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隐约传来一阵阵水声, 沈清遥听着这声音,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也跟着这动静“噗通噗通”跳的飞快, 他一面想着等傅淮年出来后应该怎么和他解释, 一面又因为想不明白自己的状况,导致脑子都有点转不动了。
他原本一直都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态就是骤然发现有可能欺骗了傅淮年的感情而良心不安,可是现在却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那么想离婚后,他心里又隐隐约约产生了一个念头, 我这该不会也是有点心动了吧?
沈清遥虽然很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性向, 但实际上还是个感情上的小白, 他并不十分清楚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但是毕竟从第一眼见到傅淮年的时候, 沈清遥就觉得傅淮年完全长在他的审美点上, 再加上他一直以来又对自己那么好, 自己要是稍微心动一下也很正常, 只是由于他从一开始对傅淮年的定位就是户口本上多一页, 一个名义上的老攻,所以他从来都没有真的把傅淮年当过一个可以交往的对象, 只是当成了一个需要刷经验刷任务的n?p?c, 刷完达成寡夫成就就会江湖不见那种,现在要突然转变这种想法, 他一时之间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也因此, 怀疑自己对傅淮年动心的念头只出现了一瞬,他就又迅速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是八百年没谈过恋爱, 所以看什么都眉清目秀的, 有点不对劲就怀疑自己是恋爱了,恋爱哪有这么简单的。
不过脑子里这么想, 沈清遥的视线还是不自觉又看向了浴室的方向,试图在心里继续区分愧疚和动心的区别。
傅淮年洗澡速度向来不慢,没多久,浴室里的水声就停了下来。
这一下,沈清遥没空想什么动心不动心了,因为他突然想到自己还没找到合适的理由去解释傅淮年离去时留下的那个致命问题。
很快,头顶还带着几分湿气的傅淮年走了出来,他视线并没有在沈清遥身上停留,只扫了一眼依旧空荡荡的餐桌,打了个电话,让人送餐过来。
原本还扣着手,疯狂在脑中组织语言的沈清遥看到傅淮年这个态度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现在的傅淮年身上很明显的透露出一股疏离的气质,这种疏离就仿佛两人回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甚至因为那时候两人都多彼此有所怀疑,所以难免会多关注对方一点,而现在这种疏离更像是两人完全陌生的人不得不处在同一个空间里的那种冷淡又无言的状态。
这种氛围让原本还有几分怀疑自己对傅淮年感情的沈清遥,那点跃跃欲试的触角一下子就缩了回去。
他本来就是个一心只想做咸鱼的人,现在面对傅淮年的冷淡,第一反应也是本能的咸鱼式放弃,而不是试图挣扎解释或者挽回什么的。
傅淮年不是没看到沈清遥的纠结,只是被人欺骗的感受并不好受,尤其是想到自己甚至这段时间都在自作多情,他心里更是浮上一股说不清是恼羞成怒还是后悔的情绪,也因此,他在看到沈清遥似乎还带了几分心虚的眼神时,根本没办法以平常心对待他,只能选择先不理他,以免再从他嘴里听到什么欺骗自己的话。
只是当感受到沈清遥似乎真的一下子就缩了回去之后,傅淮年心里又忍不住升起了一丝淡淡的悔意,似乎有那么一瞬间,他还是想问问沈清遥想说些什么,是不是又想说一些不走心的情话。
他想着,还是忍不住视线从沈清遥那边扫了一眼。
沈清遥现在正是精神紧绷的时候,傅淮年视线一动,他立刻就注意到了,他赶紧端正了自己的坐姿,向傅淮年看过去,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饿了?不好意思,我刚才忘记点餐了。”
沈清遥也是想到他进浴室前说的就是让他点餐的事,出来后第一件事也是点餐,说不定傅淮年就是饿了呢,而不是自己一开始以为的他在这种时候还在关心自己。
傅淮年没想到两人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他顿了一瞬,最后只是说了一句,“没事。”
说完停顿片刻,又补充了一句,“我不饿。”
他是忙起来经常会三餐不规律的人,很少会因为一餐两餐的问题而急着吃饭什么的,一直想着点餐的事也不过是考虑到沈清遥刚刚那一餐是和自己父亲一起吃的,恐怕没吃什么,才会点的,只是没想到被他以为是自己饿了。
只是傅淮年显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因为这种误会而专门解释什么,所以那一句“我不饿”已经算是他难得的解释了,甚至他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要额外多说这么一句话。
然而,此时心里还乱成一团的沈清遥显然并不能从傅淮年这简略的语言中精确捕捉到话里的隐含意思,所以他“哦”了一声后,就又陷入了沉默。
只是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两人宁可这样沉默着坐在客厅,也没有人选择先独自离开去别的房间,一直到有人敲门把饭菜送了过来,两人才一起移步去了餐厅。
傅淮年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送来的菜还是一如既往的以清淡滋补为主,但是很明显有不少菜都是特意照顾了沈清遥的口味的,甚至还有那么一两道是傅淮年基本不能动筷的菜。
这一瞬间,愧疚感又再次向沈清遥袭来,他还是忍不住低声说道,“对不起。”
傅淮年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随即说道,“你没有什么需要跟我道歉的。”
毕竟对方照顾自己是实打实在照顾的,当时自己险些过敏,也是对方发现的,除了那些仿佛时时刻刻不离嘴的情话都是假的之外,对方其实并没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地方。
但是恰恰是那些以前自己从来不会放在心上的那些拙劣的情话,却被他听进了心里,这让傅淮年自己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态度来应对这件事。
沈清遥不知道傅淮年的心态,他听到傅淮年这么说,就觉得这话似乎把他要说的解释都堵住了似的,对方都不要你道歉了,你还能说些什么呢?
他干巴巴的“哦”了一声,只能又把嘴里试图道歉解释的话又憋了回去。
他能感受到傅淮年的语气确实是不怎么生气的,但同时他也能察觉到傅淮年的情绪实际上并不太好,所以他考虑很久,最后在晚上的时候,选择把客卧整理了一下,又在睡觉前去主卧拿了几套换洗的衣服。
他想法很简单,觉得这种时候,两人再继续睡一张床肯定很尴尬,就算傅淮年脾气好,不在意,但想必也不会很高兴,所以还是分开睡比较好。
只是他发现从自己折腾客卧开始,屋子里的气压就似乎更低了,一直到自己拿了换洗衣服走的时候,沈清遥觉得傅淮年看自己的视线好像都沉了几分。
难道傅淮年还想继续跟自己睡一起吗?沈清遥摸了摸自己身上莫名泛起的鸡皮疙瘩,觉得这想法不太可能,不过他到底还是不放心傅淮年的身体,所以在走之前还是和傅淮年说道,“房间的门我不锁,你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叫我,手机我也不静音,你也可以随时联系我。”
话一说完,他就觉得房间里的气氛似乎好了几分,他看向傅淮年,然而傅淮年只是“嗯”了一声,看起来情绪并没有什么变化,他甚至都没有问一声沈清遥为什么搬出去。
沈清遥心里莫名失落了那么一秒,觉得刚才那些果然都是错觉,是自己想多了。
而两人分开住之后沈清遥才发现,这房子虽然没有傅宅那么大,但当两人住在不同的房间里时,他们也可以做到完全不碰面,尤其是傅淮年需要朝九晚五的早起上班,而他则是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两人作息几乎都错开了,加上房间里都有独立的卫浴,他们几乎可以做到一整天都完全不碰面。
要不是傅淮年每天都会准时下班回来的话,沈清遥甚至都觉得这房子只住了自己一个人。
不过傅淮年回来后也不会主动找他,或者和他打招呼什么的,所以沈清遥也十分善解人意的选择了少在他眼前晃。
沈清遥有种错觉,觉得他们这状态十分像是一对陷入了冷战的小夫妻,但实际上他们连架都根本没吵。
不过,就在沈清遥想着他们这状态不知道要持续多久,或者会不会他们正好因此而离婚的时候,老宅那边老太太突然发话让他们一起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