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看着两个孩子,眼神却没有焦点,沉默了好久,最后说,“乐乐,壮壮,好名字。”

  她转头看向丰海,“海儿取的名字好,那小二的小名就叫乐乐,三儿就叫壮壮。”

  郑福山父子俩缓慢的松了口气,也没了吃饭的心情。

  朱氏哄着孩子,嘴里唤着“乐乐、壮壮。”

  多叫一叫,孩子们才会知道是在叫他们。

  只是一直到半夜,朱氏都不肯睡下,她固执的坐在小床边上,等着孩子们哭闹完再次睡过去,她依然守在小床边上,目光柔和的看着孩子们,仿佛怎么看都不够一样。

  “阿柔,夜深了,睡吧。”郑福山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打算扶起她,却被她按住手。

  “福山,你说,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咱们会给他取什么名字?”

  “阿柔,你...”

  朱氏转过头,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我知道,福山,我明白是咱们和他没有缘,但我忍不住,明明他也来了这世上一遭...”说着,已经泣不成声。

  郑福山没法子劝解她,只能拥抱住她,借用体温来给她一点点安慰和力量。

  “...阿柔,那孩子是你我的孩子,一定是个有福气的,他的右耳垂上还有颗痣,说不准,现在已经去好人家投了胎。”

  郑福山感觉得到泪水濡湿衣服的温度,干巴巴的劝说起来。

  朱氏默默哭了一会儿,耳边听着郑福山的话,慢慢收拾好心态,擦去眼角的泪,“福山,你说咱们要不要给那孩子也取个名字?”

  “有了名字,以后才能祭拜不是?”朱氏眼巴巴的看着郑福山,眼眶还红着,睫毛上还有湿意。

  “...”郑福山的眼神里映着朱氏的模样,“好。”

  天气逐渐转冷,郑慧慧和谷老五今年收了粮食之后,又紧锣密鼓的在村子里收了最后一批菜,全都堆在地窖里。

  “现在每天都能一百文的进账,你说咱们要不要把东边再盖一间出来?慧宁都定了亲了,来安也到了岁数,该给孩子们分开屋子。”

  郑慧慧算着自己手里的钱,等过了年,慧宁就十三岁了,再过一年多点,就该嫁人了。

  谷老五听着她念叨,手上还削着木签子。

  “慧儿,再等两个月吧,等年前,咱们手里钱再多一点,正好太冷了咱们就不去镇上卖麻辣烫了,在家里盯着盖房,多盖两间。”

  “来安娶媳妇肯定得用一间房,小六和小五也大了,到时候让小四他们仨住一间,二丫、三丫姐俩住一间,盖三间正好。”

  “盖三间?那得需要多少钱啊,买瓦都得可批的买。”郑慧慧担心钱不够。

  “没事儿,够的,等快过年,前街的大金大银就该回来了,他们俩有门路。”

  谷老五显然早就打算好了,谷家村是个不大的村子,只有三个大姓,一个是谷,站了一半多的人口,还有一半是孙和陈两姓。

  还有一些姓都是一两户人,翻不起什么风浪来,在村子里也没什么话语权。

  人多,路子也就多,谷老五所说的大金大银,是一对契兄弟,一个叫谷大金,一个叫孙大银。

  他们年轻的时候家里穷,吃不上饭,于是结伴出去找活干,慢慢的久了,就搬到一块去住了。

  虽然没有摆酒席,但孙大银是上了谷家族谱的,因此村里人也都知道怎么回事。

  当时村子里看不起他们俩的人可多了,两个男人过日子还能过好了?

  不过,村民们的闲言碎语并没有影响大金大银,因为他们一年到头,三百六十天有三百天压根儿不回村子。

  他们年轻时跟着一个老泥瓦匠干活,等技术熟练了,又通过老泥瓦匠的关系进了一家富贵人家做修缮房屋、花园的匠人。

  他们俩也算是有情有义的,盛了老泥瓦匠的情,便把老泥瓦匠当成亲爹一样侍奉终老。

  而且他们脑子也够活,靠着活计,慢慢结识了不少有用的关系,也跟其他匠人学了不少手艺。

  现在别说是盖个普通的农家土房,就是盖个宅邸,他们也是不虚的。

  不过因为他们每年回来的时间很断,村里知道他们有这手艺的人并不多,谷老五还是因为和他们俩是发小,关系不错,每年都去拜年,才知道一些。

  郑慧慧想了一下,“大金大银今年还回来?大银家老人都过世了把?”

  “回来,大金他娘还活着,不回来不行,而且大金去年还说他和大银年纪渐长,快干不动了。”

  “大金不就比你大一岁?”

  “嗯,我瞧着大金这几年老的厉害,估摸着富贵人家内里乱,他和大银没少受罪。”

  “唉...也是造孽,要我说,当爹娘的就得一碗水端平了,一家子和睦相处,阿柔之前说过,家和万事兴,家都不和,怎么可能兴的起来。”

  郑慧慧也是深有感触,也不知道是不是人老了,就开始犯糊涂,好多年轻时候看着挺好的人,等孩子们大了就开始偏心眼。

  弄的一家兄弟反目成仇,有兄弟也跟没兄弟似的,也不知道图什么。

  就比如她那婆婆,听人说年轻的时候可好一个人了,但就是偏心眼,特别偏心谷老二一家,她那二儿子就是放个屁都是香的,就偏心到这份上。

  大金大银也是差不多的待遇,他们都是在家里不受待见的那个孩子。

  揉了一把脸,郑慧慧甩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老五,就算大金大银有路子,咱们也得多赚点钱才是,我瞧着已经有模仿咱们的摊子了。”

  说起这个,郑慧慧一开始还生气来着,还是谷来宝安慰她,有人模仿才是正常的,说明他们的麻辣烫卖的好,受欢迎。

  只要他们家的麻辣烫最好吃,总不会缺顾客的,分出一些也没什么,这天底下的生意也不可能都被他们一家子都赚了。

  话是这么说,郑慧慧还是提心吊胆了好几天,后来看他家的生意确实也没有被影响多少,这才放心下来。

  “嗯,不然这样吧,叫来安和山哥再支个摊子,去镇子的西头卖,你说呢?”

  谷老五出着主意,他家孩子多,但能出去的人不多,他的亲兄弟只有谷老二一家了,但这一家子他是打定主意不再来往了,倒是北山山脚住着的郑家可以多来往。

  还有他们家隔壁的谷常家,已经是亲家了,多来往总没有坏处。

  郑慧慧摇摇头,“估计不成呢,阿柔的身体还得养,二丫只能过去打个下手,还得靠山哥照顾着,我还是去问问小娥吧。”

  谷老五一听,叹了口气,“估计也不行,小林那孩子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老常最近都不叫他去学堂了,说是得用功呢,嫂子得先顾着小林那孩子。”

  这么一想,想多支个摊子的事儿是不行了。

  又过了两日,东市里卖麻辣烫的摊子又多了两个,郑慧慧的心彻底提起来了,这日,他们带去镇上的串子第一次没有卖完。

  虽然只剩下来三五串,郑慧慧还是不安起来,于是她连夜开始改良汤底,要是不能多支个摊子,就只能奔着最好吃去了。

  谷来宝坐在厨房的门槛上,看他娘一遍一遍的熬汤、炒料,脸上都冒了汗,心里也跟着急起来。

  “娘,你这大晚上的不睡觉,做这么多汤干嘛?”

  “娘想着把这汤做的再好吃一些。”

  “哎呀,已经特别好吃了,真的,好吃的我都快把舌头吞下去啦。”他为了真实还特意吸溜了一声。

  “娘你听,我都吸溜口水了,真的,特别香,我觉得咱家左右邻居肯定正在家里嘀咕呢,说咱家肯定又夜里偷偷摸摸的加餐,这么香,肯定是吃肉了。”

  他模仿着白小娥,“这慧慧可真是馋,大半夜的还煮麻辣烫吃,天天卖都还不够,晚上回家还吃,可真香啊。”

  白小娥现在吃的好睡得好,人丰腴了不少,逢人三分笑,说话特别爽利,和郑慧慧更是感情好,谷来宝见的多了,模仿的也特别像。

  然后他又模仿起另一家邻居来,那是一对生了三个女儿才生了一个宝贝儿子的夫妻俩,平时过日子特别节俭。

  “隔壁家又炖肉呢,这个月都吃几回肉了?这也太不会过日子了。”

  “就是,没事儿多吃点菜,挖个野菜,摘个蘑菇吃多好?非得老吃肉,老吃肉,大鱼大肉死的快!”

  谷来宝将夫妻俩的精髓都学到了,一个是动不动就说人“不会过日子。”另一个是口上三句不离“大鱼大肉死的快。”

  谷来宝这张嘴可太能叭叭了,再加上这么一番唱念做打的,郑慧慧听了心里都轻快不少。

  “你呀,就调皮。”郑慧慧笑了,收了家伙,把做好的汤都装进罐子里放在后院挖好的坑里,现在天气转凉了,没那么容易坏。

  谷来宝给她出主意,“娘,你往汤里放点辣椒把,提前把辣椒籽留出来就好了,每次只放一个,能撑好久呢,等明年春天,把辣椒籽都种上!”

  郑慧慧想了一下,就那么一小把辣椒,做别的也做不了两次,要是放在汤里,也就能用个十几天。

  她摇摇头,“还是算了,等过年娘给你炒辣兔子吃,这汤里就不放了。”

  牵着谷来宝的手,“走吧,咱们娘俩去洗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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