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熏半夜是被饿醒的。

  饿,好饿。肠胃蠕动,肚子里空空的。

  可能是白天和晚上吃的太饱了,导致半夜胃里的东西消化掉以后,对比太明显,一下子就很饿。

  她撑着床坐起来,先是懵了半晌,然后看了看四周——这是清清的房间。

  那清清呢?

  她扭头看身边,发觉自己之前把被子整个的抱在了怀里。她几乎是横着占了整张床。

  将近两米的一张大床上,除了她,就是被子。

  被自己的睡品惊了几秒钟,熏熏少女心里浮现几抹羞愧。

  清清呢?

  脑中再次闪过这个疑惑。

  她身体趴下来看床两边,怀疑清清是被挤到地上去了。

  可是地板上只有自己的一双拖鞋孤零零摆着。

  肚子还在饥肠辘辘的叫,季熏捂着胃站起来,心里有点慌。

  清清去哪里了?

  正当她准备走出房间时,看向沙发,发现上面似乎躺了个人。

  季熏沉默两秒,认出来那是闻人清。

  所以是自己的睡品太差了,清清受不了了就跑到沙发上去睡了么。

  季熏放轻动作。

  睡着了的闻人清,冷淡气质因为那双闭上的眼,完全收敛了起来。

  冷玉似的肌肤,每一寸都光洁无暇。

  睫毛安静的盖着双眼,细细密密的,仿佛两把在人心头轻轻刮着的小刷子。

  季熏走近了一步,看得更认真了。

  她陪着长大的女配崽崽,真的变成了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大美人啦。

  她只是不小心看了一眼,却被吸引住,忍不住细细端详。

  少女脸型好看,五官立体却不失清秀,整张脸生的不只是秀气,而是精致。

  因为太过漂亮,让人看见第一眼时,会不由自主怀疑起,自己面前的人是否是真的活生生存在。

  老天是怎么精雕细琢的造出这么一个完美的人呐。

  颜控奶熏走不动路了,蹲下来盯着清清看了片刻,小手扯过薄被,替她拉上去一点。

  她手却没有拿开,而是落在被子上,满眼喜欢的摸了摸清清的发梢。

  月色如水,十二点多的深夜,时间仿佛被放慢拉长。

  季熏盯着清清的睡颜看了一会儿,发了一会儿呆,她犹豫要不要把清清叫起来,喊对方去床上睡。

  她是来陪清清的,是客人,结果却鸠占鹊巢,把主人给挤出去了。

  好不像话啊。

  她竟然是一个睡品这么差的人吗?季熏自己都有些意外。

  咕叽——啊肚子又叫了。

  饿的实在有些难受,季熏记起来楼下茶几上还有水果和沙琪玛,好像还有甜点。

  饿肚子的时候,实在抵抗不了这些诱惑。

  在继续睡和下楼吃点东西,这两个选择之间,只犹豫了半秒,季熏毅然决然的推门下去。

  她从小就怕黑,不管穿书前还是现在,这个毛病还是不改。

  所以一出房间,她就去摸走廊上的开关。

  熏熏少女一路下去,那灯就一路连绵变亮。

  哒、哒、哒。

  她每走一步,拖鞋踩在楼梯上的声音,就带来隐隐回音。

  即使灯亮着,下楼的这几步路,还是叫季熏骇的汗毛竖起来,精神紧张到亢奋。

  她杏眼睁大,睡意完全消散,有一瞬甚至有扭头冲回房间的冲动。

  她硬生生忍住,硬着头皮让自己继续往下走。

  “豆豆,你和我说说话。”

  每当这时候,就是季熏需要系统话唠的时候了。

  可是臭豆也有讲究:“那不行,你让我说我就说了,我多没面子。”

  它刻意抬杠,季熏听着却安慰许多。

  一想到有豆豆陪着自己,她就没那么害怕了。

  反正她拿了吃的就直接上楼,不会多久的,最多几分钟。

  别墅太大了,人又少,深夜的时候哪怕亮着灯,都给人一种楼下黑漆漆的恐怖感。

  她停在二楼,望着一楼漆黑一片的客厅,肾上腺素疯狂分泌,两只脚定在那里,不敢再往下走。

  静谧又空旷的别墅,在深夜时分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曾经看过的恐怖故事。

  比如黑夜里…啊不敢想,不敢往下想。

  她手死死捏着楼梯扶手,努力深呼吸,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不用怕、怕什么。房子里还有人呢,大家只是都睡着了。

  豆豆瞧她被吓得小脸苍白,有点可怜,安慰她道:“你放心,真要有些妖魔鬼怪,你也看不见的。”

  每个物种都有自己的生活区域,它们主神空间的系统要讲究能量法则,顺应世界意志和规则。

  别的物种当然也有严明的戒律,不能随便出现在人前。

  听了豆豆的安慰,季熏抿了抿唇,稍微释然一些。

  她终于迈步,又下了一节楼梯。

  然而二楼转弯的地方,却猛不丁探出来一个头,和她对视。

  黑漆漆的楼道里,那个头出现的如此突然。

  季熏怔住半秒,花容失色,吓得哇的往上跑,却还摔了一下,一屁股跌在台阶上,整个人都傻了。

  “啊啊啊啊!”

  身后传来比她叫得还惨的尖叫。

  豆豆经历了两波尖叫,现在正头晕着。

  季熏却顿住,她腿软着回头往下看。

  ——是什么在叫?

  这个时候了,奶熏的好奇心还能上线,果然像只猫。

  楼下尖叫的那个脑袋,原来是有身体的,是住在二楼的闻人廷啊。

  闻人廷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房间出来了,现在紧紧贴着墙,头发一边软趴趴一边毛毛躁躁的样子,正惊魂未定的瞅着她。

  看着似乎也是腿被吓软了,所以僵在那儿。

  原来是一场虚惊和乌龙。

  “你…”季熏嗓子像是被什么掐过,咳了咳才开口道,“你怎么还不睡呀?”

  她魂都差点吓飞。

  闻人廷赤着一只脚捡起拖鞋,重新往自己脚上套:“我听到声音,出来看看。”

  他夜里经常失眠,看书越多,人想得就越多。

  思考自己,思考未来,思考妈妈和以后。

  季熏扶着楼梯扶手站起来,拍了拍刚才摔地上的屁股墩儿。

  想了想,小声问:“你饿不饿?要不咱们下楼吃点夜宵?”

  虽然刚才被吓了一跳,可碰巧找到一个没睡的同道中人,当然要一起拉去吃夜宵,减少一个人的恐惧感。

  白天已经被“熏化”的小廷少爷沉默,压低声音:“吃什么?”

  他晚上吃多了,刚才也忽然一阵狂饿。

  *

  三楼卧室。

  闻人清睡眠很浅,早在床上小骗子坐起来时,她就已经醒了。

  在数次的剧情回溯里,她捕获了那些系统后,五感因为吸收了能量而变得比平常人灵敏一些。

  即使闭着眼,只听窸窸窣的动静,她脑中也能想象,小骗子是在干什么。

  嗯,肚子叫,是被饿醒。

  穿上了拖鞋,现在是…

  她脑海所有的想象全部停滞,放在身侧的手指不觉蜷起,屏住了呼吸。

  小少女没有出去,也没有重新回到床上睡觉。

  而是停在沙发前方,视线往自己身上落。

  她…在看什么?

  闻人清竟然觉得有些紧张,她克制自己睁眼醒来看看对方的冲动。

  静谧的房间里,她一贯不爱出汗的手心,竟然出了一点汗。

  眼前的小骗子就跟一只误闯丛林的小萌物,她闭着眼假寐,饶有兴趣又有些紧张的看着对方要做什么。

  她先是感觉到对方靠近,近到她一睁眼伸手,就能把人拉到怀里。

  闻人清指尖动了动,抿紧唇,让自己继续保持睡着的样子。

  小骗子终于动了。

  身上的薄被子被人往上拉了拉,然后轻轻盖住身体。

  ——她在给自己盖被子。

  静默中,闻人清察觉自己的发梢被小骗子珍惜的抚摸了一下。

  这一瞬间,心跳似乎要到嗓子眼了,闻人清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直到季熏轻轻开门,打开门下楼,她有好一瞬意识都是恍惚的。

  等季熏身影消失在房中,闻人清睁开双眼,长睫扇了扇。

  刚才被小骗子摸过的那一缕发丝,也羞涩的垂到身后,连带着她整个人僵住片刻。

  她抬手按住心口。

  这颗心总是会忽然的狂跳,又没有征兆。

  *

  楼下两只吃货翻出了冰箱里的一只炸鸡。

  季熏做了个切的手势:“热一下,一人一半?”

  闻人廷咽了咽口水:“好,行。”

  就在这时,厨房门口传来脚步声,两人都跟被逮住的小贼一样,紧张的僵住身子。

  季熏把炸鸡往闻人廷手里塞,闻人廷又飞快把炸鸡藏到身后,用身体挡住。

  脚步声停住,门口是少女没什么表情的精致脸庞。

  进来的是闻人清:“?”

  “刚才叫什么?”

  她问。

  那么大的尖叫声,即使这栋别墅的隔音效果做的不错,可依然刺耳的传入了她耳中。

  季熏有些不好意思,捂住肚子:“…我有点饿了。”

  被“熏化”的廷少爷也底气不足,缓缓把身后藏着的炸鸡拿出来:“…所以吃点东西。”

  熏熏少女笑容可掬,友好的发出“同流合污”的邀请:“你要一起吗?”

  季熏顾忌着自己在清清眼里的形象,压根不想再提起当时在楼梯的场景。

  廷少爷则作为一个男孩子,也到了要面子的时候,更加不想让“外甥女”看扁自己。

  于是两人不约而同的隐瞒了,当时彼此被吓得屁滚尿流的囧样。

  闻人清眼底神色沉了沉,没再说什么。

  她收敛自己眼底的冷意,淡淡道:“我吃一点。”

  小骗子什么时候和小屁孩关系那么好了?

  ……

  三个人一起吃炸鸡,好快落哦。

  还是半夜,更有满足感了。

  平时还能想着要护肤要运动适当管理身材,可是到了这个点,季熏已经彻底和肚子里的馋虫投降。

  没关系,她还小,还在长身体,还在青春期!

  等炸鸡热了一热,三个人坐在客厅开始“充满罪恶感的堕落”。

  吃完一个香辣、金黄,让人意犹未尽的鸡腿,熏熏少女闭上杏儿眼,满足的舔了舔唇。

  小廷少爷也埋头吃的开心,甚至还会吮一吮指头。

  闻人清手里的炸鸡块却只咬了一口。

  她看着两只吃货埋头进食,视线缓缓落到季熏身上,意味深长。

  仿佛是怕家里精心养着的花朵被人摘了去,便要做出漫不经心的样子守在一边。

  廷少爷站起来,去水池洗手,回来时却脸色奇怪。

  “外面有人。”

  季熏放下炸鸡,疑惑道:“有人?”

  “有个男的站在大门前,一直盯着这里看。”

  他这么一说,季熏连炸鸡都不吃了,下意识看向清清。

  闻人清垂下眼,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站起来往厨房窗户的位置走。

  那里能看到小屁孩说的大门方向。

  季熏悄咪咪跟在身后,站到厨房时,也看见了小廷廷口里说的那个男人。

  别墅大门口的路灯一直亮着,一辆黑色的车停在门边。

  男人站在那里抽烟,烟头的火星随着他吸烟的动作变亮。

  他抬头看向这里,手里的烟扔到地上,用脚跟碾了碾,然后空气里一团白色烟雾。

  “这人鬼鬼祟祟站门边有一会了,我去喊醒老张?”

  闻人家里的厨师和佣人在一楼连出去的一栋小楼里,都有房间住。

  主顾家里有什么事的时候,喊一声,他们就能从小楼那里及时过来。

  闻人清:“不用。”

  她双眸沉静,看着大门那边的男人,眼底是通透的了然。

  “不用管他。”

  “吃完了吗?”她转身看季熏,“还饿不饿?”

  熏熏少女摇头又点头:“不饿了,吃完啦。”

  “那去睡吧。”闻人清声音变轻,像一种安抚。

  季熏乖乖点头,要去收拾茶几上的狼藉,闻人清却阻止她:“放着,明天有人收。”

  小廷少爷见没自己的什么事儿了,早就溜上楼,给这两位小姐姐留出独处时间。

  吃炸鸡时,不是他多心,他真的感觉“外甥女”眼神凉飕飕的扫了自己好几眼。

  “咱们不上去吗?”

  季熏用气音问。

  她看着大门口的那个男人,老在那里徘徊往房子里看,就往闻人清身边挨了挨。

  “他怎么还不走啊?”

  闻人清垂下眼,眸光看向小少女,将她眼里的提防看在眼里,勾了勾唇:“你怕他?”

  季熏摇头:“不是怕,就是觉得怪怪的。现在都快一点啦。哪有正常人大半夜不睡觉,站在别人家门口不走的呢。”

  闻人清轻笑一声,啪嗒关掉了厨房里的灯。然后拉着季熏往客厅走,客厅的灯也被关掉。

  视线顿时暗下来,两人像在幽静的城堡中探险,季熏下意识挽住闻人清的胳膊。

  “为什么关灯呀?”她诧异的问。

  少女眸里神色化开,变得温柔:“你不是想让他走吗?”

  她带着季熏重新回到厨房窗口,让她看。

  别墅里的灯全部关掉以后,那男人明显愣住,盯着房子的方向看了好一会。

  然后用手抹了一下脸,坐回车里,黑色车身没一会儿发动开走了。

  季熏杏眼湿润:“你怎么知道灯关掉,他就会走?”

  “猜的。”

  闻人清动了下唇,却忽然发觉小骗子的手还牢牢抓着自己的。

  手里牵着的那只手,跟她的主人一样,柔软又没有棱角。

  掌心细腻,柔若无骨。

  注意到这一点,她触电般松开手,眼神转向别处。

  季熏又软软凑过来:“怎么猜到的?”

  闻人清视线看向窗外,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语气平静:“因为我知道他是谁。”

  那个抛妻弃女和人私奔的…父亲。

  *

  早上五点多王勇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他从调下的车椅里坐起来,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按了接听。

  “王勇,夫人在家吗?”

  小翠打来电话关心。

  她昨天晚上没看手机,都没留意到兰村外头那段公路上发生的意外。

  早上听人说起这个事情,她就慌了,连忙打电话。

  王勇打了个哈欠:“不在家。昨天…”

  他本来犹豫,不要把夫人的私事说出来。可想到小翠来这个家里也快十年,都是老人了,话转了个弯儿,还是说了。

  “……昨天夫人从咖啡厅出来,就直接去了酒吧。我一直在外面候着,没见她出来。”

  那头久久没声音。

  “王勇,你进去看看夫人,看她有没有喝醉,把她送回家。我家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等我…我后天就可以回来了。”

  王勇诧异:“你不是请了半个月的假?”

  小翠:“嗯,不需要那么久,我家里的事情能弄好。”

  她会拜托村里的一位堂叔去帮忙修房子,至于年迈的爷爷奶奶,她就先把他们接到市里,租个房子请个人照顾着,她时不时回去看看。

  没几天就是寒假,等小妹放学了,爷爷奶奶那边更有照应了。

  王勇顿时松了口气:“那太好了。你早点回来,夫人这边我就放心了。”

  他毕竟是个大老爷们,不好开导夫人。但是小翠善解人意,有她多劝劝,夫人这边的情绪应该会稳定点。

  王勇进去找闻人月。

  清晨酒吧里的人很少,他又不是第一次来,一眼就看见了夫人坐在吧台,半趴着。

  “夫人,回去吧?”

  “嗯。”

  闻人月直起身,出乎王勇意料,她竟然看着很清醒,不像是喝了酒宿醉的样子。

  这一夜,想着是来买醉,可真的进了酒吧,闻人月心底反倒平静下来。

  她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早就放下、从心里驱逐出去的男人在这里要死要活买醉?

  她甚至根本就不爱周均炎了。

  她只是愤怒。

  愤怒于天底下为什么会有人这么无耻,无耻到以这么一副天经地义道貌岸然的脸孔出现在她面前,说要抢走她唯一的女儿?

  他没资格这么做,甚至都没资格提起女儿的名字。

  假如当初他心里真的有半分这个家的位置,就不会做出那种抛妻弃女,让她们沦为笑柄的事情了。

  然而最让她不安的,却是清清的态度。

  闻人月心里比谁都明白,这些年来,自己没有丝毫好母亲的影子。

  她漠视着女儿幼时对亲情的需求,又用那样严苛的态度去对待女儿,树立各种要求。

  是啊,这些年,本该温馨幸福的这些年,全被她浪费了。

  周均炎的再次出现,仿佛一下撕开了她赖以生存的遮羞布。

  叫她想起来,这十多年里,自己的差劲。她从来不是一个好母亲。

  她心里苦涩又慌张。

  清清是她的女儿,她们母女相依为命…清清一定不会离开自己的…

  一定不会。

  可万一女儿认下那个父亲,万一呢?

  她还记得清清小时候,她们一家三口在一起时,清清就喜欢爸爸比喜欢她这个妈妈多。

  她又知道周均炎温柔起来,是个很容易令人喜欢的父亲。

  如果不是对方有吸引力,她当初又怎么会一头栽进去,以为那是真爱?

  坐进车里,闻人月指尖捏了捏眉心,脸上现出一丝疲惫。

  小翠的信息,发来十分钟后,她才拿起手机看。

  [小翠:夫人,记得前天晚上我和你说的话吗?清清小姐长大了,比一般的大人都要有主见。夫人要修复和她之间的关系,不如先从熏小姐那边着手?(我家里的事情这几天就弄好了,后天我就回来了。)]闻人月疲惫的神色放缓,她想打字说点什么,却看到自己昨天打周均炎时,弄劈的指甲。

  哎。

  要她把自己的伤疤剖出来告诉别人,那不可能。

  她放回手机,心疼的找出指甲剪,小心的修那个劈掉的指甲。

  兰村。

  小翠交代完堂叔要办的事情,就找了自己以前一起工作的小姐妹,让对方帮她这两天看好房子定下来。这样明天她就能带爷爷奶奶先回市里了。

  家里的两个老人把小翠当成了唯一的依靠,见她安排什么都井井有条。老人对身旁的人,咧着装了假牙的嘴道:“我孙女,这我大孙女。”

  村里人便笑道:“是,你们有福气,你看大孙女那么能干还孝顺,小孙女也成绩好,在市里上重点初中啊。”

  大家都乐呵呵的笑,小翠却走到一边拿出手机。

  夫人没有给她回消息。

  她眼底浮现失落神色。

  *

  嗡——嗡——手机不停震动,季熏挣扎了一会,从床上爬起来,顶着一头浓密乌黑的发,小脸困倦。

  “喂,妈妈…”

  是季妈妈打来的电话。

  “嗯,我还在睡呢,没起床。”

  “好,我现在起床吃饭,等会就回来。好呀,你让李叔来接吧。”

  挂掉了电话,熏熏少女闭着眼又趴回床上。

  啊呀,不想起床,还想睡。

  半夜吃炸鸡,当时爽,但是睡眠质量打折扣了。

  她吃的太饱了,后半夜甚至背着清清,悄悄爬起来走了两步消食。

  闻人清上楼进了卧室,就见一个裹着被子的小毛毛虫,在床上依依不舍的滚来滚去。

  “早。”她靠着门,看向季熏。

  床上的小少女抬起小脸:“早上好!”

  小骗子声音清脆欢快:“清清快救我!我被床封印了!起不来~”奶熏撒娇很有一套,尤其刚醒,她没起床气,却有小奶猫似的粘人劲儿。

  她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只有浓密黑发下的素白脸蛋露着,杏儿眼跟紫葡萄似的水汪汪。

  闻人清眯起狭长的丹凤眼,唇抿紧。

  小奶猫就那么把没什么威慑力的爪子,玩笑似的挠在她心上。

  湿湿润润的杏眼望着自己时,她心里蹿过一股电流。

  “好。”

  闻人清收起表情,走到床边。

  她目光落在“毛毛虫”身上,掂量了一下位置,两只手抱起一头一脚。

  “哎呀!”

  季熏都惊了。

  她整个人被裹在被子里抱了起来。

  清清哪来的那么大力气!

  她困意全无,生怕清清一个手抖把自己扔地上,声音战战兢兢:“清清你放我回去,我要摔了…”

  闻人清坐了下来,把“毛毛虫”捞到怀里,指尖戳了戳小精灵的粉腮:“不会摔。”

  她语气毫无起伏,眼底却藏着深深纵容,淡淡道:“封印解除。”

  季熏:“???”

  她猛地想起刚才自己说的话。

  ——清清快救我!我被床封印了!起不来~——封印解除。

  小少女一秒脸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