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迟溪签字的手顿了一下,笔尖悬停几秒,落下去,不痛不痒地问:“你觉得,谁最合适?”

“飞行部的那几个,都可以。”

“噢?”

“我们这个行业,飞行员是主心骨,邹鸣就是飞行员出身。康华是管财务的,放到运营副总这个位置上挺勉强……”罗谦说了很多,语调愈快,接下来却被打断了。

“我记得你也是飞行员出身。”顾迟溪抬眼看着他。

那目光深沉,令人难以揣摩。

罗谦突然不语。

“对了——”顾迟溪轻挑秀眉,把话题绕开,“江城基地的项目先缓一缓,延期到明年夏天。”

“为什么?”

“事情太多,要抓主次。”

“但是已经在审批了。”罗谦不明白她这是做什么。

顾迟溪盖上笔帽,漫不经心地说:“暂缓。康华接了邹鸣手上开立新航线的项目,你可以去帮忙。”

“……”

片刻后,罗谦离开了。

她拉开抽屉,拿出上回自己画的图,用红色水笔填满了河里的一条胖头鱼。

四点过二十分,该出发去机场。

顾迟溪把画收好,又听见一阵敲门声,她抬头,温柠走了进来,站在门边望着她。

“柠柠?”

她的眼底冰雪消融,流过春.水。

温柠抿抿唇,反手合上门,直接绕过办公桌到她面前,一屁股塌坐在桌上,随口问:“几点飞?”

“……五点。”顾迟溪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

“哦。”

她没有表现出抗拒的样子。

坐了一会儿,觉得别扭,还是站起来,靠在桌边。

“怎么了?”顾迟溪起身抱住她。

温柠低着脸,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垂下去,声音比它更低:“开会的时候他们在争论什么上次航材被偷,是怎么回事?”

顾迟溪胳膊一僵,习惯性地想说没什么,却被温柠下一句话堵住。

“你瞒着我也没用,我可以去问别人。”

“……”

“嗯?说吗?”温柠抬起脸。

看着她誓不罢休的样子,一股倔劲儿,顾迟溪感到有些无奈,叹口气,老老实实把上次康总监被陷害的事说了一遍。

温柠的头又低下去,她沉默,眉心微蹙起,不知在思考什么。

“柠柠?”

顾迟溪捏住她的耳垂,轻轻揉搓,她的脸颊透出莹|润的粉白色,情不自禁想要吻上去,她突然小声嘟囔:“难怪你会觉得邹副总也是被陷害……”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温柠彻底能理解了。

就像自己,七年前绝望过一次,很害怕七年后又绝望一次。

但是,两件事情的性质根本不一样。她隐隐觉得不对劲,为什么顾迟溪会那么敏感呢?难道对下属有很深的感情?显然不可能。

除非……

有其他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