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 为了求学、工作,又或者其他事情,被迫分隔两地的情侣不在少数, 两年时间并不算短, 但也绝对称不上漫长。
于瑾想起自己和前女友分手那天, 前女友双眼含泪的对她说, “两年而已,我可以等你。”
于瑾清楚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人的一生很短暂, 何必耽误这么宝贵的两年。”
她那时绝对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说出这样的话。
等我两年。
真是因果循环, 报应不爽。
于瑾甚至怀疑前女友是不是个半仙。
“米雪……你先把门打开, 我们好好聊一聊,这件事……”
“不要!我讨厌你!你这个骗子!”
谭米雪呜咽的哭声好似一根根尖锐的刺, 扎进于瑾的心脏, 将其完全穿透,千疮百孔, 那种痛虚幻而又真实,像生命正在急剧流失,像临近死亡的边缘, 于瑾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 有那么一瞬间, 她以为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意外。
毋庸置疑,于瑾是爱谭米雪的,可本性使然,权势和财富对她而言充满着无法抗拒的诱惑力,那极其强烈的欲望, 想要向上攀爬的信念,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意志力,让于瑾选择伤害谭米雪,当然也是伤害她自己。
于瑾确信,没有什么能阻止她。
心脏传来的阵阵疼痛不能忽视,可于瑾没有丝毫的后悔,她像一个置身之外的人,镇定冷静的劝说着谭米雪,“你不是一直觉得阿尔巴尼亚语很难吗,既然你不喜欢,学习起来也很吃力,就完成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去学习你喜欢的服装设计,将来创立属于自己的品牌,也是一件好事,对吗?”
谭米雪还是哭,她这会就像一个小孩子,悲伤难过填满了她的身躯,她已经感受不到外界传来的任何信息,她需要依靠眼泪发泄。
面对这样的谭米雪,于瑾实在束手无策,只得握紧手掌,让指甲在掌心留下几道弯弯如月牙的血红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客房内的哭声渐渐停歇,残存着时强时弱的微弱抽泣。
于瑾以为她平静下来了,踌躇良久,抬手轻轻敲了一下门,“米雪,要喝水吗?”
客房内“哇”的一声响,谭米雪又开始嚎啕大哭,如此戏剧性的效果冲散了于瑾心头的苦闷,她不自觉的勾了勾嘴角,但很快,一种更为强烈的空虚感涌上来。
两年,两年,两年。
没有谭米雪的两年要如何度过。
这个假设一经出现,就被于瑾狠狠压制了下去,她不能想,也不敢想,她潜意识里在抗拒这个假设,因为她十分清楚,这是会使自己产生动摇的祸端。
谭米雪在房间里断断续续的一直哭到天黑,声音愈发微弱。
于瑾终于按捺不住,从柜子里翻出钥匙,打开了被谭米雪反锁的门。
“起来喝口水吧。”
谭米雪哭了两三个小时,浑身上下早就没了力气,只能任由于瑾将她从床上扶起来。
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凌乱潮湿的短发,于瑾不禁长叹了口气,“别哭了,你要实在觉得不痛快,咬我几口不是更好?”
谭米雪迟钝的反应过来,一边咕嘟咕嘟的补充水源,一边抬眸狠狠剜了她一眼,好像在说,“你等我歇一会的,咬死你。”
然而等谭米雪喝完水,于瑾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陈安娜来电。
谭米雪的怒火和悲伤短暂的被慌乱所取代,习惯性的向于瑾求援,“我妈妈,她到京城了,怎么办……”
“没事,别担心。”
于瑾接通电话,不待开口,那边就传来陈安娜尖锐的声音,“米雪呢!她手机怎么打不通!”
于瑾怔了怔,偏过头看了眼谭米雪。
谭米雪连滚带爬的去拿自己的手机,脸色苍白的喃喃道,“没电了……”
“她手机没电了。”
“你们在哪!”
于瑾把话筒挪开,下意识的揉了揉耳朵,心想陈安娜估计是气坏了,连一贯遵循的优雅知性都扔到了九霄云外,吼起来简直像个泼妇。
可这件事,毕竟是她理亏,于瑾很知趣的打起感情牌,“妈妈,你在机场吗,我现在去接你。”
“谁是你妈妈!你混账!你有没有良心!我陈安娜怎么说也生你一场!即便没有养你!也没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吧!你就这么来祸害我!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
于瑾虽然没有开外放,但陈安娜的声音仍清清楚楚的传到了谭米雪的耳朵里。
看谭米雪那震惊的表情,于瑾就知道,陈安娜是在谭米雪那就憋着一股火,这会全都发泄在了她身上。
老爷子压根不在意,都能扯嗓子骂二十分钟,陈安娜起码也要一小时打底。
于瑾有了这个心理准备,就不坐在床上听了,她站起身,用眼神示意谭米雪自己要去机场接陈安娜。
谭米雪嗓子有些沙哑道,“我和你一起去……”
于瑾捂住话筒,很小声的说,“你先洗个澡,整理一下。”
谭米雪摸摸自己湿漉的头发,颤巍巍地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眶点头。
她还是被保护的太好,不知如何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
于瑾忍不住叹气,对电话那边的陈安娜道,“我现在出门去接你,大概需要半个小时。”
陈安娜忙里抽闲说了一句“你自己来”,随即又开始点名道姓的痛骂她,连带着老爷子和常绣芳夫妇,都成了陈安娜口中十恶不赦的罪人。
直白通俗一些讲,就是三个老畜生合力教育出一个小畜生,带坏了她原本天真无邪的乖女儿。
这种骂法和老爷子还不一样,老爷子只责怪于瑾不懂事,没责任心,难堪大用,陈安娜却总把谭米雪拿出来当刀使,一刀一刀的往于瑾身上戳。
饶是于瑾心理素质过硬,也被骂的脸色阵青阵红,去机场的路上好几次险些闯了红灯。
抵达机场,见到陈安娜,于瑾话还没有说一句,陈安娜便抬起手来给了她一个清脆的巴掌。
于瑾楞了一下,心里并不恼火,反而有些后悔。
早知如此,她应该把谭米雪带来,让谭米雪看一看聪明人发脾气的做法。
往后就不要躲在房间里哭了。
陈安娜打了于瑾一巴掌,仍未纾解那满肚子的愤怒,咬牙切齿道,“你们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机场人来人往,于瑾如今也算半个公众人物,她不能置谭氏集团的形象于不顾,稳下神来对陈安娜道,“有什么事到车里慢慢说吧。”
陈安娜多少也顾忌脸面,斜睨于瑾一眼,便快步上了车。
她们一个坐在前面,一个坐在后面,分明是身体里流淌着同样血液的亲母女,却是一副泾渭分明,势不两立的模样。
于瑾道,“我和米雪的事,归根究底都是我的错,你不要为难她。”
陈安娜道,“我想也是!你就是看米雪单纯!什么都不懂!才这样诱骗她!”
于瑾本打算这样和陈安娜解释的,可现下被她一通抢白,竟无话可说了。