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迟溪被凶得一愣一愣的,许久才低声解释:“我是打算等你睡着之后就走,但是半夜打雷了,楼下又那么空,我有点怕,就在你这里——”

“真打雷了?”温柠狐疑地看着她,“没骗我?”

“嗯。”

夜里的确打了雷,还又下了一场大雨,只不过是在顾迟溪躺下之后。那时温柠已经熟睡,什么动静都没听见,她半信半疑。

即便如此,温柠心里仍不太舒服,垂着眼说:“你一点也不守信用。”

如果是别人,她压根不会介意,哪怕是真的实质上做了什么,也至多懊恼几天就忘了。但顾迟溪不一样,她们之间有太多复杂的羁绊,一靠近,她就容易心软,就会忘记决心,最后又陷入痛苦之中。

同居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这人偏要一次次来挑战她的底线。

顾迟溪见她脸色愈难看,顿时明白这不是能够开玩笑容忍的事情,心一下子高高悬起,忐忑不安。

“对不起。”

她坐起来,小心地握住了温柠的手,“我保证以后不会这样了。”

温柠心里有气,肚子里窝火,脑里又烦躁,浑身哪儿都不痛快,听到她语气低弱地道歉,想发作却也不忍,索性不说话。

“柠柠?”

“老婆……”

顾迟溪轻声唤她。

温柠皱眉,抬眼瞪过去,“不准喊这个!”

“婚前条件里你没有说过。”

“那我现在说行了吧?”

“领证后无效。”顾迟溪一本正经道。

“……”

温柠深呼吸,重重吐出一口气,强硬道:“我说不准就是不准。”

无耻!

她再心软她就是狗!

顾迟溪神情失落,“在家里喊也不行吗?”

“不,行。”

“……好。”

顾迟溪应声,默默下了床,穿好拖鞋,离开了房间。

温柠重新倒下去躺着。

大约过了一小时,有车停在外面,楼下传来高跟鞋声,院门开了又关发出的“吱呀”声,脚步消失了,车子亦远去。

温柠爬起来,走到窗边看了一眼。

.

新婚夜之后,顾迟溪信守承诺,没再贸然找借口靠近温柠。

两人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远不近,时而一起住酒店,时而一起住家里,偶尔不住在一块,各自相安无事。

温柠很享受这种淡然恬静的生活。

她给姑姑打了五十万手术费,然后一次性偿清债务,余下的钱分散开买了理.财。从银行出来的时候,她整个人像一根放松了的皮筋,从头到脚都变得柔软,又好像一滩清润的水,由内而外舒展着,无限流淌。

路上看见什么都觉得美。

天空是莹澈的镜面蓝,云团是松软的浓稠白,太阳是热情的橘皮黄,寻常的景色在她眼里带了滤镜,连街上乱跑的小孩子看起来都那么可爱。

她注销了网约车平台的账号,不再做这份兼职,但依然接人设图的单子。

小时候学画画,全凭一时兴趣,没打算往职业方向发展。

大学填志愿那会儿,她本来打算直接报飞行学院,以实现自己当飞行员的梦想,但当时顾迟溪在洛城本地的大学念书,而国内最顶尖的飞院离洛城很远,她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舍不得顾迟溪,选了她所在学校的设计专业,留下来。

她想,只要熬过大一大二,等顾迟溪毕业了,到时候有航司招收“大改驾”学员,她一样可以去学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