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我们这座山(GL)>第72章 守诫30-复仇

  我师姐坐在山坡一角一块有棱有角的石头上,阿豪一群人正在看视频。

  有的视频是家长里短人生百态, 有的视频是高歌猛进宣传爱国。

  几个青年虔诚朝圣似的目不转睛, 师姐仔细一看发现他们并不是在看视频而是在谈恋爱,就如电影院里的情侣的主题往往都不是电影本身。

  阿豪就好像韭菜地里的一颗葱, 兀自支棱着,看一个视频就要解说解说:“看, 人家上央城的人过的是什么日子, 咱们这儿过的是什么日子……”

  底下连个哈欠也没回应, 你侬我侬不分彼此,给阿豪用漏斗灌进去一嘴狗粮。

  凝霜城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些人连死亡也并不畏惧, 因为知道它等在那里。那本大花名册上都写着呢,凝霜城出生一个婴儿都不记录出生日期,直接推算死亡时辰,向死而生的态度在这儿积极得不同寻常,你也说不上它坏。

  要是早二十年来,师姐振臂一呼必定许多人响应, 但是一代代下来,等死就成了习惯,反正他们琢磨修魔者二十七还挺讲理,不至于提前收割他们的性命。

  反正都能活到老的……

  凝霜城的人都跟大神似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着急的全是外人,看看阿豪再看看师姐。

  我师姐把脚一跺走了,这视频看得慢一点虽然肯定有效, 但太慢了,跟钻木取火一样往人们心底吹点儿微不足道的希望。

  伤口又疼得我师姐凝眉沉思,妖狐的爪子抓下来可真是留的情面有限,在留她性命的基础上险些给她拦腰折断。

  她要是也给希夷拦腰折断……算了,师姐凝视希夷的睡姿打消了念头,希夷翻了个身,抓住了师姐的手腕。

  师姐就像冷不丁被抓住的鱼似的猛地一跳:“你装睡?”

  “偷看人家睡觉干什么?上来一起啊?”

  师姐把手一抽,摇摇头,回身躺下了,包扎起来的腹部仍旧疼痛,一夜无眠,希夷渡她的灵能还存着没敢吸收,四肢百骸一道道灵能缓慢地冲刷身体修复破裂的伤口。

  按照修真理论,是不存在某位大能将自己的毕生功力压缩成丹传给弟子,弟子就突然拥有了元婴级别的能力这种情况的,因为自己体内的灵能就是自己的,带着自己的运行轨迹和烙印,那么,能够互相传授的灵能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特意存起来积攒着,没有自己炼化的。

  希夷是什么时候炼化了一团灵能?再说希夷不是妖么?

  妖从身后溜上来了,跟做鬼似的,师姐无可奈何,转过脸,希夷倾下身子又要吻她,被师姐抬手捏着嘴推开:“你为什么能炼化一团灵能?什么时候做的?”

  被捏着嘴,脸蛋变了形,希夷嘟嘟地喊了半天,师姐终于松手,希夷捂脸:“怎么这么凶的?你不是受伤了?”

  “快说。”

  “都说啦,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先欠着。”

  希夷噗嗤一声:“你什么时候这么无赖了?不行,老板娘这里没有赊账的规矩,现款现付,嗯?”

  我师姐敛眉思索,略微撑起上半身,敷衍地吻吻她。

  “哇!哇不是!”

  希夷就像被调戏了一样捂着嘴跳下地,仿佛得了什么失心疯一样四下乱窜,师姐有心怀疑她得了狂犬病,最终淡淡提醒:“说吧。”

  “等等,你让人家摸摸心跳。”

  希夷抬手给师姐把脉,确定师姐吻她连心跳也没变过……

  “是人吗你?你……年纪轻轻的,怎么……怎么……”希夷没酝酿出合适的词汇,师姐茫然:“你平时挂在我身上,和我接吻,不都只是身体接触吗?我有需要区别对待么?”

  “你简直是……”狂犬病的狐狸没见过这阵势,往后一跌就像是被我师姐气死了,一骨碌又爬起来:“你和谁都这么接触么?”

  “我们的关系应该没有进展到可以吃醋的地步。”

  “你真刻薄!”

  希夷给气得尾巴毛都炸了起来,师姐忽然笑:“我只是看你不爽,要是我害羞着对你说,啊呀不要……你岂不是得逞了。”

  “更刻薄了。”

  “快说。”

  我师姐犹如一个提着戒尺逼学生背课文的老先生,希夷把头一扬,梳理着炸毛的九条尾巴:“你不是让人家给你护法嘛,人家稍微负责了一点,怕你中途灵能不够嗝屁掉,我就替你存了一点啦。”

  “那为什么是灵能呢?”

  “你跟我睡觉我就……”

  “这个不行。”

  师姐飞快

  回应,想了想又忍不住笑,看希夷就像看一个在大人面前耍小心思的小孩。

  “这不也是身体接触吗?”

  “我不愿意。”

  “那我也不告诉你。”

  “妖能和灵能有互相转换的办法?”

  “你怎么知道?”

  “哦,猜的,学术界有很多相关论文,多读书。”

  师姐撑脸看希夷,本想维持淡淡的神采,最终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莞尔一笑:“你为什么不走?”

  “我想跟你在一起。”

  “说实话。”

  “这就是实话。”

  师姐显然不信,微笑得很玄妙。如果我在场看见了这个笑容会脱口而出这不是师父打算羞辱别人时的嘲讽笑容吗,但是希夷没见过我师父笑,否则她会立即回想起被我师父戳眼睛的恐惧。

  我师姐功力欠佳,刚学会师父的笑容,没学会师父的嘲讽,还是她本人涉世未深的安静恬淡的形象,因此没说出什么可以戳死希夷的话来。转脸无声地笑笑,侧身躺下了。

  希夷靠在她身后:“伤口还疼么?人家给你吹吹。”

  “是谁伤了我?”

  “是可恶的千年妖狐,太邪恶,太无耻了。”

  希夷咬牙切齿,听起来她和“妖狐”有什么深仇大恨。

  “把尾巴收起来,不许再放出来了。”

  “你不是很喜欢摸吗?”

  “等调查专家来凝霜城,看见你这么一个屁股后面长了九条尾巴的玩意儿,我要如何解释?”

  “有砖家要来?那我瓦匠可以出马了。”

  “……”

  师姐不堪其扰,起身打坐,希夷仍旧像个多动症儿童,一会儿扯扯头发一会儿拉拉衣角。

  “你欺哄了头顶的大官们?你包庇我?这可不是正派修士所为。”

  希夷在师姐不戳她的时候她就戳师姐,直接触及师姐道心深处,师姐终于抬起眼:“是暂时的。”

  “那你也包庇我了不是么?我看你的境界没突破啊,是不是没敢把人家的礼物吸收了呀?道心不稳?”

  “……”师姐抱元守一,气沉丹田。

  “你知道吗其实有一种双修妙法,修为一日千里……”希夷还是看师姐的反应,师姐正经答:“我知道。”

  “哇那让我们脱了衣服开始……”

  “都是瞎编的。”

  “

  你又没有试过,怎么知道是乱说的呢?万一有用?”

  “希夷,你若很闲,可以去山坡上看看云豪等人,他自然愿意和你彻夜长谈。”

  “要是那些大官们追究起来,说你还主动亲过我,你是不是要连坐啊?”

  师姐抱不住元,守不了一,也说不出希夷你就是个幌子这句话,师姐忽然想起来之前存留在心的许多事情,既然睡不着,那就谈一谈。

  “你记得那些鹰妖么?你知不知道,他们发源何处?”

  “我哪知道,不过他们是以本相出现的,看不出品种呀,你这会儿不去查查资料,来问我了倒是?”

  “陨金……”师姐心底默默想了很久,陨金是从那些鹰妖体内找出的华夏星不存在的金属……可以炮制人造灵兽……但目前为止只在那些鹰妖中发现过。

  她登入修真网,利用高权限找到了陨金的资料。

  从前妖族体内没听说有这种东西,只有那些鹰妖有……旁边坐着一个博古通今的千年妖族,师姐正襟危坐:“希夷,我问你,你们会在什么情况下显露本相?人形和兽形又有什么不同?”

  “喜欢人形的时候就人形,喜欢兽形的时候就……哇,没想到啊,你是不是有特别的癖好,你喜欢半人半兽的?人家愿意为你……”

  “……”师姐瞪眼。

  “好的我认真。”希夷低头。

  “你们显露本相时,妖能爆发最高,是吗?”

  “嗯。”

  “那为什么我们在战争中,很少见到像你那样显露本相的妖族呢?最多是人形多一些微不足道的兽的特征,譬如尖牙利爪,或者多毛,或者无处安放的尾巴——把尾巴收起来。”

  “因为他们弱吧,你们的元婴大佬难道会时时刻刻把自己的灵能爆发在元婴级别?不一会儿就烧没了好吗?”

  希夷鄙视别人弱的时候神态丰富多彩,师姐边看边笑,一笑就牵动伤口,最后只好抿唇。

  一只初见妩媚多姿的狐狸相处久了竟然像个搞笑学校高材生,虽然其中一定有我师姐对美貌的不敏感和对娇嗔这种情绪的无知,但仍然证明了我师姐压根儿不吃诱惑的类型,我师姐还是个单纯的好青年,当然这是我说的,我师姐从没像我这么不要脸。

  师姐一笑,希夷眼波流转起来,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忽然撑着贴近师姐:“你想知道我是怎么勾引过去那些正道修士么?”

  “他们是男人,自然很容易勾引。”

  “亲近人是会上瘾的,”希夷的声音似有似无地扑在师姐面颊上,唇舌呼出的热流缓缓抚在师姐唇边,“越亲近,越想要亲近……你不抗拒,你不在意,但我是野兽,会发情,所以,既然你不介意,我可不可以……”

  师姐轻轻退了退,正要告诉希夷,发情可以去电线杆上蹭一蹭。

  但狐狸的唇舌已经追上来了,唇舌相贴,师姐抬手捏走了希夷的脸,把她捏成个小麻薯一样推开,希夷又捂着脸坐定:“又凶。”

  “坐直,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不亏,我再亲一口。”

  “事不过三,够了。”

  “第二次可是你主动的。”

  “我只是不讨厌你。”

  “你说什么!”

  希夷又像是磕了-药的疯耗子一样在地上跳来跳去,脚底装了弹簧,眼看就要往屋顶上跳,师姐继续问问题:“说说神降山。”

  就像有个人在希夷身上按下了暂停,希夷保持静止几秒后,软软地贴近师姐:“你不讨厌我这件事我知道,但听见你承认,我心里难免激动了一些。”

  “这是事实,没有可遮掩的,我与你没有板上钉钉的深仇大恨,你若没有滥杀无辜,纵然非常讨厌,我也不是铁做的心肠,不讨厌就是不讨厌,修真有道,正视自己的内心才是正途。”

  “你的道总让人家大吃一惊。”希夷枕在师姐膝头,师姐摸摸她的尾巴:“神降山。”

  “好,就说神降山,你想听什么?”

  “想听,关于神的部分。”

  “这就没什么好说的呀,神点化了妖族,让我们能够如人类一般修炼。事情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但具体是多久,我也不知道了。”

  “那说些别的。比如,我听说古代有些妖或者修魔者冒充山神,要凡人进贡童男童女……那些凡人后来都怎样了?”

  “说回凝霜城了么?”希夷轻轻笑,看破我师姐的想法。

  “嗯。”

  “那些人啊,要么便是勤勤恳恳早早准备孩子们去进贡,要么便是遇见修真者除魔,再转头给修真者进贡粮食什么……”

  “只是等人拯救么?”

  “是啊。”

  “没有人为了保护孩子站出来么?”

  “没有啊。毕竟一家的孩子抵不过全族的性命,孩子的母亲哭瞎了眼,也没什么用,胳膊拗不过大腿……哇,这么想,凝霜城这些人也不是很坏,这不就是人的劣根么?”

  “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怎么做?”希夷特别配合,好像在和我师姐说相声。

  “让他们成为修真者。”

  “诶?诶!你认真的?”声调忽然拔高,希夷也从师姐膝头跳起来,恨不能捏着我师姐的脸看看是不是我师姐内里早就换了个人。

  “是,一旦开始修真,即便境界低,也走上了一生思考何为真的路,凡人所求太渺小,我只好将更大的欲-望给他们。”师姐正经严肃,如假包换。

  “这儿的灵能乱七八糟……”

  “空中的灵能是干净的。”

  “他们又不会飞!”

  “我为他们搭梯子。”

  师姐想好了办法,转身下床,因为动作激烈又扯到伤口,猛地一顿,希夷嗤笑:“哎呀,还搭梯子……自己恐怕要先打副拐杖了!”

  大半夜,人类共同协商委员会下属机构,基础设施建设小组接到了签着理事长和自从委员会成立就没见过的那位著名的守诫理事两人的灵能烙印的通知。

  组建一支临时工程队要开赴凝霜城……那是个什么地方?所有人面面相觑。

  工程队赶到,前脚刚落地,一个头顶绿毛的男青年挥舞着一杆雪花大旗,从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独自跑来。

  然后掏出一条大横幅:欢迎修真界前辈莅临凝霜城参观。

  那位守诫理事带着一个妖里妖气看起来就不这么正经的女子走来,环顾四周,看看工程队的繁复行头,点了点头:“辛苦各位。”

  他们看看我师姐腹部带血的绷带,再看那个陌生的一走三步扭的女子,还有那个笑容灿烂挥舞大旗一个人拉横幅的男青年。

  “理事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我也年轻,大家以道友相称就好。闲话少叙,我打算在凝霜派旧址上建一座测试塔,具体事项相信各位已经看过了,这里灵能紊乱,但是空中灵能还算稳定,大约六百米处,大家比我专业,相信能测量出更准确的数据,我希望在灵能不稳定的地方设置灵根测试石,在稳定的地方提供修炼的场所……请问大约需要多久?”

  “……一个来月?我们带了新的工程机器人,还没试过呢……说起来,凝霜城……怎么这么陌生,没听过啊,道友在这儿有何重要任务?”

  “试点修真义务教育。”师姐吐出一个大词,她特别能领会各种文件的精神。

  “凝霜派……哦!我想起来了,就是号称寒境最后的门派……唉,这门派是没了是吗……”

  “嗯。”

  “那是挺需要普及教育的,放心吧道友,我们都是专业的。”工程队长举目一望,招呼着手底下的二十来人开工。

  我师姐始终没介绍旁边的希夷,而是轻轻拉过有些局促不安的阿豪来。

  阿豪被师姐鼓励,立即有话要说:“各位道友,我叫云豪,是凝霜派最后的修真者,现在是凝霜城发言人,大家叫我阿豪就行了,有什么事只管喊我。我这人相当靠谱,这两位美女每天和我朝夕相处,产生了深厚的情谊……”

  “行了行了。”希夷听不过去,枕在师姐背后。

  “这位是?”希夷太显眼了,而且老给工程队长抛媚眼。

  “是机密。”师姐说。

  希夷噗嗤一声:“好吧。我是机密。”

  师姐都这么说,其余人也不好刨根问底,暗自思索哪有机密满大街晃荡的?但谁也不敢问,都和师姐不熟,听过师姐的传说,没有了解过师姐的人,看师姐一丝不苟的样子也就不疑有他。

  在破破烂烂的凝霜城一角,建起了几排银白色的工棚,和黑色的屋子鲜明对应。

  师姐说:“阿豪,你懂宣传么?”

  “略懂略懂,我会办活动。”

  师姐想起了冰雕大赛,虽然人人脸色都比较木然,但想起叫花子和被偷冰的人的表情,想必他们也乐在其中。

  “把这件事宣传出去,告诉全城,我要教他们修真,无论男女老少,不收钱,管饭。那座塔什么时候建起,就什么时候开始。在那之前,山坡上的光幕会播送理论常识。叫花子喊来,给他足够的冰和工钱,雕刻修真名人录,立在街头,印刷海报,每个角落都要贴到。”

  “哇美女你也很懂呀,我还可以办活动,修真成绩最好的给奖励,还可以办开班典礼……”

  阿豪尽情畅想接下来的活动,能办的其实没几个,但有些人就是怀着二两不怕受挫的无畏,好像大脑里数亿条突触只会统一传达同一种乐观的情绪。他的花衬衫随风摇摆,师姐默默抬手掖他乱飘的毛皮领子,像长辈一样温和地看看他。

  虽然他比我师姐大很多。

  我师姐之后告诉我,在那一刻她忽然想起了远在修真学院和凤吟山的我和从命,她小时候不认识我们,但听过我们唧唧喳喳聒噪的声音,隔着很远仿佛有一条线让我们相连,独自练剑也不会觉得很寂寞。

  我师姐时刻都确认她有一个师弟和一个师妹,为此我师姐心里对我们温柔,此刻移情在阿豪身上,阿豪不了解师姐,不知道对我师姐来说这是个很珍贵的动作。

  师姐忽然想起了师父,没来由地纪念起那个很少搭理她的冷淡女人。在这个几乎和师父搭不着半份关系的小城里,师姐记起了几乎忘记的事情,她想起来冷淡的师父偶尔也会看她练剑,但是她为了展示自己很厉害,每次都用些繁复的技巧,最后只会在师父面前丢脸,最后被冷淡斥责。

  但师父偶尔也会把累得睡着了的她抱回空荡荡的洞府,师父会掖掖她的被子,最后无声地离开。

  师姐的手从阿豪的皮袍子上划过,渐渐垂下。

  “从命。”她给我师兄发去通讯。

  “在的师姐!”从命正在奋力地种树,他打算将我们这座山最伟大的事业继承起来,为此减缩了睡觉修炼对时间。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朝一日,我做了错事,牵连到凤吟山,你务必——”

  “什么错不错的,师姐,你看苦厄那倒霉孩子干了多少倒霉事儿,咱也没把她踢出山门呀,你怎么还没干错事就要把自己开除啊?”

  “可我听说你又把她拉黑了。”

  “对不起师姐!我这就把她加回来!师姐,你不厚道呀,让她去修真学院见世面,留我在山上种树……”

  “那……”师姐想了想的确觉得不妥,打算另外安排。

  “不!师姐!种树是我这生伟大而光荣的事业!是你托付给我的!等你回来一定可以看见漫山遍野全是树!”

  师姐笑笑,我吃醋一点说,我师姐其实很放心从命,嫌弃他屁臭归屁臭,但是她发自内心地认为我师兄还是很靠谱的,所以留在凤吟山。而我这种搞事情的小无辜就交到修真学院去,有唐宜和小眼镜两重监督,再加上人生地不熟,不会再干出把妖狐放出来这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她转而给我发通讯。

  接通了,我却没有说话。

  她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好久不见啊,你这小王八姑子还活着呢。”

  然后我师姐听见我的声音:“不是吧大哥,不要随便造词啊,王八姑子是谁啊是出家的母乌龟吗?还有啊你也太俗了吧你不是黑帮老大吗,不用真的花衬衫和大金链子大裤衩这么穿啊我真的很想吐槽啊!我告诉你我现在远程连接我师姐,我师姐过来给你把青龙城寨给你炸飞了去……啊啊啊师姐救我啊我在上央城青龙城寨……”

  守诫出鞘,师姐飞身而起。

  男人的声音又出现了:“哇你这怂货,我没有要杀你啊,叫唤个屁啊,我把你带到这儿是要跟你说正经的呢,别给我假装哭!恶心!”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怎么突然起飞了呀?”希夷追上,师姐皱着眉继续听。

  “什么正事啊!你要再不放我出去的话我可就是上了个超长时间的厕所啊,我从来不便秘的!我朋友很厉害的一枪把你头打爆。”

  我这两句话给师姐透露我的地点,唐宜和我在一块,这样万一出了事,师姐还可以来给我收尸。

  我知道师姐就算燃爆神魂现在也飞不过来,只能嘴巴欠欠的,能说一句是一句。

  “那我长话短说,我们弄清了杀你师父的那帮人,你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他妈的给你从头开始……啊啊你别喝马桶水啊我给你简单讲!”

  我没有喝马桶水我只是想办法看看能不能从马桶那里喊话让别人听见我的声响。

  “快说!”

  “你知道修真者修炼到一定地步会面临天劫吧?玄术他们那帮老家伙聚在一起,灵能过强,引起了天人们的注意,直接派遣了一支三十多人的天劫队伍,也就是鸟人……你听得懂吗!”

  “懂。”

  “天劫直接抹杀了玄术他们,我们在修真界的线人传输回来的数据表明,那些鸟人每个基本都是元婴级别!”

  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里忽然特别清楚,我知道天劫,我知道鸟人,我甚至猜得出他们说的“天人”应该就是“神”,但我开着通讯,师姐既然听见了,我就该解释清楚。

  “天人是谁?天劫又是什么?鸟人是鹰妖吗!”

  “操!我还要开始上小学通识课吗!天人就是神仙,天劫就是鸟人小队和他们的航空器!鸟人就是鹰妖!”

  “哦哦——那我能干点儿啥,你不是青龙城寨的龙老大吗!”我竭尽全力地说废话给我师姐解说。

  “当然是报仇了,哇你在说什么屁话啊,现实的狗屁残酷已经磨掉你身上的棱角了吗!有仇必报,何况是那帮鸟人孙子啊!你师父不厚道归不厚道,但你师父他妈的是个好人啊!”

  事情是这样的,在我和唐宜小眼镜三人上楼后,这个花衬衫大裤衩人字拖的大汉接待了我们,他就是龙老大,说不希望打搅我们,让我们修真者直接在雅间就餐就好,然后彬彬有礼地离去了。

  我们正吃着饭,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肚子剧痛,就转头进厕所。

  我确定我没去错地方,龙老大就坐在女厕所的马桶上瞪我。

  我再要出去时,龙老大已经下了禁制。我想办法挠墙似的出去,龙老大说:“你是凌霄,你又不是……这种破禁制还把你难成这样……哎,那我就当你是凌霄了……”

  就在那时,师姐的通讯打了过来。

  我接通时,龙老大仰起脸,一边抠脚一边抽烟,像个街头下棋的大爷一样时不时再摸摸肚皮:“好久不见啊,你这小王八姑子还活着呢。”

  金树骤然亮起,数片叶子同时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