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岁生日那天,她向顾迟溪表白了。

成堆的礼物,蛋糕蜡烛背后是那人的脸,被火光映照得温柔,漆黑的眸子里含着凝露,水润亮泽,她笑吟吟地望着她,说出生日快乐。

“姐姐——”

“嗯?”

“我还想要一个礼物。”

“什么?”

温柠咬了下嘴唇,冲她招招手,要小声告诉她。顾迟溪身子微微前倾,那片温软的唇碰到了她的耳朵,她听到温柠用气声说了一个字。

“你。”

怀里一热,温柠抱住了她。

顾迟溪的目光冻住了,平静的深潭被搅乱,眼底涌起猜不透的情绪,惊喜,慌乱,或者复杂,隐忍,好像什么都有,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她笑了笑,环住温柠的肩膀,柔声说:“柠柠,吹蜡烛吧。”

不知她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明白了还是没明白,总之,她没有给任何回应。

温柠有点泄气,眼中流露出失落。

勇气不是每时每刻都有,她想再说一遍,说清楚些,却不太能开得了口。在外无所顾忌,在顾迟溪面前却百般纠结忐忑,从她喜欢上的那一天起,变化来得天翻地覆。

可惜再后来就没有机会说了。

七年,是她们之间跨不过去的坎。

想着想着,困意渐渐袭来,温柠上下眼皮直打架,最后撑不住,缓缓合上……

浴室水声停住,吹风机嗡嗡地响了会儿。顾迟溪穿着睡衣出来,视线中一片昏暗,幽幽的暖橘色灯光映在不透明玻璃上,像琥珀酒里的冰块。

床上拱起的身形一动不动,呼吸冗长均匀,已然熟睡。

她站在床边,宛如黑夜中剥离出来的影子,她静默凝视着温柠的睡颜,半晌,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关掉灯,房间陷入黑暗,顾迟溪躺在了温柠身边。

月光落在窗框上,寂凉如水,四周十分静谧,听觉感官被无限放大,彼此间沉稳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顾迟溪侧躺身子,脸朝着温柠,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能看见身边人模糊的侧脸轮廓。她情不自禁伸出手,指尖快要触碰到那片唇,又顿住,缓缓收了回来。

那天晚上,那个女人,或许也是这般躺在柠柠身边。

又或许,她们——

顾迟溪捏紧了拳头。

脑子里混乱,睡不着,一直到凌晨两点多才有了些困意。

将睡未睡之际,身边人翻来覆去,嘴里嘟嘟囔囔的,呓语不断,好像是在做梦。

“为什么啊……都不……告诉我……”

“姐姐……”

“姐姐……”

温柠侧趴着,半边脸埋在枕头里,含糊不清地叫了好几遍姐姐。

顾迟溪心一惊,屏着呼吸不敢动,又听到温柠鼻子里哼哼了两声,再没了动静,气息依旧平稳。

“柠柠?”她轻声喊。

很安静。

她吐出一口气,支起身子,小心翼翼地扶住温柠的肩膀,将人翻仰了过来,圈在自己怀里。

肢体下意识的动作,就那么勾住了她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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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温柠被闹钟叫醒,金灿灿的阳光落在被子上,她眯着眼爬起来,环顾四周,发现房间里只有自己。

那人不知什么时候走了,留下一室清淡的柠檬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