然医生说自己的身体没事, 但在医院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很容易疲累, 而且精神力无法长时间集中,甚至记忆力也逐渐下降。

 

   二十多岁的年龄,身体和心理却好像是将年过半百的耄耋老人。

 

   也不知道在任务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 白颂自己都有些好奇,但不能多想。

 

   记忆是被强硬手段强行镇压的,只要她强行回忆,脑壳就像是被电击似的疼的咬死,整个脑袋都要炸开一般,她体会过一次,此生都不想体会第二次。

 

   白颂以前就有个愿望,老了之后找一个小镇子,买一套属于自己的小房子,悠闲过自己的退休生活。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退休生活竟然提前了,而且还获得了自己一辈子都转不来的钱。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郊区的房子是现房,白颂看过照片,装修挺好,完全可以拎包就住。

 

   白颂简单把自己的东西规整了一下,该扔的仍,该带的带,剩下的似是而非的东西也都送给了其他朋友,住的房子更是直接退款。

 

   以后就算来这边玩,也不会呆太长时间了。

 

   毕竟——即便打拼二十多年,其实她的情感一直很淡漠,她对每一个人都好,也就是说她对每一个人都无所谓。

   这里,还真没什么可留恋的。

 

   相比较来说,她甚至还有些期待郊区的生活。

 

   田园风光,不用朝九晚五打卡,也不用随时关注手机信息,只需要享受就好。

 

   ……

 

   白颂的小蛋糕店很快就开起来了。

 

   因为是在类似于城外环,几乎媲美小县城的郊区了。

 

   并不是多么精美或者高大上的蛋糕店,只是夹杂着卖些鸡蛋糕,核桃酥,绿豆糕等小吃,四五块钱就能买一小块的奶油蛋糕的小作坊。

 

   她招聘了一个蛋糕师,是个技校出来的小伙子,叫高来。

 

   和他的名字一样,高来长得人高马大,一米九的个子,一个人就能把整个厨房占满。

 

   别看他长得壮实,但从面相上就能看出,高来个性憨厚,是个淳朴的汉子。

 

   白颂第一眼看见他,立刻就想到之前自己在咸阳吃过的一种食物——墩饼。

 

   厚实管饱。

 

   也正是因为如此,白颂为了留住他,给他开的工资不算低。

 

   还管吃管住。

 

   吃是白颂做好了带过来,住则是就在蛋糕店厨房后有一个小房子,不到十平,勉强放得下一张床和一个简易的柜子。

 

   高来也不嫌弃,还挺高兴。

 

   两人磨合了一阵,白颂更觉得这人招的挺好的。

 

   因为高来踏实肯干,长得也算是小镇上比较突出的了,虽然高大但不显凶悍,朴实从内而外往外散发,不少小姑娘为了他每天早上都来买一个小面包。

 

   高来还建议白颂弄了个小炉子放在门口,炉子上坐着一锅水,水里温着热牛奶,给这帮不好好吃饭的孩子们补营养。

 

   虽然白颂还是时不时的会头疼,但她觉得这样的生活太惬意了,就这么细水长流地直至死亡,也太幸福了。

 

   ……

 

   “请问,这种鸡蛋糕怎么卖呀?”一个身材高挑,脸蛋精致漂亮,海藻似的大波浪卷的秀发的女人微微倾身,笑着问道。

 

   她一出现,整个蛋糕房似乎都亮堂起来了。

 

   橱窗后的高来都有一瞬间的怔愣,磕磕巴巴回话道:“五块一斤,满三斤送半斤。”

 

   女人沉吟半晌:“如果买的多呢?”

 

   高来挠了挠脑袋:“你能卖多少呀,鸡蛋糕不经放,最多三五天就要吃完的。”

   “我在隔壁开了家幼儿园,打算买来给孩子们做饭后甜点的,除了鸡蛋糕,还想问问其他的价钱,比如……这个。”女人指了指柜子里的核桃酥、绿豆糕等,“总不能每天吃一样,就换着来,你们这管事的是谁呀,我想问问如果长期合作的话,看行不行。”

 

   高来一愣,双手在围裙上使劲擦了擦,推开门走出来,不好意思说道:“这位……”

 

   女人笑道:“我姓罗。”

 

   “罗小姐。”高来点了点头,“这件事我确实拿不了注意,我们老板马上就来,您看,您要不先坐一会。”

 

   蛋糕店很小,就放了一张桌子,围了三张简易的凳子,是顾客选蛋糕时坐的,也是高来吃饭的地。

 

   桌子有些破旧,和精致的女人完全不搭,高来伸出去的手尴尬地僵硬在半空中,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说让她坐下。

 

   罗小姐一点不嫌弃,将挎包搂在怀里直接就坐下了,笑着说道:“那好,那我就等等。”

 

   话音刚落,高来眼神一亮:“我们老板来了!”

 

   顺着他的视线,罗锦依缓缓转动着脖子。

 

   一个穿着白色T恤,水白牛仔裤,扎着马尾,在金色阳光下笑的比太阳还要灿烂的女孩出现在门口,她一只手拎着食盒,一只手提着一个塑料袋。

 

   高来赶忙迎上去开门,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说道:“老板,这位小姐想要跟我们合作……”

 

   “嗯。”白颂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看过来,笑意璀璨,眼眸弯弯,眼底像是有波光在涌动,罗锦依已经不记得白颂上一次笑的这么开心是什么时候了。

 

   刹那间,风云变幻,她的眼圈微红,竭力按捺住涌出来的眼泪,起身点了点头,收敛起眼底所有的波涛汹涌和电闪雷鸣,只剩下陌生人的礼貌:“你好,我姓罗,这次过来就是想跟您谈下合作的事。”

 

   ……

 

   罗锦依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跟白颂见面的这天,真不巧。

 

   白颂拎着三层高的大食盒,里面都是给高来一个人准备的中饭。

 

   罗锦依承认,她嫉妒的快要发疯。

 

   白颂离开后,她一头扎进了小世界,想用工作麻痹自己,想让时间冲淡她对白颂的爱恋和偏执。

 

   可她失败了。

 

  不管她在小世界里扮演了什么样的人,经历了什么样的人生,她甚至已经记不清和白颂分开了多久,自己去了多少个小世界,更甚至——白颂的面孔越来越模糊。

   可她依旧忘不了白颂,忘不了那双闪烁着璀璨星光的眼眸,忘不了想到坏主意时灵动又狡黠的笑容,忘不了遇到危险时明明吓得瑟瑟发抖,怂的要命,却依旧盲目乐观的自信,忘不了她自导自演的各种狗血小剧本。

 

   每次在完成任务的时候,她都不可避免地想到如果是白颂,会是怎样的神发展,会不会将事情越搞越糟,会不会挖坑又自己跳下去?

 

   想着想着,她就笑了。

 

   但再想,她又哭了。

 

   现在的白颂,不恨她了,因为她根本不记得她。

 

   罗锦依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她实在忍不住,又跑来找白颂了。

 

   她以为,只要默默地远远看着就好,她以为,自己已经用时间沉淀了她的爱意——爱依旧有,只是不再像之前那么澎湃激情,但一切都只是她以为。

 

   在她看见白颂的刹那,一直深埋在她心底的那颗独属于白颂的种子生根发芽,蓬勃生长,很快就变成参天大树,将她的整个心房盘踞。

 

   逐渐的,默默窥探这样远距离的单方面的“见面”已经满足不了她日益增大的贪婪,所以她买了一个幼儿园,千方百计和白颂的蛋糕店挂上钩。

 

   罗锦依幻想过无数次和白颂重逢的场景,但真正见面了,她才发现,一切的预想都是徒劳,当白颂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的刹那,她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似乎都沸腾升华了。

 

   只是,一闪而过。

 

   白颂很快就看向了高来,瞧见高来时脸上的笑容甚至比看着她时还要温柔绵软,还要灿烂夺目。

 

   罗锦依抬了抬脚,最后还是抑制住了想要挡住两人对视的视线。

 

   她使劲压抑着内心的冲动和亢奋,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自己站在原地。

 

   白颂进来之后,高来挪了一个凳子给她,自己则是向坐在她的身边。

 

   白颂叫他:“你先去柜台那边把饭吃了,这都几点了。”

 

   高来肚子确实饿了,但这女人长得是很好看,像是大城市来的,他有点担心自家老板,虽然那也不知道担心什么,但总觉得自己一米九的汉子应该压阵。

   “快去吧。”白颂坚持让他去吃饭,正说着,高来的肚子忽然咕噜噜叫出声音,白颂扑哧笑出声音,高来练一下就红了,不好意思地拿着食盒去了一边,摆盘的时候还在不断偷瞄着这边。

 

   全程白颂的注意力都在那个傻大个身上,罗锦依几乎要将唇瓣咬破,她含笑看着白颂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说说笑笑,却对自己视而不见,内心酸涩,好似一阵大浪将自己淹没,苦涩的海水涌入她的口鼻,将她所有的眼泪都压了回去。

 

   好在白颂没有完全忘了她,看着傻大个开吃之后,这才看向她。

 

   白颂笑得恬淡却疏离:“罗小姐,请不要介意,我身体不太好,我的伙计担心我。”

 

   “你身体不大好?怎么了?”千千万万个世界的历练早已将罗锦依的性子磨的圆滑,她现在不仅可以喜怒不形于色,甚至可以收放自如,即便是最权威的心理师也无法看出她内心真实的想法,甚至只要她愿意,连仪器都无法检测她真实的情绪数据。

 

   即便她心里早已担心的拧巴,但面上依旧只是淡然的微笑,那句话不过也只是商业寒暄罢了。

 

   果然,白颂只当是随口一问,便也随口一答:“我身体不怎么好,体弱,经常头晕,高来见过几次我犯病的模样,给吓到了,”

 

   罗锦依眼睑微微下垂,遮挡住了眼底真实的情绪,她声音低低:“不能治好吗?”

 

   能不能治好,她心里清楚得很,如今问起来,浓烈的酸楚涌上鼻腔,罗锦依紧紧闭上眼,生怕眼泪就这么被冲了下来。

 

   “体质的问题,除了弱,倒也没什么,医生说只要好好养着就好了。”白颂有些奇怪她问的详细,但这也不是什么隐秘,自从她在外面因头疼晕倒过几次之后,整个小镇上的人都知道她身体不好。

 

   知道她一个人住,大家都经常留意着她呢。

 

   生怕她出事了没人知道,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

 

   白颂大概说了,问道:“罗小姐想要谈什么生意?”

 

   罗锦依抬起脸,水汪汪的大眼睛晃了晃,唇瓣微起。

 

   白颂愣了下,不明所以。

 

   罗锦依唇角缓缓上翘,勾出一个弧度完美的笑容:“好,我们来谈谈合作的事吧。”

   ……

 

   “老板,那个罗小姐到底是什么人呀?”和罗锦依合作也有一段时间了,罗小姐不管是长相、穿着还是气质,都像是大城市的人,跟这个小镇格格不入。

 

   偏偏她却开了一家幼儿园,事事亲力亲为,甚至买个点心都次次亲自来。

 

   怎么看怎么觉得怪怪的。

 

   “怎么,看人家长得好看,起坏心眼了?”白颂调侃道。

 

   “老板,你胡说什么呢?”高来没好气看她一眼,都忘了自己本来想说什么了。

 

   白颂带着手套,把待会罗小姐要过来拿的酥饼装在盒子里,随口道:“咱们做生意的,打听那么多做什么?”

 

   “老板,你真的不觉得奇怪吗?”高来满脸疑惑,“虽然罗小姐总是笑的很温和,但我总感觉她很压抑,是那种一靠近就觉得气都喘不上来的压抑。”说起来仿佛又感受到了那可怕的窒息感,高来面色变了变。

 

   白颂:“有吗?”

 

   高来感慨道:“老板,真不知道你是心大还是怎么,那么明显你都感觉不到吗?”

 

   心大?好像之前也有人这么评价过自己,白颂笑了笑,看了一眼时间,手上的动作立刻加快了:“你就是想太多,疑神疑鬼的。”

 

   “可……”声音戛然而止,白颂抬起头,对上高来寒蝉若禁的表情,转头果然看到了过来拿酥点的罗锦依。

 

   白颂冲着她点头,笑了笑:“罗小姐,抱歉了,还得麻烦您再等一下,再还有两分钟就好了。”

 

   “我来吧,老板,您歇着。”高来把手上的活干完,立刻接过白颂手里的盒子,手脚麻利地开始往里面装。

 

   而白颂退后,挨着罗锦依坐下来,看着罗锦依眼睛底下淡淡的乌青,问道:“罗小姐,这两天没睡好吗?脸色有点差啊。”

 

   “白老板?”罗锦依淡淡惊讶,似乎没想到一向礼貌但相对来说安全距离把握得非常好,待人疏离的白颂会问自己这个比较私人的问题。

 

   “抱歉抱歉,要是不方便说的话,就当我没问吧。”白颂递给她一块绿豆糕,转移了话题,“尝尝这个,是高来新研制出来的抹茶味的绿豆糕,还挺好吃的。”

 

   罗锦依接过来,视线在白颂脸上停留了许久,慢慢说道:“其实我到这边来,也是养病的。”

   “嗯?”白颂没反应过来,楞了一下。

 

   “我有很严重的神经衰弱,不适应之前快节奏的生活,如果不想每天失眠,就需要找个地方静养,所以我就在这里开了个幼儿园,让自己忙碌一些,虽然晚上还是偶尔睡不着,但好歹是没有胡思乱想了。”

 

   “你……”突然听到如此私密的事,白颂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下意识转身求救地看向高来。

 

   而高来,也是一脸懵逼。

 

   罗锦依轻笑:“医生说我太纠结了,适当地说出来有好处。”

 

   “对对对,可能就是太压抑了。”白颂同意地点点头,笑眯眯说道,“要是罗小姐不嫌弃的话,经常过来串门,我们其他的没有,小蛋糕小甜点是绝对管够的。”白颂起身拿了一个新研制的一口就能吞下的精美小蛋糕给罗锦依,“吃点甜的心情好。”

 

   “好,谢谢。”罗锦依含笑接过来,轻轻咬了一口,抬起脸惊讶问道,“这是你做的?”

 

   “这都能吃出来?”白颂恍然,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我的手艺不太好,这都能认出来?”

 

   “不不不,不是。”罗锦依连忙摇头,“很好吃,真的很好吃。”

 

   白颂听着她声音有些哽,吓了一跳,还以为把罗锦依难吃哭了,一时之间太不好意思了。

 

   想说不好吃就别吃了,但看着罗锦依宝贝似的看着糕点,近乎虔诚地一口一口吃下的模样,吓了一跳,坐立难安,又拿出了不少蛋黄酥、肉松饼和蛋挞等安新研制出来的玩意儿给她,“你、你要是喜欢吃的话,我这还有,那个不好吃就吃别的,你……”别哭呀,一个大人都吃哭了,让我们蛋糕店还怎么开门呀。

 

   罗锦依意识到失态了,连忙清了清嗓子:“抱歉抱歉,我最近情绪起伏有点大,我先回去了。”

 

   正好此时高来拎着她要的货过来,罗锦依赶忙接过来,转身就走。

 

   白颂还没反应过来,就只看到一个狼狈的背影落荒而逃。

 

   高来也是看的一脸懵逼,特地挨着白颂坐下来,悄咪咪说道:“老板,我怎么觉得罗小姐怪怪的,你说她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胡说什么!”白颂白了他一眼,“那是人家的事,关心那么多干什么?”

   高来嘻嘻笑:“我看她倒是挺喜欢老板你的,有事没事都过来,跟老板说说话。”

 

   白颂回头望了一眼:“可能是因为我俩同龄,她觉得和我有共同语言的关系吧。”

 

   “但我总觉得什么地方怪怪的。”高来总觉得罗小姐看老板的眼神带着许多莫名的情绪,他说不上来,但无端觉得危险。

 

   可罗小姐对于蛋糕店来说是一个大客户,也不能轻易疏远。

 

   高来犹豫了下,说道:“这样吧,老板,以后我去给幼儿园送货吧,总是让罗小姐过来,也挺不好意思的。”

 

   “天气渐渐热了,外面太阳毒的很,中午暂时就别给我送饭了,我就在旁边老张家面馆随便吃点什么就行了。”

 

   “那也行,你吃完让他记账,月底的时候我去结。”对于白颂来说,罗锦依不过是个陌生人,顶多再加上邻居的关系,算不上什么朋友。

 

   而且她性子淡然,和小镇上的人都和平相处,但接触都不算深。

 

   罗锦依刚搬来小镇,有意无意地和她接触套近乎,一次两次还行,但时间长了也挺烦人的,尤其是在得知对方是因为有情绪病的缘故菜在这里避世的,白颂心里更多了一个结。

 

   在她的认知里,情绪极端的人非常危险的,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少接触的好。

 

   本来还想调侃对方是不是看上罗锦依长得好看,但抬脸对上高来庄严凝重的表情,猜到嘴放大概是跟自己想到一起去了,立刻点了点头。

 

   高来顿时松了口气,又觉得自己太敏感了,解释道:“我就是觉得罗小姐还挺黏老板你的,有事没事就喜欢来找老板,但老板你的身体又不好,还是在家多休息多休息的好。”

 

   其实他不说,白颂大概也能感觉到,她是一个情感非常淡漠的人,对于突然接近和示好地人都抱着一种本能的戒备和排斥,但碍于以后都一起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好拒绝。

 

   以后自己还是少出来的好,她总不能追着自己吧。

 

   在白颂看来,其实罗小姐就是初到新地方,寂寞的很,需要有人和她说说话,纾解纾解心里的郁闷。

 

   但白颂觉得,自己不太适应这个工作。

   门口,想起来自己忘了付钱而返回的罗锦依,保持着推门而入的姿势,僵硬地站在原地。

 

   里面的两人都忙着自己手里的活计,没看到她,可她却能清清楚楚地看到白颂脸上的为难。

 

   她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一个有些麻烦,有些粘人的陌生人的,自己无意之中,好像又让她不高兴了。

 

   为什么,为什么永远都是这样。

 

   罗锦依猛地按住胸口,只觉得心如刀绞,心疼地快要死掉了。

 

   她转身靠在一边的墙上,仰着头使劲憋着泪水,最后眼泪还是顺着眼角,无声地滑落下来,控制不住。

 

   原来我连变成陌生人出现在你面前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对不起,白颂,真的很对不起。

 

   你还是不愿意原谅我吗,即便没了之前的记忆,再见面甚至都要躲着她了?

 

   罗锦依不知道,她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可是,颂颂,我还是好爱你,真的很爱你。

 

   不,我不会放弃的!

 

   罗锦依蓦地瞪圆双眼,她默默攥着拳头,转头看一眼正在忙碌的白颂,扒在玻璃上,似乎这样就能距离白颂更近一些。

 

   双眼迷蒙着泪水,罗锦依指尖隔空描绘着她的轮廓,嗓音低哑:“颂颂,我已经学会了,学会了什么叫——爱一个人就是默默守护,爱一个人就是看着她幸福快乐,所以——”

 

   “让我,在你身边,默默守护你。”

 

   “我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