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熟睡的凤栖梧其实一直用天眼时刻关注着姜青禾的一举一动,看到她凑近自己的俏脸,脸上也不经意地涌起了热气,虽然她也不知道姜青禾到底想要干什么,但随着她的靠近心里难免是有了几分悸动。

  好在姜青禾并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躺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看样子是睡着了。

  被撩拨起来的凤栖梧睁开眼睛,轻轻转头看向枕边的女子,只见她眉目如画,天姿国色,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嘴角勾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不知是梦到了什么这么高兴。

  凤栖梧挑眉,有些好奇姜青禾的梦境,心神一动,随即用神识查看了一番,原来是梦见和姜青羽一起放风筝。

  凤栖梧笑着摇了摇头,想不到看着清冷的姜青禾其实还有这么童真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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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亲放的三天假结束了,凤栖梧今日要正式上早朝了。

  一大早,姜青禾就给凤栖梧备好了朝服,帮她整理着扣子和腰带。

  “上朝要注意些什么?”凤栖梧看着姜青禾认真的眉眼,说。

  姜青禾把她捋着衣领,说:“只要记住少说就行。”她可是没忘凤栖梧倔强起来的模样,成亲时不跪的情形可是很深刻的。

  想到凤栖梧不愿意下跪,姜青禾咬了咬唇,蹙眉,说:“驸马今日也不跪吗?”

  凤栖梧看向姜青禾的眸子,顿了一下,说:“不跪。”

  姜青禾听着这坚定的两个字,呼吸一滞,这凤栖梧真是倔,也不知道她给不给父母跪,这样想着,便开了口:“驸马也不曾跪过高堂吗?”

  凤栖梧闻言,一怔,说:“我没高堂,何来跪一说。”凤栖梧自有意识起,便生长在混沌之中,后来觉得无聊,这才开创了天地。说实话,她也不知道是谁孕育了她。

  姜青禾看着凤栖梧的眼睛,原以为提起高堂这人可能会伤心些,可看着模样,是她想多了。真是奇怪,没有高堂竟一点都不在意。

  这会儿,姜青禾莫名觉得凤栖梧诡异,没有高堂,家居略阳川水,身边也没有任何亲人,只有一个苏妲己,算是八成的来历不明。

  眼里闪过一丝狐疑,姜青禾深深地看着凤栖梧,又问:“驸马家具体居略阳川水何方?”

  这话一出,凤栖梧就知道姜青禾开始怀疑起她了,不动声色地轻呼了一口气,说:“以后若是有空带你去瞧瞧,怎么样?”

  姜青禾闻言,点头,饶有深意地说:“年底的时候,本宫就去拜访。”

  凤栖梧看着坚持的姜青禾,心下已经明了,看来不去是不行了,她得好好思索怎么应付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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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上早朝时,众臣皆行跪拜之礼,齐刷刷地一片低下了身子,除了凤栖梧一人,只是稍稍点了一下头。

  不明所以的臣子们看到这一幕,有些呆滞,这新驸马真的好大胆啊,早就听闻驸马没跪过圣上,原以为是谣传,没想到还真是。

  龙椅上的皇上看了一眼凤栖梧,眸子里闪过凌厉,又扫了一眼众臣,不咸不淡地说:“驸马膝盖患隐疾,朕就免了她的跪拜之礼。众爱卿平身!”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见皇上说完,一旁的太监赶忙接上了话,尖细的声音回荡在大殿。

  紧接着,一个留着白胡子的老头就上前,弯着腰,说:“皇上,臣认为外藩一事刻不容缓。”

  皇帝挑了挑眉,看了一眼他,冷哼一声,说:“朕也知道刻不容缓,可如今这朝堂乌烟瘴气,将才埋没,拿什么刻不容缓?”

  “臣认为可派一人去镇守雁江,如此一来外藩定会收敛几分。”那个白胡子老头又说着,说完,还抬起眼睑和皇上对视了一秒,似在交换信息。

  凤栖梧面无表情地听着这些对话,越听心里就越觉得不对劲,总感觉有事情会朝着她来。果不其然,后面的话确实如此。

  “可有合适人选?”

  “臣认为驸马合适,驸马在擂台竞赛夺冠,乃武将之才,且又是皇家之人,派她去,定能震慑到外藩。”

  这话一出,还没等皇上开口,凤栖梧就轻启薄唇,声音冷冷的,说:“此事不妥,我对行兵打仗一事本就不擅长,而且,刚刚成亲,诸位就舍得公主千金之躯一人独处?”

  一时间,朝堂的气氛开始僵持不下,凤栖梧的态度很强硬,那就是不去,并且,她也看明白了那个留白胡子的老臣和皇上在一唱一和,句句都指向她这个新驸马。明明朝中大将都在,为何单单挑了她呢?

  最后因为凤栖梧的坚决和有理有据,皇上见服不了众,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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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公主府的路上,凤栖梧一直蹙眉想着朝中的事,针对她其实也就是在针对姜青禾这个长公主,可到底为什么上到皇帝下到臣子都对姜青禾避而不及。

  想到此,凤栖梧脑中突然闪过一句话,是上次那个烛洵卿说过的,姜青禾问她是不是外藩族,烛洵卿反问你不是吗,接着姜青禾的脸色就变得很不好了。

  看来,姜青禾和外藩之间肯定存在着某种联系。

  “今日的早朝如何?他们可有为难你?”姜青禾远远地就瞧见凤栖梧的神色不对,便迎上去问。自凤栖梧走后,她就一直担心不已,老是怕这人受欺负。

  凤栖梧看着姜青禾,脸上浮现一抹笑,她也知道姜青禾在担心,于是语气放得比平常还要轻松,说:“早朝还不错,他们也没有为难我。不用担心。”

  听了这话,姜青禾狐疑地打量着凤栖梧,心下虽然放心了几分,但总感觉不太对劲。

  看着姜青禾和凤栖梧相敬如宾互相关心的样子,身后的小绿忍不住道:“公主和驸马当真是举案齐眉、琴瑟和鸣,感情真好。”

  姜青禾闻言,脸上蒙了一层羞意,扭头剜了一眼小绿,说:“多嘴!”

  说完,姜青禾不自然地瞥了一眼凤栖梧,没想到凤栖梧也正好看着她,只见那人眉目带笑,心情很好,看起来朝堂上确实没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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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上,来人了。是上次那个烛洵卿!”苏妲己闻到那抹气息,急忙用意念给凤栖梧传话。

  凤栖梧冷眉一扬,回:“让她来见我,就说我在书房。”

  不一会儿,烛洵卿就扭着腰身,来到了书房,边打量着陈设边等凤栖梧,嘴角挂着一丝笑意。

  “你找我?”凤栖梧推门而入,看到烛洵卿的那副典型的大姜女子打扮时,一怔,看来烛洵卿很可能一直在大姜。

  烛洵卿终于看到了凤栖梧,可算是等到了心心念念的可人儿,嘴角的弧度上升,靠近了些凤栖梧,倾吐幽兰,语气娇媚,说:“小美人,姐姐可算是又见到你了,想死你了。”说完,还意味深长地朝着凤栖梧抛了一个媚眼。

  凤栖梧蹙眉,心下不悦,冷哼一声,说:“不知洵卿姑娘因何事寻我?”

  “你知道我的名字?”烛洵卿听到凤栖梧喊自己的闺名,面上一喜,说着又往凤栖梧身边靠了靠。

  凤栖梧闻言,唇间挂起冷笑,目光如炬地紧盯着烛洵卿,说:“我知道的事,可远远不止这些!”

  “嗯,然后呢,小美人?”烛洵卿歪了歪头,又说,丝毫不在乎凤栖梧到底知道些什么,也对,她从来就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凤栖梧一个,万年来皆是如此。

  凤栖梧看到烛洵卿此刻的眼神,立即明白她早就恢复了原本的记忆,虽然现如今还只是一丝游魂。

  “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什么公主能嫁给你?”烛洵卿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话,她确实不明白,凭着凤栖梧的通天本事怎会那么心甘情愿就娶了一个人间女子,想到姜青禾,烛洵卿的心就狠了几分。

  凤栖梧当然没放过烛洵卿说起姜青禾的狠戾,一霎那,眉眼之间尽是冰霜,她上一次见烛洵卿的时候,烛洵卿还是一条小黑龙,幻形后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颇是有礼有节,讨人喜欢,如今再见,已然变了。

  她向来喜欢听话的东西,如今烛洵卿的样子说不上厌恶,但此刻的印象绝对不好。

  不想理她,也没有理她的必要,凤栖梧直接转身走了,留烛洵卿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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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完烛洵卿,凤栖梧直接就回到了房内,而此刻的姜青禾已经梳洗完毕了,看样子是在等她。

  “驸马刚刚去何处了?本宫都没寻到你。”姜青禾看着凤栖梧,说。她还有事找凤栖梧,没想到这人一晃眼就不见了。

  凤栖梧顿了一下,说:“去书房了。”她确实是在书房,只不过设了点小东西,门外的人听不到也进不来。

  姜青禾闻言,蹙眉,深深地看着凤栖梧,这人还学会扯谎了,她刚刚敲书房的门根本没人。

  刚想说几句,一股奇怪的幽香就钻进了姜青禾的鼻子,和她的呼吸缠绕在一起,这香好陌生又好熟悉,她敢肯定她闻过,也敢肯定这不是府中的香。

  她想起来了,是那个外藩女子,是轻薄凤栖梧的那人的香味!可她今日未曾见过她,更别说染上香了。

  思绪到此,姜青禾抬起眼睑,冷冷的视线朝着凤栖梧,语气也跟着沉了,说:“驸马身上的香本宫好熟悉啊。”

  聪明人点到为此,凤栖梧一愣,刚刚还没发现,如今自己一闻,她身上还真有股莫名的香味,稍一想就知道是烛洵卿的。

  “哼——!”姜青禾冷眉冷眼地看着凤栖梧,不用猜,凤栖梧的这幅样子就足以说明了,明明去见了那个外藩女子,竟然还扯谎骗她说在书房,一口气堵在心头。

  凤栖梧知道姜青禾识破,怕她误会,连忙说:“我确实是在书房,也确实见了烛洵卿。”

  这话一出,姜青禾竟生出了想哭的冲动,强咬着下唇,冷漠地看着凤栖梧,凤栖梧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私自约见女子,还是与大姜为敌的外藩女子,还是那个轻薄过凤栖梧的女子。

  而且,凤栖梧竟然还能叫出那人的名字,好一个烛洵卿!这也都罢了,可为什么凤栖梧要骗她在书房呢,她在门外敲了那么久,都没有任何回应,原以为凤栖梧不在,不成想她和烛洵卿不知道在里面做什么呢。

  深呼了几口气,姜青禾冷静了些许,又开口:“你们因何见面?”

  想到烛洵卿问她的问题,凤栖梧突然沉默了,但看着姜青禾的眼神,还是如实开口,说:“她来问我为何要娶你。”

  “哦?驸马作何回答?”姜青禾心下又对烛洵卿添了几分厌恶,凤栖梧因何娶她关她烛洵卿何事!可烛洵卿的问题确实变相地向她挑衅。

  的确,她知道烛洵卿对凤栖梧有意。这样一想,姜青禾的心里又是一阵不舒服。

  “我没回答。”因为这次问话的对象不同了,是姜青禾,凤栖梧很是认真盘算了一下,可想了想,总不能告诉姜青禾,娶她完全是被赶鸭子上架。

  姜青禾闻言,看着凤栖梧,良久后,才说:“本宫乏了,歇息吧。”

  “好。”

  “你去下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