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得知苏皎若患有严重的抑郁症之后, 陆清月就利用空闲时间学习了许多有关这方面的理论知识,还会常常向周医生请教相关问题。

  周医生说了,这抑郁症本就属一种心理上的疾病。药物只能是起到一定的物理性作用, 治疗因抑郁而产生的种种物理性症状, 例如失眠、盗汗等。

  心理上的治疗才是重中之重,不但要借助医生的定向心理治疗,还需要家人的理解和陪伴, 当然还包括最亲密的爱人。

  不要错误地认为抑郁就是“矫情”和无病呻丨吟。

  许多抑郁症病人之所以最后会选择自杀, 是不被理解和呵护, 以至于最后对这个世界感到彻底失望, 失去了活下去的牵挂和勇气。

  周医生看到自己的病人能被爱人这般重视和呵护, 打心底替苏皎若感到高兴。对于陆清月的提问, 周医生一概知无不答, 毫无保留。

  另一方面,知道苏皎若一直以来都很喜欢画画,却因画展失火的缘故许久都不曾也不敢再拿画笔。为此,陆清月想让对方再度拾起画笔,做回曾经那个怀揣理想的少女。

  陆清月以自己想学画为由,恳请苏皎若教自己画画。

  “姐姐,你说你想学画画?”苏皎若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人,一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嗯, 我之前和同事一起去逛了画展,瞧着那些画画得可真好。”陆清月微点了点下巴,诚恳地回答。

  前不久, 陆清月确实有陪柳欣妍去看画展,还有幸见到了此次画展的主办方和这位青年画家。

  柳欣妍像个花痴一样,向这位青年男画家要了微信号。而青年画家的一双眼睛全程都落在了陆清月的身上, 对这位年轻的美女教授流露出爱慕与欣赏。



  陆清月注意到了对方的目光,友好地回以对方一个礼貌的官方式微笑。在外人面前,陆清月的性子一直都是这般清冷,给人无形的疏离感。

  “那......我教你吧。”苏皎若犹豫了片刻,答应下来。

  既然自个儿的心肝陆教授都开口了,哪还有不教的道理。

  上次因着情绪受到极大的波动,苏皎若将自己关在了画室不停地作画。自那以后,苏皎若情绪稳定下来后就再也没有去过画室,也没有碰过画笔。

  苏皎若擅长的是油画,可这教人画画和自个儿画是两码事。苏皎若没经验,不知要从和教起。

  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来。

  画画这东西靠领悟,特别是油画。而且画油画还必须得掌握素描和色彩学,在此基础上,才能谈及作画。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陆清月就能独立完成一幅色彩鲜活的油画,这点让苏皎若感到很是意外。

  这一方面,归功于苏皎若倾囊相授的耐心教学,另一方面归功于陆清月天生极好的色彩感。

  不得不佩服陆清月这学什么都快的学霸属性,不愧是自己第一眼见到就爱慕不已的陆教授。

  也正是这两个月的时间里,苏皎若再次拾起了画笔,又重新找回了在作画上的自信。

  不再畏惧手握画笔。

  其实,苏皎若又何曾不明白这一切都是陆清月的良苦用心。

  学画画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是为着能让自己重新拾起画笔,拾起昔日的爱好和理想。

  眼瞧着,距离农历除夕还有一周的时间。

  S大早在上个月中旬,也就是一月中旬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放寒假了。陆清月也总算是彻底空闲了下来,可以天天都陪着苏皎若,陪着她迎接每一个晨曦的开始,直至夜幕的降临。

  晚饭时,俩人聊起了过年回家的事儿。

  陆清月是家里的独女,爸妈就这么一个女儿,女儿尚未出嫁,自然每年都会陪着父母过年。而且往年都是学校这边一放寒假,陆清月就立马回了K市。而今年却迟迟没有回去,一直拖到了现在。

  苏皎若心里自然清楚,陆清月不过是为了能多陪陪自己,所以才迟迟没有回K市。

  “姐姐,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苏皎若手里捏着筷子,抬眼看着坐在对面餐桌的陆清月。

  “再过两天吧。”陆清月忽自抬起眼帘,看了过去,随口答道。

  “姐姐这是舍不得我嘛。”苏皎若放下筷子,双手撑着下巴,逗弄之心大起。

  依着陆清月的性子是不会回答这样的话,谁知陆清月却回答得很是干脆,“嗯,舍不得。”

  “那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去吗?”不待苏皎若反应过来,陆清月又立马补充一句。神色认真,半点不开玩笑。

  “我......可以吗?”苏皎若既意外又惊喜,问道。

  “当然。”陆清月浅浅一笑,随之眉头皱了皱,“不过伯父那边......不要紧吗?”

  “不要紧!”苏皎若一口应下,生怕陆清月反悔,“我爸那边我知道怎么说。”

  “大不了......我们过完年再回一趟我爸那儿。”

  这样的安排,倒是像极了新婚的小俩口。除夕夜在夫家这边过,大年初一便陪着妻子一同回娘家。

  “嗯。”陆清月随之舒展开眉头,轻声应下。

  ***

  今年的团年饭,陆妈妈特意做了顿羊肉火锅,配上些新鲜的蔬菜和羊肉卷。蔬菜叶裹上芝麻酱和豆腐乳调和的酱汁。

  入口唇齿留香,格外馋嘴。

  一家四口围坐在客厅的茶几边,各自盘腿坐在榻榻米上,守着电视看着春晚。

  火锅不时冒着袅袅雾气,熏得脸颊透着粉白。一家人一边吃着火锅看着春晚,不时被小品逗得哈哈大笑。

  这顿简单而温馨的团年饭吃到了晚上十一点,陆家父母没有熬夜的习惯,便起身回屋睡了。

  不知在哪一年开始,一家人已没了这守夜的习惯。不经意间的变化,最后又成了另一种习惯。

  卧室里,洗完澡的苏皎若趴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漆黑夜空,嘴角勾着浅浅的笑容。

  “姐姐,我们一起守夜吧。”身上裹着厚厚的棉睡衣,遮住了脚踝。

  夜风不时灌进卧室,轻拂过苏皎若的脸颊,不时吹拂起那鬓边的柔软发丝。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好闻的洗发水味道。

  卧室里开着空调,虽不时有寒风灌进卧室内,却也不觉得冷。

  陆清月端坐在梳妆台前,从镜子里望了眼苏皎若的背影,随之关掉了手里的吹风机开关,应了声,“好。”

  将吹风机放进抽屉里的同时,从抽屉里拿出那个事先就藏好的大红色丝绒戒盒,揣进了睡衣口袋里。

  差不多还有十分钟就到十二点了,这是俩人在一起过的第一个除夕。

  “有什么新年愿望吗?”陆清月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苏皎若的身后,从背后环上了对方的腰肢,轻声问了一句。

  “新年愿望?”苏皎若不确定地问道。

  “对,新年愿望。”陆清月又重复了一遍,顺势将苏皎若的身子给扳正过来,使其面对着自己。

  “那是不是我想要什么,姐姐都会答应我?”苏皎若抬起眼帘,声音软软的甜甜的,溢满了撒娇的意味。

  “嗯,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就一定答应你。”陆清月回答。

  “我想要姐姐一直陪在我身边。”苏皎若顿了顿,又着重了两个字,“一直。”

  “好。”陆清月一口应下,替对方将耳边吹乱的那一缕发丝勾到了耳后。

  “那姐姐你呢?你有什么新年愿望?”苏皎若眨巴了一下盈盈杏眼,期待着陆清月的回答。

  “我的新年愿望和你有关。”陆清月垂下眼帘,呼吸突然变得有些快,那是因为太过紧张了。

  “哦?那是什么啊?”苏皎若勾唇笑了笑,有些猜不到。

  陆清月顿了顿,蓦地抬眼,一双墨黑眸子里满是认真和严谨,脸颊透着几分粉白的羞涩。

  “我想要你嫁给我。”

  “...........”苏皎若倏地一下瞪大了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扑扇了一下长长的睫羽,胸腔内那颗鲜活的心脏突突跳个不停。

  苏皎若觉得自己是在做梦,陆清月怎么会说这样的话?这......这难道是在向自己求婚吗?

  直到陆清月将一个大红色丝绒戒盒送到自己眼前时,苏皎若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做梦。

  陆清月当真是在向自己求婚!

  “皎若,嫁给我好吗?”陆清月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手里的丝绒戒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一克拉的钻石戒指。

  戒圈是按照苏皎若无名指的大小定做的,是趁着对方睡着了,陆清月偷偷为其量的尺寸。

  钻戒无论是从净度还是切割工艺,以及色泽来讲都属极品,市面价值高达二十万,花光了陆清月一半的积蓄。

  “我知道你现在还小,结婚对于你来说还有些遥远,或许认为婚姻就是束缚。”陆清月一双眼眶含着热泪,静静地看着苏皎若,音色因太过紧张而有些发颤。

  “不过你放心,即便你和我结婚了。我也不会左右你的任何一项决定,更不会去干涉你的人生规划。无论你想继续读博当导师也好,亦或者你想辞了工作,专心画画开自己的画展也好。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只要你开心就好。”

  “唯一变化的是,你是我法律上的妻子。有我在你身边,从此以后你就不用再一个人承受黑暗。我无法治愈你的童年,但请给我一个与你一起迎接每个晨曦的机会。”

  “皎若,嫁给我吧。”陆清月双眸湿润,睫羽上挂满了泪珠,眼神坚定无比。

  陆清月的话本就不多,像今天这般真情流露地说上这么大一段话,倒是第一次。

  “好。”苏皎若喜极而泣,从未想过会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被求婚,红唇动了动。

  内心更多的是感动,感动得一塌糊涂。泪水充盈满了一双眼眶,晶莹泪珠颗颗落个不停,“啪嗒啪嗒”滴落在了白皙脸颊上。

  陆清月生平第一次求婚,紧张得无以言表。见苏皎若同意了自己的求婚,一颗心脏险些都要跳出了嗓子眼。

  陆清月微颤着指尖,双手托起苏皎若的左手,小心翼翼地将钻戒套在了对方的无名指上。俯下身,柔唇落在了苏皎若那戴着钻戒的无名指上,眼泪也跟着掉落在了戒指上。

  落吻的瞬间,夜空中恰好绽放开一朵又一朵的缤纷绚丽烟花,将漆黑夜空点亮。

  新年钟声敲响的这一刻,彼此深情地望着对方,满心满眼都是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