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府,大门外。
提前接到仆从报讯的容兰,携全府丫鬟、仆从站在大门口翘首以盼。
就连博君然也提前关了医馆的大门,专程赶来迎接陆清的回归,与容兰站在一起,俊男美女倒是般配得紧。
“嗒嗒嗒”
清脆的马蹄声远远的,从接到的一端传来。
仆从指着马车高兴的喊道:“是家主!是家主和,和,和……”他和了半天,尴尬的抓抓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陆清。
容兰白了他一眼,忍不住笑道:“妹婿不是在乎这些个虚礼的人,你们继续称呼姑爷便是。”
一大帮子丫鬟、婆子、仆从都笑呵呵的应是,他们更喜欢这位接地气,把他们当人看,不摆臭架子的姑爷。
伺候别的主子,他们或许回想着偷偷懒,小小的阳奉阴违一下,可一说是给姑爷和家主干活,一个个的就跟打了鸡血似的,都不用吩咐就把活儿干的明明白白。
有这份情分在,就算她们离府再久,大家伙的心里都念着他们的好。
“唏律律”
随着马儿的叫声,陆清和容妗姒乘坐的马车,稳稳的停在容府大门前。
陆清撩开车帘率先下车,又转身去扶小姒姒,活生生抢走了秀儿和巧儿,这两个贴身丫鬟的活计。
两个小丫鬟也不在意,反倒站在一旁光明正大的偷懒。
扶着她细软的小手,提醒道:“路滑小心,拽紧我的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与陆清有如此亲昵的举动实属头一次,容妗姒扭捏的瞪了她一眼,羞赧道:“夫君真是……”
尽管后面的没有说出口,从她平添一抹绯色的双颊,不难猜出一二。
陆清理直气壮地大声道:“我怎么了?我扶自己的夫人有何不可?”
“难道夫人还想说为夫孟浪吗?”
被她猜中心思,容妗姒也不辩驳,随着她的性子去了。
两人刚下车,容兰就带着众人上前,行礼道:“恭迎家主,姑爷回府。”
容妗姒亲自上前扶起容兰,“大家都起来吧。”又语重心长的道:“这些时日辛苦姐姐了,往后这家里家外,大事小情,还要继续倚仗姐姐操持了。”
“家主这是哪里的话,能为家主分担,是容兰该做的。”容兰笑道。
“姐姐若是再家主,家主的唤我,妗姒这便与夫君搬回医馆后面的小院去住。”说着,甩开握在一起的手,转身就走。
没奈何。
容兰只能苦笑着把她拉了回来,拍着她细嫩的手背道:“你啊你,都是要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小孩子心性,都是妹婿把你宠坏了。”
陆清挑挑眉,无奈的摊摊手。
容妗姒撒娇似的腻在她怀里,开心的笑道:“就知道姐姐最疼我。”
“好啦,都别在外面站着说话了,赶紧进屋暖和暖和。”
两姐妹相携走在前面,陆清跟博君然则落在后面,满目柔情的看着有说有笑的姐妹俩。
还是博君然率先开口道:“经历过上次一难,兰儿变了很多,稳重了,也长大了。”
“但还是要谢谢你陆神医,如果不是你深入虎穴,我怕是再也见不到兰儿了。”
陆清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还在等什么,这么好的姑娘再不下手,可就成别人家的新娘子了。”
博君然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没敢接茬,总感觉自己配不上她。
还在犹豫之际,就听她又补了一刀,“回来的路上,我可是听姒姒说,想要给二姐寻一门好亲事。”
博君然听完立马就急了,声音不由自主的拔高了好几个分贝,“不行,兰儿怎么能嫁给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这一嗓子,直接引起前面二女的注意,姐妹俩不禁停下脚步回头看来。
火急火燎的博君然并没有注意前面的异常。
就看陆清一脸为难的道:“我也是这么跟姒姒说的,可姒姒说了,那总不能让二姐当一辈子的老姑娘吧!”
“怎么会是老姑娘,我会娶兰儿为妻!”情急之下,心里话脱口而出。
随后就瞧见陆清瞬间变了张脸孔,遥遥向容妗姒喊道:“夫人交代的任务顺利完成,可以挑选个黄道吉日,为二姐下聘娶夫了。”
容兰没好气的瞪了罪魁祸首一眼,埋怨道:“亏我还心心念念的惦记你个小没良心的,刚回府就串通妹婿给姐姐下套。”
别看她嘴上说的凶,一张俏脸早就红透,也不知是被冻得还是羞的,反正不管怎样,容妗姒知道她心里是欢喜的,也是愿意的。
这就够了。
……
接风宴上,容妗姒并没有看见容芷的身影,不禁疑惑的问道:“怎么没瞧见容芷来用膳?”
容兰冷哼一声,不咸不淡的道:“谁知道呢,人家本事大着呢,每天早出晚归,神龙见首不见尾。”
自从知道自己被绑去匪寨的真相,要说不恨那个庶妹是不可能的,生撕活剥了她的心都有了。
要不是博君然的一再阻拦,容芷早就不知道被她埋在哪个乱葬岗子了。
容妗姒有些尴尬的看了陆清一眼,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哪壶不开提哪壶,搞得大家都不开心。
陆清投以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淡笑着提起酒杯,刚要说些什么活跃下气氛。
就听文外传来一道,既陌生又有几分熟悉的声音。
“我说我怎么总打喷嚏,原来是二姐在念叨小妹啊。”
依旧是一袭玄色长裙曳地,与殷红的口脂,形成色彩的浓烈冲撞,配上精致的妆容凸显出容家女子与生俱来的靓丽姿容,凭添几分且妖且艳之感。
所过之处,香风阵阵。
容妗姒难耐的揉了揉鼻子,顿觉胃里好一阵的翻江倒海。
一直密切注视着她的陆清,笑容一敛,好看的眉宇间硬生生皱成了川字。
毫不避讳的起身离席,来到容妗姒身边,轻柔的道:“可是身子不适?”
容妗姒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会很事态,她淡笑着摇摇头道:“我并无大碍,夫君多虑了。”
瞧着满满一屋子人,没人搭理自己,也没人说给她加一副碗筷,容芷有种在唱独角戏的感觉。
她心中恼恨,却面上不显,隐藏在宽大袍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也毫无所觉。
陆清不悦的抿紧薄唇,宛若一池寒潭的双眸,冷冷的看向容芷,说出的还算克制,“小堂妹身上的胭脂味过重,姒姒有孕在身,闻不得太过刺激的气味,小堂妹请回吧。”
她自以为已经很客气了,至少能压住火气解释一句。
可她这解释听在容芷耳中,还不如不解释。
这跟直接下达逐客令,当面打脸有何区别!
气的她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深吸口气强压下心中怒火,也不知有意还是无心,竟嗤笑一声,嘲讽道:“真不知这容府,何时让一介赘婿成了话事人。”
“不过也对,谁让人家是家主的夫婿有人撑腰,哪像我这个小小庶女,保不齐哪天死了都没人关心。”
“行了,既然不欢迎我,那我走就是了,何必横眉竖眼,闹得大家伙都不愉快。”
说罢,也不管在做之人,精彩纷呈堪称变脸的脸色,扭着纤细水蛇腰扬长而去。
“啪”
手中的筷子被重重的拍在桌上。
容妗姒气的手都在颤抖,指着她离去的方向怒道:“放肆,是谁给她的胆子,竟敢口出狂言,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来人,把容芷给我绑起来,扭送宗祠,罚跪一月以儆效尤!”
“是,夫人。”
守护在门口的薛海答应一声,脚尖点地借力,几个纵身挡在容芷身前,“容小姐得罪了!”
伸手扣住她消瘦的肩头,容兰吓得失声惊叫,“你是什么人,快放开我,你知不知道,我可是容家的四小姐!”
薛三刀薛海冷哼一声,黑着脸道:“哪怕你是天王老子,夫人有命你也得老实的去宗祠罚跪!”
容芷那叫一个气啊!
夫人!
夫人!
又是夫人!
她容妗姒回来第一天,就给她下马威,还真是神气的很呢!
俨然忘记,自己只是出身卑贱的庶女。
她尖叫着吵嚷道:“放开,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薛三刀薛海也没太难为她,放开钳制她的大手,跟在其身后朝宗祠走去。
典型的不作死就不会死。
陆清安抚着余怒未消的小姒姒,蹲在她身前,握着她放在膝头的微凉小手,“姒姒你现在可是怀着身孕,动气可是会动了胎气,影响孩子的健康成长。”
“你为了她生气,不值得。”
容兰也宽慰道:“妹婿说的是,你现在最重要的保护好自己,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
“以妹婿的能耐,你还怕区区一个容芷,就把她欺负了去?”
她可是亲眼见识过陆清的能耐,也设身处地的明白,一位顶尖的大医,在人们心中的分量。
当初匪寨里的大当家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从双方相互敌对,到知晓陆清的身份,化敌为友,对她更是恭敬有加,言听计从。
再到她以一手针法生擒王文华,几句话招安盘踞龙首山数年的一众土匪。
一桩桩,一件件,放眼凤亓国,还有谁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