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已学会了以冷漠掩饰自己,就如现在,眉头都没皱一下,轻飘飘地问:“大姐这也是关心吗?”

“溪溪,你明白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顾堇娴语气温和极了。

像一个无比疼爱妹妹、舍不得妹妹受委屈的好姐姐。

顾迟溪心生动摇。

很奇怪,她们母女明明无法提供任何帮助,说是合作,实际上仍然靠顾堇娴一人出力,这种多此一举的事情,图什么?

她垂眸思索着,没留意顾堇娴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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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钟之前的天和湾是热闹的。

大妈们在小区门内右侧的空地上跳着广场舞,大人小孩儿吃完饭出来散步了,宽阔的路有些拥堵,顾迟溪在门口水果店买了一袋葡萄,直接让司机把车开走,自己步行进去。

冷白的路灯光下,影子被拉得很长。

屋子一楼二楼都亮着灯,顾迟溪开门进去,换鞋,习惯性抬头往楼上看一眼。卧室门是关的,一盏壁灯发出幽幽的奶橘色光芒。

她把葡萄放进冰箱,忽然想起昨天换下来的衣服还没洗,三步并作两步走向阳台。

盆子不见了,衣服也不见了。

顾迟溪原地愣了会儿,上楼,很轻地敲响了房门,“柠柠——”

等了许久,没有开。

“柠柠?”她又敲了敲,“睡了吗?”

还是没有开。

她正欲推门而入,余光瞥见二楼阳台晒满了衣服,灯光里一抹姜黄色极为显眼。她走过去一看,竟然是自己不见的衣服,全部都洗过了,包括内.衣。

心怦然一动。

惊讶,欣喜,羞赧……

她站着出神,诸多滋味萦绕在心头,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天和湾才是家。

这时卧室门打开了。

一束光线漏出来,温柠站在门口茫然地张望,顾迟溪转身走过去,指了指阳台,“不是说衣服我自己洗吗?”

温柠没说话,神情有些呆滞。

她穿着长袖睡衣裤,头发高高盘成一个丸子,脸颊肌肤透着莹润光泽的年轻感,眼睛却布满红血丝,有点肿,失去了往日娇媚的神韵。

顾迟溪才看清,吓了一跳,“怎么了?”抬手抚上她的脸。

“……没事。”温柠摇摇头,眼神恢复清明,“进来吧。”

她主动拉起她的手腕。

房间里有些凌乱,小茶几上堆着几个空的饮料瓶,抱枕掉在地毯上,被褥的一角耷拉下来,沙发边一只拖鞋,床头又一只拖鞋——温柠是赤着脚踩在地板上的。

顾迟溪皱起眉,觉出些许不对劲,她弯腰捡起两只拖鞋,拎着,一手反握住温柠的手腕,将人推坐到床边,单膝跪下去。

“秋天了,就算是地板也别光脚走,寒从脚起。”她捉起温柠的脚踝,把拖鞋套上,不忘板着脸教训。

像小时候一样。

给她梳头发,穿衣服,戴围巾。

温柠乖顺地点头,“嗯。”

顾迟溪起身,将耷拉下来的被角掀上去,捡起抱枕放回原位,把饮料瓶扔到外面的垃圾桶里,仔仔细细地收拾干净房间。

也像小时候一样。

给她打扫房间,整理书柜,笑她是个小懒虫。

温柠看着她,嘴唇张张合合,犹豫问:“邹副总那件事怎么样了?”

顾迟溪身形一僵。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温柠又开口,声音很低:“我知道你为难,有你的考量,上次是我说话太冲,这件事你自己处理,不用管我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