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凤栖梧没有去上早朝,因为是一个特殊的节日,要庆祝大姜诞辰两百年,所以在黄昏的时候所有的官员们都要进宫举宴齐欢,姜青禾和凤栖梧自是也要出面的。

  天很快将黑未黑,一片昏黄,皆是朦胧。

  斜阳余晖,所到之处无不深沉平静;辉煌秋水,与长天共一色。

  凤栖梧穿着颇是正式,枣红色的缎子外袍,腰间是一条黑色的系带——中间是一个圆形的白玉环,手上执着一把折扇,看起来飘逸出尘,羊脂玉的发簪更是衬出了贵气和风流。

  反观姜青禾,也是一身枣红衫,用一条黑色织锦腰带束住不盈一握的楚腰,俏颜薄施粉黛,秀发绾成的如意髻里插着一支金步摇,周身都是透着一股典雅和庄重。

  两人坐在距离皇帝不远的位置,桌上觥筹可见,场面热闹非凡。

  皇帝身居高位,看着底下的臣子和子嗣们言语畅欢,眉眼间都是透着喜悦,很是欣慰。

  皇后薨的早,所以和皇帝同坐的自是位高的元妃,元妃眼尖地看到了凤栖梧和姜青禾,笑着伸手向姜青禾招了招,让她过来。

  姜青禾得到示意,起身走了过去,弯了弯嘴角,说:“儿臣见过父皇和母妃。”

  皇帝瞥了她一眼,象征性地点了点头,也没说话。元妃则是牵着姜青禾的柔荑,佯装生气地说:“你这丫头晨昏定省免了也不进宫来看看,可想死本宫这个做母妃的了。”

  姜青禾轻轻拍了拍元妃的手,忙安慰着说:“儿臣自是也想母妃。”

  元妃听到这话,喜笑颜开,看了看周围,悄悄地拉着姜青禾,声音放低,说:“你这丫头肚子可有动静?”

  姜青禾闻言,脸上泛起红晕,语气有些无奈,说:“母妃真是的,一来就问这个。”

  元妃看着姜青禾的脸,就知道还没动静,蹙眉,打趣着说:“害羞个什么劲啊,是不是那小子不想要?”说完,还瞥了一眼凤栖梧。

  “她敢?!”一旁的皇帝偷听着两人的对话,当元妃这句话说出的时候,还没等姜青禾开口,就率先出声,说。

  姜青禾看着皇帝,脸更红了,因为母后的缘故她和父皇向来不对盘,今日父皇怎么转了性。

  皇帝见元妃和姜青禾都看着他,冷哼一声,又恢复到了先前的模样,说:“你们成亲也有些日子了,该是要个孩子。那小子敢不要,朕剥了她的皮!”

  姜青禾听着皇帝关心的话语,说不开心那是假的,她当然知道父皇对她这个女儿感情很复杂,忽冷忽热,总是捉摸不定,她也因为草率出嫁的事一度对父皇寒心,如今皇帝这话又让她的心回温了起来。

  坐在位置上的凤栖梧敏锐地感到有人在背后说她,皱眉,抬头便看到了皇帝瞪着她,不明所以,将视线移到了别处。

  “朕要你们赶年底就要有个孩子,这不难吧?”皇帝见凤栖梧移开视线,冷哼一声,转头对着姜青禾说,语气带着命令式,颇是严肃。

  姜青禾闻言,咬了咬唇,点头,说:“不难。”这种情况下,她还能说什么,她能说她和凤栖梧根本就有不了孩子吗?心往下一沉,想着怎么样才能到年底的时候顺利躲过孩子一劫。

  ———————————————————————————————————————————

  回到座位上,凤栖梧看着姜青禾,想到皇帝刚才看她的眼神,不由有些好奇她和皇帝元妃的对话,问:“你们都说了什么啊?”

  姜青禾看着凤栖梧的脸,眸子里闪过一丝光亮,便说:“父皇要我们赶中秋前要个孩子。”什么年底,要是拖那么长时间,这人得等到什么时候能开窍。

  凤栖梧以为自己听错了,怔在那里,她吃惊的不是孩子问题,而是皇帝竟然会对姜青禾说这样的话,她以为皇帝和姜青禾之间的关系很僵,没想到今日却是如此。

  “这是命令!”姜青禾以为凤栖梧怔住是在思索怎么才能不要孩子,于是口气变了,挑眉,表情凝重,说。

  凤栖梧回神,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诧异地看着姜青禾,蹙眉,用只有她们两人听到的声音,说:“你确定吗?”姜青禾该不会是在开玩笑吧,不过,以她的能力,确实可以让姜青禾怀孕。可她从未打算告诉姜青禾她到底是什么人,只是想着以凡人之躯应对。

  而且……她感觉她下凡来的目的好像逐渐跑偏了,脱离了她的控制,她的目的是要等姜青禾老死之后姻缘牌离散的。怎么如今突然扯到了子嗣呢,还是个命令?

  想到这儿,凤栖梧的眉头是越皱越紧。

  姜青禾看着凤栖梧的全部反应,呼吸一滞,看这样子,这人不愿意要个孩子,也对,两个女子怎么会有孩子呢。

  “开玩笑的,怎么会有呢?”知道凤栖梧不愿意,姜青禾语气故作轻松,于是收回了刚才的话,说。

  听到这话,凤栖梧狐疑地看了一眼姜青禾,悄悄松了口气。不过刚才想到姜青禾老死之后姻缘牌离散,她心里就不舒坦,发自内心的不想看到姜青禾在她面前玉殒的那一刻。

  两人间的气氛开始沉闷了,凤栖梧感觉到姜青禾不开心,姜青禾则是因为凤栖梧刚才的反应沉默了下来,从昨日到刚才的试探,她愈发觉得凤栖梧根本就没往那儿想。

  想到这儿,姜青禾的一颗心就闷得慌,到底怎么样才能让凤栖梧开窍呢,还是说是她太心急了。

  一边想,姜青禾一边喝着米酒,米酒虽然度数不大,可这一杯接一杯不断,没一会儿,她便觉得头有些昏沉,手脚也有些乏力。

  宴会也进行的差不多了,部分官员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凤栖梧看着姜青禾眼神迷离,脸颊泛红,还有身上的酒味,就知道她喝醉了,蹙眉,拦住了还准备往下喝的姜青禾,说:“你喝醉了。”

  姜青禾只是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说:“你管我?!”她现在是怎么看凤栖梧怎么不顺眼,还出现了重影,更不顺眼了。

  被姜青禾突然呛了一句,凤栖梧一怔,伸手拿下她手中的酒杯,语气放软,哄着说:“好了,别喝了,你已经醉了,咱们回去好不好?”

  姜青禾听着凤栖梧温柔的话,不情愿地点头,咬着唇,没想到这一点头她觉得头更晕了,身子不稳,快要跌倒了。

  凤栖梧眼疾手快地搂住快要跌倒的姜青禾,起身,打横抱起了她,往外走,准备回府。

  姜青禾双手自然地环在凤栖梧的脖子上,头顺势靠着凤栖梧的胸口,嘴里还嘟囔着说:“你放本宫下来,这被人看见成何体统?”

  凤栖梧低头看了眼姜青禾,摇头失笑,喝醉酒了还不忘这个,不过喝醉酒的姜青禾,有着不同以往的风情,还挺可爱。

  “驸马和公主真是如胶似漆啊。”一个大臣看到这一幕,主动迎了上来,眼里有些嘲弄。

  凤栖梧记得他,是李将军,也是那个被她在擂台竞赛打败的男子的父亲,她自然没放过李将军眼里的嘲讽,淡淡笑了一下,没有搭话。

  李将军阴鸷地盯着凤栖梧的背影,他可不会忘记他儿子是怎样被抬着回家的,这个仇他得报。

  ———————————————————————————————————————————

  一路把姜青禾抱了回来,怀里的人早就闭上双眼,看起来睡得香甜,凤栖梧看着这幅模样的姜青禾,轻轻地说:“回家了。”

  姜青禾其实是在假寐,头昏沉得厉害,根本睡不着,听到凤栖梧出声,便开口,声音软软的,嘟囔着说:“嗯,回家了。”

  凤栖梧把姜青禾轻轻放在床上,姜青禾的唇不经意间扫过了她的脸颊,传来温热的感觉和淡淡的酒气。

  凤栖梧一怔,不知怎的,心酥软了下来,快要化了一般,目光看向姜青禾的润唇,呼吸变得急促,身子有些发热,突然想要吻下去,尝尝里面的味道。

  得知自己的想法之后,凤栖梧端坐起身来,深呼了几口气,努力平静,她最近怎么了,老是想轻薄姜青禾。

  姜青禾突然皱眉,扯了扯自己的衣领,睁开眼睛,目光迷离,看着凤栖梧,呵气如兰,说:“抱……抱。”紧接着就伸出了手,要凤栖梧抱她。

  凤栖梧见此,看着姜青禾双颊绯红,心一动,便将她抱在怀里,两人相拥。

  姜青禾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凤栖梧的脖颈处,一呼一吸都牵扯着凤栖梧的心。

  一时之间,情愫四起,难以抑制。

  姜青禾还是残存着些许意识的,知道凤栖梧听话抱着她,嘴角一勾,低低地笑出了声,用含糊不清的话说:“你这人真是……平常这么乖就好了。”

  因为离得近,凤栖梧当然听清楚了姜青禾的话,脸泛起了红晕,心想她平常不听话吗,明明是姜青禾不听话才对吧,说不要单独出去非要不顾安危单独出去,闹了矛盾也不好好听她解释还乱加猜疑。

  喝醉酒后的人的举动要比平常大胆几分,就比如姜青禾。

  姜青禾挣扎了一下,脱离凤栖梧的怀抱,怔怔地盯着凤栖梧的眼睛看,这人还真是好看,眼神有意识地扫过凤栖梧的唇后,不自觉地舔了舔自己的唇,她突然想去尝尝她觊觎已久的唇瓣了,就像她曾经梦到过的那样。

  这样想着,姜青禾便慢慢凑近凤栖梧的脸。

  凤栖梧则是看到她用舌尖舔了舔唇后,身子更热了,而后又看着姜青禾朝着自己接近,一颗心砰砰的,一时间忘了躲闪。

  紧接着,姜青禾含着酒的气息就喷洒在了她的脸上,两人的唇瓣越靠越近。

  唇瓣就要快触碰到一起时,“吱呀——”一声,不知道是什么声音,凤栖梧回神转头看了过去,是小绿端着一盆水站在那里,脸颊泛红地垂着头。

  “咳,你先来给公主擦一下吧。”凤栖梧站起身来,强忍着窘迫说,心里生出了几分失望。

  姜青禾则是也回过神来,看着小绿冷哼一声,真讨厌,就快亲到了。

  小绿则是羞愧难当,她真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