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曲上来时,宴会厅里一切正常,除了角落有个被捆起来的男子在不停挣扎以外,一切正常。
仔细环视四周,她一眼就找到了正在给双瑯收拾桌子的宁枫。
拿出鬼镜给淳楼发了个无事的消息,随后走到双瑯身后的小桌上和猫辞并肩而坐。
本来猫辞是不打算问她去干嘛了的,但手里却被她塞了个东西,低头一看,是枚夺雷果。
“哪儿来的?”
蛇曲笑了笑,附耳道:“淳楼给的,她是负责此次宴会的鬼差,你尝尝?”
“就是刚才那个树妖魂?”
蛇曲点点头,随后刚出手的果子就被塞了回来。
“你自己吃吧。”猫辞不再理她,专心看着大厅中央的舞姬跳舞。
坐在她们前面的鱼祈有些不太自在,刚开始她还觉得挺有意思的,但随着仔细观察之后,她的心情越来越低落。
一级鬼差的服饰是黑衣背有差字,二级鬼差则是前后有差字,三级鬼差黑衣,腰带袖口为红,而进出这里的鬼差均是黑衣袖口扣子帽子为红,都是四级鬼差,在场的只有她一个是一级鬼差。
“姐姐,尝尝这个。”双瑯贴心的给她夹了菜。
鱼祈忽然低着声音问了一句:“双瑯,我是不是不太合适来这里?”
“姐姐是我的鬼差,只要是我能来的地方姐姐都就可以来。”
胸口感觉堵得慌:“我被调到你手下做鬼差是因为你。”
双瑯以为她是在问,便大大方方承认了:“是,阎罗王很早以前就答应我了,之前只是因为我在出任务没时间交接,所以才安排姐姐先去其他地方当差的。”
握着筷子的手不自觉用力:“很早是多早?早在我考上鬼差之前,还是我打算考鬼差的时候?”
“姐姐……怎么了吗?”双瑯察觉到鱼祈的情况似乎不太对劲。
鱼祈平静的放下筷子:“双瑯,我是你的附属品吗?”
“姐姐生气了?”双瑯有些慌张,“我没有这么想过。”
“我可以先走吗?”鱼祈有些待不下去了,这地方其实根本不是她该来的吧。
双瑯急忙握住鱼祈的手腕:“姐姐不舒服吗?我帮姐姐看一下。”
鱼祈毫不留情的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不用,我很好,只是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姐姐,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可以和我说,我一定会改的,你别生气好吗?”
看着双瑯眼中小心翼翼的神色,鱼祈终究还是心软了。
“双瑯,我不是玩具也不是你的附属品,考鬼差这件事一开始我是不怎么在意,可随着投入越来越多的精力之后,我是真的对这件事抱有很大的期待,你明白吗?”
“姐姐考上了啊。”
鱼祈深深看了她一眼:“我要的不是一个考上了的结果,我想得到的是一个靠我自己的努力得来的结果,就算是失败也是我自己得来的。”
双瑯听明白了,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很平静的反问了一句:“姐姐以为是我修改了考试结果?”
这下轮到鱼祈有些不知所措了:“不是吗?”
双瑯郑重摇了摇头:“我当时在忙齐筱仙事情,根本没时间去插手这件事。”
确实,鱼祈想起来了,等待考试结果的那段时间里双瑯确实忙的不可开交。
所以是她误会了?
“……真和你没关系?”
双瑯很肯定:“与我无关。”
鱼祈一下子有些尴尬,努力维持着颜面:“可是我查过了,要到罗刹鬼使手下当差,最少也要到四级鬼差,你越级提我也是不对吧?”
“姐姐,你不是鬼使鬼差,你是地府唯一的罗刹鬼差,品级和工资还是按一级鬼差来算。”双瑯说的条理清晰完全不像在撒谎。
“可是……”完蛋,好像生气不成反而把双瑯惹生气了。
双瑯继续堵住她的话:“我需要一个能照顾我饮食的鬼差,用四级鬼差未免太过浪费,而且我也不放心,所以才向阎罗王推荐了姐姐。”
得,原来她干的是保姆啊?她还以为是什么……
见鱼祈有些心虚的模样,双瑯微微低下头:“姐姐不信任我。”
“没有!我只是……只是……”好吧,她编不下去了,“对不起啊双瑯,我不是有意的,我以为你帮我走了后门,我只是希望自己所得的一切都是靠我自己的努力得来的。”
双瑯还是一副很受伤的模样。
直到鱼祈答应她可以搬回来和自己一起睡之后,双瑯才勉强原谅了她。
以为只是自己想多了的鱼祈,在哄好双瑯后,开开心心吃起桌上的食物,该说不说,这些东西她还真没吃过,很好吃啊!
见鱼祈转移了注意力,双瑯不动声色的拿出鬼镜给猫辞发了一条消息。
双瑯:去查查姐姐鬼差考核的真实分数。
随后给蛇曲也发了一条。
双瑯:去处理一下我贿赂阎罗王的事情,一条尾巴都不准留。
蛇曲有些无语,这可是她自己和阎罗王做的交易,她这么去处理?总不能把阎罗王的嘴堵上吧。
许是觉得这么一句话不会让蛇曲尽心去办事,双瑯紧接着又发了一条给她。
双瑯:你的尾巴和那事的尾巴,只能留一条。
正在拿尾巴骚扰猫辞的蛇曲一呆,迅速回了一个保证完成任务。
得到了回复的双瑯笑眯眯拿起筷子品尝鱼祈夹到她碗里的菜。
既然那些事会让姐姐不高兴,那就消灭所有的痕迹当做没发生过好了。
毫不知情的鱼祈在快吃饱时,随着音乐戛然而止抬起头,大厅中央的舞姬们排着整齐的队伍鱼贯而出,四周上菜倒酒的鬼差们也纷纷停下了动作,齐刷刷朝门口躬身行礼。
不待鱼祈问一句怎么了,双瑯已经起身往大厅中央走去。
猫辞在后面轻轻扶了一下鱼祈的肩膀,压低声音,简短急促的解释了一句:“阎罗王来了,一会儿我们做什么你就跟着一起做。”
鱼祈迅速点点头,学着她们的样子朝门口方向躬身行礼。
双瑯、狐殇加上新封的罗刹苏九夏整齐划一站在大厅中央准备迎接阎罗王的到来。
狐殇扯了扯双瑯的袖子,朝还被绑在一边的江木洲努努嘴,他们私底下闹得多大都可以,但若是闹到了阎罗王面前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双瑯也明白这个规矩,朝江木洲的方向招招手,骨鞭终于放开了江木洲,乖乖回到双瑯的鬼镜之中。
被绑了好半天,江木洲心里着实是憋了一股气,正打算再去找双瑯理论几句时,狐殇冷冷看了他一眼。
“你如今既然做了罗刹,那就应该明白一些私底下的规矩,成王败寇愿打服输,若是闹到殿下面前那大家都要受罚,本罗刹虽瞧不上你,但还是要告诫你一句,鬼王之怒带来的可不是一般的惩罚。”
深有体会的双瑯乖乖低着头。
苏九夏也不动声色的低头站好,其实她和江木洲也不熟,刚才和他一起与狐殇对峙也是因为狐殇将她也连带着骂了进去,她一时气不过才动的手。
如果让她选,那她还是更愿意息事宁人,毕竟生前那些刀口舔血出生入死的日子她早就过怕了,死后只希望能安稳度日。
江木洲也不是什么真的莽夫,狐殇这一番话,他多多少少还是听进去了几分,不屑的哼了一声后,还是乖乖和他们并排站好。
没过几秒,宴会厅的大门被完全打开。
身着大红袍子的阎罗王领着一群鬼差从门外缓缓走来。
在他踏入大厅的瞬间,大厅内的鬼差声音浩亮,齐声道:“恭迎鬼王,殿下魂安。”
阎罗王走到四位罗刹面前方才停下脚步,扫视他们一眼,江木洲身上独特的伤痕很是显眼,只一眼他就知道是谁干的了,不过既然他们现下能乖乖站在一起,那就是不需要他出面处理了。
“入座吧。”阎罗王到底没说什么,只要不闹到他面前,鬼王一般是不会插手罗刹之间的事情。
恭迎阎罗王入座后,四罗刹入座,再往下是跟着阎罗王身后一起进来的判官等特殊鬼差入座,然后是一些立下不少功劳的五级鬼差……
待所有鬼差入座后,罗刹之宴正式开始。
灯光变得暗淡,红光从屋顶上照射下来,周遭安静到没有一点声音。
“苏九夏,江木洲,上前来。”阎罗王的声音在安静空旷的大厅中带起了回音,染上庄严感。
两鬼应声上前。
阎罗王微微颔首,左右鬼使各捧着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往下走去,在他们二鬼面前站定。
阎罗王站起来,座下所有鬼差也随之起身。
以手指为笔,古老的阵法在阎罗王的描绘中一点点出现,强大的威压也在慢慢形成。
双瑯轻轻点了一下护佑,凑近鱼祈传声道:姐姐最近不是在练习防护阵吗?眼下便可施展试试。
闻言,鱼祈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努力回忆着防护阵的画法,开始绘画防护阵,但在鬼王的威压之下,试了好几次阵法总是在画到一半就溃散了。
双瑯的声音再次在她脑海中响起:速度再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