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可惴惴不安,一路上心惊胆战,生怕承受不住何径寒太过恶劣的话。
但今天的女人却跟转了性似的,缄默开车,罕见的闭口不言起来。
惹得夏可数次去看何径寒,内心有小小的诧异。
一个红灯的间隙,夏可眼神又扫向女人,何径寒冷不丁的转头,两人瞬间撞个四目相对,夏可盯着女人黑浸浸的长眼,偷看被抓了个现形,一霎哑然。
何径寒视线直直的,看得女孩儿指节都无意识收紧,方勾了勾唇角,“一直看我干嘛,没见过?”
夏可尴尬得不行,低头,手指紧扣安全带。
“又哑巴了,真是,就没见过你这么害羞胆小的。”
何径寒边摇头,边叹气。
平时都是不敢的,可能今天何径寒太好说话,也可能今天的女人罕见没挖苦她,夏可壮了胆子追问一句,“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何径寒会意,笑容收敛,“说什么,说孔今瑶?”
夏可垂目,沉默本身也是一种态度。
何径寒哂笑一声,倒是透彻,“有什么好说的,你莫非还想从我嘴巴里听到她的好话?”
夏可抿唇。
何径寒,“既然都没有好话了,向来你又是带滤镜看孔今瑶的,那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顿了顿,女人又恶劣道,“还是说,你不听我骂她几句,不习惯?”
夏可:“……”
话说到这个地步,何径寒以为就完了。
结果她今天转了性,小朋友胆子好像也大了些,又转过两条街,耳边声音细细的道,“谢谢。”
“谢什么?”何径寒挑眉,“别说谢我不说她坏话,这样你谢了不如闭嘴不谢,至少我还不会生气。”
“不是。”她一说生气,夏可就紧张,解释也慌,“我是想说,谢谢你今天送我,还有……还有谢谢你,不让我为难。”
比起说孔今瑶坏话,何径寒的沉默也不失为一种温柔。
顿了顿,夏可又郑重补了句,“谢谢你。”
女人诧异中,侧目看夏可,夏可也惴惴看她,女孩儿眼神干净,今天收拾得很漂亮,虽然并不是为了她,但看得人心情很好。
又一个红灯间隙,何径寒没忍住,伸手拍了拍夏可的头,口吻大发慈悲道,“嗯,这理由不错,收下了。”
*
进了蓝山,夏可在13层,何径寒的饭局约在15层。
女人一路送夏可到包厢门口,不在乎摆手,“进去吧,现在还早,估计孔今瑶没来。”
见她不跟进去,夏可松了口气。
进去一看,果不其然,孔今瑶还在路上。
孔今瑶给她发了微信,说路上有点堵,可能稍微会晚点到。
夏可回了【没事,路上小心】几个字,就坐着等了。
而门口的何径寒看一眼手表,也不走,在电梯口光线昏暗处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也摸出手机,发信息。
半小时后,林总助带着个助理上来,何径寒对他们招手。
“何总,他是上个月才入职的。”林总助介绍新助理。
何径寒点了点头,起身,示意新助理坐她刚才的位置上,问,“让你来干嘛知道吧?”
“清楚的。”
“行。包厢是1309,女人,穿一身白色连衣裙,圆头黑皮鞋,一米七左右吧,黑色长发,中途她要是出来你就给我打电话。”
新来的助理连连点头。
何径寒带着林总助进电梯,按了15楼,电梯关闭,女人抱臂站着,看不出来是个什么心情。
林总助好奇,“学姐,您怎么知道这么详细?”
包厢号也就算了,怎么孔今瑶的发色穿着,都知道?
“我当然知道。”何径寒冷笑一声,“我他妈看着她进去的!”
林总助:“……”
emmm,这语气,他还是闭嘴算了。
*
包厢外新助理坐的严肃板正。
包厢内,却是截然相反的温馨气氛。
时间稍稍往回拨一些,夏可在看社交软件的时候,包厢门被推开了。
夏可闻声抬头,便看见一张笑意盈盈的脸来。
也漂亮,不同于何径寒的侵略性,孔今瑶的漂亮是一种温婉隽永的美,没有何径寒皮相五官的张扬浓烈,却有种江南水乡的细腻和煦,让人觉得很舒服,相处起来惬意。
“孔姐姐!”夏可一霎站了起来。
“可可。”女人点了点头,也笑。
那双姣好的桃花眼从头到尾打量夏可一遍,夸道,“几年不见,又变得漂亮了呢。”
被这么打趣,夏可怪不好意思的,“哪有,孔姐姐你才是,一直都那么好看。”
孔今瑶永远都是这样光彩照人的,着装大方,谈吐得体,再配上一副疏淡的眉眼,活像是仙女儿似的,在人群中永远是最亮眼的那个,被众星拱月围绕着,让人不自主就想亲近。
“是吗?”孔今瑶笑起来,猝不及防把脸凑到夏可面前,惊得夏可呼吸一滞,她点了点眼尾道,“既然说到好看,呐,瞧瞧,为了见你特意画的眼妆,好看不?”
“好、好看。”
孔今瑶拉远距离,得了夸奖,笑容扩大。
夏可心头也暖融融的,给她把凳子拉开,入座。
服务员上菜单,点过餐后,孔今瑶拢了拢长发,叹口气,“也不过就是三年,感觉江城变了好多,我走的时候,还没这家餐厅吧。”
确实没有,是孔今瑶离开那年新开的。
夏可知道很清楚,因为一开张,何径寒就带她来捧场了,这家老板是何径寒的朋友。
夏可笑笑,“嗯,有变得,也有没变得……”比如她们的大学就还是……
话未尽,熟料孔今瑶眼尾一弯,伸手捏了捏夏可脸蛋,接道,“对,比如可可你就没怎么变。”
“还是老样子,那么单纯,那么可爱。”
夏可要被孔今瑶夸得赧然了。
不过孔今瑶一向就这样,自来熟,看着温婉,却是最好说话的,和谁都能聊得来,见着谁也能夸上两句,人人都喜欢她,不止喜欢外貌,性格也很讨喜。
夏可,自然也喜欢。
甚至于,她知道自己的性向,就是通过孔今瑶的。
说起两个人的渊源,那就早了。
五六岁,还是七八岁,反正能记事的时候开始,夏可就知道,隔壁邻居家有个小姐姐,寒暑假会回老家住一段时间。
小姐姐很漂亮,对人也温柔,打扮得跟个小仙女一样。
接触后相熟了,知道对方叫孔今瑶,名字好听,人也没架子,不像是她们镇上班里的漂亮女生那么高傲,是极有礼貌,也极为亲和的。
就这样的左邻右里,年复一年,好意相处下,两个人的关系也越来越亲昵。
孔今瑶从小学的绘画,夏可去找她玩的时候跟着画,姑妈发现她有天赋,才把她送去少年宫学的画画。
孔今瑶大学报考的江城大学,学的珠宝设计,夏可知道后好奇去找书籍找资料看、研究,她也有绘画基础,过两年就跟着孔今瑶的步伐,进入了光怪陆离的珠宝世界。
可以说,夏可的成长,是深受孔今瑶影响的。
包括,包括发现性向……
夏可不知道该不该这样说。
但她是从暗恋孔今瑶开始,才明确知道自己喜欢女孩子的。
这一段无疾而终的暗恋,她知道,何径寒知道,就唯独,当事人不知道。
不过不知道也好,还能当朋友。
相处起来也不会尴尬。
比如,像是现在这样。
如果当初夏可再踏出去一步,恐怕现在孔今瑶回国,就不会请她吃饭了吧。
当然这些也就在夏可脑子里一晃而逝,想得多,却也只有短短一瞬。
面上,夏可还是在和孔今瑶亲切的说着话的。
除去是曾经的暗恋对象这一重身份,孔今瑶也是夏可的学姐,校友,甚至老邻居。
夏可:“怎么想着回国了,我以为在CD这种大公司,孔姐姐你会多干几年的。”
提到这个,孔今瑶大方笑道,“公司确实不错,甚至也能实现我很多抱负,不过在国外久了,始终还是觉得家乡好,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落叶归根嘛。”
“再说这些年国际上能排的上号的奖项不多不少也拿了几个,履历够了,正好回来开工作室,优秀的作品在本土,更让我有成就感。”
夏可,“哦,懂了,回来报效国家!”
“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就是想回来工作罢了,还没那么优秀。”
“哪里,孔姐姐你明明就很优秀。”
两个人一搭一唱的,分外和谐,闹过这一阵,话题打开了,孔今瑶想到什么,笑问:“对了,我记得当初你姑姑也跟你来了江城吧,她现在身体如何呢?”
夏可笑容一滞。
她姑姑的病在孔今瑶出国前夕被查出来的,当时孔今瑶准备出国事宜,夏可也没打扰,所以……孔今瑶还不知道。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看夏可脸色不对,孔今瑶也收了笑。
夏可摇了摇头,缓缓道:“没,不是你的问题。”
顿了顿,也不隐瞒,“我姑姑,得了场大病,已经去世了。”
“啊?!”孔今瑶捂嘴,“哎呀,看我,真是……”
“没事的。”
孔今瑶极为自责,伸手握住夏可的手背,眼含怜悯道,“那可可,这几年你肯定很辛苦吧?”
迎着孔今瑶的目光,夏可对谁都不曾说起的难受委屈,这一刻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决了堤,明明是想笑的,眼泪却不争气涌出了眼眶……
*
何径寒在一个小时后接到了来自助理的电话,轻嗤。
她以为孔今瑶那种女人,能坚持装的久些的,果然……呵……
和在座的朋友告罪一声,何径寒捏着手机出了包厢,按电梯往十三楼走。
蓝山和上次同琢玉公司聚会的餐厅很像,内部都是包厢,自带洗手间,外面也有公共的洗手间,但是基本上没人。
不过显然,今天又是个例外。
何径寒踩着运动鞋,悄无声息进了十三楼的公共洗手间。
一个身着白色连衣裙,头发黑长直的窈窕女人,躬身正在洗手。
何径寒不徐不疾走到她旁边,也把手伸到水龙头底下,清洗。
很有十几秒,一室之间,只有水声哗哗。
孔今瑶抽了张纸擦手,何径寒方抬头起来,对着镜子打量了一瞬,也抽了张纸擦手。
何径寒笑,笑意不到眼底,开口,“孔今瑶,好久不见啊。”
顿了顿,恶劣道,“怎么,终于在国外混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机油超好看的文~全身是肝的机油正在日九鸭,入坑不亏~~《能苟为什么要刚[快穿]》BY茶与非鱼
风涟漪很久以后才知道,她“扮演”的角色都是剧情中的作死配角、反派;知道命运注定的结局后,风涟漪再也不要和主角对着干,努力和主角搞好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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