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朕乃昏君[系统](GL)>第70章 劫星是谁?

  御书房, 明黄的御桌, 明黄的奏折。

  身着龙袍的人, 总是忙碌的身影, 勤勉处理公务,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事情无法找到真正公平公正的天平来端量。但仍旧不敢有半分遗漏和错误。

  楚宏看着赵主的奏折上, 给了他一段话:“陛下无需理会外廷, 臣,依是旧识依是伴读。更依是陛下的挚友。”

  他不免感到欣慰,但同时却存在了一丝丝的愧疚, 对于这位好友的愧疚。

  楚宏放下奏折叹息道:“赵主的大公子,年纪轻轻, 才华横溢, 有当年其父的战风之姿。可惜却折陨在天灾。”

  身边的郑公公端上一杯茶给他。

  楚宏没有心情喝,他问郑公公:“朕该如何补偿赵主?”

  郑公公见陛下黑眼圈都出来了,肯定是又熬了二个通宵,他只是离开一会儿,陛下就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和心情。

  郑公公叹息道:“赵将军两儿一女, 自此就未有过子嗣, 其人正直也是个专情的男人。”

  “如此男儿,定然不贪墨不贪权,唯独对情却深涉。”

  楚宏听后眼睛一亮:“继续说下去。”

  郑公公就道:“陛下, 赵将军的二女儿,再过三年便及笄之年了。听闻早些日子,她见过太子殿下后, 便多日来在其父面前提及。”

  “不过赵将军不会告诉您罢了,怕您觉得他攀交。”

  楚宏听罢,也不知道气朋友还是他自己了。

  他自嘲道:“朕之疑心,还比不上曹相。”

  郑公公顿时赔笑道:“所以才怕您多想,不如你有空探探口风。太子殿下再过三年也到了弱冠之年,是时候有一位太子妃了。”

  郑公公的话确实没错。

  楚宏考虑进去了,只是眼下,又一道难关啊。预言之事,太子之位虽定,但帝王之尊却如抽刀断水那般分叉而行。

  劫星仍在一天,太子便不得安宁,太子便也无法完成自己的对他的期待。

  不过,赵主那边他却是非常确定的。

  于是让郑公公研磨自己亲自在黄绸的圣旨上,提前写好了关于赐婚一事。他交给了最信任的内监郑公公。

  楚宏郑重其事道:“倘若有一天,江山依旧安定,朕如果不在了。你便宣此旨。宣布朕亲封的皇贵妃之位与赵家小姐。”

  郑公公赶紧跪在地上接了旨意,只是他很难过陛下最近总是张开他若不在之类的话,活生生就像在诅咒自己。连他都忍不住心疼了。

  郑公公便道:“陛下,赵将军会明白您的心意,如此一来,赵家不必牵扯日后的皇家斗争,又可方保后百年赵家的基业。”

  楚宏叹气道:“朕只希望,赵家能更忠心。为了我儿。”

  直到最后一句“我儿”。包含了无尽的心酸与复杂的情绪,郑公公都无法猜到,陛下说的我儿,究竟为哪个皇子?又或者是全部的皇子。

  无论如何。郑公公都很清楚,他下一任需要以命护着的主子,仍旧是九五之尊。

  一主一仆,相互扶持到至今,感情自然是有的。

  郑公公带着一丝感伤退下后,楚宏便召来了暗卫。

  龙椅后的翡翠屏风,顿时立了一道黑影,他恭敬跪在地上,禀告道:“陛下,近日六皇子和五皇子安分了不少。尤其是六皇子似乎成长了不少。”

  楚宏微微诧异:“六儿进步了? ”

  暗卫道:“她坐在阳小姐身边,倒是在学习上面用了不少功夫。”

  楚宏变得若有所思起来,但他没有明说,只是道:“哦。钱真人还在祈年殿吗?”

  如此的禀告,全方面的监控,随时汇报。

  “是,他在招待师弟。”

  “又一位真人吗?”

  暗卫低头询问:“陛下需要去拜访吗?”

  楚宏的眼睛闪烁一下,他道:“朕,只招待钱真人。”

  暗卫得令就悄悄再叩首一下,便离去了。

  楚宏这才从龙椅上站起来,走出了御书房,他目视着皇宫一片瓦黄琉璃的殿顶,仿佛看着偌大的江山,和数不尽的责任。

  他转身遍朝国子监走去。

  一行人随御驾,经过宫道,恰巧遇到了在此处经过的钱真人,包括一身玄黑道袍的茶银子。两人都是鬼谷子的弟子见了君只需行拘礼。

  两人一个金色的道袍一个玄黑道袍,纷纷拘礼:“参见陛下。”

  楚宏坐在御驾上,扫了两人一眼,道:“起来吧!”

  钱真人最先抬首望向了楚宏:“陛下,是要去国子监。”

  朕去看看那些孩子们。楚宏已经几天没去了,想着再去一趟看看。

  却没想到茶银子似乎非常的积极。

  他站出来恭敬请求道:“那可否让贫道随行。”

  此话一出。

  钱真人的表情忽然冷凝几分,趁楚宏还未开口。

  他亲口对着茶银子:“师弟,初入皇宫还是先回祈年殿为兄。”

  茶银子也没有违反师兄的意思,他只好带着自己通晓天地的幡旗转身:那师弟先回祈年殿。

  待人远离不见其身影。

  楚宏不免疑惑道:“真人,为何支开他?他不是你的师弟吗?”

  钱真人颇为无奈的样子,他道:“陛下,我这师弟下山少,很多人情世故他不擅长,我怕他吓到孩子们。”

  楚宏颇有深意的眼神:“朕看那倒未必。”

  钱真人也不愿和他拐弯抹角,可以说,他借居一段时间,见过的便是这皇宫说话的人哪个不是抖机灵能言善辩之人。都是生存惹出来的。不得已为之。

  他道:“陛下那您是怎么想的。”

  楚宏见他严肃了几分,便不逗他了:“朕怎么想暂时不重要,现在只要是真人你怎么想?”

  钱真人瞬间有些顿住了。

  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反复:“贫道。”

  楚宏不给他逃避的机会,他直截了当道:“说实话吧。”

  与其是询问但不如说命令。

  果然九五之尊,容不得一丝隐瞒。

  钱真人如实道:“贫道,仍旧寄托那一线生机。”

  这会轮到楚宏他沉默了。

  只不过是一瞬间。

  他便道:“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

  像是在提醒钱真人,更像是在提醒自己。出口就来谁不会,自然谁都会,那做一不做便是唯一可以鉴定两者的区别。

  而楚宏面前倾向后者,若是发现,他便直接动手。

  钱真人摇头道:“怕是,陛下口快,心未必。”

  楚宏见他似乎质疑的态度,他皱眉道:“嗯?为了江山,朕连自己都愿意牺牲。”

  牺牲自己的话,钱真人当然相信,但他不能再说下去了。

  唯有道:“哎,天机不可泄露也。”

  这说与不说,明明似乎早就知道却不告诉你的这种感觉让楚宏,没有一丝安全感。

  他冷冷提醒道:“真人!”

  钱真人只是颔首道:“陛下。”

  楚宏不依不饶道:“你莫不是已经知道那劫星为谁了?告诉朕! ”

  钱真人对劫星闭口不谈,而是道:“贫道下山是为了吉星而来,劫星,只是陛下个人的要求。”

  直叫楚宏听得心里一股怒气。

  他冷喝道:“放肆,朕看你那师弟比你通透多了。”

  钱真人没有上了楚宏的当,哪怕拉出师弟来套话也不行。

  他仍旧说:“所以,贫道才说,我这师弟不懂人情世故,看似聪明睿智,实在是无心无情。他这一劫难与我一样。他或许先破了自己的劫。”

  楚宏坐在御驾上,双手袖口猛然一甩,质疑般的口吻居高临下问他:“那你呢?你就不想破了自己的劫,只要杀了那劫星,你便可回山,不必再理会大沥朝的事情。为什么你就不能果断,再果断些!?心软,才是罪!惩罚自己的罪。”

  此话一出。

  钱真人浑身一震,像是第一次见到他这般,他抬头看着楚宏,惊讶莫过于惊惶,看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楚宏。更多带着一丝悲意。

  他语气微微凝重几分:“陛下。”

  楚宏以满面怒容对着他:“怎么了,难道朕说错了?”

  钱真人反问他:“倘若有一天,那罪变相让您惩罚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你又该当如何?”

  “你说什么?”楚宏冷下脸,此时此刻异常坚定:朕说过,朕会快刀斩乱麻。

  “为了江山,朕什么都愿意做!哪怕是牺牲朕自己!!”

  钱真人缓缓闭上眼睛,将那一抹哀色掩藏起来,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陛下,我们一起去国子监,见见她吧。”

  楚宏再次问道:“是清涟还是? ”

  钱真人避开不提劫星二字,他甩了下手里的拂尘,道:“还能有谁。自当是趋吉避凶。 ”

  楚宏一时怒急,不过很快冷静下来,他转头和手下人,吩咐道:“将太子一同宣进国子监。”

  此时此刻。

  中殿堂内,楚夫子特地布置了上次楚宏所设下问阳清涟的问题。

  君与臣之间的辩论。

  每个人的回答都非常书面,可以说是他交的,他非常满意,在这些孩子还未有自己独立思考前,他希望以一个正当例子给他们起一个好的开头。

  只是回答多了,也就普通了。

  连楚荆也回答:“君臣身份有别,其职高低有别,御命下臣只得遵守。御命上,君做错了并且要死上鉴尽臣子的本分。”

  楚夫子觉着虽有理,可却宣示了君才是一切,臣只能服从之,可若君错了不改之。那臣子尽责了,君岂不是失责了。

  他叹息道:“才华溢彩,但菱角分明,不懂柔心百转,太过于霸道了。这孩子若改之他日后的成就,定会让所有人都过之不及。 ”

  楚夫子又问了五皇子。

  五皇子回答却是:有则改之,无责勉之。需要开怀的心怀,君才能得到臣子的服从。

  楚夫子听了忍不住瞪眼:“臭小子,你心胸最小了。私底下没少欺负自己的亲戚,最好长大之前改掉,不然这都是一通废话。”

  还有小小年纪已经入了他学堂的十三皇子。

  十三皇子只道:“君臣虽有别,但也能成为朋友。但有些人一定不能成为朋友。比如老五和三哥。”

  楚夫子忍不住扶额了:“这孩子私人感情太重,喜欢嘴上记仇,可以确定完毕,十三皇子不是当天子的料,当然他也不会有意,只是天天揪着箭羽不放。玩心也重,最多成为了一方闲王。”

  但起码不会为祸百姓。

  这会儿他没有问阳清涟,因为这个问题已经无需她回答,他更没资格再向这孩子重复提起。毕竟是陛下提问过的。

  直到楚月,见她小手指着自己,一副快来问我快来问我的表情。差点就要来个毛遂自荐的现场重演了。

  楚夫子一点都不期待这个顽劣的猴子能回答什么惊天动地的答案。

  他便道:“何为君臣?其关系其位,其似人情又似公非。该如何拿捏其中之度? ”

  楚月喜滋滋站起来道:“夫子,君与臣出口入口便分不开。君臣君臣,君在前臣在后。若君在上,那臣便在下。”

  楚夫子没有任何表情,觉得回答的还行。看来爱莲在她身花费了不少功夫,才把她拐回正道。

  他继续听楚月摇头晃脑道:“私情上,可为知己知心知交。  ”

  “公场上,当以公正无私为基准。不可掺杂私人感情。 ”

  楚夫子点点头:“不错。本夫子很满意。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他以为这孩子说完了,结果还没坐下一副继续要说的模样。

  楚月道:“君臣君臣。可惜了。”

  忽然抛出一道遗憾的语气。

  令楚夫子疑惑:“嗯?”

  楚月继续道:“可为至交知心,却也有可能舍弃一方。实在令人惋惜痛撼。”

  楚夫子顿时有些懵逼,他可没让她想那么多。字面上的回答,适可而止就行了。还有这孩子,戏会不会太多。

  可楚月越想越觉得悲哀,想到历史上的君臣朋友,哪个最后不是兵戎相见,或者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她感情丰富擦擦了眼角不存在的泪水,看向跪坐在位置上的阳清涟:“莲啊,无论如何,以后我该如何做出抉择,爱莲你都将会是我的首选的天命之女。”

  “我,不会令你吃苦。更不会怕你太厉害而忌惮你废了你。”

  “我会保护你,悦你如爱姨娘如你如爱三哥大哥那般。信任你,选你而选的。 ”

  楚夫子:........

  楚荆:........

  众学子:..........

  整个学堂突然像人间蒸发万物俱灭,那般的沉寂。

  所有人的心里都在想,老六她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感情戏为什么那么多! 还有你以为你是谁啊!

  斯外人未入心未听听了白听。

  局中人却深心交魄。

  她的一字一句,包括语气。

  从空气中传荡,宛如魔力那般吸引人。

  阳清涟她坐如磐石,沉稳不动,立在膝盖的袖口,那双手却渐渐收拢握成了拳头。虽未看身边站着她,她的话,却宛如天籁之音那般入了她的耳。

  “不会令你吃苦。”

  “不会怕你太厉害忌惮你废了你。”

  “保护你。”

  “悦你。。。信你。。。选你。。。  ”

  一句又一句仿若潮水那般,拍打着她的心,每一顿每一滞,都能感觉她的心跳的如此活跃生动鲜活。

  阳清涟的肩膀颤抖的有些明显,一股热血那般冲击着她的头脑,令她无法镇定。

  所幸学袍宽松遮体,掩盖了她身体上所有的反应。

  听者可无心,听者可有心。

  这世上来的话,一个人所倾述,能否得一人入心。只是一份奢求。若是入了心,那便是两人的缘分。

  牵绊在此,相交甚心。

  中堂殿外。

  太子楚灿随同父皇刚到了学堂前,便听见了妹妹那洪亮的声音,他全程听下来,整个人十分诧异,虽说话语间并没有伟大志向和名言,却简朴到直白又令人真实。从来没有过的一种感觉,直击他的内心。

  “悦他。信他。选他。 ”

  仅仅六个字,已经包含世间上,所容纳的一切,想对一个人信任到极致的羁绊。

  他也能遇到这样的人。

  就像阿月那样,遇到自己命里注定最想结交的人,知心知己更知交。

  楚灿一时非常羡慕地看着站在楚夫子面前的楚月。

  这世上能找到符合三知的人,何其少,能有幸遇到的人,皆寥寥无几。甚至有的人终其一生也遇不到这样的有缘人。

  现在阿月是如此幸运。现在的清涟又是如此的幸运。

  楚宏自然也没错过,他只是很惊讶六儿会换位思考了。不禁陷入了沉思。

  完全没注意到,他身后的钱真人,听着那道声音,那原本死气沉沉的双眼,却瞬间变得流光溢彩,灿亮如阳。

  只是不知。

  那吉星会听得几分,入心几分,又悟得到几分。

  或许,从有段日子开始,他们早已了有了交集,并且这交集不断加深,加深两人的情义。

  但可惜,中间是天说异数。

  钱真人忍不住侧目,将那浮尘甩来甩去,在空气荡起一片白絮毛,掩盖不了的是那烦躁陷入死结的心思。

  他唯有惋惜之语暗道:“此劫星,实在太过于特殊。非先天所致,而后天所因。”

  “她今日之言十分危险,此风实不可长也。”

  钱真人当下道:“此子可是六皇子楚月?”

  楚宏眼睛猛地闪过一丝寒光与杀气,不知对儿还是对前人。杀意在凌人。

  他语气阴恻恻道:“是朕的六儿,钱真人可是看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